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回来了。”林风站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中央，

看着沙发上那对衣着华贵、面容依稀有些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中年男女，声音干涩地开口。

他风尘仆仆，手里拎着一个磨损严重的旧帆布包，与这富丽堂皇的客厅格格不入。

坐在昂贵真皮沙发上的美妇人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猛地皱起精心描画的眉毛，

嫌弃地上下扫视着他，声音尖利：“谁是你爸妈？别乱叫！保安怎么回事？

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旁边穿着丝绸家居服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稍微缓和，

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你就是……那个林风？哼，乡下长大的，

果然一点规矩都不懂。进门也不知道换鞋，看你把这地踩的。

”一个年轻男子从旋转楼梯上慢悠悠地走下来，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高定休闲装，

手腕上的名表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走到林风面前，

像是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哟，这就是我那位‘流落民间’的哥哥？”他轻笑一声，

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我是林凡。看来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啊，不过这气质……啧，

跟我们家确实不太搭。”林风的手指微微收紧，攥紧了旧背包的带子，没说话。

林母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刻接话：“小凡说得对！孩子，我们知道你受了苦，但这些年，

我们所有的精力和爱都倾注在小凡身上了！他才是我们林家精心培养、无可替代的儿子！

他聪明、优秀、懂事，你看看你……”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林风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球鞋，

未尽之语全是鄙夷。林父清了清嗓子，做出安排：“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先住下吧。

不过……”他顿了顿，看向林凡，眼神立刻变得柔和，“小凡喜欢清静，

二楼的主卧和客房都不能动。刘妈，带他去一楼的……那间储藏室收拾一下，暂时给他住。

”一个佣人模样的妇人应声而来，眼神里带着同样的轻蔑，对着林风努努嘴：“跟我来吧。

”林凡这时笑着补充道：“对了，爸，妈，我晚上约了王少他们去新开的星空俱乐部，

那地方还行，就是消费高了点……”林母立刻满脸宠溺：“去去去，玩得开心点！

钱不够跟妈妈说！男孩子就该多见见世面，别像有些人……”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林风一眼，

“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眼界就那么一丁点。”林父也点头：“嗯，多结交些人脉是对的。

需要家里司机送吗？”“不用了爸，我开那辆新到的跑车去就行。”林凡语气随意，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林风沉默地跟着佣人走向一楼的角落，

身后的对话清晰地传来。“还是小凡让人省心。”“是啊，这么优秀的孩子，

才是我们林家的骄傲。”“那个……看着就上不了台面。”“小声点，

毕竟血缘……”“血缘有什么用？养了二十年才知道不是亲生的！

我心里只有小凡一个儿子！”佣人推开一扇窄门，里面堆了些杂物，

只有一张狭窄的行军床勉强塞在角落，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就这儿了。自己收拾一下。

吃饭的时候会叫你，不过……”佣人撇撇嘴，“夫人说了，等少爷**们吃完了你才能上桌，

厨房有什么剩的你就吃什么。规矩要懂！”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客厅的欢声笑语。

林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窗外，跑车引擎的轰鸣声嚣张地响起，然后逐渐远去。

楼下的笑声隐约传来，其乐融融。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磨破了边的旧背包，

面装着他养母——那个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不久前病逝的善良女人——留给他的几件遗物。

客厅里传来林凡打电话的欢快声音：“喂？王少？准备好了，马上到！今晚不醉不归！哈哈，

没什么，家里来了个穷亲戚，土得掉渣，处理了一下……”林风慢慢走到行军床边坐下，

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黑暗狭小的空间里，他孤独地坐着，

听着外面那个“家”的热闹。他眼底深处，一点极淡极淡的金色光芒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

快得像是幻觉，随即湮灭无声，只剩下无边的沉寂和压抑。第二天一早，

林风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喂！里面的！出来！少爷叫你！

”是昨天那个佣人刘妈的声音，极其不耐烦。林风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储藏室昏暗的光线，

