槐树下的诊所
作者:诸神之笔
主角:五宝王秀芹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09-29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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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下的诊所》是诸神之笔的一部短篇言情小说,文章里的内容复杂,一环扣一环,发人深省,人事写的非常鲜明,耐人寻味!小说描述的是:家长会上,**第一次作为优秀学生家长被表扬。回家路上,大宝有点不好意思:"爹,我以后也想学医。"**拍拍儿子的肩:"好,……

章节预览

第1章五宝来了1987年立秋这天,王秀芹正在灶房熬粥,

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紧过一阵地疼。她扶着灶台,朝院里喊:"建国,怕是要生了!

"**刚从诊所回来,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听到这话,

手里的听诊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是还有半个月吗?"他快步走过来,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孩子性子急,等不得了。"王秀芹咬着牙说。

十二岁的红梅正在喂鸡,听见动静忙跑过来:"妈,我去找接生婆!""不用,

"**已经镇定下来,"我自己来。红梅,去烧热水。红兰,看着弟弟妹妹别进来。

"九岁的红兰正带着六岁的红菊和三岁的大宝在院里玩泥巴,

听见吩咐赶紧把弟妹往槐树下带:"咱们在这儿玩,妈要生小弟弟了。"老槐树枝繁叶茂,

在夏末的热风里沙沙作响。树荫下,**常年捣药的石臼泛着深褐色的光泽。

屋里传来王秀芹压抑的**声。红梅端着一盆热水进出,小脸绷得紧紧的。

**在屋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是个带把儿的。

"**的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王秀芹虚弱地问:"孩子都好吧?

""都好,就是瘦了点。"这时,院门外传来吵嚷声。红兰跑去开门,

只见村支书带着两个干部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建国在家吧?听说又添了个小子?

"村支书脸上带着笑,眼神却严肃,"恭喜啊,不过超生罚款得交一下,五百块。

"**从屋里出来,白大褂上还沾着血迹:"王书记,能不能宽限些时日?您知道,

我这诊所...""不是我不近人情,"村支书叹气,"政策就是这样。

你们家前头三个闺女,第四胎是个儿子已经破例了,

这第五胎..."屋里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仿佛在**这个世界的不欢迎。最后,

**只好签字画押,答应一个月内交齐罚款。人走后,

王秀芹在屋里悄悄抹眼泪:"又是五百块,这可怎么是好..."**走进来,

把襁褓递给她:"别想这些,孩子来了就是缘分。你看他多像你。

"红梅领着弟妹们进屋看小弟弟。三岁的大宝踮着脚尖:"妈妈,小弟弟好小啊。

""你小时候也这么小。"王秀芹温柔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哥哥了,要懂事。

"红兰突然问:"爸,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啊?"**看着窗外的老槐树:"就叫盼吧,

李盼。小名五宝。""盼什么呀?"红菊好奇地问。"盼个好年景,盼你们都好。

"**说着,目光又投向诊所方向,那里堆着不少欠账的单子。傍晚,

姥姥拎着一篮子鸡蛋来了。一进门就埋怨:"你说你们,都有大宝了,怎么还要一个?

这日子怎么过?"王秀芹低头不语。**解释:"妈,这是个意外,但来了就是命。

""命?命就是罚款交不完?"姥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三十块钱,我偷偷攒的,

你先拿着。""这不能要..."**推辞。"拿着!"姥姥硬塞给他,"不是我偏心,

三个闺女一个小子够了,非要再来一个..."话没说完,五宝突然哭起来,

仿佛听懂了似的。姥姥这才凑过去看外孙:"哟,眉眼倒是周正,就是太瘦了。秀芹,

奶水够吗?""还成。"王秀芹叹了口气,"就是心里堵得慌。""堵什么?孩子生都生了。

"姥姥语气软下来,"明天我让你哥送点米面来。三个舅舅呢,总能帮衬点。

"但**摇头:"不能再麻烦哥哥们了。上次建房子借的钱还没还清。

""亲兄弟计较这些!"姥姥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爹那边知道了吗?

""让红梅去说了。"**回答。正说着,爷爷拄着拐杖来了,

手里提着一小条肉:"听说又得个孙子?我看看。"爷爷看了五宝,

皱巴巴的脸上露出笑容:"像建国小时候。名字取了没?""叫李盼,小名五宝。

""五宝..."爷爷沉吟一会,"好,咱李家五代单传,到你这辈人丁兴旺,好事。

"但爷爷临走时,还是偷偷问**:"罚款够吗?

我那儿还有卖猪的二十块钱...""爹,真不用。"**心里发酸,"我能想办法。

"夜深人静时,孩子们都睡了。王秀芹看着身旁的五宝,轻声问:"建国,后悔吗?

"**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后悔什么?每个孩子都是老天爷给的礼物。日子紧巴点,

但总能过下去。"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漏进来,照在五宝的小脸上。这个家的第五个孩子,

就在这样一个喜忧参半的夜晚,开始了他人生的旅程。而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个瘦小的婴儿,

将来会成为这个家庭的例外与奇迹。第2章槐树下的日子五宝满月那天,

李家简单办了桌酒席。三个舅舅来了两个,三个姨夫来了一个,凑了一桌人。

"建国这是要儿女双全啊!"大舅打着哈哈,递过来五块钱礼金,"手头紧,别嫌少。

"二舅直接拎来半袋面粉:"给妹子补补身子。

"姨夫则带来几件旧衣服:"我家小子穿剩的,别嫌弃。"**一一谢过,

王秀芹在炕上勉强笑着。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超生罚款的话题。酒过三巡,

大舅开口:"建国,诊所生意还行?""还成,就是欠账的多。"**实话实说。

"要我说,你就该硬气点,现钱看病,概不赊账。"二舅出主意。

**摇头:"乡里乡亲的,谁没个难处。张奶奶家孙子发烧,还能看着不管?

""你就是心太软。"大舅叹气,"不过这脾气随你爹,好事。"这时,

三岁的大宝摇摇晃晃走进来,一把抓住二舅的裤腿:"舅舅,糖。

"二舅笑着摸出块水果糖:"这小子,机灵!"红梅赶紧过来抱走弟弟:"不好意思,二舅。

""没事没事,孩子嘛。"二舅说着,突然压低声音,

"听说村东头老赵家媳妇也怀了第三胎,跑南方躲着去了。你们怎么没去躲躲?

"**和王秀芹对视一眼,没说话。倒是爷爷敲了敲烟袋:"跑什么跑?

