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江落户一线城市那年。他拿到了一个“配偶子女随迁”的名额。所有人都以为，

他会把户口给我和孩子。我们结婚五年，他说过要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资源。但落户公示那天。

跟着他落户的，是他的前妻和前妻女儿。「孩子马上高考，她比你们更急需这个户口。」

顾寒江说。咱儿子才上小学，等几年也一样。所以他给我办了积分落户申请表。

并承诺：「等她孩子高考完，就给你们办。」可半年后，我带着孩子移民了温哥华。再联系，

顾寒江看着孩子的加拿大护照崩溃质问。「你怎么能不等我？说好要一家人在一起的！」

1我是在单位的午休时间，看到那份落户公示名单的。同事把链接发到群里，

恭喜顾寒江终于成了吃皇粮的城里人。我点开，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然后又从尾看到头。

随迁家属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名字：周晴，顾梦。周晴，顾寒江的前妻。顾梦，

周晴的女儿。我的儿子，顾小凡，不在上面。我也不在上面。血液冲上头顶，

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抓起手机冲出办公室，躲进楼梯间给顾寒江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背景音里人声嘈杂，还有人大声喊着“恭喜顾工”。“喂，林婉，

什么事？我这儿正忙着呢！”顾寒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顾寒江，我问你，

落户名单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批下来了啊，我正跟同事们庆祝呢。

”“我问你随迁家属为什么是周晴和她女儿！”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小点声，嚷嚷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这事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现在就给我解释！

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和儿子落户了？”“你怎么又来了？”他的不耐烦变成了恼火，

“不是跟你说了吗？周晴她女儿顾梦马上就要高考了，户口对她来说是顶顶重要的事，

直接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前途！”“那我儿子呢？小凡就不是你儿子了？他以后就不上学了？

”“小凡才上小学，等几年怕什么？你能不能懂点事，分分轻重缓急？

”我被他这话说得气笑了。“轻重缓急？所以在你心里，你前妻的女儿比你亲生儿子还重，

是吗？”“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我跟周晴早就没关系了，帮她一把，

纯粹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再说了，我也是为了顾梦好，她学习那么好，

万一因为户口问题没考上好大学，多可惜啊！”“可惜？顾寒江，你当初求我跟你结婚，

说会让我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给小凡最好的教育资源。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教育资源？

把我儿子的名额，让给你前妻的女儿？”“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们办了？”他开始狡辩，

“我都给你拿了积分落户申请表了，等顾梦高考一完，我就立马给你们办，

这不都计划好了吗？”“积分落户？顾寒江，你知道那要排到猴年马月去吗？

你手里明明有现成的配偶随迁名额！”“那不是情况特殊嘛！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

为了这个家，我在外面打拼多不容易，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让我省心？

你在外面跟前妻一家人吃香喝辣，庆祝你们的好日子，让我在家给你儿子解释，

为什么爸爸不要他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要小凡了？

”“你做的比说的更明白！”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问：“寒江，谁啊？

快过来切蛋糕了。”是周晴。顾寒江立刻放缓了语气，像是在安抚我，也像是在应付她。

“行了行了，我这儿真的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别胡思乱想，等我晚上回去跟你解释。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我拿着嘟嘟作响的手机，站在楼梯间里，浑身发冷。

温水煮了五年的青蛙，今天终于闻到了烧开水的味道。2我没有回家，

直接打车去了我婆婆家。顾寒江不愿意说的话，他妈肯定知道。我到的时候，

婆婆正坐在客厅里嗑瓜子看电视，满脸喜气洋洋。看见我，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半分。“林婉？

你怎么这个点来了？不上班啊？”“妈，我来问问户口的事。”我开门见山。

婆婆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慢悠悠地开了口。“哦，这事啊。寒江没跟你说吗？”“他说了，

他说他要把名额给周晴的女儿，因为人家要高考。”“那不就结了。

”婆婆把瓜子盘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寒江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跑来问我做什么？

