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铁厂与四朵花城市的边缘像被上帝遗忘的拼图，灰蒙蒙的天空下，

矗立着一座锈迹斑斑的五金厂。厂牌上“红星五金厂”五个字早已失去光泽，

边角卷曲如枯叶，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垮。工厂旁的职工宿舍楼更是破旧不堪，

墙面上布满雨水冲刷的黑痕，窗户玻璃大多裂着蛛网般的纹路，用透明胶带草草粘补。

每到夜晚，楼道里的声控灯就会时不时失灵，黑暗中总夹杂着老鼠窜过的窸窣声，

和远处火车驶过的沉闷轰鸣。302宿舍是这栋楼里最不起眼的房间之一。推门而入，

最先闻到的是廉价洗衣粉与潮湿空气混合的味道，

四张铁架上下铺紧密地挤在二十平米的空间里，

床板缝隙里还残留着上一任住客掉落的头发丝。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

桌面被烫出无数个白印，那是姑娘们平时吃饭、写信的地方。桌角放着一个铁皮饼干盒，

里面装着她们省吃俭用攒下的零钱，

盒盖上用红色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共同基金”——那是嘉怡的主意，

说万一谁家里急用钱，也好有个应急。四个女孩就像四株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

各自带着家乡的尘土，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扎根。晓妍的床头总挂着一个褪色的布娃娃，

那是她离开家乡时，妹妹偷偷塞进行李箱的。娃娃的右眼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白色的棉絮，

但晓妍每天都会用手帕轻轻擦拭它的脸颊。她来自贵州山区，家里的土坯房在半山腰，

每到雨季就漏雨。父亲早年在采石场打工时摔断了腿，只能靠拄着拐杖种玉米维持生计，

母亲患有严重的哮喘，连提桶水都费劲。初中毕业那年，

班主任拿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找到她家，母亲抱着通知书哭了整整一夜，

最后还是把晓妍的行李打包好，塞给她五百块钱：“娃，去城里闯吧，家里不能拖累你。

”晓妍至今记得，她坐在离开家乡的大巴上，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渐渐变小，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泪水浸湿的录取通知书，直到纸张皱得不成样子。在工厂的流水线上，

晓妍总是最安静的那个。她负责给零件抛光，机器轰鸣声中，

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金属之间，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掉的黑色油污。

但只要一到休息时间，她就会躲在宿舍里看书——那些从旧书摊淘来的二手文学名著，

书页边缘已经卷起，她却在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有一次嘉怡翻到她的《红楼梦》，

看到扉页上写着“愿如黛玉般洁净，却要学探春般坚韧”，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敏的枕头底下压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房子已经被洪水冲垮了。她来自安徽阜阳，

2016年的那场特大洪水，不仅淹没了她家的农田，

还把父亲辛苦攒钱盖的两层小楼冲得只剩断壁残垣。父亲为了救邻居家的孩子，被洪水卷走，

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投奔亲戚，寄人篱下的日子里，

她总是被亲戚家的孩子嘲笑“洪水来的穷鬼”。为了给母亲减轻负担，

阿敏16岁就跟着同村的人出来打工，第一次坐火车时，她紧张得整夜没睡，

紧紧抱着母亲缝的碎花布包，里面装着父亲唯一的一件衬衫。在宿舍里，

阿敏总是最早起床、最晚睡觉的那个。她怕自己动作慢会影响别人，

每天凌晨五点就悄悄起床，拿着洗衣盆去水房洗漱，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衣柜里只有三件换洗衣物，都是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T恤，但每一件都洗得发白，

叠得整整齐齐。有一次晓妍不小心打翻了她的水杯，水洒在了她的床单上，

阿敏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用毛巾去擦，嘴里不停念叨：“没事没事，我明天就能晒干。

