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我看着那行字：房子归女方，车归女方，存款归女方。我净身出户。

老公李明站在门口，脸色发白："晓雯，你来真的？"我签完最后一个字，

抬头看他："你以为我跟你妈闹着玩三年？"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把笔一扔："别说了。我妈说得对，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民政局的章盖下来。

清脆。利落。我拿起离婚证，背起包就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晓雯，

我们能不能再谈谈？"我没回头。三年了。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机会都给了。他慌什么？

现在慌有什么用？1裁员通知下来那天，是周五下午四点半。我坐在工位上，

看着HR发的邮件，手在抖。三十二岁，干了八年的市场部，说裁就裁。

赔偿金到账要一个月，下个月房贷一万二怎么办？给李明打电话。响了七声才接。"喂？

"他声音很轻，背景音嘈杂。"我被裁了。"我说。他那边顿了顿："啊？那挺突然的。

你先别急，晚上回来再说。""房贷怎么办？"我问。"总有办法的。"他说，

"我这边有点事，晚上说啊。"挂了。我握着手机，看着工位上的绿萝。养了三年，

叶子油光发亮。现在得扔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同事小王过来："晓雯姐，裁员名单我看了，

你老公不是在总部财务吗？怎么没帮你说句话？"我手一顿。对啊，李明在总部财务，

跟HR主管关系不错。他要是提前知道，至少能跟我透个信。但他什么都没说。

2回到家已经七点。屋里没人。九十平的房子，首付一百二十万，我爸妈出了八十万，

他家出了四十万。贷款两百五十万，月供一万二，我俩各还六千。现在我没工作了，

下个月的六千从哪儿来？给李明发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十分钟后，

他回："陪我妈在医院，你先吃。"我打电话过去。他接得很快："怎么了？

""你妈怎么了？"我问。"心脏不舒服，我带她来检查。"他说，"应该没大事，

就是老毛病。""那我去医院。"我说。"不用不用，你在家歇着。"他忙说，

"我一会儿就回去。"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冰箱里有我早上准备的菜，

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手机响了。是我妈。"晓雯，你爸说今天你们公司裁员了？

"她声音很急。"嗯。"我说。"李明知道吗？""说了。""他怎么说？""说总有办法。

"我学他的语气。我妈那边沉默了几秒："这孩子就是太软了。你别指望他，

妈这儿还有点钱，要不先给你垫着？"我鼻子一酸："妈，不用。我再找找工作。

""你找归找，这个月房贷——""我知道。"我打断她，"我有数。"挂了电话，

眼泪掉下来。三十二岁了，还要妈妈操心钱的事。李明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

我坐在沙发上没开灯。他开门进来，吓了一跳："你怎么坐这儿？""你妈怎么样？"我问。

"没事，就是老毛病，开了点药。"他说，换鞋进来，"你吃饭了吗？""没。

"他顿了顿："我给你点外卖？""不用了。"我站起来，"我们谈谈房贷的事。

"他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那个，我跟我妈说了你被裁的事，她说她可以先帮我们垫一个月。

"我看着他："我没让她垫。""我知道，但是——"他搓了搓手，"咱俩总不能断供啊。

""我的意思是，"我盯着他，"你在总部财务，你就不能提前知道裁员的事？

"他愣了："这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们HR主管周姐，不是你们一起吃过饭？

""那是工作需要。"他说，"我怎么可能打听这种事？

"我深吸一口气："李明,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裁员名单上？"他看着我，

欲言又止，最后说："我听说了一点风声，但是不确定。""所以你就不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啊！"他说，"而且万一不是你呢？"我笑了："你是怕我担心，

还是怕你妈担心你担心？""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今天陪你妈去医院，

是不是因为她听说我被裁了，心脏不舒服？"他脸色变了："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妈本来就有心脏病！""那她为什么今天正好发病？"我问，"李明，

你妈是不是在给你施加压力？"他不说话了。我看着他："你回答我，是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我妈确实有点担心，她怕咱俩压力太大。她是好心。""好心？

"我冷笑，"她是怕我没工作了，还不起房贷，拖累你是不是？""晓雯，你别这么想。

"他走过来想拉我的手。我躲开了："李明，我问你最后一遍，这次裁员，

你到底帮没帮我说话？"他愣住了。沉默就是答案。我转身进了卧室，反锁门。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晓雯，你听我解释......"我没理他。

