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陆珩，让许念，坐我前面？

然后，他跟我换。他坐我前面，我坐他后面？

这是什么操作？

【？？？我没听错吧？陆珩让许念坐姜染的位置？】

【不不不，他是让许念坐姜染前面的位置，然后他跟姜染换，他去坐姜染的位置！】

【绕死我了！所以结果就是，许念成了姜染的前桌，陆珩成了许念的前桌兼姜染的前桌？】

【不对啊！重点是，他宁愿跟姜染分开，也要让许念离他远一点？这是什么新型的避嫌方式吗？】

【我懂了！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念念啊！怕自己身上的光芒太耀眼，刺伤了刚来的念念！他好温柔，我哭死！】

我看着弹幕里那群自我攻略的家伙，差点没把嘴里的玉米喷出来。

温柔？

我太了解陆珩了。

这家伙的领地意识，比野生的狼还强。他旁边的座位，就是他的领地。除了我，谁都不能靠近。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避嫌，也不是为了保护谁。

他纯粹就是，懒得跟一个陌生人，费口舌。

与其直接拒绝许念，让她下不来台，闹得全班都尴尬，还不如他自己换个位置，来得干脆。

至于我……

他大概觉得，我在他前面，还是在他后面，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老王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行，那就这么定了。”他一锤定音，“姜染，你搬到后面去。许念，你就坐姜染前面那个位置。”

于是，在全班同学，以及弹幕观众，复杂的目光中。

我，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东西。

陆珩已经先我一步，把他那几本破书，一股脑地，塞进了我原来的课桌里。

然后，他就那么长手长脚地，坐下了。

许念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拎着她那个漂亮的小书包，坐到了我的前座。

她坐下后，还回过头，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姜染，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请多指教呀。”

“嗯。”我点点头，抱着我的书，走到了最后一排，那个原本属于陆珩的位置。

我坐下，把书一本本地，放进课桌。

然后，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陆珩的后脑勺。

他的头发很黑，也很短，能看到底下青色的头皮。后颈的线条，干净利落。

他好像感觉到我的视线，头微微侧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

我趴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他。

感觉，还挺新奇的。

从小到大，都是他坐在我后面。用笔戳我的后背，拽我的马尾，或者，在我上课打瞌睡的时候，用他的大长腿，踢我的椅子。

现在，换成我坐在他后面了。

风水轮流转啊。

【呜呜呜，虽然同桌没了，但这个前后桌，也很好磕啊！】

【你们不觉得吗？这个视角，姜染一抬头，就能看到陆珩的全部。好有安全感。】

【前面的别磕了，没看到我们念念，现在是陆珩的同桌了吗？（虽然是前桌的同桌）】

【对啊，现在许念只要一回头，就能跟陆珩说话了。这不比隔着一个姜染，方便多了？】

弹幕说得没错。

第一节课刚下课，许念就回过头了。

她手里拿着一道数学题，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求知和困惑。

“陆珩同学。”她的声音，又甜又软，“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道题，我……我不太会，你能，教教我吗？”

【来了！学霸请教问题的经典桥段！】

【我就说嘛，这才是天降女主的正确打开方式！】

【快看陆珩的反应！他肯定会教的，毕竟，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这么漂亮，又这么好学的女孩子。】

我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实际上，我竖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陆珩正在玩手机，应该是打游戏。

他听到许念的声音，头都没抬。

只是“嗯”了一声。

那个“嗯”，拖得很长，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敷衍。

许念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反应，她愣了一下，又把本子，往前递了递。

“就是这道，关于函数图像的题……”

“不会？”陆珩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了他那尊贵的眼皮。

他看了一眼那个本子，然后，又看了一眼许念。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

许念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是气的，也是羞的。

“我……我刚转来，这边的教学进度，跟我们那边，不太一样。”她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哦。”

陆珩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继续玩他的手机。

没有然后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空气，安静得可怕。

我把脸埋在胳膊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快要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钢铁直男陆珩，名不虚传！】

【他甚至，连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心疼念念三秒钟，真的，不能再多了。】

【姜染肯定在偷笑！这个女人，坏得很！】

许念在原地，僵了大概半个世纪那么久。

最后，她默默地，把本子收了回去，转过了身。

我能看到，她那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好像，是哭了。

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自由活动的时候，陆珩被他们篮球队的几个哥们，拉去打球了。

我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喝着酸奶，看他们打。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是许念。

她换上了体育课的运动服，手里，拿着一瓶水。

“姜染。”她主动开口。

“有事？”我吸了一口酸奶。

“你和陆珩……是在交往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不是。”

“那你们……”

“我们是邻居。”我说，“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许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视。

哦，原来只是青梅竹马啊。

那没什么好怕的了。

“真羡慕你们。”她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感情这么好。”

“还行吧。”我把喝完的酸奶盒子，捏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陆珩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不喜欢所有人。”

“除了我。”我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是吗？”许念好像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他生气了。”

“他就是那个脾气。”我说，“你习惯就好了。”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投向了篮球场上，那个正在奔跑跳跃的身影。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光。

那种，名为“势在必得”的光。

“对了，姜染。”她突然，又转过头来，看着我，“下个星期，是我的生日。我想，在我们家，办一个生日派تarty。你能……和陆珩，一起来吗？”

【来了！生日派对！情节的大转折点！】

【这可是刷羁绊值，拉近关系，宣示**的最佳时机啊！】

【姜染肯定不会去的。她要是去了，不就等于，把自己男朋友，拱手让人吗？】

【前面的，陆珩不是她男朋友。】

【快了。】

我看着许念那张，充满了期待的脸。

我笑了笑。

“好啊。”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