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言情小说《夜游薄》由作家佚名创作,主角是沈砚林野,我们为您提供夜游薄首发最新章节及章节列表。讲述的是却被林野捕捉到了。走出夜游司,在雾气里走的时候,林野把玩具车递给沈砚:“沈砚,这个送给你。”沈砚愣了一下,然后接过玩具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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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七次冻醒的蓝火林野是在第七次被冻醒时,才确认那些“幻觉”沾了真。
深秋的卧室该是暖的,空调设定24℃,被角掖得严丝合缝,可每次惊醒时,
后颈总沾着层薄霜似的凉,指尖触到床单,竟能摸到细碎的冰晶——像有人在他睡着时,
把整床被子浸过冰水再捞出来。第七次惊醒是周三凌晨三点,
他盯着天花板上缓慢转动的吊扇,忽然听见衣柜门“咔嗒”响了一声。不是风吹的那种晃荡,
是有人用指节叩了叩木头门板,轻得像羽毛落在冻土上。林野攥着被角的手紧了紧。
他租的是老小区一楼,衣柜是房东留下的旧物,深棕色实木,门轴早锈了,
平时推一下能吱呀响半天。可刚才那声,脆得很,像是有人在衣柜里,隔着门板跟他打招呼。
他没敢动,直到衣柜门又响了第二声。这次更清晰,还带着点不耐烦的节奏,三短一长,
像某种催命的信号。“谁?”林野的声音发紧,喉咙干得发疼。衣柜里没应声,
倒是门轴“吱——”地转了半圈,一条缝开在黑暗里,透出点幽蓝的光。不是小区路灯的黄,
也不是手机屏幕的冷白,是种发沉的蓝,像深冬结冰的湖面,往下看能看见底,
却冷得让人不敢碰。林野盯着那道缝,
忽然想起前六次惊醒时的碎片记忆:第一次看见的黑色长袍下摆,绣着银线,
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二次听见的金属碰撞声,不是钥匙串,
是锁链拖在地上的闷响;第三次指尖触到的冰凉,不是墙壁的凉,
是带着点金属腥气的冷;还有第五次,他好像看见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床边,
手里举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两个他不认识的字,笔画扭得像蛇。
那些记忆总在醒后迅速消散,他一直以为是加班太多的幻觉——毕竟他是广告公司的文案,
上个月连续熬了二十个通宵,老板还拍着他的肩说“年轻人要扛造”。可此刻,
衣柜缝里的蓝光漫出来,缠上他的脚踝,凉得像冰,却不刺骨,反而带着种奇异的牵引感,
把他往衣柜那边拉。“别装睡了。”衣柜里终于传出声音,是个男人的声线,不高,
却像浸了冰碴,每个字都透着冷,“阎王爷叫你,第三次了,再磨蹭,误了时辰,
算你的还是算我的?”林野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他想喊,想掀开被子跑出去,
可身体像被钉在床上,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衣柜门被完全拉开,
一个身影从那片幽蓝里走出来。那人很高,穿了件黑色的长袍,不是古装剧里的宽袖,
是更利落的样式,领口和袖口缝着银色的线,在黑暗里泛着冷光。他的头发很长,没束起来,
垂到肩膀,发梢也沾着点蓝光,像是从冰里捞出来的。最显眼的是他的眼睛,不是黑色,
是极深的蓝,像深夜的海,看过来时,林野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吸进去。“愣着干什么?
”那人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还拎着一根锁链,锁链的一端拴着个小小的铜铃,
晃一下,发出的声音不是清脆的,是沉得像敲在石头上的“咚”声,“走了,阎王爷的差事,
迟到要挨罚的。”“你是谁?”林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阎王爷?什么差事?
我不去!”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勾了一下,却没笑意,
反而更冷了:“我不是阎王爷,我是勾魂使,叫沈砚。至于你,”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册子,
那册子就是林野第五次幻觉里看见的那本,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林野,
阳寿未尽,却有阴阳眼的根骨,阎王爷选你当夜游差,每晚子时到寅时,跟我去勾魂,
算你积德,抵你上辈子的债。”“上辈子的债?”林野懵了,“我上辈子干什么了?