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银行APP。卡里还有三万八。下个月房贷一万二，

生活费至少五千，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开销。这点钱，能撑两个月。必须马上找工作。

3周末，李明的妈妈来了。我正在网上投简历，听到开门声，出去一看，

李明和他妈站在门口。他妈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脸上挂着笑。"晓雯在家呢？"她说，

"我给你们带了点老家的菜。"我接过袋子："谢谢妈。"她进来，在沙发上坐下，

四处打量："这房子还是干净，就是有点小。"李明给她倒水："妈，你心脏怎么样了？

""好多了。"她说，接过水杯，看向我，"晓雯啊，听李明说你被裁员了？

"我点头："嗯。""那挺好的。"她说。我愣了："什么？""我是说，"她放下水杯，

"你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你看你这几年，天天加班，人都瘦了。

"李明在旁边接话："对对,妈说得对，你正好休息休息。"我看着他们母子，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妈，"我说，"我不能休息。下个月还有房贷。

"她脸上的笑淡了一点："房贷的事，我跟李明说了，我先帮你们垫一个月。""不用了妈。

"我说，"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哎，这孩子。"她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

现在工作不好找。你三十多岁了，又是女的，人家公司不都喜欢要年轻的吗？

"我攥紧了拳头。李明在旁边说："妈，晓雯能力很强的，肯定能找到工作。

""我知道她能力强啊。"她说，"但是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很多公司都在裁员。

我是担心你们压力太大。"她顿了顿，看着我："晓雯啊，妈有个想法，你听听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您说。""我看你们这房子，房贷压力这么大，

要不——"她看了李明一眼，"要不把房子卖了，换个小一点的？或者租出去，

你们回老家发展？"我没说话。李明也愣住了："妈，这个，

我们还没考虑过......""你就是没考虑过，所以妈才要提醒你啊。"她说，

"你看你们俩，每个月光房贷就一万二，再加上其他开销，压力得多大？回老家多好，

我还能帮你们带孩子。""妈，我们还没孩子呢。"李明说。"对啊，所以更要早做打算。

"她说，"你看晓雯现在没工作了，正好可以备孕。回老家养身体，生了孩子我帮着带，

你们俩再找工作，不是挺好？"我终于忍不住了："妈，我不想回老家。

"她看着我："为什么？你看你在这儿，压力这么大，又没亲人，生了孩子谁帮你？

回老家多好，我和你公公都能帮忙。""我妈也能帮忙。"我说。"你妈还要照顾你爸呢。

"她说，"哪有时间帮你？再说了，她一个人能带多少？肯定还是得我们帮着。

"我深吸一口气："妈，这事儿我们还没想好，您先别操心。""我是李明的妈，

我能不操心吗？"她声音有点高了，"你看你们俩,结婚三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

别人家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李明在旁边劝："妈，别说了......""我怎么不能说？

"她看着李明,"李明，你说你是不是妈妈的儿子？妈说的是为了你们好还是为了害你们？

"李明不说话了。我看着他,等他表态。他低着头，手指在膝盖上搓来搓去。半晌，

他说："妈，这事儿我们再商量商量。"我心凉了半截。他妈满意地点点头："那行，

你们好好商量。妈也不催你们，就是给个建议。"她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想。

"李明送她出门。我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在门口说话。"李明，你要好好跟晓雯说。

"她声音压低了，但我还是听得见，"这房子真的太勉强了。你看你们压力多大？

""我知道妈。""还有孩子的事，不能再拖了。"她说，"晓雯今年多大了？三十二了吧？

再不生就晚了。""嗯。""你要多劝劝她。"她说，"女人嘛，就是要以家庭为重。

工作什么的，有就干，没有就算了。"我攥紧了沙发扶手。李明关上门，

回来看见我坐在那儿，讪讪地说："我妈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他："你觉得你妈说得对吗？"他顿了顿："也不是不对......""李明，

"我打断他，"你就直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回老家，该生孩子，该放弃工作？

""我没这么说。"他说。"但你也没说你妈不对。"我站起来，"李明，你就直说，

你到底站在谁那边？"他看着我，眼神闪烁："晓雯，

这不是站队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我问，"你妈要我回老家，

要我生孩子，要我放弃我的职业规划。你呢？你什么都不说。

你就'嗯''啊''我们再商量商量'。李明，你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想法？"他沉默了。