生孩子又不是做贼。"话题顿时尴尬起来。幸好这时五宝哭了,王秀芹赶紧借机回屋喂奶。

满月宴草草结束。人走后,王秀芹看着炕上熟睡的五宝,轻声说:"五百块罚款,

得还到什么时候去。"**正在数礼金,总共十七块八毛:"慢慢还,总还得清。"这时,

红梅领着红兰、红菊进屋:"爸,妈,这是我们攒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个铁皮盒子,

倒出一堆零钱:分币、毛票,最大的一张是五毛钱。"哪来的?"王秀芹惊讶地问。

红梅低头:"我挖药材卖的。红兰捡杏核砸仁卖的钱。

红菊...红菊把她姥姥给的一块钱拿出来了。"王秀芹一把搂住三个女儿,

眼泪止不住地流:"傻孩子..."**别过脸去,喉结动了动:"钱你们自己留着,

买本子铅笔。罚款的事大人想办法。"但红梅很固执:"家里困难,我们知道。"这时,

大宝摇摇晃晃走进来,手里举着半块窝头:"妈,吃。"一家人的困窘,

被这稚嫩的举动打破了。**终于笑起来:"好了,日子总能过下去。秀芹,

明天我去县里进药,顺便看看能不能揽点零活。"第二天一早,

**就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出门了。王秀芹拖着虚弱的身子开始忙活,

红梅懂事地帮着照顾五宝和大宝。"妈,小弟弟为什么老是睡觉?"红兰好奇地问。

"小孩都这样,你小时候也是。"王秀芹边纳鞋底边说。

红菊趴在一旁看五宝:"他比大宝小时候乖多了,不怎么哭。"正说着,

诊所外来人了:"李大夫在吗?"红梅赶紧跑出去:"我爸去县里了,下午回来。

"来的是邻村的刘婶,抱着个发烧的孩子:"这可咋办,

娃烧得厉害..."王秀芹放下针线出来:"先进来,我让红梅去叫邻村张大夫。""等等,

"红梅突然说,"我爸教过我推拿退烧。"王秀芹惊讶:"什么时候?

""就上次张奶奶家孙子发烧,我爸教我的。"红梅说着,已经去打水,"刘婶,

让我试试吧。"王秀芹还想阻止,但看孩子烧得满脸通红,只好点头。

红梅有模有样地学着父亲的样子,给孩子推拿穴位,又用温水擦身。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孩子的体温还真的降下来了。刘婶千恩万谢,留下五个鸡蛋:"等李大夫回来,

替我说声谢谢。"中午,王秀芹给孩子们做鸡蛋羹,特意给红梅多盛了点:"今天多亏你了。

"红梅小心地分给弟弟妹妹:"爸说过,医者仁心。咱家开诊所的,能帮就帮。

"下午**回来,听说这事,摸摸红梅的头:"我闺女长大了。"他从车上卸下粮食和药,

居然还有一小块布:"给五宝做件新衣裳。""哪来的钱?"王秀芹惊讶地问。

**笑笑:"帮县医院抄了一天病历,给的辛苦费。"晚饭后,**照例在槐树下捣药。

五宝被抱出来乘凉,睁着黑亮的眼睛看树影婆娑。红梅突然问:"爸,

为什么咱家诊所非要开在槐树下?"**手下不停:"这槐树有年头了,

你太爷爷那辈就在这儿行医。说来也怪,在这树下配的药,效果好像格外好。""为什么呀?

""谁知道呢,"**笑笑,"也许槐树有灵吧。"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槐树的影子笼罩着李家小院,仿佛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五宝在母亲怀里咿呀出声,

小小的手伸向天空,仿佛要抓住那些闪烁的星星。**看着这一幕,

轻声对妻子说:"日子会好起来的。"王秀芹点点头,怀里的五宝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这个在困窘中降临的孩子,似乎天生就带着某种希望。第3章红梅的抉择五宝两岁那年,

红梅初中毕业了。她以全校第三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那天,

王秀芹又喜又愁。"姐,你真厉害!"红兰捧着通知书,眼睛亮晶晶的,"县一中哎!

以后就能当大学生了!"红菊也凑过来看:"姐,县城大不大?是不是有很多楼房?

"红梅抿着嘴笑,眼角却瞟着父母的脸色。**抽着烟,眉头紧锁。

王秀芹在围裙上擦着手,强颜欢笑:"是好消息,是该庆祝..."晚饭时,气氛明显沉闷。

连调皮的大宝都察觉到什么,安静地扒拉着碗里的粥。五宝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

小手抓着煮软的土豆块,咿咿呀呀地说话。"学费一年八十,住宿费三十,

还有书本费..."**掐灭烟头,"这还不算吃饭穿衣的钱。

"王秀芹盛粥的手顿了顿:"咱家现在...能拿出这些钱吗?

"诊所的欠账本已经写满大半本,超生罚款还有两百没还清。**上个月去县里进药,

都是赊的账。红梅突然开口:"爸,妈,我不去念了。""胡说!"**猛地抬头,

"好不容易考上的,怎么能不去?""我可以念中专,"红梅声音很轻,"师范学校有补贴,

毕业还能包分配工作。"王秀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梅啊,

妈对不住你..."红梅强笑着给母亲擦泪:"妈,当老师也挺好的。再说我是老大,

该帮衬家里了。"五宝突然把土豆块扔到桌上,发出"啪"的声响。红兰赶紧收拾,

小声嘀咕:"小捣蛋鬼。"**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叹气:"爹没本事。"那天夜里,

红梅躲在槐树下偷偷哭了。她其实很想去县一中,想上大学,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看着母亲斑白的鬓角,父亲微驼的背,她说不出任性的话。红兰悄悄找来,

塞给姐姐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姐,给你。"红梅打开一看,是五块钱和一些毛票。

"哪来的?""我捡废铁卖的,"红兰得意地说,"还有帮刘婶家剥玉米挣的。你拿着,

买本子笔。"红梅的眼泪又掉下来:"你自己留着。""我还有呢,"红兰硬塞给她,"姐,

你放心去读书,家里有我帮着妈。"姐妹俩在槐树下相拥而泣,谁也没注意到,

小小的五宝不知何时爬到了门口,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们。第二天,

红梅就去学校改了志愿。班主任痛心疾首:"你这成绩不上高中太可惜了!

"红梅只是笑笑:"老师,当老师也很好。"九月初,红梅要去师范学校报到了。

临走前一晚,王秀芹熬夜给她缝制新被褥,**偷偷塞给她十块钱:"在学校别省着,

该吃吃。"红梅推辞不要:"爸,学校有补贴,够用了。""拿着!"**硬塞进她包里,

"穷家富路。"三个妹妹弟弟围着她转。

红兰把自己最宝贝的蝴蝶发卡别在姐姐头上:"城里人都戴这个,姐你也戴。

"红菊送了自己画的画:"姐,想家了就看画。"大宝抱着姐姐的腿不撒手:"姐,

带我一起去。"只有五宝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递给红梅一块磨得光滑的小石头:"哥...给..."红梅抱起弟弟,

亲了亲他的小脸:"五宝在家要听话,等姐回来给你买糖吃。"第二天一早,

全家人都到村口送红梅。班车扬起尘土,红梅从车窗探出身挥手,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

回家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王秀芹抹着眼泪,**闷头抽烟。红兰突然说:"妈,

以后我帮姐照顾家。"红菊小声说:"我以后也要像姐一样懂事。

"大宝似懂非懂地问:"姐还回来吗?""回来,放假就回来。"王秀芹抱起五宝,

"等五宝再长大点,姐就回来了。"五宝搂着母亲的脖子,突然清晰地说:"想姐。

"众人都愣住了——这是五宝第一次说这么完整的句子。**摸摸小儿子的头:"这小子,

说话比大宝当年还利索。"日子继续过着。红梅走后,红兰果然担起了大姐的责任,

帮着做饭洗衣照顾弟弟。红菊更加用功读书,大宝还是调皮捣蛋,五宝则一天天长大,

展现出不同寻常的安静和观察力。他最喜欢看父亲在槐树下捣药,常常一坐就是半天,

不哭不闹。有时还会伸出小手,模仿父亲的动作。"这小子,莫非以后也要学医?

