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林暮林溯的小说未寄的遗书与他的影子,由作者小颖不吃臭豆腐独家创作,作者文笔相当扎实,且不炫技,网文中的清流。精彩内容推荐:那个挂着“临床心理科”牌子的区域。心理科?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他看起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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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溯的葬礼上,我第一次见到林暮。他站在墓碑最远的阴影里,眉眼像极了林溯,
气质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我哥哥提起过你,”他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他说,
如果他不在了,请你去看看他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我暗恋林溯七年,
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走进他最后的秘密。抽屉里没有情书,没有遗产,
只有一沓厚厚的、写给我的信。和最上面一张薄薄的便签:“小悦,帮我照顾林暮。
他一个人,我不放心。”而林暮站在门口,冷眼旁观我的泪水。“看完了?”他说,“现在,
你可以走了。”01墓碑上的林溯还在笑,温润的,带着他特有的、能让阳光都失色的暖意。
黑白照片框住了他二十八岁的生命,也框住了我七年无声的暗恋。我站得很远,
远到能看清每一个来吊唁的人脸上的悲戚,却又觉得他们隔着一层毛玻璃。哭声,安慰声,
风吹过松柏的呜咽声,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雨水开始往下掉,不急不缓,
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人群渐渐稀疏,像退潮般留下空荡的哀伤。我挪不动步子,
仿佛脚下生了根,要在这湿冷的墓地里陪他一起腐朽。视线无意识地逡巡,然后,
定在了最远处,一块高大的纪念碑投下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一个人。很高,身形清瘦,
穿着一身显然不合身的黑色西装,肩线有些塌,袖口也长了一截。他手里没伞,
雨水顺着他墨色的短发滑落,流过饱满的额庭,挺直的鼻梁,
最终消失在线条过于清晰的下颌。我的心跳,在那个瞬间,漏停了一拍。太像了。那眉眼,
那鼻梁的轮廓,几乎是从林溯脸上拓下来的。可林溯的眉眼总是含着春风,
带着让人心安的笑意;而阴影里的这个人,周身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冷寂,
像终年不化的雪山,像西伯利亚荒原上最刺骨的那道寒流。他只是静静站着,
就与周遭所有的悲恸隔离开来。他知道我在看他。那双和林溯一样漂亮的桃花眼抬了起来,
目光穿过雨幕,精准地落在我脸上。没有好奇,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原。他朝我走了过来,步子不疾不徐,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几乎没有声音。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浑然未觉。直到在我面前站定,
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带着点皂角香的气味,混着雨水的湿寒。“苏悦。
”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是冷的,质地却意外地干净,像玉石相击。
我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发紧,发不出一个音节。这是林暮。林溯偶尔会提起的,
比他小七岁的弟弟。林溯提起他时,语气总是带着点无奈,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说这小子性子独,话少,冷得像块冰。“我哥哥提起过你。”他继续说,语调平直,
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说,如果他不在了,
请你去看看他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一句话,像一把钝刀,猛地扎进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林溯……他料到过?他提起我?在他“不在了”的这种假设里?七年,
我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以为只有天知地知我知。原来,他或许……是知道的?