我笑了："你没有。你就是个没想法的人。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

"他声音大了，"我只是觉得妈说的有些道理......""哦，有道理。"我点头，

"那行，既然有道理，你回老家吧。我不拦着你。""晓雯，你这是什么话？""我说真话。

"我看着他，"李明，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想啊。""什么时候要？

""这个......"他犹豫了，"等条件好一点再说？""条件要好到什么程度？

"我逼问，"是等我找到工作？还是等你妈满意？"他不说话了。我深吸一口气："李明，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想要什么？"他愣住了。"你只想着让你妈高兴，让你妈放心。

"我说，"你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回老家，想不想要孩子，想不想要这种生活。

""我......"他张了张嘴，"我以为你会同意的。"我笑了："你以为？

你凭什么以为？就因为我是你老婆，我就得听**话？""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李明，你就说，在你心里，到底谁更重要？"他看着我，

脸色发白。我等着。他说："晓雯，你别逼我......"我点头："好。我不逼你。

"转身回了卧室。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晓雯......"我关上门。靠着门板，

眼泪掉下来。结婚三年,每次吵架，他都说"你别逼我"。我逼他什么了？逼他做个男人？

逼他有自己的想法？手机响了。是我妈的微信："晓雯，你婆婆去你那儿了？"我回："嗯。

""说什么了？"我想了想，没回。不想让她担心。

但我妈好像猜到了："她是不是又让你回老家？"我愣了："您怎么知道？""上次见面，

她就跟我说过这事。"我妈说，"她说你们在大城市压力大，不如回老家发展。

我当时就没同意。"我鼻子一酸。我妈又发来一条："晓雯，妈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不能回老家。你要是回去了，这辈子就毁了。"我没回。

手机又响了："你不用管李明怎么想。你记住，你是我女儿。我不会看着你受委屈。

"眼泪掉在屏幕上。4周一，我去面试。一家广告公司，招市场经理。工资八千，

比我之前少四千。但现在哪儿还挑得起？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面试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看起来很干练。她看着我的简历："陈晓雯，三十二岁，有八年市场工作经验。

"她抬头看我："结婚了吗？""结婚了。"我说。"有孩子吗？""还没有。"她点点头，

在简历上写了什么，然后说："那你近期有生育计划吗？

"我愣了："这个......""陈女士，你不用紧张。"她笑了笑，"我只是例行询问。

毕竟我们这边项目比较多，需要稳定的人手。"我明白她的意思。"暂时没有。"我说。

"暂时是多久？"她问，"一年？两年？"我深吸一口气："至少一年。

"她又在简历上写了写："好的。还有个问题，你之前的工资是一万二，

为什么接受八千的岗位？""我需要一份工作。"我说，"而且我觉得贵公司有发展前景。

""嗯。"她合上简历，"那今天就先这样，我们会尽快给你答复。"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李明。"面试怎么样？"他问。"还行。"我说。"那就好。

"他顿了顿，"晚上早点回来，我妈做了饭，让我带回去。"我脚步一顿："你妈又来了？

""没来，她在老家。"他说，"她让我去拿的，她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我心里涌起一股烦躁："李明，你妈是不是太闲了？""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妈太闲了。"我说，"她在老家不好好呆着，天天操心我们的事。""晓雯，

你怎么这么说话？"他声音有点生气了，"我妈是关心我们！""关心？"我冷笑，

"她是关心，还是控制？""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站在路边，

"她能不能别管我们了？我们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她是我妈！"他声音大了，

"她关心我是天经地义的！""那你就听**话，回老家，让她关心个够！

"我也提高了音量，"我不拦着你！"说完我挂了电话。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

突然觉得很累。三十二岁，没工作，婆婆天天催生孩子，老公没立场。我到底图什么？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微信。李明发来一条："晓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但你不能这么跟我妈说话。她是长辈。"我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后，

