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和痛苦像烈火煎熬着他的日日夜夜，薄凛西睡不着觉，疲惫地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前。

万家灯火还会有一盏是他的吗？

和父母决裂、江欢离婚后，薄凛西无处可去，只得回到这曾经和纪尧在一起时买下的房子。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没有太多的钱，只能买下这个只有六七十平的小户型，清若偶尔会过来住。

那是他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房子的布局和曾经别无二致，似乎只要一抬眼，纪尧又会笑嘻嘻地出现在身侧，抢下他的烟嘴说：“不许再抽了”；而清若则会夸张地拍下照片说：“哥你再抽烟我就跟爸妈讲！”

现在他身边空无一物，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了。

烟头烧到了尾端，烫得薄凛西回过神来，但他却没急着熄灭，任由那一小块皮肤被灼出一个红红的伤痕。

手机铃声响起，这个点打来的只会是那个人。

“你还好吗？”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春天初生的嫩柳，“上次检查是三个月前，应该忙完了吧。”

“嗯。”薄凛西随手碾灭了烟头，低声道，“约明天下午吧。”

“猜到你没睡着，安眠药是不是吃完了？”

“是的，下次可以给我多开一点。”

“凛西，”许言轻声道，“你忘记之前你的自杀行为了吗？药不能超过剂量开给你。你需要的也不仅仅是安眠药。明下午一定要来。”

挂断电话后，薄凛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漱口后解下腕间的表带，遮盖下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晚安，”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晚安纪尧，晚安清若。”

但是他并没有睡着，黑暗中床边伏跪着一张女人泡至肿胀的脸，她的眼眸漆黑，淌下两行血色的眼泪。

“薄凛西，”浮尸发出了纪尧的声音，“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知道我有胃癌还要给我灌酒？为什么？你其实就是想杀了我，给你妹妹陪葬，对不对？”

“对，”薄凛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点没露出恐惧，“对不起，纪尧。”

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颈，薄凛西感到呼吸困难。他的脸颊涨红，却露出了一个笑。

“纪尧，杀了我吧。”他断断续续地说，“杀了我，我才能向你们赎罪。”

脖子上的掐痕太过明显，许言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薄凛西的无意识自伤行为。

他刚自杀的那段时间被送到医院来严加看管，所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东西都被医护从房间里拿了出来，许言恰好是他的主治医生。

那是她亲手接管的第一个病人，晚上明明已经查过房了，但那天莫名的，她心中有些慌张，径直打开了薄凛西的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