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星期五的《月满孤船白衣寒》这本书写的很好!语言丰富,很是值得看,白衣晨李三柳青青是本书的主角,小说描述的是:眼波流转:“敬此月,敬此夜,也敬…往日。”白衣晨默然,将酒杯凑近唇边。就在杯沿将触未触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柳青青握着酒杯……
章节预览
月华如练,倾泻在万顷太湖之上,粼粼波光托着一轮冰盘似的满月,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湖心那座孤零零的石岛,如同被遗弃的棋子,乱石嶙峋间,
一座残破的八角石塔歪斜指向苍穹,塔身爬满深色的苔藓,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白衣晨独立塔前,一身白衣胜雪,仿佛将周围的月光都吸聚于身,
却又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他手中握着一柄剑,剑鞘古朴,隐有流动的云纹,
名为“无垢”。白衣晨,其名便是传奇。幼失怙恃,被天一门上任门主,
有“沧浪叟”之称的顾云天于雪地中拾回,因其根骨之佳,为顾云天平生仅见。三岁筑基,
五岁习剑,七岁便已门内剑法纯熟,胜过许多入门十年的师兄。他仿佛天生便是为剑而生,
任何剑法招式,只需看一遍便能得其形,练三遍便可悟其神。十二岁那年,门内大比,
他以一套入门级的“清风徐来剑”,连败七位执事长老,剑尖点落他们衣襟纽扣而不伤其肤,
精准与控制力惊震全场。十五岁初涉江湖,单人独剑挑了为祸一方的“江北七煞”,
七煞联手组成的“修罗刀阵”在他剑下未能撑过一炷香。那一战,“无垢剑”初露锋芒。
真正让他名动天下的,是十八岁时于华山绝顶,
连败当时号称“剑掌双绝”的“落英神剑”程飞羽与“铁掌开山”郭嵩阳。
程飞羽的剑快如闪电,幻化万千,
却破不了他看似缓慢、实则蕴含天地至理的一式“守拙”;郭嵩阳掌力雄浑,可开碑裂石,
却被他以柔克刚的“流云劲”引得掌力反噬,吐血败退。自此,“无垢剑”白衣晨,
年轻一辈,再无抗手。十年间,他执掌天一门,挑战者络绎不绝,
西域狂僧、南海剑枭、漠北刀王…无数成名数十载的高手,皆在他那柄无垢剑下铩羽而归。
他的剑,不再仅仅是快、准、狠,更蕴含了一种对“道”的领悟,圆融通透,无瑕无垢。
天下第一,实至名归。然而,站得越高,风越冷。今夜之约,
是结义兄弟“鬼手”李三传来的密讯,以他们独有的暗号标记,
言有关乎天一门存亡、十万火急之事,须在此绝地相商。李三虽混迹三教九流,
消息却灵通精准,更曾数次于危难中不惜性命助他,是他真正可以托付后背的几人之一。
湖风掠过,带来远处画舫上缥缈的丝竹声,更衬得此间死寂。
他望着那轮圆满得近乎诡异的月亮,心底一丝不安,如同水底暗礁,悄然浮现。水声轻响,
不是李三那艘标志性的、带着烟火气的乌篷船,而是一叶过于精巧的扁舟,
破开平滑如镜的湖面,无声滑至岛边。舟上立着一道窈窕身影,绯色衣裙在月下灼灼如火,
是他昔日红颜,柳青青。她跃上岸,步履依旧轻盈,手中捧着一只白玉酒壶,
两只同质的酒杯。“白衣。”她走近,脸上是他熟悉的、温柔中略带羞涩的笑容,
仿佛还是当年西湖画舫上,那个被他的剑舞吸引,怯生生递上一方锦帕的少女。
“等你许久不见,便自己寻来了。这是你昔年最爱的‘寒潭香’,我温好了,趁月圆,
共饮一杯如何?”她眸中水光潋滟,倒映着天上孤月,也倒映着他白衣的身影。
记忆的碎片闪过脑海,是江南杏花春雨中,她为他抚琴,琴音淙淙;是他闭关受伤时,
她彻夜不眠,悉心照料…白衣晨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接过酒杯。指尖触及杯壁,温热的,
确实是温过的酒。酒液澄澈,映着月华,香气清冽。柳青青举起自己那杯,
眼波流转:“敬此月,敬此夜,也敬…往日。”白衣晨默然,将酒杯凑近唇边。
就在杯沿将触未触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柳青青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蜷缩,
用力得指节泛白。他动作顿住。柳青青的笑容僵在脸上。“酒是好酒,”白衣晨缓缓开口,
声音平静无波,“只是,青青,你今日熏的香,似乎与往日不同,
带了一丝…‘蚀骨草’的甜腥气。”柳青青脸色骤变,手猛地一颤,杯中酒液险些泼洒。
几乎同时,白衣晨手腕一翻,杯中酒液化作一道银线,激射向侧后方一片阴影!“藏头露尾,
出来!”酒线撞上阴影,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自阴影中暴起,斩碎酒线,
余势不衰,直劈白衣晨后心!刀风凛冽,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绝无回旋的决绝,
将他退向小舟的路径彻底封死!白衣晨身形微侧,手中连鞘长剑顺势后点,
精准无比地点在刀光最盛之处。“铛!”气劲四溢,碎石滚动。持刀者现身,面容朴拙,
身形健硕,灰衣劲装,正是与他一同拜师、共同执掌天一门十余年,
被武林并称为“天一双壁”的师兄,赵铁崖。赵铁崖持刀而立,脸色铁青,
眼神复杂地交织着痛楚、愧疚,最终沉淀为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师弟…你的‘听风辨位’,还是那么准。”白衣晨缓缓转身,
目光从柳青青瞬间褪尽血色的脸,移到赵铁崖紧握的刀上。他忽然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涩意:“师兄的‘断岳斩’,也更狠了。”他想起少年时,
在后山瀑布下,赵铁崖是如何一遍遍陪他练剑,如何在他内力不济时,
默默将手抵在他后心…“天一门是我们兄弟的,将来,你我并肩,谁人敢犯?