"**偶尔会开玩笑。王秀芹却叹气:"可别再像你这么辛苦。"深秋的一天,

红梅寄回来第一封信和十块钱。信上说她一切都好,奖学金够用,这钱是帮老师批作业挣的。

王秀芹捏着那十块钱,眼泪滴在信纸上。**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小心翼翼折好收起:"今晚加个菜吧,孩子们好久没吃肉了。"那天晚饭,

久违的肉香飘出李家厨房。五宝分到一小块炖得烂熟的肉,吃得满嘴流油。"香吗?

"红兰逗他。五宝用力点头:"香!姐...好。""对,大姐好,"红兰揉揉他的脑袋,

"等五宝长大了,要对大姐好。"五宝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专注地吃肉。槐树的叶子黄了,

一片片落在院子里,像金色的信笺。谁也不知道,这个安静的夜晚,这个吃着肉的小男孩,

将来会以怎样特别的方式,回报姐姐们的牺牲与爱。第4章红兰的远行五宝五岁那年,

红兰初中毕业了。与姐姐红梅的温顺不同,红兰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妈,

我要去南方打工。"饭桌上,红兰突然宣布。王秀芹差点摔了碗:"胡说!

姑娘家去打什么工?""二姨夫说那边厂子招人,包吃包住,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呢!

"红兰眼睛亮亮的,"比爸看一个月病挣得还多。"**放下筷子:"你二姨夫说的?

什么时候的事?""上次他来咱家说的,"红兰声音小了些,"他说像我这么大的姑娘,

去那边干一年,能挣不少钱。"王秀芹气得发抖:"你二姨夫净出馊主意!

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万一出点事怎么办?""那么多人都去了,

能出什么事?"红兰不服气,"再说红梅姐马上师范毕业了,红菊又要上初中,

大宝和五宝都要钱。我去打工,正好帮衬家里。"**沉默地抽烟,烟雾缭绕中,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五宝悄悄拉住姐姐的衣角:"二姐,不走。

"红兰摸摸弟弟的头:"五宝乖,姐去给你挣糖吃。"那晚,

李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红兰铁了心要走,王秀芹以死相逼,**左右为难。

最后红兰哭着喊:"凭什么红梅姐能为这个家牺牲,我就不行?我也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啊!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深夜,红兰偷偷收拾行李时,五宝抱着个小布熊进来:"姐,

带。"红兰抱起弟弟:"五宝怎么还没睡?""怕姐走。"五宝把小熊塞进姐姐包里,

"陪姐。"红兰的眼泪掉下来:"五宝乖,姐过年就回来。"第二天天没亮,红兰还是走了。

她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和五块钱:"爸,妈,别担心,我到了就给家里写信。

这钱给红菊买新书包。"王秀芹发现字条后,哭成了泪人。**一言不发,

去诊所提前开了门。红菊默默收好那五块钱,对大宝和五宝说:"以后我给你们做饭。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红梅走的时候,只是这次少了红兰的笑声,显得更加冷清。一个月后,

红兰寄回来第一封信和五十块钱。信上说她在电子厂工作,宿舍住八个人,流水线很累,

但能坚持。随信还有一张照片,红兰穿着工装,瘦了些,但笑着。王秀芹把照片看了又看,

晚上偷偷抹眼泪。**对着信纸发了好久的呆。红兰的汇款单成了李家重要的经济来源。

红菊买了新书包,大宝上了学前班,五宝也有了新衣服。但红兰信中的内容越来越少,

从最初的三页纸,到后来的一页,最后只有几句话:"一切安好,勿念,汇去一百元。

"有次她打电话到村委,王秀芹跑去接,回来时眼睛红红的。"兰子说什么了?"**问。

"没说几句就挂了,说电话费贵。"王秀芹叹气,"听声音好像感冒了。"那年春节,

红兰没回来,说车票难买,厂里加班费高。年夜饭桌上,少了红兰的身影。

王秀芹给她留了碗筷,不停往碗里夹菜:"兰子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了。

"五宝突然说:"二姐哭。""什么?"王秀芹没听清。五宝指着照片上的红兰:"二姐,

眼睛,哭。"大家凑过去看,照片上的红兰笑着,但仔细看,眼角确实有些红肿。

**放下筷子,长长叹了口气。开春后,红兰寄回来一个包裹,

里面有几件新衣服和一双小皮鞋。信上说给红菊和五宝的。王秀芹拿起那双小皮鞋,

突然哭了:"这得多少钱啊...兰子自己在外面舍不得吃穿,

还给我们买这些..."五宝试了试皮鞋,又脱下来,小心地放回盒子里:"等二姐回来,

穿。"初夏时节,红兰突然回来了,带着一个大行李箱和一个年轻男人。"爸,妈,

这是张建军,我对象。"红兰晒黑了些,打扮得很时髦,"我们打算年底结婚。

"王秀芹愣在门口,**从诊所出来,打量着那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

张建军递上烟:"叔,婶,常听兰子说起你们。"**没接烟:"进屋说吧。

"晚饭气氛尴尬。张建军是南方人,说话带口音,一个劲吹嘘自己在厂里当小组长,

一个月能挣三百块。红兰不停给他使眼色,他却越说越起劲:"等我和兰子结了婚,

接你们去南方享福!那边可比这穷地方强多了。"**放下碗筷:"我们住惯了,

哪也不去。"夜里,王秀芹偷偷问红兰:"这人靠谱吗?怎么感觉油嘴滑舌的?

"红兰不耐烦:"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那套看人的标准早过时了。

""可他比你大七八岁呢!""大点知道疼人。"母女俩压低声音争吵,

没注意到五宝站在门外偷听。第二天,张建军就走了,说厂里忙。红兰留下来住几天,

但明显心不在焉。她给全家都带了礼物,给五宝的是一个会说话的玩具机器人。五宝却不要,

抱着红兰的腿:"二姐,不走。"红兰蹲下来:"姐以后接你去南方玩,那边可好了。

"五宝摇头:"不好。二姐,哭。"红兰愣住:"谁说二姐哭了?

