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心点头：“你伤已经好了，台风天也过去了，留在这里再没有意义，并且，盛年不在，我们孤男寡女住一个屋檐下成何体统？”

余北辰手指攥紧，没在说话。

乔言心没有一丝犹疑，走出门去，提起门边余北辰的行李：“我送你去码头。”

余北辰拗不过，最终到了码头。

乔言心给他买了票，将余北辰送上了船，然后没有一丝犹疑转身离开。

看着乔言心的背影，余北辰不甘地跺了跺脚。

汽笛声响，轮渡驶离码头。

余北辰心中起誓：“言心姐，你等我，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

送走了余北辰，乔言心回到了家中。

翻出了家里的酒，瓶盖打开，喝了个酩酊大醉。

梦里，好像有什么在轻轻抚摸她的脸。

声音很温柔，在叫她：“言心，言心。”

乔言心也伸出手，喃喃：“盛年，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

梦里，顾盛年好像回来了。

他还是从前的模样，笑起来，颊边两个小小的酒窝。

他轻轻地，将乔言心抱在怀里，嘴里在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8

让乔言心更加醉了。

她多么希望这不是梦，甚至都不想醒过来。

可是次日，刺眼的日光晃着她的眼睛。

意识逐渐回归，乔言心缓慢地睁开惺忪的双眼。

她本能的抬手，遮挡住面前的日光。

宿醉让她眼珠枯涩，太阳穴一阵刺痛，乔言心屈起手指，轻轻按揉，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

乔言心猛地起身趴到床边呕了一阵，却又什么都没呕出来。

她下意识喊了一句：“盛年，帮我倒一杯水来。”

可是音落的那一瞬间，乔言心赫然想起来，顾盛年，已经当着她的面坠入了海里，尸骨无存。

痛苦的记忆再次袭来，她不受控制，狠狠闭上了眼。

顾盛年走了，可是现在，她却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乔言心是应该第一时间通知顾父顾母。

可是事情发生已经有三天了。

乔言心却不知晓该如何告诉顾父顾母。

打去电话，难道要告诉他们，爸妈，你们的宝贝儿子，跟着我，来到这个海岛吃苦三年，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吗？

她做不到。

所以，即使是来到了海岛的通讯室。

乔言心也无论如何都拨不出这通电话。

她提起听筒，来来回回多次，手指甚至，都拨出了号码。

可每次等要接通的时候。

乔言心却又狠狠闭眼，伸手摁断了电话。

她向来是个有勇气的人，参军这些年，每次艰难险阻，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哪怕是刀山火海，面对最穷凶极恶的匪徒，同样从无畏惧。

可是这一刻，乔言心不知为何，她变得如此懦弱。

懦弱地不敢面对顾盛年的死讯，懦弱得连一通电话都不敢拨出。

乔言心来了一趟海边。

海天一色，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风里的咸湿气息像是海滩上晒干的咸鱼，钻进她的鼻腔。

记得三年前，两人刚打了结婚证书，顾盛年跟着她从首都来到海岛的那一天。

他高兴地牵着乔言心的手，悄悄在她耳边耳语：“言心，以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可是现在，他却食言了。

乔言心跪到在地，胸腔的痛苦让她不可遏制，低头压抑地低泣起来……

三年后。

东部军区文艺慰问演出。

一辆绿色解放军车停在了剧院门口。

军用车车门打开，一双铮亮的军靴踏下来。

很快，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她身材五官清丽，那双眼锐利无比，像是利刃，让人看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