巨大的震惊和迟来的、被洞悉的羞赧,连同那压抑了许久的、关于失去他的尖锐痛楚,
一起席卷上来。我眼前模糊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林暮说完,不再看我,
转身就走回了那片阴影里,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必要的传达任务。02林溯的公寓,
还维持着他离开那天的样子。空气里有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像是阳光晒过的书本的味道。
我心口堵得厉害,每呼吸一下都带着细密的疼。书房很整洁,一如他本人。
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我的手在发抖,试了几次,才拉开了它。没有预想中的情书,
没有缠绵的告别,也没有任何关于财产的安排。只有一沓用牛皮筋仔细捆好的信。很厚。
最上面,是一张孤零零的、浅黄色的便签纸。上面是林溯那手熟悉的行楷,
只是笔画似乎比平时多了些滞涩:“小悦,帮我照顾林暮。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悦”。他从未当面这样叫过我。这个称呼从他笔尖流淌出来,
带着一种亲昵的、托付般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眼泪终于决堤,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便签纸上,晕开了墨迹。我颤抖着手拿起那沓信,沉甸甸的。
信封都是空白的,没有署名,没有日期。我抽出最上面一封,展开。“小悦,
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你了,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你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你大概没发现,
你那会儿皱着鼻子,对着一本厚厚的法典发呆的样子,有点可爱。”“小悦,
公司楼下的咖啡很难喝,想起你曾经吐槽它像刷锅水。忽然就笑了。”“小悦,今天很累。
但看到你发的朋友圈,那只流浪猫被你喂得胖乎乎的,忽然就觉得,这世界也没那么糟。
”……一封封,一页页。记录着琐碎的日常,记录着他视角里的我。时间跨度,长达数年。
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用这种方式,沉默地回应了我七年的无声守望。而这回应,
却在他永远沉默之后,才抵达我手中。巨大的悲伤和一种近乎荒谬的幸福感交织着,
将我撕裂。我瘫坐在他的椅子上,抱着那些信,哭得不能自已。门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我抬起朦胧的泪眼。林暮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倚在门框上,
已经换下了那身不合身的西装,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
湿漉漉的头发被他随手拨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看着我,看着我手里攥着的信纸,
看着我满脸的狼狈。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默剧。
空气中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抽泣声。过了很久,或许只是几秒。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动,
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悲恸:“看完了?”那声音里没有嘲讽,没有同情,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下了逐客令,平静得残忍:“现在,你可以走了。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好”。
03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巨大悲伤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我的理智。他可以冷漠,
可以置身事外,可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在我刚刚被林溯的“遗言”击穿心脏的时候,
在我抱着这七年来无声回应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如此轻描淡写地驱逐我?“走?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破旧的风箱,
“林溯……你哥哥……他让我照顾你!”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举起手里那张被泪水浸得柔软的便签纸,仿佛那是唯一的,能够让我留在这里的凭证。
林暮的视线在那张便签上停留了一瞬,很短,短得像是错觉。然后,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但那弧度太冷,算不上是笑。
“我不需要照顾。”他一字一顿,清晰而冰冷,“他多管闲事,你也是。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多管闲事?林溯对他弟弟的牵挂,
在他眼里只是多管闲事?“他是你哥哥!”我撑着椅子扶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腿还是软的,但愤怒给了我支撑,“他放心不下你!他……”“他死了。”三个字,
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情绪,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我要说的一切,
也切开了血淋淋的现实。是啊,他死了。无论他留下了多少信,多少牵挂,
多少未说出口的话,他都死了。不会再笑着叫我“小悦”,
不会再在阳光很好的下午出现在图书馆的窗边,不会再因为一杯像刷锅水的咖啡而想起我。
这个认知比林暮的冷漠更残忍,像一场无声的雪崩,瞬间将我掩埋。
刚刚因为那些信件而升起的一点点虚妄的暖意,被彻底冻僵。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剩下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哽咽。林暮不再看我,
他似乎已经完成了“传达”和“驱逐”的任务,转身就朝客厅走去,
留给我一个清瘦又决绝的背影。我站在原地,抱着那沓冰冷的“遗物”,
像一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囚徒。四周是属于林溯的气息,是他的世界,可现在,