杀人放火了?”“不知道。”沈砚合上册子,锁链往他面前递了递,“要么跟我走,
要么留在这,等阎王爷派黑白无常来请你,到时候,可就不是走一趟这么简单了。
”林野看着那根泛着冷光的锁链,又看了看沈砚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睛,
忽然想起前几次惊醒时的冷——那些冷不是空调故障,是眼前这人带来的。他咬了咬牙,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横竖都是要走,不如先看看这“勾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真把他的魂勾走。“走可以,”林野挣扎着坐起来,脚刚沾地,
就打了个寒颤——地上也铺着层薄霜,“我跟你走,但我得穿衣服吧?
总不能光着膀子去见阎王爷。”沈砚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半步,给了他空间。
林野以最快的速度套上毛衣和牛仔裤,连袜子都穿了两双,可还是觉得冷。
他跟着沈砚走到衣柜前,才发现衣柜里根本不是衣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幽蓝雾气,
雾气里隐约能看见一条石板路,路的尽头有光,却也是冷的。“进去。”沈砚指了指雾气。
林野咽了口唾沫,试探着伸了只脚进去——脚刚碰到雾气,就像踩进了冰水里,可再往里走,
那冷意又消失了,反而变得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他回头看了眼沈砚,
对方正拎着锁链站在衣柜门口,黑色的长袍被雾气吹得轻轻晃动,发梢的蓝光更亮了些。
“别回头,走快些。”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催促。林野不再犹豫,
大步走进雾气里。走了大概几十步,雾气渐渐散开,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石板路,
路的两边是漆黑的深渊,深渊里偶尔会冒出几点幽蓝的火,像星星掉在了底下。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的屋顶是黑色的瓦片,屋檐下挂着铜铃,风一吹,
铜铃发出的声音和沈砚手里的铃铛一样,沉得发闷。“那就是阎王殿?”林野小声问。
“不是,”沈砚走在他身边,步伐很稳,“那是夜游司,我们今晚的差事从那领。
阎王爷忙着判案,没空见你这种小角色。”林野撇了撇嘴,没反驳。他跟着沈砚走上台阶,
进了夜游司。殿里很亮,却没有灯,光线是从墙壁上的浮雕里透出来的,
那些浮雕刻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图案,有长着翅膀的马,有三头六臂的神,
还有些他看不懂的符号。殿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石桌,石桌后面坐着个穿红色长袍的人,
那人的脸被阴影遮住,只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在一本厚厚的册子上写着什么。
“红无常大人。”沈砚走上前,微微欠了欠身。红无常抬起头,
林野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张很苍白的脸,没有眉毛,眼睛是红色的,像染了血。
他看了林野一眼,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哦,这就是那个有阴阳眼的阳间人?沈砚,
你可得看好了,别让他跑了,要是误了勾魂,你我都得受罚。”“是。”沈砚应道。
红无常低下头,在册子上翻了几页,然后撕下来一张纸,递给沈砚:“今晚的名单,共三个,
都在城西那边。记住,子时三刻勾第一个,丑时一刻勾第二个,寅时初刻勾第三个,
别弄错了时辰。”沈砚接过纸,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林野:“你拿着,
记住他们的名字和地址。”林野接过纸,纸上的字是红色的,像用血写的,他看了一眼,
第一个名字是“张桂兰”,
地址是“城西老旧小区3号楼5单元101室”;第二个名字是“**”,
地址是“城西医院住院部7楼702床”;第三个名字是“王芳”,
地址是“城西养老院2号楼301室”。“这些人……都是今晚要死的?”林野问。“是。
”沈砚拿回纸,折好放进怀里,“走了,第一个时辰快到了。”林野跟着沈砚走出夜游司,
刚下台阶,沈砚就从怀里掏出那根锁链,晃了晃,铜铃“咚”地响了一声。紧接着,
一辆黑色的马车从雾气里跑了出来,马车的车轮是骨头做的,拉车的是两匹黑色的马,
马的眼睛是红色的,看起来很凶。“上车。”沈砚拉开车门。林野犹豫了一下,
还是坐了进去。马车里很宽敞,铺着黑色的垫子,却还是冷。沈砚坐在他对面,
手里拿着那本册子,不知道在看什么。马车跑得很快,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
都是些漆黑的树和荒凉的路,看不到一点人烟。林野忍不住问:“沈砚,
勾魂到底是怎么勾的?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用锁链套住人的脖子,然后拉走?