”晓妍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从那以后，

每次喝水都会特意离阿敏的床远一点。嘉怡的床头贴满了明星海报，

最显眼的是一张周杰伦的专辑封面。她来自湖南长沙的一个小镇，父母在菜市场卖菜，

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去进货。嘉怡从小就活泼开朗，初中时是学校的文艺委员，

唱歌跳舞样样在行。如果不是因为弟弟要上重点高中，父母实在凑不出两个人的学费，

她现在应该坐在高中的教室里，为了考上音乐学院而努力。离开家乡那天，

她把自己的吉他送给了同桌，笑着说：“等我赚了钱，就买把更好的吉他，到时候弹给你听。

”可谁都知道，那把吉他是她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在宿舍里，

嘉怡是当之无愧的“气氛担当”。每当姐妹们因为工作太累而唉声叹气时，

她就会模仿赵本山的小品逗大家开心，或者哼几句最近流行的歌曲。

她的衣柜里总藏着各种零食，有时候是一颗糖，有时候是一包饼干，只要看到谁心情不好，

就会偷偷塞到对方的枕头底下。有一次思瑶因为健身受伤，心情低落，

嘉怡特意去超市买了一瓶可乐，插着吸管递到她嘴边：“瑶瑶，喝口快乐水，烦恼全没啦！

”看着嘉怡脸上灿烂的笑容，思瑶心里的阴霾瞬间消散。思瑶的床底下放着一对哑铃，

那是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她来自山东菏泽，家里是种大棚蔬菜的，

父母每天天不亮就钻进大棚，浑身沾满泥土和露水。为了供她和哥哥读书，

家里欠了好几万的外债。哥哥高考失利后，执意要去工地打工，让思瑶继续读书。

可思瑶看着父母日渐佝偻的背影，实在不忍心，偷偷拿着身份证就跟着同村的人来到了城里。

她还记得，出发前她跟哥哥在村口的大树下告别，哥哥塞给她五百块钱，红着眼眶说：“妹，

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哥养你。”思瑶是宿舍里最“硬核”的女孩。每天下班后，

别人都躺在床上刷手机，她却会在宿舍里做俯卧撑、举哑铃，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

浸湿了她的运动背心，露出紧实的马甲线。有一次工厂里有个男工故意找茬，

把嘉怡的饭盒打翻在地，思瑶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个男工的手腕，

疼得对方嗷嗷直叫。从那以后，厂里的男工再也不敢随便欺负她们宿舍的人。

但很少有人知道，思瑶之所以坚持健身，是因为小时候看到母亲被村里的恶霸欺负，

自己却无能为力，从那以后，她就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四个女孩就这样在302宿舍里相互扶持，她们会在冬天挤在一张床上取暖，

会分享同一份盒饭，会在对方想家的时候默默递上一张纸巾。虽然日子过得清贫，

但她们的笑声总能穿透宿舍的墙壁，给这座冰冷的宿舍楼带来一丝温暖。

第二章毒蛇的獠牙张彪是红星五金厂的工头，四十多岁，满脸横肉，肚子大得像个皮球，

走路时总是摇摇晃晃的，活像一只肥硕的企鹅。他是厂长的远房亲戚，仗着这层关系，

在厂里横行霸道，经常克扣工人的工资，还对厂里的年轻女孩动手动脚。

他的办公室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墙上挂着一张他跟厂长的合影，

照片里的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容。自从晓妍来到工厂后，

张彪的目光就像毒蛇一样，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每天早上，晓妍刚走进车间，

就会看到张彪靠在门框上，色眯眯地盯着她，嘴里说着污言秽语：“晓妍啊，

你这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比我家那黄脸婆强多了。”晓妍每次都会低下头，

加快脚步躲进车间，可张彪却像跗骨之蛆一样，总能找到机会接近她。有一次，

晓妍在流水线上工作时，手指不小心被机器划伤，鲜血直流。张彪看到后，假惺惺地跑过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用舌头舔了舔她手指上的血迹，笑着说：“没事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

哥给你吹吹就好了。”晓妍吓得浑身发抖，用力甩开他的手，跑到洗手间里，

对着镜子不停地洗手，直到手指被搓得通红，还是觉得恶心。从那以后，

晓妍开始刻意避开张彪。她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工厂，等张彪来的时候，

她已经在车间里工作了；下班后，她会跟嘉怡、思瑶一起走，从不单独行动。

可张彪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开始在厂里散布谣言，说晓妍之所以不肯跟他，

是因为跟厂里的某个技术员有一腿。那些谣言像野草一样在厂里蔓延，

有些不明真相的工人开始对晓妍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在她背后吐口水。

晓妍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哭了整整一夜。嘉怡坐在她身边，一边给她递纸巾，

一边骂张彪不是东西；阿敏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床边陪着她；思瑶则攥紧了拳头，

眼神里满是怒火：“这个张彪，太过分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他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可谁也没想到，张彪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那天下午，晓妍下班后，刚走出工厂大门，

就被张彪拦住了。张彪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把她堵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几只流浪狗在角落里呜咽着。张彪靠在墙上，

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晓妍，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跟你说，在这个厂里，我想让谁好过，谁就能好过；想让谁不好过，谁就别想好过。

”晓妍握紧了手里的帆布包，鼓起勇气说：“张彪，你别太过分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没有兴趣。”“没有兴趣？”张彪冷笑一声，上前一步，

一把抓住晓妍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去。“砰”的一声，晓妍的额头撞到墙上，

疼得她眼前发黑。“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从山里来的穷丫头，还敢跟我装清高？

今天我就告诉你，在这个地方，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晓妍拼命挣扎，可她的力气太小了，

