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苏玉把第五块方糖放进咖啡时，手指突然痉挛。瓷杯摔在理石台面上，

褐色的液体顺着她新买的碎花围裙往下淌。这是林绍贤最爱喝的牙买加蓝山八十五度水温，

顺时针搅拌三圈半。结婚七年，这些参数像芯片植入她的脊椎，稍微偏差就会引发警报。

上个月因为水温低了两度，丈夫整整三天没和她说话。手机在此时震动，

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刺痛她的瞳孔——君悦酒店，行政套房，6588元。

苏玉扯下围裙时勾断了珍珠项链，**的珠子在地板上弹跳，像她这些年掉落的尊严。

暴雨倾盆的街道上，苏玉的高跟鞋卡进窨井盖缝隙。她干脆甩掉鞋子，赤脚踩过水洼。

酒店旋转门映出她湿透的棉布裙，裙摆沾着咖啡渍，像一块发霉的抹布。1608号房前，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雨声。门缝溢出的暖光里，周瑶的声音甜得像融化的太妃糖："绍贤，

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玉姐。要是能像她那样，乖乖在家等你..."苏玉的指甲掐进掌心。

这个会做提拉米苏，总夸她旗袍好看的小师妹，此刻正穿着她的香水味。柑橘调的午后伯爵，

上周生日林绍贤送她的礼物。"她？"丈夫的冷笑让苏玉后背发凉，

"不过是摆在玄关的花瓶，看久了就厌烦。哪像你..."布料摩擦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玉猛地推开门。水晶吊灯下，周瑶的吊带裙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

那是苏玉大学毕业时想纹却被林绍贤喝止的图案。此刻那朵红玫瑰在暖光里舒展花瓣，

刺得她眼睛生疼。"玉姐..."周瑶慌乱地拉衣服，手腕却被林绍贤攥住。

男人慢条斯理地点烟，青雾模糊了棱角分明的脸："正好，省得我再演戏。

"苏玉的视线突然定格在梳妆台。周瑶的链条包里露出一角淡蓝色信封，

边缘印着纽约大学校徽。三个月前，她偷偷扔掉的那封博士录取通知书，

此刻正躺在小三的香奈儿包包里。暴雨拍打落地窗，

周瑶突然跪下来抱住她的腿："求你别怪绍贤，

是我控制不住..."滚烫的眼泪渗进苏玉的裙角，"他每次说起你做的蠢事，我都好心疼。

怎么有人能把法式吐司烤糊三次？怎么有人连领带都不会熨？"苏玉看着女孩颤抖的睫毛，

突然想起二十岁的自己。那时候她也会为林绍贤的衬衫是否挺括失眠整夜，

会因他说"女人读太多书不可爱"而放弃保研资格。此刻跪在地上的仿佛是七年前的苏玉，

正在笨拙地学习如何做一个完美的妻子。落地窗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

穿吊带裙的周瑶逐渐变成穿棉布裙的苏玉。她蹲下身，

轻轻擦掉女孩的眼泪："你知道他为什么选你吗？"手指抚过那个玫瑰纹身，

"因为你还没有开始枯萎。"凌晨三点的街道，暴雨冲刷着苏玉的赤足。

身后传来周瑶的尖叫和林绍贤的怒吼，但她已经按下电梯。

当1608的争吵声变成玻璃碎裂的巨响时，她对着消防栓的金属面整理头发。

倒影里的女人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裂缝里生根发芽。苏玉擦拭书柜时，

檀木匣突然坠落。七年前林绍贤送她的订婚戒指滚出来，撞开暗格机关。

夹层里泛黄的照片飘落，二十岁的林绍贤搂着穿白大褂的女人，

女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在解剖室冷光下妖冶绽放。

你说要为我培育永不凋谢的玫瑰——沈鸢2005.7.15"消毒水气息突然笼罩身后。

"谁允许你碰这个？"林绍贤捏住她手腕的力道，与上周他攥着周瑶时如出一辙。

苏玉看着照片里女人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眉眼，终于明白丈夫为何总在亲密时捂住她眼睛。

解剖学图书馆的霉味涌进鼻腔时，苏玉按亮了手机闪光灯。

泛黄的《人体寄生虫图谱》卡在书架第三层，

书脊标注的索书号与周瑶纹身上的数字完全一致。借阅记录卡边缘卷曲，

2005年7月14日的借阅人签名龙飞凤舞——沈鸢。"当年沈助教总坐靠窗位置。

"图书管理员擦拭老花镜，"有天她捧着蓝玫瑰来还书，锁骨处的纹身还渗着血丝。

"老人忽然压低声音，"第二天她就不见了，警察在冷藏柜找到那朵花，

每一片花瓣都注射了福尔马林。"苏玉后背沁出冷汗。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别碰带滴胶标本的东西"，