”沈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不是。人死后,魂魄会离开身体,
我们只需要用引魂灯把他们引到奈何桥,交给孟婆就好。
锁链是用来对付那些不愿意走的恶鬼的。”“那引魂灯呢?”林野又问。
沈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灯笼,灯笼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他捏了个诀,
灯笼里立刻冒出幽蓝的火,和衣柜里的光一样。“就是这个。”沈砚把灯笼递给林野,
“你拿着,等会儿到了张桂兰家,我会让她的魂魄出来,你用引魂灯照着她,别让她跑了。
”林野接过灯笼,灯笼不烫,反而很凉,像握着一块冰。他点了点头,心里既紧张又好奇。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林野掀开帘子一看,外面是个老旧的小区,
和他住的小区很像,只是更破,墙壁上满是涂鸦,路灯也坏了几盏,只有几盏还亮着,
发出昏黄的光。“到了。”沈砚跳下车,“3号楼5单元101室,跟我来。
”林野跟着沈砚走进单元楼,楼道里很黑,弥漫着一股霉味。他们走到101室门口,
沈砚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门上,然后念了句咒语。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一片漆黑,只能听见一个老人的咳嗽声。“张桂兰就在里面,已经快不行了。
”沈砚小声说,“你跟在我后面,别说话,别碰屋里的东西。”林野点了点头,
跟着沈砚走了进去。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个药瓶。
床上躺着个老太太,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脸色苍白,呼吸很微弱,旁边坐着个中年男人,
应该是她的儿子,正握着她的手,眼眶通红。“她的魂魄快出来了。”沈砚说。
林野屏住呼吸,盯着老太太的身体。过了大概几分钟,
他看见一个透明的老太太从身体里坐了起来,她看起来比床上的身体年轻一些,
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袄,头发梳得很整齐。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看见了沈砚和林野。
“你们是谁?”透明的老太太问,声音很轻。“我们是勾魂使,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沈砚说,语气很平淡。“勾魂使?”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哭了起来,“我不去,
我还没看到我孙子结婚呢,我不能去!”“你的阳寿已尽,由不得你。”沈砚说,
从怀里掏出引魂灯,“跟我们走,别耽误了时辰。”老太太还是哭,不肯走。沈砚皱了皱眉,
看向林野:“把你的引魂灯举起来,照她。”林野赶紧举起灯笼,幽蓝的光照在老太太身上,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哭声也小了些。“别反抗了,”沈砚说,“你儿子还在旁边看着呢,
你这样,他也会难过的。”老太太看了眼床边的儿子,儿子还在握着她的手,低声说着什么。
她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沈砚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身往外走:“跟我来。”林野举着灯笼,跟在沈砚后面,老太太跟在他后面。
他们走出屋子,走到单元楼门口,沈砚掏出锁链,晃了晃,马车又跑了过来。“上车吧。
”沈砚说。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林野也跟着上去,沈砚坐在对面,
手里拿着册子,又开始看了起来。“沈砚,”林野小声问,“她去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
是不是就什么都忘了?”“是。”沈砚头也没抬,“忘了也好,下辈子重新开始。
”林野没再说话,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奶奶去年去世了,他没能赶回去见最后一面。不知道奶奶走的时候,
是不是也有勾魂使来接她,是不是也像张桂兰一样,有放不下的人。马车又跑了半个时辰,
停在了城西医院门口。林野跟着沈砚走进医院,医院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站的灯还亮着。
他们走到住院部7楼,702床的门口,沈砚又贴了张符纸,门开了。床上躺着个中年男人,
看起来很虚弱,旁边没有家属,只有一个护士在旁边记录着什么。“**,阳寿已尽。
”沈砚说。林野举着灯笼,盯着男人的身体。过了几分钟,
一个透明的男人从身体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很迷茫。“我这是在哪?
