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主人公是李凯林向遥陈硕的小说叫《谁也不救,这辈子我只渡自己》,该文文笔极佳,内容丰富,内容主要讲述:我硬是把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本重新学了一遍。那些曾经让我头痛欲裂的公式和定理,在经历了生活的逻辑锤炼后,变得异常清晰。我……
章节预览
三十八岁,肝癌晚期,我孤零零地死在医院里。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回顾自己失败的一生,发现一切悲剧的源头,都始于我的“好心”。我像个可笑的圣人,
试图拯救每一个人:拯救误入歧途的朋友,拯救所爱非人的初恋,拯救执迷不悟的家人。
我燃烧自己,想照亮他们的人生,结果却只换来一地灰烬,和他们理所当然的埋怨。
他们都好好的,只有我,被拖入泥潭,万劫不复。所以,当温热的阳光再次刺痛我的眼皮,
当耳边传来数学老师那熟悉的催眠声时,我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平静。我回来了,
回到十八岁,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这一次,我的船票,只够一个人上岸。这一次,
我谁也不救。1窗外的蝉鸣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子,正费力地切割着闷热的午后。讲台上,
数学老师张建国,我们口中的“老魔”,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
他的声音像是从一台老旧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带着沙沙的杂音,在昏昏欲睡的空气里盘旋。
我趴在堆积如山的书本后面,感受着硬木凳子硌着骨头的真实触感,
以及从窗外斜射进来、落在手背上的那缕灼热阳光。一切都真实得像一场荒诞的梦。
我不是应该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着身体的器官一个个衰竭吗?
我不是应该在无尽的悔恨和疼痛中,迎接死亡的降临吗?我缓缓抬起头,
目光扫过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教室。墙上贴着鲜红的标语——“拼搏六十天,铸就新辉煌!”。
黑板旁边,值日生表格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李凯”。
李凯……我最好的兄弟。后来因为堵伯,我把准备买房的首付款借给他,他却人间蒸发,
二十年的情谊变成了一纸冰冷的借条。我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我身旁的同桌身上。
她叫林向遥,扎着一个清爽的马尾,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正蹙着眉,
笔尖一下下地戳着草稿纸,显然也被黑板上那道题给难住了。林向遥……我的初恋,
我上辈子倾尽所有去“拯救”的女孩。我帮她补习,助她考上心仪的大学,
甚至在她被学长欺骗后,还为她出头打架,被学校记了大过。可她最后,
还是嫁给了一个家暴的富二代,在我去找她、劝她离婚时,她却歇斯底里地吼我:“陈硕,
我过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是属于三十八岁的陈硕的记忆,充满了疲惫、不甘和无尽的悲凉。
而现在,我,十八岁的陈硕,正坐在这里。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干净、没有一丝疤痕的手。
我掐了一下手背,清晰的痛感传来。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2008年4月12日,星期三,下午第二节课。距离那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高考,
还有56天。“这道题,有没有同学有思路?”老魔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沉寂的课堂,
激起几圈微不可见的涟漪,然后又迅速平息。全班五十多号人,鸦雀无声。
我看着黑板上那道题,一道关于椭圆和动点的轨迹方程问题。这道题我记得很清楚。
它是那年高考模拟卷的压轴题,难度极大,当时全班只有寥寥几人做出了第一问,
而能完整解出的人,一个都没有。老魔在课上讲了整整二十分钟,用了两种解法,
依旧有很多同学听得云里雾里。可现在,这道题在我眼里,却像1+1=2一样简单。
可笑吗?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年,连初中函数都快忘干净的中年人,
怎么会记得一道高三的数学题?因为我儿子。上辈子的我,虽然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
却对儿子的教育倾注了全部心血。为了辅导他,
我硬是把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本重新学了一遍。那些曾经让我头痛欲裂的公式和定理,
在经历了生活的逻辑锤炼后,变得异常清晰。我甚至成了半个奥数专家,
对各种解题技巧了如指掌。而黑板上这道题,用常规的代数法计算量巨大,极易出错。
但如果用“点差法”或者引入参数方程,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情。
这些都是当时教学大纲里不常提及,但在后来的教辅资料里却被奉为经典解题思路的方法。
这就是我的“信息差”。我带着未来二十年的记忆和知识,回到了这个一切尚未开始的节点。
“陈硕,陈硕……”身旁的林向遥用笔杆轻轻戳了戳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会吗?
