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子里的呓语这本书写得很生功,剧情不俗套。看了还想看,故事很吸引人,海雾栖写得真好。黄皮子老咕噜是本书的主角,讲述了:骗骗那些来找“净土”的城里傻子。屯子窝在山沟里,一到冬天,北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方圆几十里,除了我们这几十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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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死的时候,给我留了句话。她说:“默啊,往后听见黑瞎子敲窗,别开。
看见穿红棉袄的女人蹲在柴火垛边上哭,别问。要是遇上黄皮子拦路,站直喽,
它问你它像人还是像神,你可得记死了,说‘像人’!”我当时年轻,在城里上了几年学,
觉得我奶是老糊涂了,满嘴封建迷信。我把这话当耳旁风,嗯嗯啊啊地应付过去,
心里却惦记着她炕席底下那几块用红布包着的大洋。没想到,我奶头七刚过,怪事就来了。
1.我叫陈默,本来在南方一家互联网公司当社畜,996熬得我快油尽灯枯。我奶一走,
给我在这东北犄角旮旯的老家河口屯,留下了三间摇摇欲坠的泥瓦房。我寻思着,正好,
回来躲清静,把这老屋收拾收拾,指不定还能开发成个民宿,
骗骗那些来找“净土”的城里傻子。屯子窝在山沟里,一到冬天,北风跟刀子似的,
刮在脸上生疼。方圆几十里,除了我们这几十户人家,就是望不到头的老林子,黑压压的,
藏着不知道多少年头。回来的第三天,我去镇子上置办生活用品,回来晚了。
月亮被浓厚的乌云遮着,四野漆黑,只有我手里这支老旧手电筒,射出一圈昏黄的光晕,
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晃荡。路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椴树林子,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张牙舞爪,
像无数只鬼手。四周静得吓人,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走着走着,
我后脖颈子有点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林子深处盯着我。我加快脚步,手电光往前一扫。
就在路中间,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蹲着个东西。黄乎乎的,像条大狗,又比狗瘦俏,尖嘴,
耳朵支棱着。一只黄皮子。它蹲在那儿,两只绿豆似的眼睛,在手电光下反射出幽绿的光,
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我奶的话了。这场景,太他妈邪性了。
我停下脚,头皮发麻,想绕开走。可那黄皮子就蹲在路正中间,一动不动。更渗人的是,
它看见我停下来,居然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像人似的,用两条后腿站着!前爪耷拉在胸前,
小眼睛里的绿光更亮了。风好像停了,周围的虫鸣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这只诡异的黄皮子。它盯着我,尖尖的嘴巴动了动,一个极其怪异,
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又硬挤出来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你……你看我……像人,
还是像神?”我脑子“嗡”的一声,血都凉了。我奶的话在我脑子里炸开:“说‘像人’!
”可那一刻,不知道是城里带来的那股子不信邪的劲儿上来了,
还是被这超自然的场面吓懵了,我看着她那副故作姿态的样子,一股莫名的邪火顶了上来。
我听见自己干涩、带着颤抖,却又清晰无比地说:“像……像个几把毛!”话一出口,
我就后悔了。那黄皮子眼中的绿光,唰一下灭了,变成两潭深不见底的黑。它没叫,也没动,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怨毒,带着一种拟人化的,几乎能冻结灵魂的恨意。
然后,它转过身,四肢着地,悄无声息地窜进了路边的林子里,消失了。风又重新刮了起来,
刮得林子呜呜作响,像无数人在哭。我站在原地,两腿发软,冷汗已经把里面的棉袄溻透了。
我知道,我惹上麻烦了。2.连滚爬爬地跑回河口屯我那三间老屋,已经是半夜。
我一头扎进冰冷的炕上,裹紧被子,浑身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窗外北风呼啸,
吹得破窗棂子哐哐作响。我总觉得,在那风声里,夹杂着细细尖尖的,像是冷笑的声音。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却睡得极不安稳。我做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梦。梦里,
我飘在半空,看着四个穿着清朝官服、戴着斗笠的小矮人,
抬着一顶纸扎的、惨白惨白的轿子,在屯子里的小路上飘。他们没有脚,轿子也离地三寸,
一点声音都没有。轿子在我家老屋门口停了。帘子掀开一角,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轿子里出来了,钻进了我的家门。我想喊,
却发不出声音;想动,身体却像被冻住了一样。猛地惊醒,天已经蒙蒙亮。我大口喘着气,
梦里那顶白得瘆人的纸轿子和那四个诡异的抬轿小人,还在眼前晃。是梦,一定是梦!