”透明的男人问。“你已经死了,我们带你去该去的地方。”沈砚说。“死了?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不可能,我还没给我老婆留遗言呢,我不能死!
”他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冲。沈砚眼疾手快,掏出锁链,一下子缠住了他的腰。“别反抗,
没用的。”沈砚说。男人还是挣扎,嘴里喊着“我不去”“放开我”。林野看着他,
心里有点难受。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是个货车司机,常年在外跑运输,
他很少能见到父亲。不知道父亲以后走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不甘心。“你的老婆会好好的,
”沈砚说,语气还是很平淡,“你放心,我们会带你去奈何桥,喝了孟婆汤,
下辈子还能见到她。”男人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他看着沈砚,眼里满是泪水:“真的吗?
我还能见到她?”“真的。”沈砚说。男人点了点头,不再反抗。沈砚松开锁链,
说:“跟我们走。”他们走出病房,下了楼,上了马车。马车继续往前跑,林野看着窗外,
心里五味杂陈。他觉得勾魂这个差事,比他在广告公司写文案要复杂得多,也沉重得多。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城西养老院门口。养老院里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他们走到2号楼301室门口,沈砚贴了符纸,门开了。床上躺着个老太太,看起来很安详,
旁边没有护工,只有一个收音机放在桌子上,里面播放着戏曲。“王芳,阳寿已尽。
”沈砚说。林野举着灯笼,盯着老太太的身体。过了几分钟,
一个透明的老太太从身体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看起来很精神。“你们来了。
”透明的老太太说,语气很平静。“你知道我们要来?”沈砚有点惊讶。“知道,
”老太太笑了笑,“我昨天晚上梦见我老伴了,他说他来接我了,让我别害怕。
”“那你愿意跟我们走吗?”沈砚问。“愿意,”老太太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我想我老伴了。”沈砚点了点头,说:“跟我们来。”他们走出养老院,上了马车。
马车往夜游司的方向跑,林野看着老太太,她正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
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沈砚,”林野小声问,“为什么有的人愿意走,有的人不愿意走?
”沈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因为有的人有牵挂,有的人没有。
有牵挂的人,舍不得离开;没有牵挂的人,早就想走2霜花与暖粥马车驶回夜游司时,
寅时的铜铃刚响过第三声。幽蓝的雾气裹着石板路,林野跳下车时脚滑了一下,
沈砚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相触的瞬间,林野像摸到了块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玉,
冷得他猛地缩手,却又忍不住回味那点冰凉里藏着的细腻。“站稳。”沈砚收回手,
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薄霜,留下一道浅痕,“把引魂灯还我,你该回去了。
”林野把灯笼递过去,看着沈砚将它揣进怀里,那本泛黄的册子也一并收了进去。
红无常还坐在石桌后,见他们回来,红色的眼睛扫过名单,又咧开那诡异的笑:“不错,
没误时辰。沈砚,明晚还是这个点,别迟到。”“是。”沈砚应道,转身对林野说,
“跟我来,送你回去。”林野跟着他走进雾气里,这次没走衣柜那条路,
沈砚带他拐进了一条更窄的石板路,路的尽头亮着一点暖黄的光,像他家卧室的灯。
走近了才发现,那光是从一扇木门里透出来的,门把手上还挂着他早上没来得及摘的钥匙串。
“进去吧,”沈砚停在门口,“明晚子时,我还来。”林野推开门,
一股暖意涌了进来——卧室里的空调还在运转,床单上的冰晶早已消失,
连空气里的冷意都散得干干净净。他回头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沈砚已经不见了,
只有门后的墙壁上,残留着一点幽蓝的光,像霜花落在上面,很快也消失了。那天早上,
林野醒得很晚,闹钟响了七遍才爬起来。他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却没往常熬夜后的疲惫。他想起昨晚的事,
那些幽蓝的火、黑色的马车、还有沈砚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睛,都清晰得不像梦。
“真不是幻觉啊。”林野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指尖还能想起触到沈砚时的冰凉。上班路上,
林野一直魂不守舍。他坐在地铁里,看着窗外掠过的高楼大厦,
总觉得那些楼后面藏着漆黑的深渊,深渊里有幽蓝的火在烧。到了公司,
老板把他叫进办公室,扔给他一个新方案:“城西那个养老院的广告,下周就要提案,
你今晚加个班,把方案弄出来。”林野愣了一下——城西养老院,不就是昨晚勾魂的地方吗?