”师兄当年的话语,犹在耳边。柳青青,江南书香门第之后,家道中落,流落江湖,
因一曲琴音得白衣晨赏识,引为知己。她倾慕他的绝世风采,却也畏惧江湖的风刀霜剑。
她渴望安稳,而白衣晨注定是风暴的中心。朝廷的人找到她,没有威逼,
只有利诱——一纸赦免她家族过往的文书,一个远离江湖纷争、安稳富足的承诺,
以及…若她不从,柳家满门的下场。那瓶蚀骨草,是她颤抖着手,亲自调入香粉之中。
她告诉自己,这毒不致命,只会让他失去武功,或许…这样他就能陪她过平静的日子了。
可当看到他咳出的黑血,她的心如同被那毒液浸透。话音未落,太湖四周,
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如一条咆哮的火龙,将孤岛团团围住!近百艘快船破水而来,刀光箭影,
杀气腾腾,彻底封锁湖面。为首一人,黑袍猎猎,面容阴鸷,乃是白衣晨座下四方巡使之首,
曾与他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雷豹。雷豹立于船头,遥遥拱手,声音冷硬如铁:“门主!
朝廷有令,天一门逆势而为,抗命不尊,今日特来清剿!恕属下…不能再追随门主了!
”记忆翻涌,是塞外荒漠,雷豹为他挡下致命一刀,鲜血染红黄沙,
那人咧嘴笑道:“门主,我老雷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雷豹,寒门出身,
凭一身悍勇和对白衣晨的死忠,坐上四方巡使之首。他看似粗豪,
实则家族百余口人的生计前程,都系于他一身。朝廷的人直接掌控了他的家族,
给出的条件简单直接——配合,家族飞黄腾达;反抗,满门鸡犬不留。
他曾以为自己的命是门主的,可当家族的命运被摆上天平,那份兄弟义气,
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选择背叛,换来家族平安,却也亲手斩断了过去的自己。湖风刺骨。
前有毒酒红颜,侧有绝刀师兄,外有围困兄弟。杀局已成,天罗地网。
白衣晨目光扫过这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最后落在柳青青脸上。“咳咳…”他抬手掩唇,
轻轻咳嗽,指缝间渗出一缕暗红血丝,在月光下触目惊心。蚀骨草的毒性,
发作得如此之快…是了,柳青青递酒时,
那指尖不经意拂过他手背的香气…他看了看指尖的血,望向赵铁崖,
声音平静得可怕:“蚀骨草的毒,加上师兄这一刀断后路,雷豹封湖面…诸位,真是好算计。
”他的目光定格在柳青青脸上:“连你…”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也要杀我?”柳青青娇躯剧颤,玉杯“啪”地摔得粉碎,酒液洒石,冒起丝丝白烟。
“白衣兄此言差矣。”一个戏谑的声音从湖面传来,一艘快船分开船阵,
船头立着身形瘦小、面容精悍的“鬼手”李三,指尖明晃晃的铜钱转动,
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青青姑娘一片痴心,不过是请你饮一杯酒,何来杀意?至于我等,
更是奉朝廷之命,请白衣门主赴京一叙而已。”白衣晨看着李三,这个曾与他交换救命之恩,
在强敌环伺下并肩血战,誓言同生共死的兄弟…心口像是被冰锥刺入,那股寒意,
比蚀骨草更甚。“李三…”白衣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有一丝极细微的沙哑,
“连你…也成了朝廷的鹰犬?”李三哈哈一笑,铜钱叮当:“白衣兄,识时务者为俊杰。
朝廷一统江湖乃大势所趋,天一门螳臂当车,覆灭在即。小弟不过是顺应天命,
另谋前程罢了。说起来,还要多谢白衣兄信任,若非你见我传讯便孤身前来,这围剿,
恐怕还要多费不少手脚。”那封引他入彀的密信…原来兄弟义气,早已明码标价。李三,
市井孤儿,摸爬滚打练就一身本领和玲珑心窍。他重义,但也更重利。他帮白衣晨,
起初是佩服,后来是投资。他以为押对了宝,天下第一的兄弟,足以让他逍遥一世。
可朝廷给出的价码,远超他的想象——不仅仅是金银,更是官面上的身份,洗白过往,
光宗耀祖的机会。他厌倦了提心吊胆的江湖生活,渴望那身官袍带来的体面和安稳。背叛?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另一种更明智的投资。只是,
心底那一点点残存的、属于江湖道义的东西,在白衣晨那声“李三”中,微微刺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