"五宝指指她的心口:"这里,哭。"红兰突然抱住弟弟,肩膀微微颤抖。红兰走的那天,

又和父母大吵一架。**不同意婚事,红兰却铁了心。"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红兰拖着行李箱,"你们就是看不惯我过得好!"王秀芹哭喊着:"你要是敢走,

就别认我这个妈!"红兰头也不回地走了。五宝追出去好远,直到看不见班车的影子。

他蹲在路边,小声啜泣。红菊找来牵他回家:"五宝乖,二姐会想通的。"五宝抬头,

脸上挂着泪珠:"二姐,疼。""哪里疼?""心里,疼。"五宝指着心口说。槐花又开了,

洁白的花朵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雪。**在槐树下捣药,动作比往常重了许多。

王秀芹在屋里抹眼泪,红菊忙着做饭,大宝不知所措地逗五宝玩。这个家,又少了一个人。

只有五宝时不时望向村口,仿佛在等那个穿着时髦、笑容灿烂的二姐,真正地回家。

第5章无声的守望者红兰远嫁后,李家像是被抽走了一缕鲜活的色彩,

日子变得沉闷而压抑。王秀芹常常对着红兰的照片发呆,**的话更少了,

诊所里捣药的声音却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五宝变得更加沉默。

六岁的他常常独自坐在槐树下的石臼旁,一坐就是半天。他不玩泥巴,也不追蜻蜓,

只是安静地看着父亲配药,偶尔伸出小手摸摸那些晒干的草药。"这孩子,性子太静了。

"王秀芹有些担忧地对丈夫说,"别是有什么毛病吧?"**却摇摇头:"随我,

我小时候也不爱说话。"但五宝的安静不同。他的眼睛太亮太深,

看人时总像能看进人心里去。有次王秀芹偷偷抹泪,

五宝默默递过来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那是红兰以前用的。"妈,想二姐。"五宝说。

王秀芹抱住小儿子,眼泪更止不住了:"五宝怎么知道妈想二姐?

"五宝宝小手轻轻按在母亲心口:"这里,疼。"最让人惊讶的是,

五宝对草药有着天生的敏感。**发现,每次他在槐树下配药时,

五宝总会悄悄调整那些被风吹乱的药材,摆放的位置竟与自己习惯的分毫不差。

有天**故意打乱几味药的顺序,五宝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把它们归回原处,

还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眼神里带着不解和确认。"这小子..."**心中暗惊。

七月盛夏,村里突发痢疾。诊所里挤满了上吐下泻的病人,**忙得脚不沾地。

王秀芹也来帮忙煎药,院子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五宝安静地坐在门槛上,看父母忙碌。

有个小女孩哭得厉害,不肯喝药。五宝突然站起来,走到药柜前踮起脚尖,

指着最下面一格:"枣,甜。"王秀芹愣了下,那格确实放着甘草和大枣,

是给怕苦的孩子准备的。"五宝怎么知道那里有枣?"五宝眨眨眼:"爹,放的。

"更神奇的是,有次**急需一味不常用的药,一时想不起放哪了。五宝却拉着他的衣角,

指向阁楼上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子。打开一看,正是要找的药材。"奇了,

"**晚上对妻子说,"我没带他上去过,他怎么知道?

"王秀芹给睡着的五宝掖好被子:"这孩子,怕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但五宝的特殊远不止于此。他似乎能感知到家人的情绪变化。红菊考试前紧张得睡不着,

五宝会把晒干的薰衣草放在她枕边;大宝闯祸挨骂后躲在槐树下哭,五宝会默默陪他坐着,

直到他平静下来。最明显的是对待红梅。师范毕业的红梅被分配到镇小学教书,

每周回来一次。每次她刚进村口,五宝就会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朝路口张望。"五宝,

看什么呢?"王秀芹问。"大姐,回来了。"五宝肯定地说。果然,不出五分钟,

红梅的身影就会出现。几次之后,全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准是巧合。"**这么解释,

但看五宝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思。八月的一天,久违的红兰来信了。信很短,字迹潦草,

只说一切都好,随信汇来二百块钱。没有提丈夫,没有提生活细节。王秀芹反复读了几遍,

总觉得不安:"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兰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们?"五宝正在玩积木,

突然抬起头:"二姐,疼。""哪疼?"王秀芹紧张地问。

五宝指着信纸上的某个字:"这里,疼。"那是个"好"字,写得特别重,

墨水都透到了纸背。当晚,**试着按信上留的工厂号码打电话,

却被告知红兰三个月前就离职了。再打她留下的另一个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王秀芹急得一夜没睡:"这孩子到底去哪了?会不会出事了?"第二天,

**正要托人去打听,红兰却来电话了。背景音很嘈杂,她的声音带着笑:"妈,

我换工作了,在新厂忙,没来得及说。放心吧,好着呢!"挂掉电话,王秀芹稍稍安心,

但五宝却扯扯她的衣角:"二姐,说谎。""别瞎说。"王秀芹轻斥,心里却咯噔一下。

夜里,五宝发起低烧,小脸通红,

梦里不停呓语:"二姐...跑...快跑..."王秀芹守了一夜,

心里那点不安越发扩大。天快亮时,五宝突然惊醒,睁大眼睛说:"二姐,回家。"一周后,

红兰真的回来了。独自一人,拖着那个熟悉的行李箱,脸上带着伤。"离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过不到一块去。"王秀芹哭着想看她的伤,红兰躲闪着不让看。

**脸色铁青,握着烟袋的手微微发抖。只有五宝安静地走过去,

轻轻抱住红兰的腿:"二姐,不怕。"红兰的坚强瞬间崩塌,抱着弟弟嚎啕大哭。那一刻,

所有成年人的揣测和质问都显得多余。后来大家才知道,红兰的丈夫嗜赌,输光了所有积蓄,

还动手打人。红兰忍了半年,终于鼓起勇气逃离那段婚姻。"怎么不早说?

"王秀芹心疼地给女儿涂药。红兰苦笑:"怕你们担心,更怕你们说'早知如此'。

"**沉默良久,最后只说:"回来就好。"那天晚上,五宝把自己小床的一半让给红兰,

还塞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各种安神的草药。"五宝怎么知道二姐睡不好?"红兰惊讶地问。

五宝指指自己的眼睛:"二姐,黑黑的。"红兰抱住弟弟,眼泪无声滑落。窗外,

槐树的影子轻轻摇曳,仿佛在守护这个历经伤痛终于重聚的家。经历这一切后,

李家人都明白了一件事——五宝是这个家最沉默,却也最敏锐的守护者。他用自己的方式,

安静地爱着每一个人。第6章爷爷的烟袋锅红兰回来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不肯出门,怕见熟人,更怕那些好奇或怜悯的目光。每天就帮着母亲做家务,

或者教红菊功课。王秀芹心疼女儿,变着法子做好吃的。**则默默托人打听,

给红兰在镇纺织厂找了份工作。"先干着,不喜欢再说。"他把介绍信放在桌上。

红兰看着父亲花白的鬓角,鼻子发酸:"爸,对不起...""傻孩子,

"**拍拍她的肩,"家就是用来靠的。"九月初,红菊要去县里上初中了。

这是李家第一个上高中的孩子,王秀芹既骄傲又发愁——学费比初中贵了不少。

"要不我也去打工吧?"红兰说,"厂里包吃住,能省不少钱。""不行!