”她的态度理所当然，没有半点心虚。我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烧得更旺了。“妈，

小凡是您亲孙子！顾梦是谁？她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占了我儿子的名额？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占？那是寒江自己愿意给的。”婆婆眼睛一瞪，“再说了，

顾梦那孩子也可怜，从小没爸，周晴一个女人拉扯她多不容易。咱们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我们家开善堂的？我们自己日子过得焦头烂额，还要去可怜别人？妈，你别忘了，

周晴是跟顾寒江离了婚的，她女儿跟我们顾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血缘血缘，

你就知道血缘！”婆婆把瓜子盘重重一拍，“寒江心里有愧，想补偿一下人家不行吗？

你这个做老婆的，就不能大度一点？非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小事？妈，

这关系到我儿子一辈子的前途，是小事？”“怎么就关系到一辈子了？小凡才多大？

等两年再办户口怎么了？还能耽误他不成？你就是自私，只想着你自己和你儿子，

一点都不替寒江着想！”“我自私？我跟他结婚五年，挤在五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你什么时候见我抱怨过一句？我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钱全都攒着给他读在职研究生，考各种证书，不就是为了今天吗？结果呢？我盼星星盼月亮，

盼来他出人头地，他扭头就把最大的好处给了别人！”“你那是什么话！”婆婆站了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你花的钱，不都是我儿子挣的？给你吃给你穿，还不够？

现在还想拿捏他的人生大事了？我告诉你林婉，这个家，是寒江做主！他决定的事，

你一个女人，听着就是了！”这时候，门开了。顾寒江回来了，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

他看到我，脸一下就沉了。“林婉，你跑来这里闹什么？”婆婆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

冲过去告状。“儿子你可回来了！你看看你这个媳妇，我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

非说你对不起她，非说我们顾家对不起她！还要死要活地为了个户口名额跟我吵！

”顾寒江一脸疲惫地看着我。“你能不能别闹了？我跟同事庆祝，是正事！你倒好，

先是打电话跟我吵，现在又跑来跟我妈吵！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顾寒江，

我只想拿回属于我儿子的东西！”“我说了，只是暂时的！等顾梦高考完了就轮到你们，

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我不信！”我看着他，“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准话，

你到底还不换回来？”他大概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是在他妈面前。“说不换就不换！

这事我已经定了，你闹也没用！”“好，顾寒江，这可是你说的。”我看着他，

也看着他旁边的婆婆，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会后悔的。”“后悔？我告诉你林婉，

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帮了顾梦。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你这么个不明事理的女人！

”婆婆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一点都没有旺夫相，整天就知道拖后腿！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的嘴脸，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我没再跟他们争吵，

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顾寒江不耐烦的声音：“你又去哪儿？大晚上的别发疯！”我没有回头。

疯？对，我是疯了。但我的疯狂，才刚刚开始。3我回了我们那个五十平米的出租屋。

屋子很小，东西很多，显得拥挤又压抑。小凡已经睡了，小小的身子蜷在床上，睡得很沉。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心疼得像刀绞一样。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凭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路？顾寒江说得轻巧，等几年。北京的政策一天一个样，

谁知道几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他两手一摊，说办不了了，

我跟儿子就得被他永远拴在这个城市，当一辈子的“外地人”。不行，

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移民，出国，留学。

一条条信息看下来，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温哥华。一个朋友前两年办了技术移民去了那里，

据说环境好，福利也好，对孩子尤其友好。我找到了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

拨通了她的视频电话。她看到我，很高兴。“婉婉？怎么突然想起来联系我了？

”我没绕弯子，把顾寒江和户口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她在那头气得直骂。

“这男的脑子被门挤了吧？有亲儿子不要，去养前妻的女儿？你也是傻，

这种男人你还留着过年啊？”“我准备跟他离了。”我平静地说，“我想问问你，

带孩子移民去温哥华，现实吗？”朋友愣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起来。“婉婉，你想清楚了？