他想起那个叫王芳的老太太,想起她坐在马车上时带着微笑的脸,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
“老板,”林野说,“我想明天去城西养老院看看,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这样方案能写得更真实。”老板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行,你去吧,注意安全。
”第二天下午,林野去了城西养老院。养老院比他想象中要干净,院子里种着几棵梧桐树,
叶子已经黄了,落在地上,像铺了层金色的地毯。他找到院长,说明来意,院长很热情,
带着他参观了养老院的各个地方。走到2号楼301室门口时,林野的心跳快了起来。
院长推开门,里面已经住了新的老人,是个老爷爷,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林野看着那张床,
想起昨晚王芳老太太躺在上面的样子,心里有点空落落的。“院长,”林野小声问,
“之前住在这里的王芳老太太,您认识吗?”院长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认识啊,
王奶奶人很好,昨天凌晨走的,走得很安详。她等她老伴等了二十年,终于能团聚了。
”林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跟着院长继续参观,心里却一直在想王芳老太太的事。
他想起沈砚说的“有牵挂的人舍不得离开,没有牵挂的人早就想走”,忽然觉得,那些牵挂,
其实也是种幸福。晚上,林野很早就睡了。他躺在床上,等着沈砚来叫他。子时刚到,
衣柜门就“咔嗒”响了一声,和昨晚一样。林野坐起来,看见沈砚站在床边,
还是那件黑色的长袍,还是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睛。“准备好了吗?”沈砚问。“准备好了。
”林野点点头,迅速穿上衣服,跟着沈砚走进衣柜里的雾气。今晚的差事比昨晚轻松,
只有两个魂要勾,都在城东那边。第一个是个年轻的姑娘,叫苏晓,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她的魂魄从身体里出来时,眼神空洞,一言不发。沈砚用引魂灯照着她,她也不反抗,
只是一直低着头,像在想什么心事。林野看着她,心里很难受。
他想起自己大学时的一个同学,也是因为抑郁症,在毕业前自杀了。那时候他还不明白,
为什么有人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现在他好像懂了——有些痛苦,
不是靠努力就能扛过去的。“别难过了,”沈砚忽然说,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也许那里没有痛苦。”林野抬起头,看着沈砚的侧脸。
月光从雾气里透出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像蝴蝶的翅膀。
林野忽然觉得,沈砚其实也不是那么冷。第二个要勾的魂是个老爷爷,叫赵建国,
是个老教师,寿终正寝。他的魂魄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本教案,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他看见沈砚和林野,笑了笑:“我知道你们要来,我已经等很久了。我这辈子教了很多学生,
现在终于能歇一歇了。”沈砚点了点头,说:“跟我们走吧。”老爷爷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往夜游司的方向跑。林野看着老爷爷手里的教案,想起自己的小学老师,
那位老师很和蔼,总是耐心地教他写字,还经常夸他作文写得好。
不知道那位老师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赵建国老爷爷一样,过得很安详。回到夜游司,
红无常接过名单,看了一眼,说:“不错,没误时辰。沈砚,你跟我来一下,
阎王爷有话要问你。”沈砚愣了一下,然后对林野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林野点了点头,看着沈砚跟着红无常走进夜游司深处。他站在原地,看着殿里的浮雕,
那些浮雕好像活了一样,在光线里轻轻晃动。他想起昨晚王芳老太太的微笑,
想起今天苏晓姑娘的空洞眼神,想起赵建国老爷爷手里的教案,心里忽然觉得,
勾魂这个差事,虽然沉重,却也能看到很多人间的悲欢离合。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沈砚才出来。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神里带着点疲惫。“怎么了?”林野问。“没什么,
