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池的日子，比我想象的更难熬。

无时无刻不在闪烁的电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神魂。肉体的痛苦尚可忍受，但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烧，却几乎让我发疯。

我被铁链锁在雷池中央，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还是十天。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我的意识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反复横跳。在清醒的间隙，我会拼命地去感知楚清歌的位置和状态。

奴印告诉我，她很好。修为平稳，气息悠长。

这便是我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被人打开了。

我以为是送饭的弟子，并未在意。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了站在雷池边缘的楚清歌。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青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比之前复杂了许多。不再是单纯的厌恶，还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困惑。

我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想笑，却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不吃凝神丹？”她又问。

“我说过，他的东西，脏。”我用嘶哑的嗓音回答。

“一派胡言。”楚清歌冷哼一声，“墨师兄心怀天下，仁厚宽和，岂容你这魔头污蔑。”

“是吗？”我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怜悯，“云渺仙尊，你自诩看透世事，却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看不清。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吗？”

“放肆！”楚清歌被我的话刺痛，拂袖一挥，一道更强大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我。

我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神魂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我还是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早晚……会后悔的……”

说完，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雷池，而是回到了思过崖的石室。

身上被雷电灼烧的伤口，被涂上了一层清凉的药膏。虽然依旧疼痛，但已经好了许多。

我愣住了。

是她救了我？还给我上了药？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就在这时，石门被推开，楚清歌走了进来。她将一个食盒放在石桌上，里面是清淡的米粥和几样小菜。

“吃吧。”她淡淡道。

我看着她，没有动。

“怎么？怕我下毒？”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摇了摇头，拿起勺子，默默地喝起了粥。

这是她亲手送来的。没有毒。

上一世，在我被罚之后，她也曾这样悄悄地来给我送过一次药和食物。那是我在云渺峰感受到的第一丝，也是唯一一丝暖意。

那一刻的温暖，支撑着我度过了后来无数个冰冷绝望的日夜。

石室里很安静，只有我喝粥的声音。

“墨师兄说，你可能是因为修炼的魔功与丹药的灵力相冲，才会如此抗拒。”她突然开口。

我动作一顿，心中冷笑。

墨尘渊还真是会找理由。

“也许吧。”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反驳。

我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我只能用行动来证明。

“伤好了，就去剑庐。你的职责，是擦拭我所有的佩剑。”她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握紧了手中的勺子。

楚清歌，你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吗？

否则，你不会来雷池看我，不会把我救出来，更不会亲自给我送饭。

我的“疯”，已经起作用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剑奴。

每天天不亮，我便要去冰冷的溪水中为她浣洗衣物，然后去剑庐，将她收藏的数百把名剑一一擦拭干净。

这些剑，每一把都灵气逼人，对我这个魔族而言，无异于烙铁。每天擦拭下来，我的双手都布满了被剑气灼伤的痕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云渺峰的弟子们，也以折辱我为乐。

他们会“不小心”把脏水泼在我身上，会把我的食物扔在地上让我捡，会用各种恶毒的言语辱骂我。

我从不反抗，也从不辩解。

因为我知道，楚清歌都在看着。

她没有阻止，但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天，墨尘渊又来了。他带来了一株仙草，名为“净魔莲”。

“清歌，此莲乃上古异种，能净化一切魔气。我寻了许久才找到。你让那剑奴日夜佩戴，或可化解她身上的魔性，对她的修行也有好处。”他笑得温文尔雅，眼中满是真诚。

楚清歌看着那株散发着圣洁光芒的莲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墨师兄，你有心了。”

她将净魔莲交给我，命令我好生保管。

我接过那株莲花，在闻到它散发出的气息时，体内的魔核猛地一缩。

净魔莲！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此物确实能净化魔气，但它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性——它会与楚清歌修炼的《太上忘情诀》功法产生剧烈的冲突！

上一世，楚清歌就是因为长期接触此物，导致功法逆转，心脉受损，给了墨尘渊可乘之机。

他现在把这东西拿出来，是想故技重施！

我看着墨尘渊脸上那虚伪的笑容，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心底烧起。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得逞！

在楚清歌和墨尘渊错愕的目光中，我当着他们的面，张开嘴，疯狂地将那株净魔莲连根带叶地吞了下去！

“你做什么！”楚清歌厉声喝道。

净魔莲的灵力在我体内猛地炸开，像一团烈火，疯狂地灼烧着我的经脉和魔核。圣洁的灵力与霸道的魔气在我体内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噗！”

我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萎靡在地，浑身抽搐。

“夜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