这可不是小事。”“我想得很清楚。”我看着屏幕里的她，“我不能让小凡的未来，

毁在顾寒江手里。我自己的人生，也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朋友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行，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你。我帮你问问我当时那个移民顾问，

看看你的情况怎么办最快。”“钱不是问题。”我说。我名下有一套小房子，

是我婚前我爸妈给我买的。虽然不大，但在我们老家也值个七八十万。这是我的底气。“好，

那我尽快帮你联系。不过你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跟他摊牌？”“不。”我摇了摇头，

“我现在摊牌，他肯定会想办法阻止我。我得先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再告诉他。

”我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第二天，顾寒江没回来。他发了条短信，

说他妈被我气病了，他要在医院陪床。短信的最后，他还骂我，说我心肠歹毒，

连老人都不放过。我看着短信，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正好，他不在家，我办事更方便。

我立刻联系了老家的中介，委托他们帮我卖房子，要求只有一个：全款，尽快。然后，

我向单位请了长假，理由是家里有急事。我带着小凡回了娘家。我爸妈听完我的话，

气得拍桌子。“这个混账东西！当初我们就不该同意你嫁给他！

”我爸当即就要打电话去骂顾寒江。我拦住了他。“爸，别打了。骂他没有用，

只会让他警惕。我现在需要你们帮我。”我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我爸听完，沉默了很久，

最后长长叹了口气。“行，既然你决定了，爸妈支持你。钱不够的话，家里给你凑。

”“够了，爸。”我眼眶有点热，“把那套房子卖了就够了。”接下来的日子，

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到移民的准备中。联系顾问，准备材料，给小凡办理各种证明。

所有事情都在秘密进行。顾寒江偶尔会打个电话过来，语气依旧很差，

质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去，是不是想把家拆了。我只是淡淡地说，我妈身体不舒服，

我要在娘家多照顾几天。他听了，也没再多问，大概是觉得我回娘家搬救兵，

掀不起什么风浪。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伺候他妈和讨好周晴母女身上。这正是我想要的。

他越是忽略我们母子，我的计划就进行得越顺利。我看着移民申请一步步推进，

看着卖房合同签下，看着银行账户里的数字。我知道，我和小凡的自由，不远了。

4一个月后，房款到账了。移民顾问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我的申请初审通过，

很快就可以进入下一步。一切都快得超乎我的想象。我带着小凡回了北京。

顾寒江已经从他妈那里搬回了出租屋。他看到我，没有好脸色。“还知道回来？

我还以为你死在娘家了。”“我妈身体好些了，我就回来了。”我平静地收拾着东西。

他大概是觉得我服软了，态度缓和了一些。“我妈那边，你也别记恨了。她就是那个脾气。

等过两天，你买点东西，跟我过去看看她，跟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我没作声，

心里觉得可笑。让我去道歉？“对了，积分落户的表你填了没？赶紧填了交上去，

早排队早安心。”他又说。我从包里拿出那张早就被我揉成一团的申请表，重新抚平，

放在他面前。“我不会填，你帮我填吧。”他看着我顺从的样子，很满意。“行，放着吧，

我这两天抽空给你弄。”他以为我妥协了。他以为只要给我画一个遥遥无期的大饼，

我就会像以前一样，继续任劳任怨地当他的贤内助。他不知道，我所有的顺从，

都只是为了麻痹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表现得像个标准的“悔过”妻子。

我每天按时做好饭菜等他回家。他抱怨工作辛苦，我就给他捏肩捶背。

他提起周晴的女儿顾梦学习多用功，多争气，我也只是安静地听着。我的顺从，

让顾寒江彻底放下了戒心。他开始越来越多地夜不归宿，有时说是单位加班，

有时说是陪客户，但更多的时候，我知道，他去了周晴那里。周晴大概也很享受这种状态。

她时常在朋友圈里发一些意有所指的内容。比如一张丰盛的晚餐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