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瞎十年，看清了妻子和兄弟的嘴脸当医生揭开我眼前最后一层纱布时，

一道刺目的光线涌入，世界在我十年未见的瞳孔中，重新拥有了色彩和形状。

医生眼中难掩的激动和喜悦，几乎要溢出来。“陆先生，奇迹！这真是医学上的奇迹！

您的视神经在十年后居然真的恢复了功能！”我没有动，依旧维持着一个盲人应有的姿态，

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空洞。我微微侧着头，用耳朵“捕捉”他的声音，

然后用一种迟缓而沙哑的，长久不见光明的人特有的语调问：“医生，你说什么？

我……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医生的笑容僵在脸上，

随即换上了一副无比惋惜和同情的表情。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道：“没关系，

陆先生，我们尽力了。您……别太难过。”我“听”到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听到了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看着这只在我想象中早已布满沧桑的手。皮肤的纹理，指甲盖上淡粉色的光晕，

一切都清晰得如同刀刻。我能看见了。在拆下纱布的那一瞬间，我就看见了。

但我选择了继续当一个瞎子。因为十年黑暗，虽然夺走了我的光明，

却赐予了我一对无所不能的耳朵和一颗冷静到可怕的心。有些真相，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只能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而我已经听得太多，感受得太深，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舞台，

来结束这场长达十年的荒诞戏剧。我的妻子林薇，和我的好兄弟陈峰，推门走了进来。

林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关切：“阿哲，医生怎么说？

”陈峰紧随其后，他粗重的呼吸声和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十年了，一点没变。

他大步走到我床边，一把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哥！别灰心！

就算一辈子看不见，我就是你的眼睛！我养你一辈子！”在今天之前，

我会为这句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今天，我看见了。我看见陈峰在说这句话时，

眼神却轻蔑地扫过我全身，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的冷笑。

我看见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却在背后，与我妻子林薇的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他们的手指，如同两条毒蛇，亲密无间。我面无表情，心中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不，

不是惊涛骇浪，是死海。一片沉寂的，连波澜都懒得掀起的死海。因为这一幕，

我早已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我的耳朵，早就将他们的背叛，一字一句地“看”得清清楚楚。

十年前，我，陆哲，是本市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我的公司“哲远科技”正如日中天。

我拥有美丽的妻子林薇，和一个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陈峰。那时的我，意气风发，

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直到那场车祸。为了救冲到马路中间的陈峰，我猛打方向盘，

车子撞上了护栏，玻璃碎片刺入了我的眼睛。当我从医院醒来，世界一片漆黑。医生宣布，

我的视神经永久性损伤，复明希望渺茫。我从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废人，一个瞎子。

我绝望过，嘶吼过，甚至想过自杀。是林薇和陈峰，日夜守在我身边，

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林薇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阿哲，你别怕，就算你看不见了，

我也会一辈子陪着你，做你的眼睛。”陈峰更是捶着胸口，声泪俱下：“哥！你的公司，

我帮你管着！你的家，我帮你守着！谁要是敢欺负你，我跟他拼命！从今以后，

我陈峰就是你陆哲的腿，你的眼！”他们演得那么好，那么真。我也信得那么真。

我将公司的所有业务，法人代表，全部转交给了陈服。我将家里所有的资产，

都交给了林薇打理。我以为，我虽然失去了眼睛，却拥有了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爱情和友情。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瞎了的第一年，他们确实对我无微不至。林薇每天给我喂饭、洗澡，

给我读新闻。陈峰每天下班都会过来，跟我汇报公司的情况，讲外面的趣事。

我渐渐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他们的照顾。但黑暗，也让我的其他感官变得无比敏锐。

我能听到林薇在我睡着后，那一声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我能听到陈峰在汇报公司“亏损”时，心跳不自觉的加速。我能闻到，林薇的睡衣上，

偶尔会沾染上不属于我的，陈峰那股独特的古龙水味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会在黑暗中疯狂滋生。我开始留意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瞎了的第三年。

一天深夜，我起夜，摸索着去卫生间。客厅里传来极力压抑的喘息和对话声。是林薇和陈峰。

“……你轻点！别把他吵醒了！”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情欲的沙哑和惊慌。“怕什么？

一个瞎子，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能知道什么？”陈峰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和粗野，“薇薇，

你跟着他真是受苦了。你看你这皮肤，还是这么滑……哥真是没福气享用啊。”“别胡说！

阿哲他……他毕竟对我好。”“好？好能当饭吃吗？他现在就是个拖油瓶！

要不是我撑着公司，你们早就喝西北风了！薇薇，你放心，公司现在全是我的人，

姓陆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等过两年，我把他的股份全弄到手，就带你远走高飞！到时候，

让他一个人守着这个空壳子，当一辈子瞎子去吧！”“你好坏……”接下来的声音，

**而不堪。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我听着我最爱的女人和我最好的兄弟，在我亲手为他们打造的家里，

一边说着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一边做着最苟且的事情。那一刻，我感觉天塌地陷。

我想冲出去，像一头野兽一样撕碎他们。但我不能。我是一个瞎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我冲出去的结果是什么？被他们倒打一耙？说我发疯？甚至，

