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强势入局，像一块巨石，在顾家这潭死水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三天时间，对顾振雄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城西项目是顾氏今年最重要的布局，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和银行的巨额贷款。

一旦项目彻底告吹，连锁反应之下，顾氏很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柳如烟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给，还是不给？

给，意味着引狼入室，将公司三分之一的控制权拱手让人。

不给，就是死路一条。

会议室里，顾家的家庭会议开得愁云惨淡。

“爸，不能给她！”顾婉婷态度坚决，“她这就是明抢！我们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她以后只会得寸进尺！”

顾夫人也哭哭啼啼：“振雄，她怎么能这样对我们？我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啊！”

顾振雄烦躁地揉着眉心。

“我何尝不知道！可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看向顾婉婷：“你不是说你在圈子里人脉广吗？你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愿意接盘！”

顾婉婷的脸色白了白。

她所谓的人脉，不过是建立在“顾家千金”这个身份上的空中楼阁。

平日里一起喝下午茶、办派对的“姐妹”，一听到顾家出事，躲都来不及，谁会真金白银地来帮忙？

这几天，她电话都快打烂了，听到的除了敷衍就是推脱。

“我……”顾婉婷咬着唇，“我再试试。”

就在顾家一筹莫展之际，柳如烟的第二波攻击，悄然而至。

京市最大的财经媒体，突然爆出一条猛料。

《顾氏集团疑似财务造假，巨额亏空或达数十亿！》

报道有理有据，附上了多份经过专业人士分析的财务报表，直指顾氏集团近年来为了维持表面风光，一直在做假账，拆东墙补西墙。

而城西项目，就是他们用来填补窟窿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篇报道，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金融圈。

顾氏的股价应声跌停，合作银行纷纷上门催债，供应商堵在公司门口要求结款。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资金链，彻底断裂。

顾振雄看着电脑上绿得发慌的K线图，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

完了。

全完了。

他知道，这是柳如烟的手段。

她根本没指望他会主动交出股份，她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雷霆一击，将他逼上绝路。

狠。

太狠了。

这个女儿，心比石头还硬。

“爸！现在怎么办？”顾婉婷彻底慌了神，再也维持不住名媛的优雅。

顾振雄双目赤红，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颤抖地拨出了那个他最不想拨打的号码。

“柳如烟……”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答应你。”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给你。”

“求你，放过顾家。”

电话那头，柳如烟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早这样，不就好了？”

“顾董事长，你浪费了我三天时间。”

“所以，我的条件，变了。”

顾振雄的心，猛地一沉。

“你……你还想怎么样？”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照旧。”

柳如烟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

“另外，我要顾婉婷，召开记者发布会，向我公开道歉。”

“为什么？”顾振雄下意识地问。

“为她之前在媒体面前颠倒黑白，抹黑我的名誉。”

柳如烟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她不是喜欢演戏吗？”

“那我就让她，在全京市人面前，好好演一出。”

“一出，幡然悔悟、痛哭流涕的戏。”

挂断电话，顾振雄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柳如烟这是在报复。

报复顾婉婷之前利用舆论攻击她，报复顾家试图用亲情绑架她。

这是**裸的羞辱。

“爸！她说什么？”顾婉婷冲过来，急切地问。

当她听完顾振雄的转述，整个人都傻了。

“让我……公开道歉？”

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她就是对爸妈冷血无情！”

顾振雄疲惫地看着她。

“婉婷，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我们，斗不过她。”

“是她冷血无情，还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婉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让她去给柳如烟那个一无是处的野种道歉？

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之前的表演都是谎言？

那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市的圈子里立足？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顾婉婷歇斯底里地尖叫。

“由不得你！”

顾振雄猛地一拍桌子，第一次对这个他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是你惹出来的祸！现在就要你自己去承担后果！”

“你要是不去，顾家就彻底完了！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你连现在住的别墅，开的跑车，买的包，都会被银行收走！”

“你自己选！”

顾振雄的咆哮，像一盆冰水，浇醒了顾婉婷。

她愣愣地看着父亲狰狞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只会哭泣的母亲。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家，这个她引以为傲的港湾，已经靠不住了。

如果顾家倒了，她顾婉婷，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不。

她不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绝对不能。

良久，顾婉婷的肩膀垮了下来，泪水混合着不甘和怨毒，从眼角滑落。

“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去。”

……

记者发布会定在三天后。

地点是顾氏集团自己的发布厅。

得到消息的媒体，蜂拥而至。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场闹得满城风雨的真假千金大戏，将如何收场。

顾婉婷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裙，化着憔悴的“裸妆”，在闪光灯的包围下，走上了发布台。

她身后，是面如死灰的顾振雄和顾夫人。

而本该是主角之一的柳如烟，却并未到场。

她只是派了她的特助陈卓，带着一份股权**协议，坐在了第一排。

顾婉婷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对准自己的镜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话筒。

按照柳如烟的要求，她必须先承认自己之前的言论不实，然后向柳如烟道歉，最后再恳求柳如烟的原谅和回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她的尊严。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沙哑和哽咽。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想为我之前的不懂事，向我的姐姐，柳如烟女士，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我不该在没有完全了解清楚情况的时候，就对媒体发表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对姐姐造成了伤害……”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演得情真意切，我见犹怜。

台下的记者们，快门按得飞起。

就在顾婉夕准备按照剧本，说出下一句台词时。

发布厅的后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上了发布台。

为首的警察，面容严肃，对着还在演戏的顾婉婷，亮出了手中的证件。

“顾婉婷女士，你涉嫌一起二十多年前的婴儿调换案，以及商业欺诈、职务侵占等多项罪名。”

“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警察的出现，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整个发布厅，瞬间炸了。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激动地往前挤，话筒几乎要戳到顾婉婷的脸上。

“婴儿调换案？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吗？”

“商业欺诈？职务侵占？这是怎么回事？”

“顾**，请问警方说的是真的吗？”

顾婉婷彻底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神情冷峻的警察，大脑一片空白。

婴儿调换案？

那不是医院的失误吗？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她涉嫌？

还有商业欺诈，职务侵占……

她猛地看向台下的父亲，顾振雄也是一脸震惊和茫然。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顾振雄冲上台，试图解释，“我女儿她……”

“我们没有搞错。”为首的警察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喙，“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说着，他向身后的同事递了个眼色。

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已经腿软的顾婉婷。

“不……不是我！我没有！”

顾婉婷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挣扎。

“是柳如烟！一定是她陷害我！爸！妈！救我！”

她的尖叫，凄厉而绝望。

顾夫人哭喊着扑上去，却被警察拦住。

一场精心策划的道歉发布会，转眼间变成了一场混乱的抓捕闹剧。

陈卓坐在第一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站起身，走到同样呆若木鸡的顾振雄面前，将手中的股权**协议，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顾董事长。”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柳总说了，这份协议，暂时不用签了。”

“她说，她对一个即将破产清算，并且充满了犯罪和谎言的公司，不感兴趣。”

说完，陈卓转身，在无数镜头的注视下，从容离去。

只留下顾振雄，对着那份协议，和他那被警察带走的、尖叫哭喊的“女儿”，彻底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