我回了一句："我知道她是长辈。但我也需要尊重。"他没回。我收起手机，继续投简历。

5一周后，那家广告公司发来拒信。理由很官方："经过慎重考虑，

我们认为您的经验与岗位要求不太匹配。"不匹配个屁。就是嫌我年纪大，怕我生孩子。

我关掉邮件，继续刷招聘网站。投了三十多份简历，回复的只有五家，面试的三家，

全部石沉大海。卡里的钱还剩一万九。下个月房贷怎么办？正想着，李明回来了。

他进门就说："晓雯，我跟你商量个事。"我抬头："什么事？""我妈想来住一段时间。

"他说，"她说她一个人在老家也没事干，想来帮我们收拾收拾房子。

"我放下手机："不行。""为什么？"他皱眉，"她就住一段时间，又不是一直住。

""一段时间是多久？"我问，"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这个......"他犹豫了，"她没说具体时间。""那就是想一直住。"我说，

"李明，我们说好的，婚后不跟父母住。""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说，"你没工作，

家里需要人照顾。""我不需要照顾。"我说，"我又不是残废。""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我是说，我妈可以帮忙做饭，洗衣服，你也能多点时间找工作。

"我看着他："李明，你知道你妈来了会发生什么吗？""能发生什么？"他一脸无辜。

"她会管我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吃什么，穿什么。"我说，"她会问我今天投了几份简历，

面试了几家公司，为什么还没找到工作。她会在我耳边念叨，说我年纪大了，该生孩子了，

说在大城市没前途，该回老家了。""我妈不会这样。"他说。"她会。"我肯定地说，

"李明，你不了解你妈。""我是她儿子，我怎么不了解她？"他声音大了，

"你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测我妈！""我不是揣测，我是根据事实判断。"我也提高了音量，

"李明，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妈这几个月来了几次？每次来都说什么？"他不说话了。

"她每次来，都要说我们房子小，压力大，该回老家。"我说，"她每次来，

都要问我什么时候生孩子，为什么还不生。她每次来，都要在你面前说我不懂事，不孝顺。

""我妈没这么说！"他反驳。"她说了。"我看着他，"上次她来，你送她出去的时候，

她在门口说什么你以为我听不见？"他脸色变了。"她说'晓雯这孩子就是太倔，不听劝。

你要好好管管她。'"我一字一句地说，"她还说'女人嘛，就该以家庭为重。工作什么的，

没有就算了。'""我......"他张了张嘴。"你当时怎么回答的？"我问，

"你说'嗯，我知道了妈'。"他低下了头。"李明，你每次都说你知道了。"我说，

"但你从来没对你妈说'不对，晓雯有自己的想法'。你从来没跟你妈说'妈，

您别管我们了'。你就是个没立场的人。""晓雯......"他抬起头，眼睛有点红，

"她是我妈。我不能顶撞她。""我没让你顶撞她。"我说，"我只是让你有自己的想法，

让你站在我这边。哪怕一次也好。"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所以你妈来住的事，"我说，

"我不同意。""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他小声说。我愣住了。"你说什么？"我问。

"我已经答应她了。"他说，"她后天就到。"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怒火："李明，

你答应她之前，为什么不先问我？""我想着你会同意的。"他说。

"你又'想着我会同意'。"我笑了，"李明，你能不能不要再用'我想着'这三个字了？

你'想着'我会同意，你'想着'我不会介意，你'想着'我能理解。

你有没有真正问过我想要什么？""我......"他说不出话来。"你妈明天来是吧？

"我站起来，"那行。她来住主卧，你跟她住。我去住客卧。""晓雯，你这是干什么？

"他急了。"我不想跟你住一个房间。"我说，"我怕我半夜会忍不住掐死你。

"说完我进了客卧，反锁门。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晓雯，你开门！我们好好说话！

"我没理他。坐在床上，给我妈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我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妈......""怎么了？"我妈声音很急，"晓雯，出什么事了？""我婆婆要来住。

"我哭着说，"李明没经过我同意就答应她了。"我妈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晓雯，

你听妈说。""嗯。"我抽泣着。"你不能让她住进来。"我妈声音很坚定，"她住进来，

你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可是李明已经答应她了......""那就让李明自己跟她说。

"我妈打断我，"晓雯，你记住，这是你们的家，不是她的家。她要来住，必须得你同意。

""但是......""没有但是。"我妈说，"你要是这次妥协了，

以后她就会得寸进尺。妈见得多了，这种婆婆就是欺软怕硬。你越软，她越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