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医疗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呆呆地看着我。

尤其是顾言。

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和一种深深的……陌生感。

仿佛，从不认识我一般。

“朔月……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什么毒药？你要做什么？”

许清禾也反应了过来，她柔弱地靠向顾言，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朔月姐，你别吓我们……是不是伤口太疼了，让你神志不清了？”

她总是有本事，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最诛心的话。

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我的刀，依旧稳稳地抵在陈医生的脖子上。

“听不懂我的话吗？”

陈医生浑身抖得像筛糠，他语无伦次。

“能……理论上能……但是……风险太大了……从活体里提取高活性抗体，再进行逆向病毒工程……我没做过……我……”

“现在，你有了。”

我收回了刀，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

“你需要的一切仪器，这里都有。”

“你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我给你。”

“你需要一个……绝对听话的实验体。”

我指了指自己。

“我也在这里。”

“所以，开始吧。”

我的平静，让陈医生感到了比死亡更甚的恐惧。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顾言终于爆发了，他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支药剂是你活命的唯一希望！你现在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毒源？！”

我任由他摇晃着，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放手。”

“我不放！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我肩膀生疼。

我抬起眼，看向他。

“顾言，你不是一直说，我是最强的吗？”

“强到……可以为了团队里更‘重要’的人，随时牺牲自己。”

我的话，让他猛地一怔。

他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猛地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从今天起，你们的希望，换一种方式来实现了。”

我不再理会他，拽着已经腿软的陈医生，走向医疗站内一间带锁的隔离室。

“朔月！”

顾言在我身后大喊。

我没有回头。

隔离室的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陈医生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从一旁的架子上，翻找出采血设备和离心机。

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很简单。”

我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殷红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入血袋。

“你帮我**毒药，我保你不死。”

“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去找下一个能为我做事的人。”

废土之上，最不缺的，就是为了活命，什么都肯做的人。

陈医生看着我面不改色地抽了满满一袋血，最后一点侥E幸也破灭了。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会为了队友挡刀的朔月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检查那些布满灰尘的仪器。

“我需要高纯度乙醇，还有……强效的神经抑制剂。”

“柜子里有。”

“这些仪器的电力……不够稳定。”

“我出去，给你找个发电机回来。”

我拔掉针头，用纱布简单地按住伤口，转身就往外走。

我的身体因为失血，有些虚弱。

但我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游戏，开始了。

我拉开隔离室的门。

外面，所有人都还在。

顾言和许清禾站在最前面。

看到我出来，顾言立刻上前一步，神情复杂。

“朔月，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我绕过他，径直走向我们的物资堆。

许清禾怯生生地开口：“朔月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失血过多了？我去给你拿点营养剂……”

她说着，就要去翻她的背包。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不用了。”

“我怕你的营养剂里，也充满了‘希望和美好’，我这种肮脏的人，无福消受。”

我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许清禾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顾言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终于意识到，我说那些话，不是在赌气。

我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