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一轮弯月挂在梢头，清冷的月光洒在破败的宗门里，平添了几分寂寥。

顾长生睡得正香，梦里他已经靠着无数天才弟子的努力，把缥缈宗建成了天下第一大派，自己则躺在用极品灵石铺成的床上，左拥右抱着……

“叽叽喳喳！叽喳！”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顾长生在梦里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那鸟叫声却不依不饶，一声比一声响亮，仿佛就在他耳边。

“吵死了……”

顾长生被吵得心烦意乱，猛地睁开了眼睛。

鸟叫声是从大殿外那棵老槐树上传来的。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正准备出去把那只扰人清梦的鸟给赶走，偏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叶夭夭。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淡绿色的罗裙，手里却提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锈迹斑斑的柴刀。

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水的杏眼，此刻却平静得有些可怕，没有一丝波澜。

她抬头看了一眼老槐树上那只还在欢快鸣叫的灵雀，然后迈开步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顾长生愣住了。

这大半夜的，她不睡觉，提着把柴刀出去干嘛？

难道是想……砍柴？

他好奇地跟了出去，躲在大殿的阴影里，想看看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只见叶夭夭走到老槐树下，停住了脚步。

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聆听。

那只灵雀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依旧在枝头跳跃鸣叫。

突然，叶夭夭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接触修行的少女！

只见她手腕一翻，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在她手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脱手而出！

“咻——”

柴刀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射向了树冠中那只灵雀所在的位置！

顾长生瞳孔猛地一缩！

这一刀……好快！

树冠中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戛然而冷。

紧接着，一团小小的黑影从树上掉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溅起几点血花。

正是那只灵雀，它的身体已经被柴刀从中劈开，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柴刀余势不减，深深地嵌入了老槐树的树干，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夜，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叶夭えない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地上的鸟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缓缓走上前，弯腰，将那具还温热的尸体捡了起来，捧在手心。

然后，她转过身，面向顾长生所在的大殿方向。

虽然隔着黑暗，但顾长生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发现自己了！

一股寒意从顾长生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还是他那个天真烂漫、乖巧懂事的徒弟吗？

这杀伐果断的手段，这冰冷无情的眼神……

就在顾长生冷汗直流，思考着要不要装睡的时候，叶夭夭动了。

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回大殿门口，将手中的鸟尸轻轻放在台阶上，然后走到老槐树前，踮起脚尖，将那把柴刀拔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偏殿，关上了门。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长生僵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台阶上的鸟尸，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偏殿木门，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悄悄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叶夭えない那一刀，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那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这绝对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该有的样子！

难道……她是某个大佬转世？还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顾长生越想越害怕，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叶夭夭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站在他的床边，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师尊，您醒啦！快尝尝我熬的粥，这是我用昨晚那只灵雀熬的，可香了！”

顾长生看着碗里那乳白色的粥，上面还点缀着翠绿的葱花，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

昨晚那血腥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师……师尊，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叶夭えない看到顾长生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没有。”顾长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碗，“为师只是……昨夜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