他们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让我“意外”死亡。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满嘴血腥，

才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我摸索着回到床上，睁着空洞的双眼，一夜无眠。从那天起，

我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戴着“陆哲”面具的复仇幽灵。我开始了我漫长的伪装。

我变得更加依赖他们，更加“信任”他们。林薇给我吃剩饭剩菜，我笑着说：“薇薇做的，

什么都好吃。”她给我买最廉价的衣服，我摸着粗糙的布料，感激地说：“还是薇薇眼光好，

穿着舒服。”陈峰告诉我公司又亏损了多少钱，需要我签字抵押房产贷款，

我毫不犹豫地摸索着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辛苦你了，我相信你。

”他们看着我这个“傻子”，这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瞎子”，

眼神里的得意和鄙夷越来越不加掩饰。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会呼吸的提款机，

一个证明他们“仁至义尽”的活道具。他们在我面前，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们会当着我的面，在餐桌下用脚互相挑逗。他们会在送我回房后，

就在隔壁的客房里翻云覆雨，丝毫不顾及我那双“听得见”的耳朵。

他们会讨论如何将我父母留给我的最后一套老宅也骗到手，

如何将我在公司的最后一丝股份稀释掉。每一次，我的心都在滴血。但我的脸，

永远是那么平静，那么温和。我在黑暗中磨砺我的心智，锻炼我的听力、记忆力和逻辑。

我能通过脚步声判断来的是谁，通过呼吸声判断他的情绪。我能记住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做的每一件事，然后在深夜里，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复盘，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我甚至学会了用盲人软件操作电脑和手机。我偷偷注册了新的邮箱和社交账号，

开始在网络上，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重新了解这个阔别已久的世界，

也开始默默调查“哲远科技”的现状。我发现，陈峰口中年年亏损的公司，

实际上早已转型成功，并且拿下了好几个利润巨大的项目。他用我的钱，

为他自己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和他手下的那帮心腹，早已将公司掏空，

变成了一个属于他的私人帝国。而我，这个公司的创始人和最大股东，

却只能靠着他们“施舍”的生活费，像条狗一样活着。恨吗？早已麻木了。剩下的，

只有冰冷的算计。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将他们一击致命的机会。

机会在我瞎了的第九年来了。我通过一个国外的医学论坛，联系到了一位顶尖的眼科专家。

我将我所有的病历资料匿名发给了他。他研究后回复，我的情况虽然罕见，

但并非完全没有希望，一种新型的神经再生技术或许可以创造奇迹。我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但我没钱。我所有的钱，都被林薇和陈峰控制着。我开始了我长达一年的计划。

我开始“生病”，频繁地“抑郁”，甚至“自残”。

我把一个绝望的、被黑暗逼疯的盲人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薇和陈峰被我折腾得筋疲力尽。他们怕我真的死了，

这个可以彰显他们“情深义重”的道具就没了。

我“无意”中让他们听到了我和心理医生的对话，让他们知道，我最大的心结，

就是这双眼睛。终于，在我又一次“割腕自杀”未遂后，陈峰不耐烦地对林薇说：“给他治！

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能让他安分点！省得天天闹腾，晦气！

”林薇也哭哭啼啼地附和：“是啊，阿峰，万一他真想不开，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就当是……就当是花钱买个心安吧。”于是，他们动用了我账户里的一大笔钱，

为我联系了那位国外专家，安排了手术。在他们看来，

这不过是又一次对我这个“废人”的施舍，一场注定失败的、堵住悠悠之口的表演。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场手术，会成为敲响他们丧钟的序曲。……此刻，我躺在病床上，

听着林薇和陈峰在我身边虚情假意地安慰。“阿哲，别难过，看不见也没什么，

这些年不都过来了吗？”林薇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但我“看”得见，

她眼中那如释重负的轻松。是啊，我继续瞎下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哥，

你好好休息，公司还有一堆事呢，我先去处理。晚上我让阿姨炖你最爱喝的鸽子汤。

”陈峰拍了拍我的胳膊，语气“沉重”地说。我能“看”到，

他和林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是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时，

那种志在必得的眼神。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我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然后，我听到了他们压低声音的交谈。“……真是命硬，这样都折腾不死。”是陈峰的声音，

充满了厌恶。“好了，别说了。他没恢复，我也就放心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林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收场？有什么好收场的？他要是敢恢复，

我就有办法让他再也开不了口！一个瞎子，蹦跶不了几天了。对了，

我们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快到了吧？”“讨厌，是我们和他的……纪念日。”“哈哈哈，

对我来说，就是我们的纪念日！薇薇，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下周，在咱们家别墅，

办一个盛大的派对。到时候，我会把所有商界的朋友都请来。”“请那么多人干嘛？多尴尬。

”“这你就不懂了。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就说陆哲身体不好，

精神也堪忧，自愿将名下所有剩余资产，包括这栋别墅和老宅，全部‘委托’给你代为管理。

有了这份当众声明，以后就算他死了，也没人能说我们一句闲话。到时候，

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陈峰的声音里充满了算计和得意。“阿峰，

你真聪明……可是，他会同意吗？”“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一个任我们拿捏的瞎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