我连辅助线都不知道该怎么画。”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焦急。若是上辈子的我,
此刻一定会心跳加速,然后献宝似的把自己的思路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享受她那崇拜的目光。但是现在,我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轻声说:“我也在想。”林向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随即又重新埋头于自己的草稿纸中。我能感觉到她的失落,但我内心毫无波澜。拯救她?
然后重蹈覆辙吗?不,谢谢。这辈子,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走过高考这座独木桥,
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城市,读一个能赚钱的专业,过属于我自己的、平静安稳的生活。
至于别人的命运,是好是坏,与我何干?“看来是没有同学会了。
”讲台上的老魔扶了扶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失望,“那大家注意听,
我来讲一下这道题的常规解法……”他拿起粉笔,正准备在黑板上书写。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响彻了整个安静的教室。“老师,我想试试。
”唰——全班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林向遥那双带着惊讶的漂亮眸子,瞬间聚焦到了我身上。
是我说的。我自己也有些意外,这个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
或许是那颗属于三十八岁的不甘心的灵魂,在驱使着我。上辈子的我,就是在这间教室里,
因为成绩平平,沉默寡言,成了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自卑和怯懦,
像影子一样跟了我半辈子。而现在,我不想再那样活了。老魔显然也愣住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才从记忆里搜刮出我的名字:“陈硕?你要上来解这道题?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这不怪他。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在班里排中下游,
平时连回答问题都不积极,现在竟然要挑战一道压轴题?这无异于一个青铜玩家,
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要单挑王者。“是的,老师。”我站起身,语气平静,
没有丝毫的胆怯或激动。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疯了吧?
陈硕他数学不是才考九十多分吗?”“哗众取宠吧,等下看他怎么下台。
”“估计是想在林向遥面前表现表现。”我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径直走上讲台。
拿起粉笔的那一刻,我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前世二十年的风霜,
足以磨平一个少年所有的棱角和不安。我没有用老魔准备讲的常规解法,
而是直接在题目下方写下“解:设动点P(x,y)……”我用的是参数方程法。
这个方法,对于2008年的高中生来说,有些超前,但并非完全超纲。
它更像是一种思维上的降维打击。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我的思路清晰无比,每一个步骤都行云流水。
设点、列式、代入、化简……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当我在黑板上写下最终答案的那个瞬间,
我甚至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整个教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板上那简洁得近乎完美的解题过程,
又看看我这个他们眼中的“差生”,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林向遥更是用手捂住了嘴,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最震惊的,莫过于讲台旁边的老魔。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镜片,快步走到黑板前,仔仔细细地,
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审视着我的解题步骤。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从最初的怀疑,
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为一种发现宝藏般的狂喜和激动。“参数方程……妙啊!太妙了!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转过头,用一种全新的、炙热的目光看着我,“陈硕!
这个方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放下粉笔,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迎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平静地回答:“在一本竞赛辅导书上看到的,觉得挺有意思,
就记住了。”我撒了个谎,一个无法被证伪的谎。老魔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好!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才是学数学的最高境界!大家都要向陈硕同学学习!”他看向全班,
大声宣布:“这道题的常规解法我就不讲了,大家都把陈硕同学的这个解法抄下来,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思维方式,高考的时候能帮你们节省大量时间!”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然后逐渐变得热烈。我走下讲台,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些目光里,
有嫉妒,有好奇,有钦佩,也有探究。我统统无视。我知道,从今天起,
我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陈硕了。一个爽点的开始,已经开启。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叮铃铃——”下课**适时地响起,打破了教室里异样的气氛。老魔意犹未尽地合上教案,
临走前还特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欣赏毫不掩饰。周围的同学立刻像炸开锅一样围了过来。
“硕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牛了?”“藏得太深了吧你!”“快给我讲讲,
那个参数方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应付了几句,开始默默地收拾书包。我不想成为焦点,
但今天这一步,是必须走的。我需要用一种最震撼、最直接的方式,宣告我的改变,
为我接下来的计划铺平道路。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而一个“天才”的身份,
无疑是最好的挡箭牌。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感觉到身旁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转过头,
对上了林向遥那双充满探究的眼睛。她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小心翼翼的语气:“陈硕……你,是怎么做到的?