”沈砚说,语气有点沙哑,“阎王爷问了问你的情况,让我好好带你。走吧,送你回去。
”林野跟着沈砚走出夜游司,走进雾气里。这次,沈砚走得很慢,好像有什么心事。
林野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刚才他苍白的脸色,心里有点担心。“沈砚,”林野小声问,
“你是不是不舒服?”沈砚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勾魂使不会不舒服。
”林野没再说话,他知道沈砚不想说,再多问也没用。他们走到那扇木门门口,林野推开门,
回头看了一眼沈砚。“沈砚,”林野说,“明天我要去城西养老院拍点照片,为了广告方案。
你说,王芳老太太的老伴,真的会在奈何桥等她吗?”沈砚看着他,
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会的,只要有牵挂,就会等。”林野点了点头,走进屋里。
他关上门,靠在门上,想起沈砚刚才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点甜。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觉得,能每晚和沈砚一起去勾魂,好像也不是件坏事。第三天早上,林野去了城西养老院。
他拿着相机,在院子里拍了很多照片,有金黄的梧桐树,有老人们在晒太阳的样子,
还有王芳老太太曾经住过的301室的窗户。他拍着拍着,
忽然看见院长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走进了2号楼。“院长,您这是干什么?”林野问。
“哦,”院长说,“这是王奶奶的孙子送来的粥,他说王奶奶生前最喜欢喝他煮的粥,
让我帮他倒进花坛里,算是给王奶奶送点吃的。”林野愣了一下,然后说:“院长,
我帮您吧。”院长点了点头,把保温桶递给林野。林野拿着保温桶,走到花坛边,打开盖子,
一股热气冒了出来,里面是香喷喷的小米粥,还放了红枣和枸杞。
他想起王芳老太太坐在马车上时带着微笑的脸,心里忽然有点酸。“王奶奶,您尝尝,
这是您孙子给您煮的粥。”林野小声说,把粥倒进花坛里。粥倒在泥土里,很快就被吸收了。
林野看着花坛里的花,那些花开得很鲜艳,像王芳老太太的笑容。
他想起沈砚说的“有牵挂的人舍不得离开”,忽然觉得,那些牵挂,
不管是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的牵挂,还是死去的人对活着的人的牵挂,都是很珍贵的。晚上,
林野又跟着沈砚去勾魂。今晚的差事很顺利,两个魂都很配合,没有反抗。回到夜游司,
红无常没再叫沈砚,只是让他们早点回去。在雾气里走的时候,林野忽然想起早上的小米粥,
于是问沈砚:“沈砚,你们勾魂使,不用吃东西吗?”沈砚愣了一下,然后说:“不用,
我们不需要吃东西。”“那你们会不会饿?”林野又问。“不会。”沈砚说。林野点了点头,
没再说话。他看着沈砚的背影,忽然觉得,沈砚虽然是勾魂使,却也很孤单。
他每天都在勾魂,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却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有家人,有朋友,
有喜欢的食物。走到木门门口时,林野忽然说:“沈砚,明天我煮点粥,给你带过来好不好?
虽然你不用吃,但闻闻香味也好啊。”沈砚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林野,
眼神里好像有幽蓝的火在烧:“不用了,我不需要。”林野有点失落,
却还是笑着说:“没关系,那我明天自己吃。”他走进屋里,关上门,靠在门上,
心里有点难过。他知道沈砚是勾魂使,和他不一样,可他还是想对沈砚好一点。第四天早上,
林野还是煮了粥。他煮的是小米粥,放了红枣和枸杞,和王芳老太太孙子煮的一样。
他把粥装进保温桶里,带到了公司。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着保温桶里的粥,
想起沈砚的眼神,心里有点甜。晚上,林野跟着沈砚去勾魂。今晚的魂是个小男孩,才五岁,
因为白血病去世了。他的魂魄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玩具车,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
“我要妈妈,”小男孩小声说,“我想妈妈了。”沈砚蹲下身,看着小男孩,
语气比平时温柔了很多:“妈妈很快就会来陪你的,你先跟我们走,好不好?
”小男孩摇了摇头,把玩具车抱在怀里:“我不,我要等妈妈。”林野看着小男孩,
心里很难受。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次生病,妈妈抱着他,一夜没睡。他走到小男孩身边,
蹲下身,笑着说:“小朋友,你看,这是引魂灯,里面有幽蓝的火,很好看对不对?
