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砚舟六点就起了床。

他把母亲的绣谱仔细包好，又找了件干净的衬衫换上——虽然口袋里只剩几十块钱，但去见沈婆婆，他想显得精神些。

按照沈婆婆给的地址，林砚舟骑着共享单车，穿过老城区的青石板路，在一座爬满藤蔓的小院前停了下来。推开斑驳的木门，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晾衣绳上挂着刚洗好的白衬衫，角落里摆着两个装满绣线的竹筐，阳光洒下来，暖得让人心里发颤。

“来了？”沈婆婆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刚煮好的茶叶蛋，“先垫垫肚子，咱们再开工。”

林砚舟接过茶叶蛋，眼眶又有点热——自从失业后，除了苏晚，还没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对他好。

沈婆婆的作坊在院子西侧的小屋里，推门进去，墙上挂满了绣好的作品：有栩栩如生的孔雀，有淡雅的荷花，还有一幅绣着老城区街景的绣品，针脚里满是生活气息。屋中央摆着一张大木桌，桌上放着十几个绣架，旁边的柜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各种颜色的绣线，标签上还写着“宝华线庄”的字样。

“这些都是我年轻时绣的，还有些是你母亲当年送我的。”沈婆婆指着墙上的绣品，眼神温柔，“今天咱们先练‘虚实针’——你母亲当年最擅长这个针法，绣出来的图案能透出层次感，就像真的一样。”

沈婆婆拿出一块素色丝绸，又挑了两团浅蓝和白色的绣线，手把手教林砚舟：“‘虚实针’关键在力道，起针要轻，落针要稳，线迹要藏在布纹里，不能露线头……”

林砚舟学得格外认真。他本来就有设计基础，对线条和色彩敏感，再加上母亲早年的启蒙，没过多久，就能绣出简单的云朵图案。沈婆婆看着他手里的绣品，点点头：“不错，有你母亲的影子——就是力道还差点，得多练。”

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林砚舟没歇过一会儿，手指被针扎破了好几次，他随便用纸巾一裹，又继续绣。沈婆婆看在眼里，悄悄去厨房煮了碗鸡蛋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别太急，手艺是练出来的，身子垮了可不行。”

吃面的时候，林砚舟想起母亲的透析费，忍不住问：“沈婆婆，您这里……能接些绣活吗？我想尽快挣点钱，给我妈交医药费。”

沈婆婆放下筷子，想了想说：“我这几年年纪大了，早就不接活了。不过……”她指了指桌上的手机，“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短视频，你手艺这么好，不如拍下来发上去？说不定能有人找你定制绣品。”

林砚舟愣了一下——他以前一门心思搞设计，从来没接触过短视频。但现在走投无路，只要能挣钱，他愿意试试。

下午，沈婆婆帮林砚舟下载了短视频APP，又教他怎么调镜头。林砚舟选了一块破洞的牛仔裤，决定拍一条“苏绣改造旧衣”的视频。

他坐在绣架前，镜头对准他的手——指尖捏着细针，穿好深蓝色的绣线，沿着牛仔裤的破洞边缘，一点点绣出梅花的轮廓。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手上，针脚在布料上穿梭，原本破旧的牛仔裤，渐渐有了灵气。

“大家好，我是林砚舟。”视频最后，林砚舟对着镜头，声音有些紧张，“这条牛仔裤本来要扔掉，我用苏绣的‘盘金绣’针法，在破洞处绣了梅花。希望能让大家看到，传统工艺也能让旧衣焕新……”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提自己被陷害的事，只在文案里写了“非遗苏绣，让旧衣重生”，然后点了发布。

“刚开始没流量很正常，慢慢来。”沈婆婆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砚舟点点头，心里没抱太大希望——他现在名声不好，就算有人看到视频，说不定也会骂他蹭热度。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舟每天都在作坊里练针法，晚上就拍一条短视频：用苏绣给T恤绣上仙鹤，给帆布包绣上竹纹，给毛衣补洞时绣上小雏菊……每条视频都很简单，没有华丽的特效，只有他专注的侧脸和灵活的双手。