”2我看着林向遥,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震惊以及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曾是我最渴望看到的眼神,如今却只让我觉得是一种无谓的干扰。“运气好,
”我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拉上拉链,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在一本旧教辅上看到过类似的解题思路,死记硬背下来的,没什么了不起。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它既解释了我为何能“超常发挥”,又通过“死记硬背”这个说法,
主动降低了别人对我“天才”的期待。我不想当明星,我只想当一个能安稳下船的隐形人。
说完,我没有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背起书包,径直朝教室后门走去。“陈硕!
”她在我身后喊了一声。我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下。
她似乎被我这种冷淡的态度噎住了,张了张嘴,
最终只说了一句:“明天……明天物理卷子发下来,有不懂的题,我还能问你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甚至是一丝恳求。上辈子的我,如果听到这句话,
恐怕会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觉。而此刻,我只是平静地回答:“再说吧,我也很忙。”说完,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身后,是林向遥错愕的目光,和教室里依旧嘈杂的议论声。
我能想象得到,我的冷漠,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冲击。很好。我就是要这种效果。
不给她任何希望,不让她产生任何依赖。我们就像两条即将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的直线,
短暂的相交之后,就该奔向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拯救她?不,我连自己都还没拯救。
走出教学楼,四月的风带着一丝暖意,吹得路边的香樟树叶沙沙作响。我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充满了自由和新生。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边窜了出来,一把勾住我的脖子,
带着一股浓浓的汗味和廉价烟草的味道。“硕哥!可以啊你!
今天在老魔面前可是出尽了风头!”是李凯。他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上辈子,就是这张笑脸,骗走了我全部的积蓄。
我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臂,和他拉开一步的距离。“有事?”我的语气很淡。
李凯愣了一下,似乎没适应我突然的疏远。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也没啥大事。走,
去‘风云网吧’通宵,我请客!今天新开的服务器,我们去建个号,抢占第一批资源!
”风云网吧。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我的记忆深处。上辈子的高三,我有无数个夜晚,
就是在这里,和李凯一起,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虚度光阴。我的成绩一落千丈,
和他脱不了干系。“不去了。”我果断拒绝。“别啊!”李凯又想上来勾我的肩膀,
被我侧身躲开。他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就今晚一次,放松放松嘛。
你看你今天都成名人了,必须庆祝一下!再说了,林向遥肯定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不得趁热打铁?”他朝我挤眉弄眼,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就是我曾经掏心掏肺的兄弟,他的世界里,只有游戏和女生。
至于未来,至于高考,那都是可以被“放松一下”抛在脑后的东西。“李凯,”我停下脚步,
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还有56天高考,我没时间玩了。”“切,56天还早呢。
”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再说了,以你今天的表现,随便考个一本还不是轻轻松松?
带兄弟飞一把呗!”“那是我的事。”我打断他,“你如果想继续玩,那是你的自由。
但从今天起,别再来找我。”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陈硕,你什么意思?
为了个破高考,兄弟都不要了?”“对。”我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你所谓的‘兄弟’,就是拉着我一起掉进坑里,那这种兄弟,我不要也罢。
”“你……”李凯的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行!陈硕你行!你清高!
你看不起我是吧?我告诉你,等老子以后发了财,你别来求我!”发财?我心里冷笑一声。
我记得很清楚,他后来的人生轨迹,就是从沉迷网游开始,一步步走向网络堵伯的深渊,
最终妻离子散,众叛亲离。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走。“陈硕你给我等着!