我们带你去一个有很多玩具的地方,好不好?”小男孩看了看引魂灯,又看了看林野,
点了点头:“真的有很多玩具吗?”“真的,”林野说,“比你这个玩具车还好玩。
”小男孩笑了起来,把玩具车递给林野:“那我跟你们走,这个玩具车送给你。
”林野接过玩具车,心里有点酸。他跟着沈砚,带着小男孩上了马车。
马车往夜游司的方向跑,小男孩坐在林野身边,一直看着引魂灯里的幽蓝火焰,
眼睛里满是好奇。回到夜游司,红无常接过名单,看了一眼,说:“不错,没误时辰。林野,
你做得很好,以后可以多帮沈砚分担点。”林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谢谢红无常大人。
”沈砚看着林野,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嘴角也微微勾了一下,虽然很淡,
却被林野捕捉到了。走出夜游司,在雾气里走的时候,林野把玩具车递给沈砚:“沈砚,
这个送给你。”沈砚愣了一下,然后接过玩具车,看着它,眼神里带着点迷茫:“这是什么?
”“是玩具车,”林野说,“小男孩送给我的,我转送给你。你平时勾魂那么辛苦,
没事的时候可以玩玩。”沈砚看着玩具车,又看了看林野,
眼神里好像有幽蓝的火在烧:“谢谢。”林野笑了起来,心里像吃了糖一样甜。他知道,
沈砚虽然是勾魂使,却也有温柔的一面。走到木门门口时,林野说:“沈砚,
明天我把粥带来,你一定要闻闻,很好闻的。”沈砚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林野高兴地走进屋里,关上门,靠在门上,手里还残留着触到沈砚时的冰凉。
他想起沈砚刚才的笑容,想起他接过玩具车时的迷茫,心里忽然觉得,
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沈砚了。第五天早上,林野煮了粥,装进保温桶里,带到了公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没吃,一直把保温桶放在身边。下午下班,他直接回了家,
早早地躺在床上,等着沈砚来叫他。子时刚到,衣柜门就“咔嗒”响了一声。林野坐起来,
看见沈砚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那个玩具车。“你把它带来了?”林野笑着问。“嗯,
”沈砚点了点头,“放在夜游司,怕丢了。”林野笑了起来,迅速穿上衣服,
从床头柜上拿起保温桶:“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给你闻闻粥的香味。”沈砚愣了一下,
然后点了点头:“好。”林野带着沈砚走出衣柜,却没去夜游司,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个方向的雾气比较淡,能看见一点人间的灯光。走了大概几十步,雾气散开,
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坪,草坪上有几棵树,树下面有一张石桌和几把石椅。“这里是哪里?
”沈砚问。“是我家小区后面的草坪,”林野说,“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
”他把保温桶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一股热气冒了出来,小米粥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他把保温桶递给沈砚:“你闻闻,是不是很好闻?”沈砚低下头,闻了闻,
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嗯,很好闻。”林野笑了起来,坐在石椅上,看着沈砚。
月光照在沈砚的脸上,他的皮肤很白,睫毛很长,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月光,
像有星星落在里面。林野忽然觉得,这样的沈砚,真的很好看。“沈砚,”林野小声问,
“你当勾魂使多久了?”沈砚愣了一下,然后说:“很久了,记不清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林野又问。沈砚看着林野,
眼神里带着点迷茫:“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就是每天上班、下班,
和朋友一起吃饭、看电影,有喜欢的人,有牵挂的事,”林野说,“虽然会有烦恼,
却也很热闹。”沈砚沉默了,他看着石桌上的保温桶,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很久,
他才说:“勾魂使没有普通人的生活,我们的使命就是勾魂,直到魂魄散尽。
”林野心里有点难过,却还是笑着说:“没关系,就算你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我也可以经常带你来看人间的景色,给你闻粥的香味。”沈砚看着林野,