"王秀芹立即反对,"好不容易回来,哪也不准去。"最后是爷爷解决了问题。

老人拄着拐杖来了,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卷着五百块钱。"爹,这哪来的?

"**震惊。"卖树的钱。"爷爷咳嗽几声,"我那片林子,挑了十几棵成材的卖了。

""那是您的养老本!"王秀芹急道。爷爷摆摆手:"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要什么养老本。

菊娃念书是正事。"红菊躲在门外偷听,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五宝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最终**收下了钱,但坚持写了借条。爷爷没说什么,

小心地把借条折好收进怀里。红菊上学前一天,爷爷特意来了。老人坐在槐树下,

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看红菊收拾行李。"菊娃,过来。"爷爷招手。

红菊乖巧地蹲在爷爷膝前。老人从腰间解下烟袋锅,

仔细擦拭着:"这是你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跟了你爷一辈子。现在给你了。""爷,

这太贵重了..."红菊不敢接。"拿着!"爷爷硬塞进她手里,"想家了看看它,

就像爷在身边。在外头遇事别怕,老李家的人,脊梁骨都是硬的。"红菊重重点头,

哭得说不出话。一直安静旁观的五宝突然走过来,小手轻轻摸了摸烟袋锅上精致的铜雕,

然后指向爷爷的心口:"爷,这里,暖的。"爷爷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这小子,

说得对!爷心里暖和!"送走红菊后,爷爷的身体明显不如从前了。咳嗽越来越厉害,

却还坚持每天下地干活。"爹,歇歇吧。"**劝他。"歇什么,骨头闲了就锈了。

"爷爷不服老。有天傍晚,爷爷咳血了。正好被来找他玩的大宝看见,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急忙赶来,坚持要送爷爷去县医院检查。爷爷死活不肯:"浪费那钱干啥!老毛病,

吃副药就好了。"最后还是五宝打破了僵局。他抱着爷爷的腿,仰着小脸说:"爷,去。

五宝,怕。"看着小孙子眼里的泪花,爷爷终于软下心来:"好好好,去就去。

"检查结果很不乐观——肺癌晚期。医生悄悄对**说:"老人家年纪大了,手术风险高,

保守治疗吧。"**躲在医院走廊尽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王秀芹搂着五宝和大宝,

默默流泪。爷爷反而最平静:"哭啥?人都有这么一天。我活了七十多,够本了。"回家后,

爷爷坚持不住医院,就在自家炕上养着。**把诊所的工作减半,尽量多陪父亲。

红兰辞了厂里的工,专职照顾爷爷。最让人意外的是五宝。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爷爷,

谁劝都不走。有时爷爷疼得厉害,五宝就轻轻帮他揉胸口,神奇的是,

爷爷总会慢慢平静下来。"怪了,"爷爷有次对**说,"五宝手一放,我就不那么疼了。

"**只当是心理作用,没太在意。深秋时节,爷爷已经下不了炕了。槐树的叶子黄透了,

风一吹,簌簌地落满院子。有天爷爷精神突然好起来,非要到院里坐坐。

**只好把他抱到藤椅上,盖好毯子。"槐树叶黄了,"爷爷眯着眼看,"真好看。

"五宝安静地坐在爷爷脚边,小手里攥着爷爷给的冰糖。爷爷突然说:"建国,我走后,

把我埋在你娘旁边。坟头朝东,我看得见咱家地。"**喉头哽咽:"爹,别说这些。

""人得认命,"爷爷笑笑,摸摸五宝的头,"就是舍不得这些小崽子们。"五宝抬起头,

眼睛亮得惊人:"爷,不走。""傻孩子,"爷爷揉揉他的脑袋,"爷去个好地方,

找你奶奶去。""带五宝。""那可不行,"爷爷笑了,"五宝还得长大,娶媳妇,

给你老李家传香火呢。"这时,一片金黄的槐树叶旋转着落下,正好落在爷爷膝头。

爷爷捡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这叶子多好看。建国,记得我走后,坟头种棵小槐树。

"当天夜里,爷爷走了。走得很安详,像是睡着了。枕边放着那杆传给红菊的烟袋锅。

出殡那天,李家所有人都回来了。红梅请了假,红菊也从学校赶回。大人孩子披麻戴孝,

哭声震天。只有五宝没哭。他安静地站在坟前,看着棺材缓缓入土。下葬后,大家都往回走,

五宝却不肯离开。他蹲在新坟前,小手轻轻摸着泥土。"爷,暖吗?"他小声问。

一阵风吹过,坟头的新土微微颤动,像是回应。红梅来拉他:"五宝,回家了。

"五宝站起来,突然说:"爷说,他不疼了。"红梅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嗯,爷不疼了。

""爷还说,槐树长大,看他。

"红梅惊讶地看向坟头——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种下一棵小槐树苗,在秋风里轻轻摇晃。

"谁种的?"红梅问身后的人。大家都摇头。**想起父亲那天的嘱咐,心中一震。

只有五宝安静地看着那棵小树苗,仿佛早就知道它的存在。回家的路上,

五宝第一次主动拉住**的手:"爹,不哭。爷在树里,看着呢。"**抱起小儿子,

把脸埋在他瘦小的肩膀上,无声地流泪。五宝轻轻拍着父亲的背,像大人安慰孩子那样。

那一刻,**忽然明白——这个沉默的孩子,是这个家最柔软的支柱,

也是最坚强的守护者。就像那棵老槐树,看似沉默,却承载着所有的悲欢离合,生生不息。

第7章红菊的十字路口爷爷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李家过得格外冷清。

虽然红梅、红菊都回来了,但少了爷爷爽朗的笑声和烟袋锅的嗒嗒声,总觉得空落落的。

年夜饭桌上,王秀芹照例给爷爷摆了一副碗筷。大宝伸手要去夹那里的菜,

被红梅轻轻打了一下手。"让爷爷先吃。"红梅小声说。五宝安静地看着那个空位子,

突然把自己的鸡腿夹过去:"爷,吃。"大人们面面相觑,王秀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摸摸五宝的头:"爷爷吃过了,五宝自己吃。"初三那天,

家里来了客人——县一中的副校长和红菊的班主任。他们是特意来家访的。

"红菊是个好苗子,"副校长说,"这次期末考了全县第三,很有希望保送省重点高中。

"王秀芹又喜又忧,搓着手不知该说什么。**递烟倒茶,眉头却锁着。

班主任接着说:"就是费用方面...省重点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年至少要五百块。

"五百块!王秀芹手里的茶杯差点滑落。这对李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客人走后,

全家陷入沉默。红菊突然站起来:"爸,妈,我不去省重点了,就在县里读高中吧。

""胡说!"**第一次对三女儿提高嗓门,"好不容易有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可是钱..."红菊低下头。红梅搂住妹妹:"钱的事大家想办法。我工资涨了,

每月能多寄二十。"红兰也说:"厂里今年效益好,有奖金。

"连大宝都把自己的压岁钱掏出来:"给姐上学!

