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顾凛川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出现。

房间里被撕碎的连衣裙早已被佣人清理干净，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身上的淤青，却在无声地提醒着我那晚的屈辱。

我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顺从。佣人送来的饭菜，无论是什么，我都安安静静地吃完。顾凛川让人送来的新衣服，我也一声不吭地换上。

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乖巧”。一个星期后，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他带来了一个新的乐高模型，是沈念最喜欢的星空城堡系列。

“陪我拼。”他把盒子放在地毯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是相恋多年的情侣。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拆盒子。

我们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言不发地拼着乐高。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低着头，纤长的手指在五颜六色的积木中翻找着。我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好像真的沉浸其中。

但我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顾凛川。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的灰色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他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图纸，眉头微蹙，像是在研究什么复杂的项目文件。

他似乎真的很喜欢拼乐高。或者说，他只是喜欢和“沈念”一起做她喜欢做的事。

“这个，递给我。”他忽然开口，指了指我手边的一块透明蓝色积木。

我拿起那块积木，递到他手里。我们的指尖不经意地碰触了一下，他的手指很凉，和我一样。

我迅速地收回手，好像被烫到一样。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

“你很怕我？”他问，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垂下眼帘，小声说：“先生是我的主人，我当然怕您。”

“主人？”他咀嚼着这个词，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个称呼我喜欢。”

我的心沉了沉，没有接话。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又开口了，像是随口一提：“你以前，认识念念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积木差点掉在地上。

我稳住心神，抬起头，装作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念念？是谁？”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像是要穿透我的伪装。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无辜，没有丝毫躲闪。

过了好几秒，他才移开视线，淡淡地说：“没什么。”

但我知道，他起疑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沈念。

她穿着我身上这条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站在一片迷雾中，对我笑着。她的笑容甜美又纯真，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姐姐，”她朝我伸出手，“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我想告诉她，我来了，我正在为你报仇。但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种诡异的怨恨。

“是你害死我的！”她尖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夜色正浓，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我坐起来，抱着膝盖，将脸埋在双臂之间，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没有害死她。

我只是，没有救她。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我惊恐地抬起头，看到顾凛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是被我的动静惊醒了。他皱着眉，打开了房间的灯。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眼中的不耐烦，立刻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脆弱，换上一副怯懦的表情：“我……我做噩梦了。”

他盯着我汗湿的额头和苍白的脸，沉默了几秒，然后在我身边坐下。

“梦见什么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我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他忽然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他的怀抱很宽阔，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我僵硬地靠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别怕，”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沙哑，“有我在。”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淡的香味，混合在烟草味里，若有若无。

是香水。一种女士香水。

不是沈念惯用的那款栀子花香，而是一种更加冷冽、更加成熟的木质香调。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么晚了，他去见了谁？

一个喷着这种香水的女人。

我找到了。

顾凛川，我找到你的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