附图中周瑶锁骨纹身的玫瑰正在渗血，花瓣脉络组成纽约大学的拉丁文校训。

12005年夏沈鸢视角解剖刀划过尸体的肋间隙时，林绍贤的手指正缠着我的发梢。

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医学生总在实验室熄灯后出现，白大褂口袋里永远装着蓝玫瑰。

"学姐的锁骨比尸体迷人多了。"他把我按在冷藏柜上，玫瑰茎秆的刺扎进掌心，

"要不要纹一朵永不凋谢的？"低温白雾中，他的瞳孔泛着解剖刀般的冷光。

我逃出停尸房那夜，他捧着滴胶玫瑰标本追到图书馆。"这样你就永远停留在最美的时候了。

"水晶里的蓝玫瑰裹着我的耳环，那是我解剖蟾蜍时掉落的珍珠。

---苏玉在咖啡馆颤抖着拆开周瑶的快递。塑封袋里的头发丝泛着蓝光，

与沈鸢照片里被做成标本的玫瑰同色。

鉴定报告显示含过量四环素——正是导致周瑶最近脱发的元凶。"他在我的护发素里掺药。

"周瑶口罩上沿露出溃烂的皮肤，"为了不让我去纽约，连我模仿你穿旗袍都要下毒。

"她扯开高领毛衣，玫瑰纹身根部新增的荆棘竟是林绍贤的笔迹。暴雨再次倾盆时，

苏玉掀开林绍贤书房的地板。冷冻柜嘶鸣着喷出白雾，三百六十五朵滴胶玫瑰在蓝光中浮现。

每朵花心都封存着女性器官：沈鸢的耳骨、她自己流产的胚胎、周瑶被药水腐蚀的真皮组织。

手机突然响起林绍贤的专属**。"玉玉，"他的声音裹着解剖室的回音，

"你把瑶瑶带坏了。"背景传来电锯启动的轰鸣，"不过没关系，我找到新的培养皿了。

"苏玉冲向玄关时，发现所有旗袍的盘扣都被换成玫瑰标本。

周瑶最后一条定位在医学院解剖楼，附**照里她正用手术刀刮除纹身，

流出的血在锁骨汇成纽约自由女神像的轮廓。焚化炉的绿焰舔舐着手术剪，

苏玉在器械盘投下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周瑶后颈的玫瑰纹身正在溃烂，

流出的蓝色脓液浸透纱布——这是她们被困解剖室第三小时，

通风管道传来林绍贤哼唱的《摇篮曲》。"1978年产的福尔马林浓度最合适。

"男人的白大褂扫过停尸柜，金属托盘里躺着苏玉昨天扔掉的妊娠诊断书，

"当年母亲总说我该生在福尔马林里。"手术刀尖挑开周瑶纹身的结痂，

露出皮下埋着的微型胶囊。21992年冬林绍贤视角母亲的美容院总弥漫着腐肉味。

玻璃罐里漂浮的眼球注视着我写作业，那些阿姨们夸我长得像洋娃娃。

直到暴雪夜撞见母亲把客户按进注满药水的浴缸："乖，帮妈妈按住她的腿。

"女人锁骨的玫瑰纹身在药液里膨胀，逐渐变成母亲胸口的那朵。

我着迷地看着蓝色血管在皮肤下游走，像观赏培养皿里分裂的细胞。当110警笛响起时，

母亲把我塞进标本冷藏柜："绍贤要永远记住这个味道。"我在零下二十度舔舐柜门冰霜，

看警察把尖叫的母亲拖走。她最后留给世界的是一管玫瑰色溶脂液，

标签写着"永恒之美注射液"。---苏玉捏碎胶囊的手指沾满荧光粉，

周瑶手机自动播放加密视频：二十岁的沈鸢被铁链锁在解剖台，

林绍贤正往她静脉注射蓝色液体。"这是最新研发的记忆固化剂，"他的镜片反着冷光，

"很快你会自愿成为我的作品。

"视频突然插入美容院爆炸新闻画面——1992年12月24日，正是林绍贤生日。

报道里被通缉的女药剂师林美芳，眼尾泪痣与苏玉流产那天丈夫画在她眼角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