我安慰自己。我爬起来,想去外屋地舀瓢凉水清醒一下。刚推开里屋的门,
我整个人僵在了门口,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外屋地的泥土地上,靠近门槛的地方,
清晰地印着几串脚印。不是人的脚印。那脚印小小的,尖尖的,带着爪痕,
像是……鸡爪子印。可我们这屯子,家家户户都养鸡,鸡脚印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脚印,
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就好像,昨天晚上,有什么东西,用鸡的爪子,走进了我的家,
然后……就再没出去。我顺着那脚印看去,它们一路延伸,
消失在通向我睡觉的里屋的门槛下。一个激灵,我猛地回头,看向我刚刚睡过的土炕。
炕席上,我睡过的位置旁边,有一小块不起眼的,微微下陷的痕迹。好像……好像昨晚,
真的有东西,就睡在我旁边。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不是梦!那鬼抬轿,是真的!
有什么东西,被“抬”进了我家,上了我的炕!我再也忍不住,连滚爬爬地冲出老屋,
跑到隔壁邻居李老歪家,拼命砸门。李老歪是屯里的老光棍,年轻时也进山抬过棒槌,
见过不少邪乎事。他披着件破棉袄出来,听我语无伦次地说完昨晚黄皮子讨封和鬼抬轿的事,
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把我拉进屋里,关紧门,压低了声音,
带着一股浓重的烟袋油子味:“你小子!闯大祸了!”“那黄仙儿修行到了关口,找你讨封,
是借你一口人气冲关!你倒好,一口浊气喷过去,坏了它道行!它这是恨上你了,
跟你结了死仇!”“那鬼抬轿……那是黄仙儿的手段!
它这是把它家死了没埋的‘老咕噜’抬进你家,要占你的屋,磨死你!”我听得手脚冰凉,
嘴唇哆嗦:“歪……歪叔,那咋整啊?”李老歪嘬了半天牙花子,
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黄仙儿最是记仇,这事儿难办了。我给你个法子,
你今晚试试,成不成,看你的造化。”“去找屯头老赵家,
要他家那只三年以上的大公鸡的鸡冠血。再去弄点黑狗血,要纯黑的,一根杂毛不能有。
天黑前,用这血混着锅底灰,在你家门槛、窗户框上都抹上。”“晚上,你在屋里炕桌上,
摆上一碗倒头饭,插三炷香。香烧完之前,无论听见啥动静,都别睁眼,别出声,
更别出被窝!”“等香烧尽了,天也该亮了。要是能平安熬到天亮,你赶紧去镇上,
找‘白事张’,他或许有法子送你走……”3.我从老赵家死乞白赖要来了大公鸡,
那鸡冠子又厚又紫,我忍着恶心,掐了血。黑狗血费了更大劲,几乎跑遍了半个屯子,
才从一户人家弄到一小瓶。按李老歪说的,
我把鸡冠血、黑狗血和着从我家大锅底下刮下来的锅底灰,
搅合成一种粘稠、散发着怪异腥臭的黑色浆糊。天色擦黑时,我颤抖着手,
把这黑浆糊仔细地抹在老屋的门槛、窗框上。每抹一下,
都感觉那浆糊里似乎有细微的、怨毒的视线在盯着我。干完这一切,我缩回屋里,
反插上门闩。屋里没电,只有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灯苗如豆,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
把屋里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张牙舞爪。我在冰冷的土炕上,摆上炕桌,
放上一碗中午剩下的、已经冰凉的高粱米饭,这就是倒头饭。然后,哆哆嗦嗦地点燃三炷香,
插在饭上。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盘绕,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慌的香气。
我吹熄煤油灯,屋里瞬间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那三颗香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像三只窥视的眼睛。我赶紧钻进冰冷的被窝,连头蒙住,只留下一点缝隙呼吸,
死死盯着那三颗香头。时间过得极慢。屋外,风声越来越大,像无数野鬼在哭嚎。
吹得窗户纸哗啦啦响,好像随时会破。我紧紧闭着眼,耳朵却竖得像天线,捕捉着一切声响。
“沙沙……沙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用爪子挠墙。
“咚……咚……”像是有人在用脑袋,一下一下,轻轻地撞我家的木门。我吓得缩成一团,
牙齿咯咯作响,拼命忍住尖叫的冲动。心里默念:别睁眼,别出声,别出去……香,
烧得很慢。第一炷香快要燃尽的时候,外面的风声和挠墙声突然停了。死一样的寂静。
但这寂静,比刚才的嘈杂更让人恐惧。就在这时,我清晰地听到,
外屋地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就是那种小小的,尖尖的,
鸡爪子踩在泥土地上的声音!它进来了!那个被“抬”进来的东西!李老歪说的“老咕噜”!
门槛上的血灰,没挡住它?!脚步声在外屋地响了几下,停住了。然后,
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咿咿……呀呀……”像是有人在哼唱,又像是在哭泣,声音尖细,
非男非女,调子古怪而凄凉,断断续续,飘进里屋。是东北民间那种死了人唱的“丧调”!
这调子钻进耳朵,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那哼唱声,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开始在我这小小的里屋门外徘徊。它就在门口!
我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土腥味和腐烂气息的臭味,从门缝里钻进来。
它想进来!我死死咬着被角,几乎要咬出血来。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那三炷香。第二炷香,
也快烧完了。门口的徘徊声停了。哼唱声也停了。一切又恢复了死寂。我稍微松了口气,
难道……走了?