"五宝默默抱来自己的储钱罐——那是爷爷给的,里面零零整整有十几块钱。

**看着孩子们,眼圈发红:"爹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上学!"开春后,

**接了很多出诊的活,不管多远都去。有次深夜去邻村接生,回来时摔进了沟里,

腿瘸了好几天。王秀芹心疼得直掉眼泪:"要不咱不去了?"**摆摆手:"没事,

菊娃的前程要紧。"红菊更加用功了,常常学习到深夜。有次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桌角放着一杯温热的糖水。"妈,谢谢您。

"第二天红菊对王秀芹说。王秀芹愣了下:"什么糖水?"母女俩这才发现,

悄悄照顾红菊的居然是五宝。七岁的孩子,半夜醒来还记得给姐姐盖被子。

红菊感动地抱住弟弟:"五宝怎么这么乖?"五宝小声说:"姐,眼睛,红红的。累。

"红菊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更加拼命学习,仿佛要把全家的期望都背在身上。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中考前一个月,红菊突发高烧,住院了。

医生说可能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守在病床前,一夜白头。王秀芹天天送饭,

变着法子做营养餐。最着急的是红菊自己,烧刚退就要看书写字,被医生严厉制止。

"不要命了?"医生训斥,"这次高烧已经影响到心肌,必须静养!

"红菊哭了:"可是我还要考试...""命重要还是考试重要?"红菊答不上来,

只是默默流泪。她知道,这次生病又花了不少钱,家里的负担更重了。出院后,

红菊的身体大不如前,不能长时间学习。中考那天,她是吃着药进的考场。成绩出来,

红菊考了全县第十五名。虽然还是很好,但失去了保送省重点的资格。

红菊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不吃不喝。任凭谁敲门都不开。最后是五宝,

从门缝底下塞进去一张画。画上是歪歪扭扭的槐树,树下一个小人手拿奖状,笑得灿烂。

门终于开了。红菊抱着五宝嚎啕大哭:"姐对不起大家...""姐,活着,

"五宝轻轻拍着她的背,"好。"那天晚上,**召开家庭会议。"菊娃,听爹说,

"**声音很平静,"人生路长着呢,不是只有省重点一条道。县一中也不错,爹供得起。

"红梅红兰也纷纷安慰。红菊却摇头:"县一中也要钱。我打听过了,有中专管吃住,

毕业包分配工作。我去考中专吧。""不行!"全家异口同声。

王秀芹急道:"你成绩这么好,不上高中太可惜了!""是啊,"红兰接话,

"像我这样没文化的苦,姐吃够了。"红菊却异常坚定:"我想好了。早点工作,帮衬家里。

大宝和五宝还要上学呢。"争论持续到深夜。最后**一锤定音:"高中必须上!

钱的事爹来想办法。"第二天,**去了信用社。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脸上却不见喜色。"贷了五百块。"他把钱交给王秀芹,"三年还清。

"王秀芹的手微微发抖:"拿什么还啊...""总会有办法的。"**说这话时,

目光投向窗外的槐树。红菊上高中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但她的身体始终没有完全恢复,

不能太劳累。**规定她每天必须睡足八小时,不准熬夜。有天深夜,红菊悄悄起床看书,

突然听见敲门声。是五宝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姐,睡。"五宝认真地说,"五宝看着。

"红菊哭笑不得,只好乖乖上床。五宝真的搬来小板凳坐在门口,像个小卫兵。从那以后,

只要红菊熬夜,五宝就会出现。有时带着一杯温水,有时是一块饼干,无声地督促姐姐休息。

红菊渐渐接受了现实,身体也慢慢好转。她发现县一中的老师其实很好,同学也很友善。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经常回家。每次回来,五宝都会在村口等她,然后悄悄汇报家里的情况。

"爹,腰疼。妈,睡不着。大宝,打架。"七岁的孩子,像个小小的情报员。

红菊就根据这些情报,偷偷给父亲买膏药,给母亲准备安神茶,管教调皮的大宝。

日子虽然清苦,但温暖。红菊想,也许这就是家的意义——互相扶持,彼此成全。高二那年,

红菊参加全省作文比赛拿了一等奖。颁奖典礼在省城举行,

学校安排获奖学生去参观省重点中学。站在美丽的校园里,红菊有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当初没有生病,她现在应该在这里读书。"后悔吗?"带队老师问。红菊想了想,

摇摇头:"不后悔。在哪里读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辜负那些爱你的人。"回县里的车上,

红菊靠着车窗睡着了。她梦见爷爷,爷爷笑着对她竖大拇指。到家时,五宝照例在村口等她。

看见姐姐,他飞奔过来,手里举着一封信。"姐,信!省里的!"红菊打开一看,

是省师范大学的提前录取通知书!原来她的作文被大学教授看中,推荐给了招生办。

全家人都沸腾了。王秀芹喜极而泣,**激动得手直抖,连声说:"好!好!

"红菊却犹豫了:"师范大学...学费...""去!"**斩钉截铁,

"爹就是卖血也供你!"这次红菊没有拒绝。她明白,这是全家人的梦想,也是爷爷的期望。

临走前一晚,红菊把五宝叫到槐树下。"五宝,姐要谢谢你。"她认真地说,

"要不是你督促姐休息,姐的身体不会好得这么快。"五宝摇摇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姐,带上学。"红菊打开一看,是各种草药配成的安神香囊。

"五宝自己配的?""嗯,"五宝点头,"睡不着,闻闻。"红菊抱住弟弟,

眼泪落在他的衣领上。这个沉默的孩子,总是用最特别的方式爱着家人。第二天送行时,

五宝没有哭,只是紧紧拉着红菊的手:"姐,学好多,治病。"红菊愣了下,

随即明白过来——五宝是说学成后治病救人。"好,"她郑重承诺,"姐一定成为好医生。

"班车开动时,红菊从车窗探出身,看见五宝站在槐树下,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突然想起爷爷的话——老李家的人,脊梁骨都是硬的。是的,无论多难,

都要挺直脊梁向前走。为了所有爱她的人,也为了那个总是安静守护着全家的小弟弟。

第8章大宝的叛逆期红菊上大学后,李家突然安静了许多。大宝上了初中,

成绩却一落千丈。"李老师又找我了,"王秀芹愁容满面,"说大宝上课睡觉,作业也不交。

"**叹口气:"我找他谈谈。"但谈话往往不欢而散。十四岁的大宝正值叛逆期,

对父母的管教十分抵触。"就知道说我!"有次他摔门而出,"红菊姐好,五宝好,

就我不好!"王秀芹追出去,却被邻居劝回:"半大小子都这样,过了这阵就好了。

"但大宝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开始逃学,跟镇上的混混玩在一起。

有次甚至偷了家里的钱去网吧。**气得拿起扫帚要打,被王秀芹死死拦住。"你打!