起身开门。刘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快点，少爷在餐厅等你，慢吞吞的，真是晦气。

”说完扭头就走。林风沉默地跟上。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

林凡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林父林母已经用完餐，坐在一旁看报纸，气氛融洽。

看到林风进来，林凡放下杯子，脸上露出一个看似和善实则虚假的笑容：“哦，来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那房间虽然小了点，但总比乡下强吧？”林风没回答。林凡也不在意，

目光落到林风一直放在手边的那个旧帆布包上，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哟，

这包看着年头不小了啊，里面装的什么宝贝？拿出来看看？

”林风下意识地把包往后挪了挪：“没什么，一些旧东西。”“旧东西？我看看！

”林凡突然起身，一把抢过背包。林风想夺回，却被林凡轻易推开。“啧，这么旧，

一股穷酸味。”林凡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包，

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了光洁的地板上。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一个磨损严重的木刻小玩具，

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慈祥的农村妇人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笑容温暖。

那是林风已故养母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也是他最重要的念想。

林凡的皮鞋毫不客气地踩在那几件旧衣服上，然后用脚尖拨了拨那张照片，

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这谁啊？土里土气的！这就是你那个乡下妈？

果然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种……”话没说完，林风猛地冲上前，想要捡起照片。

林凡却抢先一步，一脚踩在照片上，还用力碾了碾！

照片上养母慈祥的笑容瞬间被鞋底的污渍覆盖。“你干什么！”林风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眼睛泛红地盯着林凡。“哎呀，不好意思，”林凡毫无诚意地道歉，慢悠悠抬起脚，

“脚滑了一下。不过一张破照片而已，至于吗？真是小家子气。”林母立刻放下报纸，

呵斥道：“林风！你吼什么吼！小凡又不是故意的！一张破照片踩了就踩了，

难道比你弟弟还重要吗？快给小凡道歉！”林父也皱起眉头：“一点规矩都没有！

为这点小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林风看着地上被踩脏的照片，胸口剧烈起伏，

手指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他死死咬着牙，

几乎能尝到口腔里的铁锈味。林凡得意地扬着下巴，用施舍般的语气说：“算了爸，妈，

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刚从乡下出来，不懂事。道歉就不用了。”他顿了顿，

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对林风说：“对了，爸说让你去公司学习。这样吧，

我看后勤部还缺个打杂的，你去帮帮忙，也算是为家里做点贡献了。

”林母立刻附和：“还是小凡想得周到！就该从最基层做起，好好锻炼一下！

免得有些人以为回了林家就能一步登天，享清福！”林父点头：“嗯，小凡安排得很好。

林风，你今天就跟着小凡去公司，听他的安排。”林凡笑着补充：“放心吧爸，

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他特意加重了“好好照顾”四个字。林风缓缓弯下腰，

在一片狼藉中，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张被踩脏的照片，用袖子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污渍，

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那深刻的鞋印痕迹。他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半晌，

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知道了。”林氏集团总部大厦高耸入云，

光可鉴人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阳光。林风跟着林凡走进大堂，

周围是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精英白领。他一身地摊货的打扮与这里格格不入，

引来无数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林凡直接把他带到后勤部门，

对一个腆着啤酒肚的主管吩咐：“王主管，这是新来的，叫林风。安排他去保洁组，

主要负责……嗯，高层办公区的卫生间清洁吧，那里要求高，正好让他锻炼一下细心。

”王主管一看是太子爷亲自带来的人，虽然安排的是最底层的活，但也不敢怠慢，

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林少放心，我一定安排好！”林凡拍拍林风的肩膀，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个竖着耳朵听的员工听见：“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虽然只是扫厕所，但也是林家的一份子嘛，哈哈。”说完，带着戏谑的笑容转身离开。

林风被塞了一套粗糙的保洁服和一堆清洁工具，由一个面色麻木的老保洁员带着，

走向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卫生间。一整天，

林风都在重复着刷马桶、拖地、擦拭洗手台的工作。刺鼻的清洁剂味道熏得他头晕，

腰酸背痛。其他保洁员也对他这个“空降”的关系户爱答不理，甚至有人故意把垃圾弄撒，

让他重新打扫。中午休息时，他被安排最后一个去员工食堂吃饭，只能捡些剩菜冷饭。

他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默默吃着。就在他低头喝一口寡淡的汤时，

体内那沉寂如死水的封印，似乎因为极度的疲惫和屈辱，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像是一颗投入古井的小石子，只激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带来的变化微乎其微——他似乎感觉手上的酸痛减轻了一丁点，视线好像清晰了那么一瞬间。