就在这念头刚升起的一瞬间——“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缓慢的摩擦声。
里屋那扇老旧的木门,就在我眼前,被什么东西,从外面,一点点地……推开了一条缝。
4.门缝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啪嗒啪嗒”的鸡爪声消失了,
咿咿呀呀的丧调也停了。但一种更实质性的、冰冷粘稠的“存在感”,
正从门缝里一丝丝地渗进来,像无形的触手,爬满了整个炕沿。我缩在被窝里,
心脏跳得像要炸开,牙齿咬得腮帮子生疼。第三炷香,才烧到一半,香头那点微弱的红光,
在绝对的黑暗里,成了我唯一的锚点。它进来了吗?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
屋里温度骤降,呵气成霜。不是冬天那种干冷,是阴冷,带着坟土里的潮气,
直往骨头缝里钻。然后,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极其细微,像是指甲在缓慢地刮擦着炕席。
“嘶啦……嘶啦……”那声音,就在我的炕沿下面!它没上炕,它在下面!刮擦声停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艰难地蠕动。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猛地窜进我的鼻子。那是腐烂的肉混合着淤泥、还有一种陈年棺木的味道,
顶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呼吸,眼泪都被逼了出来。黑暗中,
那三炷香的香头,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像是被无形的风吹拂。
借着这瞬间明灭的光,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炕沿下,探出来半个脑袋!
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泥土和枯叶,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只眼睛,没有瞳孔,
全是浑浊的白色,正直勾勾地“望”着炕上!我魂飞魄散,猛地闭上眼睛,
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米,拼命往炕角落里缩。别过来!别过来!我在心里疯狂呐喊。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刮擦声又响了起来,这次,
似乎绕着炕沿在移动。恶臭如影随形。它是在找上来的地方?还是在观察我?香,
烧得更慢了。那第三炷香,仿佛永远也烧不完。突然!
一只冰冷、僵硬、带着泥土和尖锐指甲的东西,猛地抓住了我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
“啊——!”我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猛地缩回脚,整个人弹起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完了!李老歪说的,别出声!几乎在我尖叫的同时,
屋外猛地传来一声高亢、凄厉,如同夜枭般的尖啸!那声音充满了怨毒和愤怒,
震得窗棂子嗡嗡作响!是那只黄皮子!炕沿下那“老咕噜”也像是受到了**,
发出一阵“嗬嗬”的,像是破风箱抽气的声音,猛地向上蹿!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影子,手脚并用地爬上炕来!煤油灯早就灭了,
只有那三炷即将燃尽的香,提供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借着那点光,我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完整的人形!更像是一具被什么东西啃噬过,又在水里泡胀了的尸体,
皮肤是青黑色的,上面布满了诡异的褶皱和破损。它动作僵硬,但速度极快,朝着我扑过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胡乱地抓起炕桌上的那碗倒头饭,连饭带碗,
狠狠地朝那黑影砸了过去!“啪嚓!”碗砸在它身上,碎裂开来,
冰凉的高粱米饭撒了它一身。它动作一滞,发出更加愤怒的“嗬嗬”声。就在这时!
“喔——喔喔——!!”屯子里,不知谁家的公鸡,扯着嗓子发出了第一声啼鸣。
这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黑暗。窗外那黄皮子的尖啸声,戛然而止。
炕上那扑向我的“老咕噜”,动作猛地僵住,然后像是一滩烂泥一样,
“噗通”一声从炕上摔了下去,手脚并用地朝着门外爬去,速度比来时更快,
转眼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喔——喔喔——!!”第二声鸡鸣响起,清晰而有力。天,
快亮了。我瘫在炕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不住地颤抖。
看着那终于燃尽、只剩下三缕青烟的香头,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5.我是在李老歪家的炕上醒过来的,身上盖着带着浓重烟味和汗味的破棉被。天光大亮。
是李老歪早上不放心,过来看我,发现我昏死在自家炕上,脸色青白,怎么叫都不醒,
才把我背回来的。我断断续续,把昨晚那地狱般的经历讲给他听。李老歪听完,
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半晌没说话。“歪叔……”我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我熬到天亮了,香也烧完了,它……它是不是走了?”李老歪吐出一口浓烟,摇了摇头,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凝重:“走?它那是被鸡鸣惊了,暂时退了。黄仙儿这仇结大了,
它把‘老咕噜’都请来了,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那东西沾了你的生气,认了你的门,
今晚……它还会来。”我如坠冰窟。“那……那咋整啊歪叔?你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老歪磕了磕烟袋锅子:“我这点道行,挡不住它。按我昨天说的,赶紧去镇上,
找‘白事张’,他是吃阴间饭的,或许有办法。记住,赶在晌午前到,过了午时,阳气弱了,
路上不安全。”我哪敢耽搁,挣扎着爬起来,套上棉袄就往外冲。河口屯到镇上,
二十多里山路。我几乎是跑着去的,一路上总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