打死我算了!"大宝梗着脖子喊,"反正你们眼里只有红菊和五宝!"**的手停在半空,

脸色铁青:"你...你再说一遍!""难道不是吗?"大宝红着眼睛,"红菊姐上大学,

你们到处借钱。五宝有点什么事,你们紧张得什么似的。我呢?我就要点钱上网怎么了?

"王秀芹哭起来:"大宝,你怎么这么想...""难道我说错了?"大宝指着五宝,

"这个闷葫芦有什么好?整天摆弄那些草根树皮,神经病似的!

"一直安静看书的五宝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看着哥哥,没说话。那晚,

**一个人坐在槐树下抽了很久的烟。王秀芹在屋里默默垂泪。半夜,

王秀芹发现五宝不在床上。她着急地出门找,却发现小儿子坐在槐树下,陪着父亲。月光下,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安静地看着星空。"爹,"五宝突然开口,"哥,疼。

"**摸摸儿子的头:"爹知道。""这里,"五宝指指心口,"空空的。

"**沉默良久,把五宝搂进怀里:"是爹不好,忽略你哥了。"第二天,

**没去诊所,而是去了大宝学校。从老师那里,他了解到更多情况。

原来大宝曾经作文获奖,但当时家里正为红菊的学费发愁,没人注意到他的成就。

后来他多次想跟父亲学医,都被以"耽误学习"为由拒绝。"大宝同学很聪明,

就是缺乏关注。"老师说,"他那些出格行为,可能只是想引起注意。

"**心情沉重地回家,看见大宝正偷偷翻红菊寄回来的医学书。"想看?

"**轻声问。大宝吓了一跳,书掉在地上:"我...我就是随便翻翻。

"**捡起书,拍拍灰尘:"想学医?"大宝低头不语。"明天开始,放学来诊所帮忙吧。

"**说,"但是功课不能落下。"大宝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

随即又黯淡下去:"哦。"但变化还是悄悄发生了。大宝不再逃学,放学后真的来诊所帮忙。

虽然只是打扫卫生、整理药材,但他做得很认真。有次**出诊,来了个烫伤的孩子。

大宝急忙喊来五宝:"快!爹放的烫伤膏在哪?"五宝准确地指出来位置。

大宝一边给孩子涂药,一边笨拙地安慰:"不哭不哭,涂了药就不疼了。

"王秀芹在一旁看着,偷偷抹眼泪。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月后,

大宝又闯祸了——他跟混混打架,把人家头打破了。对方家长找上门来,要求赔偿医药费。

**赔钱道歉后,关起门来问大宝:"为什么打架?"大宝咬着唇不说话。"说!

"**提高声音。"他们骂五宝是怪胎!"大宝突然吼出来,"说咱家穷酸,

说五宝神经病!我...我没忍住..."屋里瞬间安静。王秀芹的眼泪掉下来,

**愣住了。一直安静旁观的五宝走过来,轻轻拉住哥哥的手:"哥,疼不疼?

"大宝手上也有伤,但他甩开五宝:"不用你管!"五宝却不走,从口袋里掏出药膏,

固执地要给哥哥涂药。"说了不用!"大宝又要甩开,却看见五宝眼里的泪光,动作顿住了。

五宝小声说:"哥,好。"那一刻,大宝的倔强土崩瓦解。他抱住弟弟,

哭得像个孩子:"他们凭什么说你...你是我弟弟..."**转过身,肩膀微微颤抖。

王秀芹早已泣不成声。从那以后,大宝真的变了。他不再跟混混玩,学习也认真起来。

虽然成绩一时半会儿上不去,但态度端正了许多。有次红菊打电话回来,

大宝居然主动要求接电话。"姐,"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寄点高中参考书回来?

"红菊在电话那头惊喜不已:"当然可以!你要哪科的?""都要。"大宝说,

"还有...姐,对不起。"电话两端都沉默了。最后红菊轻声说:"傻弟弟,

姐从来没怪过你。"暑假红菊回来,发现大宝真的在用心学习。遇到不懂的,还会请教她。

更让人惊讶的是,大宝和五宝的关系变得亲密无间。大宝学习时,

五宝就在旁边安静地看书;五宝整理药材时,大宝会帮忙打下手。"哥,这个。

"五宝指着药典上的一处。大宝凑过去看:"哦,这是治咳嗽的方子。爹常用这个。

""不对,"五宝摇头,"少一味。"大宝仔细核对,

果然发现五宝说的是对的——父亲为了省钱,悄悄减了一味较贵的药。"五宝你怎么知道的?

"大宝惊讶地问。五宝指指自己的鼻子:"闻出来的。"大宝震惊地看着弟弟,

突然意识到这个沉默的小弟弟,可能有着非凡的天赋。他把这个发现告诉父亲。

**沉思良久,说:"五宝确实不一样。"有次邻村来了个疑难杂症患者,

**一时束手无策。五宝悄悄拉了拉父亲的衣角,指指药柜最上层一个落满灰尘的罐子。

**将信将疑地打开罐子,里面是爷爷留下的几味罕见药材。依照古方配药后,

患者的症状果然缓解了。当晚,**把五宝叫到槐树下。"五宝,告诉爹,

你怎么知道那个方子的?"五宝眨眨眼:"爷,教的。""爷爷?什么时候?""梦里。

"五宝说得理所当然。**心中震惊,但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最终选择相信。从此,

**配药时总会带着五宝。虽然五宝还是很少说话,但总能在他犹豫时给出关键提示。

大宝有些吃醋,但更多是骄傲:"我弟弟是天才!"王秀芹却担忧:"五宝这么特别,

到底是好是坏?"**看着在槐树下认真捣药的小儿子,

轻声说:"是老天爷给李家的礼物。"秋天的时候,大宝的成绩突飞猛进,考进了班级前十。

家长会上,**第一次作为优秀学生家长被表扬。回家路上,大宝有点不好意思:"爹,

我以后也想学医。"**拍拍儿子的肩:"好,但是要脚踏实地。""嗯!

"大宝重重点头,"我会像红菊姐一样努力,像五宝一样用心。

"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家门口,五宝和王秀芹等着他们,桌上摆着热乎乎的饭菜。

槐树的叶子又开始黄了,但这一次,李家充满了希望。红菊写信来说,她获得了奖学金,

不用家里寄生活费了。红兰在纺织厂当了小组长,工资涨了不少。红梅的教学成绩突出,

被评为优秀教师。所有的苦难都在慢慢过去。就像槐树,历经风霜,却年年焕发新芽。

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槐树下,仰望星空。"爹,您看到了吗?"他轻声说,

"孩子们都很好。"一阵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爷爷欣慰的叹息。

五宝悄悄走出来,递给父亲一杯热茶。"爹,喝。"孩子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爷说,

好。"**接过茶杯,把儿子搂进怀里。是的,一切都好。无论经历多少风雨,

只要家还在,只要爱还在,就有希望。就像这棵老槐树,根深叶茂,生生不息。

第9章暗涌红菊大二那年暑假,李家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暗涌流动。

最大的变化来自红兰——她开始频繁相亲了。"都二十五了,再不找就真成老姑娘了。

"王秀芹私下对**念叨,"上次那事...唉,总得往前看。"**抽着烟没说话。

他知道妻子说得对,但想起红兰上次婚姻受的伤,心里总不是滋味。红兰自己倒很积极。

纺织厂的工作枯燥,她渴望改变。相亲对象有镇上的小学老师,有县里的公务员,

还有做生意的小老板。"这个不行,太矮。""那个说话油腔滑调的。"红兰挑拣着,

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只有五宝看出二姐的不对劲。每次相亲回来,

红兰都会躲在房里很久不出来。有次五宝送水进去,看见她对着镜子发呆。"二姐,不开心。

"五宝说。红兰强笑:"瞎说,二姐好着呢。""这里,"五宝指指心口,"哭。

"红兰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把抱住弟弟:"五宝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另一个变化来自红梅。她教书第六年了,成了镇小学的骨干教师,

但个人问题一直没解决。介绍人不少,但她总是淡淡回绝。"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师范同学?