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冰冷的,驱逐我的影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
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空洞得吓人。客厅里,林暮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游戏手柄,屏幕上光影闪动,是某个节奏很快的格斗游戏。
激烈的打斗音效充斥着整个空间,与我内心的死寂形成尖锐的对比。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走到玄关,手指颤抖地穿好鞋子。每一下动作都慢得像是在播放慢镜头。手握住门把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一颤。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林溯的照片还摆在电视柜上,笑容温润。
而他的弟弟,拥有着和他相似面容的林暮,置身于喧嚣的游戏音效中,侧脸线条冷硬,
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他哥哥的死亡,包括我这个崩溃的陌生人,都与他无关。
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发出惨白的光。我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怀里,那沓信纸硌得生疼。门内,游戏激烈的音效隐约传来,一声声,一下下,
敲打在我的耳膜上,也敲打在那张写着“照顾林暮”的便签上,像一个冰冷而讽刺的注脚。
我的脸颊贴着冰冷的铁门,泪水再一次无声地汹涌而出。这一次,
不再是因为林溯那些迟到的“回应”,而是因为这片无边无际的,被留下之后的荒凉。
林溯留下了他的牵挂,留下了他沉默的弟弟。而我,捧着这沉重又虚无的“遗物”,
被他拒之门外,连替他照顾这份牵挂的资格,都被那份与他一脉相承的、冰冷的淡漠,
彻底剥夺。04门在身后合上的那一刻,世界并没有崩塌。只是变得更安静,更冰冷。
**在冰冷的防盗门上,坐在更冰冷的地砖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声控灯熄灭,
黑暗将我完全包裹,只有怀里那沓信纸坚硬的棱角,还在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眼泪流干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洞。林暮不需要我。
他的冷漠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我,连同他哥哥最后的嘱托,一起狠狠推开。
可是……林溯不放心。便签纸上那短短一行字,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海里。那是他生前,
或许是他意识到什么之后,写下的最后关于人世的牵挂。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腿脚发麻,
眼前阵阵发黑。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向电梯。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
头发凌乱,狼狈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但我不能一直这样。我是一个医生。
我的战场在手术台,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生命挣扎的医院。那里不允许有太多私人情绪,
那里需要绝对的冷静和精准。死亡在那里是常客,而我的职责,是从死神手里抢夺时间。
林溯的离开,抽走了我世界里大部分的光和色彩,但不能抽走我的脊梁。回到我自己的公寓,
空荡,寂静。我把那沓信,连同那张便签,小心翼翼地锁进了书房最底层的抽屉。
像是封存了一个不敢轻易触碰的珍宝,也像背负起一个无法卸下的承诺。第二天,
我回到了医院。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将所有的悲痛、困惑、以及被林暮刺伤的屈辱,
全部强行压进心底最深的角落。手术灯亮起,器械冰冷的反光,监护仪规律的声音,
主刀医生简洁的指令……我让自己彻底沉浸进去,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
只有在偶尔的间隙,比如深夜下班,独自走在清冷的路灯下,
或者看到某个与林溯背影相似的病人时,那巨大的空洞感才会再次袭来,啃噬着我。
我没有再去林溯的公寓,也没有试图联系林暮。我知道,
那样只会招致更彻底的驱逐和更深的难堪。但我无法真的放手。我开始用一种笨拙的,
几乎称得上迂回的方式,去履行对林溯的承诺。我知道林暮在读高三,学校离医院不远。
我查到了他们学校的作息时间。有时下夜班,我会绕路去学校门口,
把车停在对面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在晨光熹微或暮色四合中,
看着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们涌出校门。我需要很仔细地辨认,才能找到那个清瘦孤拔的身影。
他总是独来独往,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步伐很快,眉眼低垂,
与周围三五成群的少年格格不入。确认他安全地走向回家的方向,我会在车里坐很久,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我知道他大概不会好好吃饭。林溯说过,他们父母早逝,
兄弟俩相依为命,林溯工作后,林暮大多是自己解决三餐。
我通过一个相熟的、不住在附近的邻居阿姨,假装是社区关怀,
定期往他家门口放一些容易保存的食材、牛奶和水果,
附上简单的、打印出来的营养食谱卡片。我不知道他吃了没有,是扔了还是用了,
我只是在做。我还记得林溯提过,林暮似乎对摄影有点兴趣,虽然只是随口一提。
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托那个邻居阿姨,以“社区给应届生的鼓励”名义,
送去了一套不算便宜,但也绝不扎眼的中端入门单反。没有署名,没有卡片。我做着这些事,
像一个躲在阴影里的守护者,或者说,像一个不敢现形的幽灵。
这行为本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卑微和心酸,
但每当想起林溯写下“我不放心”时可能的心情,这点卑微似乎又可以忍受了。
时间在手术、值班、查房和这种隐秘的“照顾”中悄然滑过。表面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那个关于林溯和林暮的缺口,从未愈合。直到那天下午。
我刚结束一台历时五个多小时的手术,颈椎和肩膀酸疼得厉害。脱下手术服,换上白大褂,
想去楼下的咖啡厅买杯黑咖啡提神,顺便喘口气。穿过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我的视线。林暮。他站在挂号收费窗口的队伍末尾,