”他在我身后怒吼,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我没有回头。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我和李凯二十年的友谊,提前画上了句号。我没有丝毫的惋惜。上辈子,
我已经为这份所谓的“友谊”付出了过于惨痛的代价。这一世,我只是提前止损。回到家,
父母还没下班。我放下书包,从冰箱里拿出剩饭剩菜,简单地热了一下,狼吞虎咽地吃完。
然后,我回到自己的小屋,锁上了门。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就占满了所有空间。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复习资料,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NBA球星海报。
这就是我十八岁时的全部世界。我没有立刻开始刷题。我坐在书桌前,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全新的笔记本,拧开钢笔。我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周密、高效、直指最终目标的作战计划。上辈子的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题海里挣扎,
被老师牵着鼻子走,复习毫无章法,效率极其低下。而现在,
我手里握着未来二十年对高考研究的“信息差”。我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是考点,
哪些是陷阱,甚至哪种类型的题目,在哪一年的试卷里会成为热门。
我首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我的总目标:700分。这是一个在当时看来,近乎疯狂的目标。
我们这所普通高中,一年能出一个考上顶尖学府的学生,就足以敲锣打鼓宣传好几年。
但对于我来说,这并非遥不可及。接着,我开始分解目标。语文120,数学145,
英语140,理综295。我仔细分析了每个科目的特点和我自身的优劣势。数学,
经过今天的验证,已经不再是问题。我需要做的,是巩固所有知识点,
并熟练掌握几种最高效的解题模型。物理和化学,是我的强项,也是理综的拿分大头。
凭借未来的知识储备,我可以轻松理解那些最前沿、最复杂的概念,做到降维打击。生物,
需要大量记忆,这是我的短板。但我知道哪些章节是绝对的重点,哪些知识点会反复出现。
我可以进行精准打击,用最少的时间,拿到最多的分数。语文,作文是关键。
我知道未来几年最受欢迎的作文风格和题材,我可以提前准备好几个万能模板和高级素材。
最麻烦的,是英语。我的英语底子很差,上辈子高考,也只考了90多分,将将及格。
这是我整个计划里,最大的一块短板。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飞速运转。
二十年的社会经验,让我明白英语的工具属性。为了工作,我曾逼着自己啃过很多英文原著,
听过无数的英文播客。我的词汇量和语感,远超一个高中生应有的水平。我缺的,
只是针对高考题型的应试技巧。我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英语提升计划”。第一,
词汇。高考3500词,我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拿下,做到音、形、义三位一体。第二,
语法。抛弃零散的知识点,直接用未来的“框架语法”理论,建立起完整的语法体系。第三,
听力。从今天开始,每天睡前听半小时BBC或VOA,进行“浸泡式”学习。第四,
阅读和写作。找来未来十年所有的高考真题,分析文章结构和出题逻辑。写完这一切,
我的内心一片澄明。未来56天的路径,已经被我清晰地规划出来。
这不再是一场茫然无措的战斗,而是一次精准无比的外科手术。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在父母诧异的目光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床,而是六点钟就坐在了书桌前,戴上耳机,
开始晨读英语。我读的不是课本,而是一篇我从记忆里默写出来的,
后来被誉为高考满分作文范文的经典文章。它的用词、句式和立意,
都远超2008年的平均水平。来到学校,我彻底无视了周围人投来的各种目光。
无论是李凯那怨毒的眼神,还是林向遥那复杂的注视,都不能让我有丝毫的分心。
我像一台精密的学习机器,严格执行着我的计划。数学课上,我不再出风头,
而是安静地听讲,将我的超前解法与老师的常规思路进行对比,查漏补缺。其他课上,
我则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默默地背着英语单词。一天的时间,
就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中飞速流逝。下午的英语课,气氛有些压抑。
英语老师刘芳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教学严谨,但有些刻薄,
尤其看不起我们这些成绩中下的学生。她抱着一沓卷子走上讲台,脸色很难看。
“昨天的随堂测验,结果非常不理想!选择题平均错误率超过百分之四十!
尤其是最后一篇阅读理解,全班只有五个人全对!”她把卷子重重地摔在讲台上,
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有些同学,不要以为一门课考好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位置,“高考是看总分!木桶能装多少水,
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瘸腿走路,是走不远的!”班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我。很显然,
我昨天在数学课上的表现,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这是在敲打我。我面无表情,
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种程度的冷嘲热讽,
对于一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三十八岁灵魂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刘芳见我没什么反应,
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便开始讲解卷子。当讲到那篇最难的阅读理解时,她特意停了下来。
“这篇文章,节选自《经济学人》,探讨的是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冲突。
用词和句式都比较复杂,很多同学读不懂,很正常。”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陈硕,你来给大家翻译一下最后这一段。”来了。杀鸡儆猴。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找一个成绩最差的学生,回答一个最难的问题,以此来震慑全班。而我,
就是她今天选中的那只“鸡”。全班同学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这一次,
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林向遥也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
示意我坐下就说不会。我没有理会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我看着试卷上那段密密麻麻的英文,
它在我眼中,不再是天书。
cultureisanoversimplification.”我清了清嗓子,
在悖论中反而促进了本土身份认同的复苏——表明了那种认为全球文化将趋于单一化的叙事,
是一种过于简化的说法。’”我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没有一个单词的停顿,