"王秀芹试探着问。听说那个男生后来去了省城。红梅摇头:"妈,别瞎猜。

我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但五宝有一次去镇上看大姐,

发现她抽屉里藏着一封撕碎又粘好的信。信纸已经发黄,落款是个"林"字。

最让人担心的是**的身体。他咳嗽越来越厉害,有时咳得直不起腰,还带血丝。

"去医院看看吧。"王秀芹忧心忡忡。"老毛病,气管炎。"**总是摆摆手,

"吃点药就好了。"但他偷偷吃的药量越来越大。五宝有次整理父亲的外套,

从口袋里摸出好几种止痛药。"爹,疼。"五宝把药摊在桌上。**愣了一下,

随即笑笑:"没事,爹好着呢。"五宝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父亲。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

看得**无处遁形。"好吧,"**妥协了,"爹答应你,忙过这阵就去检查。

"但"这阵"永远忙不完。诊所的病人越来越多,

很多是慕名而来的——大家都听说李家小儿子有点"神",经他手的药效果特别好。

有次邻村来个中风偏瘫的老人,儿女用板车推来的。**看了直摇头:"这得去大医院,

我治不了。"五宝却蹲在老人身边,小手轻轻按着萎缩的肌肉。"五宝,别捣乱。

"**想拉开他。但五宝抬头,眼神异常坚定:"能治。"他跑进药材间,

翻出几味罕见的草药,又让大宝去采新鲜的槐花蜜。**看着儿子配药,

越看越心惊——那方子极其古老,他只在爷爷的笔记里见过一鳞半爪。药配好后,

五宝亲自给老人敷上。奇迹般地,老人当天晚上就能轻微活动手指了。消息传开,

来找五宝看病的人更多了。有媒体甚至想来采访,被**坚决回绝。"五宝还小,

不能这么张扬。"他对家人说。但麻烦还是来了。一天,县卫生局的人突然上门,

说有人举报李家非法行医。"李大夫,我们知道您是老资格,"带队的人还算客气,

"但令郎没有行医资格,这..."**急忙解释:"孩子就是帮着捣药,没单独看病。

""有人反映令郎私自配药给药。"正在僵持时,五宝安静地走过来,

手里捧着几本厚厚的古籍。"爷爷的,"五宝把书放在桌上,"方子,书里有。

"那是李家祖传的医书,纸张已经泛黄。卫生局的人翻看后,态度缓和许多。

"既然是祖传医术,就更要规范。"他们最后说,"等孩子长大了,考个证书吧。"人走后,

**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当晚,他把五宝叫到槐树下。"五宝,告诉爹,

那些方子你从哪学的?""爷教的。"五宝还是那句话。"在梦里?"五宝点头,

又摇头:"爷在树里,说话。"**心中一震,看向老槐树。月光下,树影婆娑,

仿佛真有灵性。"以后有人问,就说跟爹学的。"**郑重嘱咐,

"别再说爷爷在树里说话,记住了?"五宝似懂非懂地点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红兰突然宣布要跟一个相亲认识三个月的生意人结婚。"他是做建材的,县里有房有车。

"红兰兴致勃勃地说,"还说结婚后让我管账呢。"王秀芹问:"人可靠吗?打听清楚没有?

""放心吧妈,"红兰自信满满,"这次我眼睛擦得亮亮的。

"只有五宝拉着二姐的衣角:"二姐,怕。""怕什么?"红兰笑他,"这次是个好人。

"五宝指指心口:"这里,黑黑的。"红兰的笑容淡去:"五宝,别乱说。

"婚礼筹备得很匆忙。男方说生意忙,要求一个月内办完婚事。彩礼给得很大方,

足足三千块,解了李家的燃眉之急——红菊的学费,**的药费,都指着这笔钱。

但**总觉得不安。他偷偷托人打听,反馈都说男方生意做得不错,就是应酬多,爱打牌。

"麻将桌上无好人。"**对王秀芹说。"也许改了呢?"王秀芹叹气,"兰子自己喜欢,

咱们能说什么?"婚礼前夜,红兰穿着新嫁衣在镜前试妆。五宝默默走进来,

递给她一个小香囊。"什么呀?"红兰接过闻了闻,"挺香。""戴着,"五宝认真地说,

"别丢。"红兰笑着捏捏弟弟的脸:"五宝给的,姐一定天天戴着。"第二天婚礼,

热闹非凡。男方排场很大,来了十辆小车接亲。村里人都羡慕李家找了个好女婿。

只有五宝一直皱着眉。新郎来接亲时,五宝突然冲过去抱住红兰的腿:"二姐,不走!

"众人都笑了:"五宝舍不得姐姐呢。"新郎想拉开五宝,五宝却死死抓着不放:"坏!

坏人!"场面一时尴尬。**赶紧抱开五宝:"对不起,孩子小不懂事。

"红兰勉强笑着打圆场:"五宝乖,姐过年就回来看你。"婚车开走时,

五宝突然追出去老远,一边跑一边喊:"二姐!香囊!戴着!"红兰从车窗挥手,

颈间确实戴着那个香囊。晚上,客人都散了。**在槐树下抽闷烟,王秀芹在屋里抹眼泪。

五宝安静地坐在门槛上,望着星空发呆。突然,他站起来:"二姐,哭了。

"王秀芹出来:"五宝说什么呢?""二姐,哭。"五宝指着一个方向,"疼。

"**心中一紧:"哪疼?"五宝指指自己的脸颊和手臂。

王秀芹脸色煞白:"不会是..."**立即去村委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新郎,

语气很不耐烦:"兰子睡了,有事明天说。"但电话背景里,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一夜未眠。天刚亮,他就借了辆摩托车要去县里。五宝坚持要跟去:"二姐,需要。

"到了红兰的新家,敲了半天门才开。新郎一身酒气,态度恶劣:"大清早的干什么?

"**直接往里闯:"兰子呢?"红兰从卧室出来,妆容精致,但左脸颊有些红肿,

笑容僵硬:"爸,你怎么来了?""跟爸回家。"**拉起女儿就走。"爸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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