奇怪的是，视频的播放量越来越高。

第三天晚上，林砚舟发布了一条“修复vintage旗袍”的视频——旗袍的领口处破了个大洞，他用米白色的绣线，绣了一圈缠枝莲，刚好遮住破洞，还让旗袍多了几分复古韵味。

这条视频，火了。

凌晨两点，林砚舟被手机震动吵醒。他拿起手机一看，短视频APP的消息通知已经爆了——点赞十万，评论三万，粉丝涨了五十万。

他点开评论区，满屏都是好评：

“天呐！这手艺也太绝了吧？旗袍瞬间变高级！”

“这个缠枝莲绣得也太精致了，比机器绣的好看一百倍！”

“博主是懂苏绣的！现在能把非遗手艺做成这样的，真不多见了！”

还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之前云裳的设计师吗？原来他是真的有本事！之前的事会不会是误会？”

林砚舟看着评论，手都在抖。他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婆婆，沈婆婆比他还高兴，连夜煮了汤圆，说要庆祝一下。

更让林砚舟惊喜的是，第二天一打开手机，就有十几个私信找他定制绣品：有人想给婚纱绣上苏绣图案，有人想修复家里的老绣品，还有一家服装店老板，想和他合作推出“苏绣改造系列”。

他算了算，要是接下这些订单，不仅能凑够母亲的透析费，还能剩下不少钱。

就在林砚舟准备回复私信时，苏晚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兴奋：“砚舟！我刷到你的视频了！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没问题！”

“晚晚……”林砚舟的声音有点哽咽，“我还没告诉你，我……”

“我知道你在沈婆婆那里学苏绣。”苏晚打断他，“我昨天去看阿姨，阿姨跟我说的。砚舟，你别担心我爸妈，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现在做得很好，他们虽然没松口，但也没再逼我分手了！”

挂了电话，林砚舟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有希望，有温暖，还有重新燃起的梦想。

可他没高兴多久，就收到了一条不速之客的私信。

是张蔓。

私信内容很短，却带着浓浓的威胁：“林砚舟，别以为靠几条破视频就能翻身。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名声，还是我给你的——要是你识相点，就把那些订单推了，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再火一次。”

林砚舟看着屏幕，手指攥得发白。

他以为张蔓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她还是不肯放过他。

但这次，林砚舟没有害怕。

他点开张蔓的私信，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然后，他关掉手机，拿起桌上的绣线和针，继续绣那件还没完成的旗袍。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手上，针脚在丝绸上穿梭，每一针都带着力量——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由别人欺负。现在他有沈婆婆的支持，有苏晚的信任，还有那么多喜欢他手艺的人，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把被抢走的一切，都拿回来。

当天下午，林砚舟接下了那家服装店的合作订单，还在视频里宣布：“接下来会推出‘非遗苏绣改造系列’，所有收入的10%，会捐给非遗保护基金会，希望能让更多人了解苏绣，喜欢苏绣。”

视频发布后，粉丝又涨了五十万，评论区里全是支持的声音：

“博主太有格局了！必须支持！”

“已经准备好钱包了，什么时候上架？”

“加油！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刮目相看！”

林砚舟看着评论，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逆袭的路才刚刚开始，但他已经准备好了——手里有针，心里有光，再大的困难，他都能扛过去。

而此刻的云裳公司，张蔓看着林砚舟的视频，气得把手机摔在桌上。她本来以为林砚舟会一蹶不振，没想到他居然靠苏绣翻了身，还收获了这么多好评。

“林砚舟，你等着。”张蔓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成功的。”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新锐设计师挑战赛的主办方吗？我想报名参赛……对，我要代表云裳，拿下冠军。”

她要在比赛上，彻底打败林砚舟，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