没有一丝语法的错误,甚至连翻译的腔调,都带着一种超越课本的信达雅。整个教室,
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刘芳脸上的讥讽,彻底凝固了。她张着嘴,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没有停下,继续用纯正的、不带一丝口音的英语,将那一段原文朗读了一遍。我的发音,
是常年听BBC新闻磨练出来的标准伦敦腔,圆润而清晰,
和刘芳那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中式英语”形成了天壤之别。读完,我平静地看着她,
问道:“老师,我翻译得对吗?”3刘芳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像是被当众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她扶着讲台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得仿佛能用刀切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待着这场师生对峙的最终结局。过了足足有五秒钟,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那声音干涩而僵硬:“发音……还算标准。翻译得也……也对。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但是!”她立刻拔高了音调,
试图重新夺回课堂的主导权,“不要因为会一两句,就沾沾自喜!英语学习靠的是日积月累,
不是投机取巧!坐下!”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又急又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平静地坐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我知道,我已经赢了。从她色厉内荏的语气里,
我听出了一种外强中干的虚弱。她不敢再在专业问题上与我纠缠,
只能用“为师之道”来强行挽尊。这堂课剩下的时间,刘芳讲得心不在焉,
好几次都出现了口误。她的目光始终刻意地避开我所在的方向,
仿佛那里坐着一头会随时噬人的猛兽。而班里的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如果说昨天的数学课,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偏科生”,那么今天的英语课,
则彻底打败了他们的认知。一个数学能秒杀压轴题,英语能碾压老师的人,
还能被称作“差生”吗?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嫉妒和疏离的眼神。
他们不再像昨天那样围过来问东问西,而是和我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崇拜者。我只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
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完通往终点的那座桥。下课铃一响,我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
“陈硕。”林向遥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我转头看她,
她的脸颊微红,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你……你的英语,一直都这么好吗?”“不是。
”我坦然地摇了摇头,“以前很差。”“那你是怎么……”她追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急切。
对于一个渴望提高成绩的好学生来说,我的转变就像一个无法破解的谜题,
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我看着她,
脑海里浮现出上辈子她因为英语成绩停滞不前而哭泣的样子。那时,我笨拙地安慰她,
给她买各种教辅资料,甚至帮她抄写单词。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一切,却收效甚微。
因为我的方法是错的。或者说,我们所有人的方法,都带着那个时代的局限性。一丝怜悯,
在我心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理智所取代。我可以告诉她正确的方法,
但这并非出自于旧情,而仅仅是因为,这个“信息差”对我而言,已经毫无价值。
就像一个亿万富翁,不会吝啬于施舍给路人一块面包。“你学英语的方法有问题。
”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淡淡地说道,“你太注重细节了,总是纠结于某个单词的意思,
某一个语法点的用法,就像捡芝麻一样,捡了一路,却忘了自己要去哪里。”她愣住了,
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要学会从宏观上理解这门语言。
”我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来,“不要再去一个一个地背单词,那效率太低。
去找一本词根词缀的书,花一个星期把它吃透。你会发现,百分之八十的单词,
你都能猜出大概意思。”“还有阅读,不要再逐字逐句地翻译。先看标题和每段的第一句话,
搞清楚文章的框架。带着问题去看文章,去寻找关键词,
而不是在无关紧要的细节里浪费时间。”“至于语法,更简单。
找一张完整的英语语法框架图,把它贴在墙上,每天看。
把所有的语法点都看成是这棵大树上的枝叶,而不是一堆零散的木柴。”我说的这些,
都是后来被无数事实证明过的高效学习方法,但在2008年,
对于这些还在题海里苦苦挣扎的高中生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林向遥听得目瞪口呆,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震撼。这些理论,已经完全超出了她,
乃至当时所有老师的认知范畴。“可是……老师不是这么教的。”她喃喃自语。
“那是老师的问题。”我毫不客气地说道,“路我已经告诉你了,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我不再看她,径直走出了教室。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我的话,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尝试。但这都不重要。我已经完成了这次“信息”的传递,
至于她能否接收并利用,那是她的命运,与我无关。我走出教学楼,迎面撞上了李凯。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几个我们年级里有名的混子。他们嘴里叼着烟,歪歪扭扭地站着,
堵住了我的去路。李凯看着我,眼神阴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哟,
这不是我们的大天才陈硕吗?怎么,现在牛了,连兄弟都不认了?”我停下脚步,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事?”“没事,”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喷在我的脸上,
“就是看你最近太嚣张了,想让你清醒清醒,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身后的一个黄毛混子走上前来,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小子,听说你最近很跳啊?
在老魔和刘扒皮面前出风头,很爽是吧?”我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