依旧是那副与周遭喧嚣隔绝的冷淡模样。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
身形显得更加清瘦挺拔。我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闪身躲到了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面。他怎么会来这里?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一股强烈的担忧瞬间攫住了我。我紧紧盯着他,看着他随着队伍缓慢前移,看着他走到窗口,
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然后接过打印出来的单据,转身……他转身的方向,
不是内科,不是外科,不是任何一个常见的科室。他走向的,是走廊另一头,
那个挂着“临床心理科”牌子的区域。心理科?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
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他看起来那么正常,除了过于冷漠之外,
没有任何异常。他怎么会……需要看心理科?是他。他失去了唯一的哥哥,他唯一的亲人。
他用冷漠筑起了高墙,将那场惨烈的车祸,将失去至亲的痛苦,
都死死地锁在了那副看似无动于衷的躯壳里。林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看着他在心理科诊室外的候诊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低着头,
手指无意识地捏着那张挂号单,侧脸的线条在医院的荧光灯下,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苍白。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用冰冷言语驱逐我的少年,他只是一个背负着巨大创伤,
独自走进这里寻求帮助的,刚刚成年的孩子。**在冰冷的柱子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厉害。我一直以为,
是我在单方面地、偷偷地履行对林溯的承诺,照顾着他留下的,不情不愿的“遗物”。
直到此刻,看到林暮走进心理科,我才恍然惊觉。这份“遗物”本身,早已千疮百孔。而我,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真的帮到他?才能不负林溯所托?我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坐在长椅上的清冷身影,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
05林暮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口,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无迹可寻。
候诊区恢复了之前的嘈杂与流动,只有我,还僵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承重柱,
手脚一片冰凉。心理科。那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我深吸了几口气,
强迫自己几乎要僵化的思维重新转动。我是医生,我知道该去哪里获取信息,
也知道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得到想要的答案。没有太多犹豫,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如同往常一样,
平静,甚至带着点职业性的淡漠。我走向了临床心理科的护士站。值班的护士小杨认识我,
看到我过来,有些惊讶:“苏医生?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刚才林暮坐过的那个角落,然后压低声音,
用一种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谨慎的口吻问道:“小杨,刚刚出去那个男孩子,很高,
穿黑色卫衣的,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家里最近出了点事,他性格又倔,
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我碰巧看到他过来,有点担心。能方便告诉我一下,
他是初诊还是复诊?大概是什么方面的问题吗?我不问具体病情,就想心里有个底。
”我刻意模糊了关系,强调了“家里出事”和“性格倔”,这能最大限度地引发同情,
同时避开了直接打探隐私的嫌疑。小杨愣了一下,显然有些为难,
但看着我诚恳又担忧的眼神,以及我身上同样象征着权威和信任的白大褂,她犹豫了片刻,
还是飞快地低头在电脑上查了一下。“苏医生,是初诊。”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怜悯,
“挂的是李主任的号。初步问询记录上写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可能伴有抑郁状态。李主任让他下周再来复诊,详细评估。”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这几个英文缩写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之前所有的猜测,林暮异于常人的冷漠,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甚至他那句冰冷刺骨的“他死了”……在这一刻,
似乎都有了残酷的解释。他不是不悲伤,不是不痛苦。
他是被那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创伤击碎了正常的情绪反应机制。
他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封锁在了内心深处,用一层厚厚的、坚硬的冰壳包裹起来,
以此来抵御那足以摧毁他的痛苦。而他哥的死亡……他一定知道,或者,他看到了。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林溯是车祸去世的,现场据说很惨烈。如果林暮当时在场,
或者事后看到了什么……再加上,他们父母早逝。林溯曾经轻描淡提过,
说父母在他初中时因意外去世,从那以后,他就和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
林溯几乎是又当哥又当爸,把林暮拉扯大。这意味着,在林暮的成长过程中,
他本就缺少了父母那份无条件的、温暖的情感支撑。林溯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唯一的支柱,
唯一的亲人。而现在,这束光熄灭了,这根支柱坍塌了,这个亲人,永永远远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