但这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他依旧疲惫，依旧卑微，

依旧被困在这令人窒息的处境里。下午，他被派去仓库帮忙搬一批新到的打印纸。纸箱很沉，

他咬着牙，一次搬两箱，步履蹒跚。汗水浸透了他廉价的保洁服。

就在他费力地搬着一箱纸穿过走廊时，

隐约听到旁边虚掩的会议室门里传来林凡和某个部门经理的谈话声。“……那个李经理，

仗着自己有点资历，老是跟我唱反调，这次的项目审计报告，

你想办法让他签个字……”这是林凡的声音。“林少，这……报告数据有点问题啊，

李经理那边恐怕……”另一个声音有些犹豫。“怕什么？按我说的做！出了事我兜着！

让他背个锅，正好清掉这个老顽固……”林凡的声音带着冷意。林风脚步一顿。

他认得那个李经理，早上在卫生间遇到时，对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鄙夷神色，

反而对他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想着或许可以找个机会悄悄提醒一下那位李经理。然而，

他刚停下脚步，会议室的门就猛地被拉开了。林凡站在门口，

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和他怀里沉重的纸箱，又瞥了一眼会议室里脸色有些慌张的经理。

“你在这里干什么？”林凡声音陡沉，“偷听？”“我……我来搬东西，路过。

”林风解释道。“路过？”林凡冷笑一声，猛地提高音量，吸引了整个楼层员工的注意，

“不好好干活，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口偷听公司机密？我看你不仅是手脚不干净，心思也不正！

说！你听到什么了？是不是想窃取公司情报？”“我没有！”林风试图辩解。“还敢狡辩！

”林凡厉声道，“王主管！这就是你带的人？上班时间偷懒耍滑，还企图窃听商业机密！

立刻把他所有的东西清出保洁组，滚去地下仓库当搬运工！没有我的允许，

不准再踏入办公区一步！”王主管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对着林凡点头哈腰，

然后对着林风吼道：“还不快谢谢林少宽宏大量！愣着干什么！滚去仓库！

”周围的员工们窃窃私语，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林父闻讯赶来，

了解情况后（只听林凡一面之词），脸色铁青，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一巴掌扇在林风脸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别在这里碍眼！”林风脸上**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看着眼前愤怒的父亲、得意的林凡、冷漠的同事，那刚刚松动了一丝丝的力量，

此刻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沉重得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什么都没再说，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通往地下仓库的货运电梯。

背后的议论和嘲笑声，像针一样刺着他。地下仓库更加阴暗潮湿，堆满了沉重的货物。

新的工作只有无穷无尽的搬运。汗水再次浸透他的衣服，手上的红肿和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

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这巨大的羞辱和体力消耗面前，什么也改变不了。几天后，

林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ostensibly是为了庆祝某个合作项目成功，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林家要向整个圈子正式推介他们“唯一”的继承人——林凡。

地下仓库闷热异常，林风刚卸完一卡车货，满身汗水和灰尘。管家却突然下来，

扔给他一套明显不合身、款式过时的旧西装。“赶紧换上，夫人吩咐了，今晚宴会缺人手，

你去上面帮忙端盘子。”管家语气不耐，“机灵点，别毛手毛脚惹祸！记住，

你就是个服务员，不准跟任何客人乱说话，尤其不准提你的身份！坏了少爷的好事，

有你好看！”林风沉默地换上半旧不新的侍者服，黑白配色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他被安排在宴会厅角落，负责给客人递送酒水。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林凡穿着高级定制的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个真正的王子，

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之间，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和赞美。林氏夫妇陪在他身边，满脸骄傲，