眼神里好像有幽蓝的火在烧,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林野的头发。林野的心跳快了起来,
他看着沈砚的眼睛,忽然觉得,就算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勾魂使,就算他们的世界不一样,
他也想一直这样陪着沈砚。那天晚上,他们在草坪上坐了很久。
林野给沈砚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讲他第一次骑自行车摔了跤,讲他第一次考了满分,
讲他大学时和朋友一起去旅行。沈砚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
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寅时快到的时候,沈砚说:“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勾魂。
”3玩具车与旧伤疤林野点点头,把保温桶盖好揣进怀里——他没舍得把粥倒掉,
想着明天早上还能热着喝,喝的时候说不定能想起沈砚低头闻香味的样子。沈砚走在前面,
黑色的长袍扫过草坪上的露水,留下一串浅淡的湿痕。林野跟在后面,
看着他手里攥着的玩具车,塑料车身在月光下泛着浅白的光,和他冷硬的指尖格格不入。
“沈砚,”林野忽然想起什么,加快脚步追上他,“那个小男孩的魂魄,
最后顺利去奈何桥了吗?”“嗯。”沈砚的声音比平时软一点,“孟婆说他很乖,
还问能不能把玩具车带过去。”“那孟婆答应了吗?”林野追问。沈砚侧过头看他,
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月光,像盛了半罐碎星:“孟婆没答应,但偷偷在他汤里少放了点料,
让他多记着点妈妈的样子,也记着这玩具车。”林野忍不住笑了,
心里暖烘烘的:“原来孟婆也这么好啊,我还以为她只是个冷冰冰给汤的人。
”“她守了奈何桥三千年,见了太多舍不得,”沈砚的脚步慢下来,声音轻得像风吹过雾,
“比谁都懂怎么让人心安。”他们走到雾气边缘,那扇通往林野卧室的木门就在不远处。
林野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保温桶往沈砚手里塞了塞:“这个你拿着吧,
明天晚上我再煮新的。虽然你不能吃,但放在身边,闻着香味也挺好的。
”沈砚的指尖碰到保温桶的铁皮,温度透过薄薄的金属传过去,他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没接,只是摇了摇头:“夜游司阴气重,会冻坏的。你自己留着。”林野有点失落,
却也没勉强,把保温桶抱在怀里:“那好吧,明天我煮南瓜粥,比小米粥还香。”“嗯。
”沈砚应了一声,看着他推开门走进暖光里,直到门关上,才转身走进雾气深处。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玩具车,
指尖反复摩挲着塑料轮子上的纹路——那是人间孩子的温度,软乎乎的,
像他很多年前模糊记着的某种感觉。第二天早上,林野果然煮了南瓜粥。
金黄色的粥熬得黏糊糊的,放了点冰糖,甜香飘满了整个厨房。他盛了一碗,边吃边想沈砚,
想着要是沈砚能尝一口就好了,说不定会喜欢这种甜。上班的时候,
林野把玩具车带去了公司。他找了个干净的盒子,把玩具车放进去,摆在办公桌的角落。
同事路过时看见,笑着问:“林野,你怎么还玩小孩玩具啊?”林野笑着摇头:“不是我的,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托我保管的。”同事打趣他:“什么重要的人啊,不会是女朋友吧?
”林野的脸一下子红了,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一个朋友。”同事笑着走开了,
林野却看着那个玩具车盒子,心跳得有点快。他想,沈砚算不算他的朋友?好像不止是朋友,
可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毕竟,他们一个在阳间,一个在阴间,连碰一下都觉得是僭越。
晚上子时,沈砚来的时候,林野已经穿好了衣服,手里拿着保温桶,里面是刚热好的南瓜粥。
“你闻闻,”林野把保温桶递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比小米粥香?
”沈砚低下头,鼻尖凑到保温桶口。南瓜的甜香混着热气飘过来,钻进他的鼻腔,
那是种很鲜活的味道,不像夜游司的阴气那样冷,也不像勾魂时闻到的死气那样沉。
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香。”林野笑得更开心了,
跟着他走进衣柜的雾气里。今晚的差事在城北,要勾两个魂,一个是寿终正寝的老木匠,
一个是意外去世的年轻消防员。老木匠的家在一个老胡同里,院子里堆着很多木头,
还有没做完的小椅子。他的魂魄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把刨子,身上沾着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