根本挣脱不了张彪的手。就在这时，思瑶和嘉怡正好路过，看到晓妍被欺负，

思瑶立刻冲了上去，一脚踹在张彪的肚子上。张彪疼得弯下腰，松开了抓住晓妍头发的手。

思瑶趁机把晓妍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张彪怒喝：“张彪，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

你还有没有王法？”张彪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盯着思瑶：“臭丫头，这里没你的事，

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我看你今天谁敢动她们一根手指头。

”嘉怡也走了过来，虽然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挺直了腰板。

张彪看着思瑶结实的身材，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处，

只好放狠话：“好，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说完，

他带着那两个男人灰溜溜地走了。回到宿舍后，晓妍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

思瑶用热毛巾给她敷着额头，心疼地说：“都怪我，今天没有早点跟你一起走。

”晓妍摇了摇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怪你，都怪我自己，不该得罪张彪。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张彪太过分了。”嘉怡坐在一旁，气愤地说，“不行，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天我们去厂长那里告他。”“告他？”阿敏小声地说，

“厂长是他的亲戚，我们去告他，有用吗？说不定还会被他报复。

”阿敏的话让宿舍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是啊，在这个权钱交易的小工厂里，

她们这些底层的打工妹，又能拿张彪怎么样呢？那天晚上，晓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了家乡的父母，想起了妹妹，心里充满了恐惧。

她不知道张彪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这个工厂里继续待下去。而此时的张彪，正坐在一家小酒馆里，

喝着闷酒。他想起下午被思瑶踹的那一脚，想起晓妍拒绝他时的眼神，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

他拍了拍桌子，对着身边的两个男人说：“你们两个，去帮我找两个人，

今晚我要让那个晓妍知道，得罪我的下场。”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彪哥，您放心，今晚保证让您满意。”夜色越来越深，

红星五金厂的职工宿舍楼渐渐陷入沉睡。没有人知道，一场即将吞噬四个女孩的噩梦，

正在悄然降临。第三章血色深夜凌晨一点，宿舍里的闹钟滴答作响，

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灾难倒计时。晓妍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白天被张彪欺负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突然，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从宿舍门口传来，“砰！砰！砰！

”像是有人在用斧头劈门。晓妍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嘉怡和阿敏也被惊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

宿舍门“哗啦”一声被撞开了。张彪带着三个男人闯了进来，手里拿着手电筒，

强光照射在四个女孩的脸上，刺得她们睁不开眼睛。“晓妍，你不是很能装吗？

今天我看你还怎么装。”张彪的声音充满了恶意，他一步步走向晓妍的床，

身后的三个男人则堵住了宿舍的门口，防止她们逃跑。晓妍吓得浑身发抖，蜷缩在床角，

大声喊道：“张彪，你想干什么？快出去！”“干什么？”张彪冷笑一声，

伸手就去抓晓妍的头发，“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拒绝我的下场。”“你放开她！

”思瑶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挡在晓妍面前。她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怒火。

张彪看了看思瑶，不屑地笑了：“臭丫头，上次没收拾你，你还敢跟我作对？

今天我就一起收拾你们。”说完，他对着身后的三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三个男人立刻冲了上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一把抓住思瑶的胳膊，试图把她拉开。

思瑶用力挣扎，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膝盖上。男人疼得大叫一声，松开了手。

思瑶趁机从床底下拿出哑铃，紧紧握在手里，对着他们怒喝：“你们别过来，

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张彪看到思瑶手里的哑铃，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

但很快又变得凶狠起来：“你以为拿个哑铃就能吓唬我？兄弟们，给我上，

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另外两个男人立刻扑了上去，一个人抱住思瑶的腰，

另一个人试图去抢她手里的哑铃。思瑶用力挥舞着哑铃，砸在那个抱住她腰的男人背上。

男人疼得松开了手，思瑶趁机摆脱了他们的纠缠，退到了晓妍的床边。与此同时，

张彪已经抓住了晓妍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晓妍的睡衣在拉扯中被撕得破烂不堪，

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她拼命挣扎，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嘉怡和阿敏吓得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嘉怡想拿出手机报警，可她的手太抖了，

手机掉在了地上。一个男人看到后，走过去一脚把手机踩碎，

对着她们恶狠狠地说：“谁敢报警，我就弄死谁。”阿敏吓得闭上了眼睛，

双手紧紧地抱住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想起了父亲被洪水卷走的场景，

想起了母亲无助的眼神，心里充满了绝望。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思瑶看到晓妍被欺负，心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知道，

自己不能退缩，一旦退缩，晓妍就会遭到更可怕的对待。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哑铃，

朝着张彪冲了过去。“张彪，你放开她！”思瑶大喊一声，一哑铃砸在了张彪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