容光焕发。林风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托着沉重的酒盘穿梭在人群中。“啧，

林家怎么找了个这么木讷的服务生？”有客人小声抱怨。“看着就笨手笨脚的，离他远点。

”就在这时，林凡端着酒杯，笑着朝林风的方向走来。经过林风身边时，

他脚下似乎“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歪，手肘狠狠撞在林风托着的酒盘上！

“哗啦——！”几声脆响，好几杯昂贵的香槟和红酒尽数倾洒，

猩红的酒液不仅泼了林风一身，更是溅到了旁边一位穿着昂贵晚礼服的女宾身上！“啊！

我的裙子！”女宾惊叫起来，看着裙摆上迅速蔓延开的酒渍，脸色难看。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此。林凡率先反应过来，他立刻站直身体，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歉意，对着那位女宾连声道歉：“张太太！实在对不起！

实在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没站稳，撞到了服务生……”他语速很快，

巧妙地将“撞到服务生”作为原因重点突出。然后他立刻转向浑身酒液、狼狈不堪的林风，

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怎么回事？！端个酒都端不稳吗？！毛手毛脚的！

撞到我了知不知道？！还弄脏了张太太的礼服！你知道这裙子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林风张了张嘴，想说是林凡撞过来的，

但看着林凡那“正义凛然”的表情和周围怀疑的目光，他的话堵在喉咙里。

林父林母迅速赶来。林母一看这场面，尤其是看到林凡那“受委屈”还抢先道歉的样子，

立刻心疼得不行，对着林风就斥责：“又是你！就知道你会惹祸！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不快给张太太和林凡道歉！”林父脸色阴沉，先对张太太赔笑：“张太太，万分抱歉，

是我们招待不周。这裙子的损失我们林家一定全额赔偿，

另外我们再……”他低声下气地安抚着对方。然后他转向林风，眼神冰冷：“废物！

还不快滚下去收拾！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吗？！”林凡这时却摆摆手，

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爸，妈，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太紧张了。

毕竟这种场合，他没经历过。”他叹了口气，转向张太太和其他宾客，“各位，一点小意外，

打扰大家雅兴了。损失都算我的，大家玩得尽兴！

”这番“顾全大局”、“宽容大度”的表现，立刻赢得了周围一片赞赏的低语。

“林少爷真是大气！”“是啊，心地善良，还替一个服务生说话。”“对比一下，

那个服务生真是……愣头愣脑的。”张太太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对着林凡点了点头：“林少客气了，意外而已。

”林风在一片或鄙夷或怜悯或看热闹的目光中，默默地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酒液黏腻，浸透了他廉价的侍者服，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渗出血珠，却没人注意到。

他听着周围人对林凡的交口称赞，听着林氏夫妇对林凡的温言安慰，

感觉自己与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打破的玻璃。林凡经过他身边时，

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废物就是废物，只配擦地。

”说完，他便重新融入人群，笑容灿烂，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林风收拾完残局，

低着头，在管家厌恶的催促声中，快步离开了宴会厅，重新回到那阴暗潮湿的地下仓库。

外面的欢声笑语透过通风口隐约传来，更显得他所在的角落无比寂静和冰冷。

地下仓库的生活暗无天日，只有冰冷的货物和永无止境的搬运。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林风手上的伤口因为反复摩擦和汗水浸泡，

一直没能好好愈合。这天下午，他正费力地挪动一个沉重的机械零件，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喂，那个……新来的？”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风抬起头，

看到一个穿着工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斯文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

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林风认得他，是技术部一个姓李的工程师，

好像大家都叫他李工。前几天在楼上卫生间遇到时，对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无视或鄙夷他，

反而在他擦拭溅到地上的水时，顺手递了张纸巾给他。“看你搬了半天了，喝口水吧。

”李工把水递过来，眼神里没有施舍，只有一点淡淡的、同属于打工人的理解，

“这仓库通风不好，容易脱水。”林风愣了一下，看着那瓶清澈的水，喉咙确实干得发疼。

他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谢谢。”接过水，冰凉的触感透过瓶身传来，

在这闷热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珍贵。这微不足道的善意，像是一根小小的火柴，

在他一片冰冷黑暗的内心世界里，短暂地划亮了一瞬。李工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周围，

压低声音快速道：“小伙子，前几天……我在楼上好像听到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