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罗珊为了拯救家族企业，成了我植物人大哥的新娘。婚礼那天，

我这个私生子主动登报脱离了父子关系，远赴藏区成为了一名苦修的行者。

从此世间再无我这个人，只有无悲无喜的行者。后来我大哥奇迹苏醒，罗珊被赶出家门，

徒步千里找到我时，嘴唇干裂，「你真的……不要我了？你曾经说过要带我私奔到天涯海角，

你不记得了么？」1婚礼葬礼我躲在礼堂的阴影里，眼光落在聚光灯下的罗珊身上。

洁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让她像一朵被硬催开的雪莲，漂亮，却没有生气。她身边是轮椅，

躺着我大哥沈廷。一个没意识，全靠呼吸机吊命的植物人。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典礼。

也是我的爱情葬礼。司仪用打了鸡血的声音宣布他们结为夫妻，台下掌声雷动。那掌声，

一下一下的，都像耳光抽我脸上。我父亲，沈家家主沈振山，满面红光的接受宾客祝贺。

他拉着罗珊的手，对所有人说：「罗珊是个好孩子，有她冲喜，我们沈廷一定会好起来的。」

罗珊低着头，长睫毛在昂贵的妆容下投出两片阴影。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能感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一个月前，罗珊的家族企业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沈振山找上她，提了这桩荒唐的婚事。用一场婚礼，换罗珊家族的存续。罗珊来找我，

哭得撕心裂肺。她说：「沈聿，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我抓住她的肩膀，眼眶通红，

「那我们呢？我们说好的一起去环游世界，说好的要私奔到天涯海角，你都忘了吗？」

她哭着摇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我知道她没忘。只是现实是块巨石，堵死了她全部的退路。

我也知道，我这个私生子，沈振山压根看不上，别说帮她，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我无能为力。

婚礼现场的音乐刺得我耳膜生疼，我再也待不下去。我转身，决绝的走出这片假惺惺的繁华。

从礼堂出来，我直奔报社。用身上最后那点钱，在明天晨报上买了个小版面。

内容只有一行字：本人沈聿，自今日起，与沈振山先生断绝一切父子关系，从此婚丧嫁娶，

各不相干。做完这一切，我买了张去**的单程票。从此世上再没沈聿。

只有一个在高原磕长头，找内心安宁的行者。2高原行者藏区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空气稀薄，每一次呼吸都费劲。我换上最朴素的藏袍，混进虔诚的朝圣队伍，

朝着大昭寺的方向，一步一叩首。身体累到极点，内心反而有了一种怪异的平静。

额头磕上冰冷坚硬的石板路，钝痛让我暂时忘了心口的剧痛。汗水跟尘土混在一起，

糊了我的眼。过往的一幕幕，却在脑海里越发清晰。我跟罗珊是青梅竹马。

那个不被承认的童年，她是唯一的光。她会偷偷把自己的零食分给我，

会在我被别的孩子欺负时挡在我身前，会亮着眼睛对我说：「沈聿，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我们曾在一个星空下许愿，说要永远在一起。她说：「沈聿，等我们长大了，

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我曾以为，

那些诺言会是我们的未来。可现在，她是我大嫂。我呢，是个连名字都不要的流浪汉。

「施主，你的心乱了。」头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一位喇嘛站在我面前，

手里捻着佛珠，眼神悲悯。我没说话，只是重新俯下身，准备继续磕头。「执念是苦海，

回头是岸。」喇嘛的声音又传过来。我停下动作，趴在地上，声音嘶哑的问：「大师，

怎么才能无悲无喜？」喇嘛沉默片刻，慢悠悠的说：「当你不再为失去的悲伤，

也不再为得到的欢喜时，就差不多了。」我似懂非懂。我只知道，我必须把沈聿这个人，

连同他所有的爱恨情仇，一起埋在这片高原的冻土下。我继续上路，不理任何人。

白天用身体的苦，对抗心里的熬。晚上就睡路边简陋的帐篷，任由冷风灌进来。

我不再想罗珊，不想沈家，也不想那些可笑的过去。我告诉自己，

我只是个没过去也没未来的行者。我的世界，只剩天空大地，还有前方的路。日复一日，

月复一月。我皮肤变得又黑又糙，头发胡子长得老长，身上那件藏袍都破烂了。没人认得出，

我曾是那个活在繁华都市的沈家二少爷。有一天，我在路边一个简陋的茶馆歇脚，

喝着寡淡的酥油茶。旁边一桌的游客正在兴高采烈的聊天。

一个女人的声音格外清晰：「你们听说了吗？就那个沈氏集团的太子爷，

之前不是成植物人了吗？前阵子居然奇迹般的醒过来了！」同伴惊呼：「真的假的？

那也太神了！那他那个冲喜嫁过去的老婆，岂不是赚翻了？」女人嗤笑一声：「赚翻？

我听我一个在沈家做事的亲戚说，人一醒过来，就把那女的赶出家门了。说她是扫把星，

要不是她，沈大少爷也不会昏迷那么久。现在沈家正准备给他安排新的联姻呢。」「这么惨？

那女的图什么啊？」「谁知道呢，豪门水深呗。」我的手抖了一下，

滚烫的酥油茶洒在手背上，瞬间烫红一片。我却感觉不到疼。沈廷醒了。罗珊被赶出来了。

这两个消息，像两把重锤，狠狠的砸在我用一年时间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平静心湖上。

湖面一下就碎了，全是惊涛骇浪。我以为自己已经能无悲无喜。可那一刻，

我清楚听见自己心脏失控狂跳的声音。我丢下茶钱，踉跄的跑出茶馆，跌坐在路边，

大口喘气。冷风灌进肺里，跟刀割一样。「回去找她吗？」「不。世上已经没有沈聿了。」

我只是一个行者。她的事，跟我无关。我闭上眼，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反复念诵经文。

可那些熟悉的经文，此刻却无比陌生，一个字都进不了脑子。脑子里转来转去的，

全是罗珊那张流泪的脸。3重逢之痛我最后还是没回头。我用更严苛的苦修来麻痹自己。

我加入了转山的队伍，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冈仁波齐，一步一叩首。这里的空气更稀薄，

环境更恶劣。我好几次缺氧昏过去，又在冷风里冻醒。身体的痛苦到了极点，精神反而空了。

我开始能长时间入定，脑子一片空白，不再被那些爱恨嗔痴折磨。

同行的**都说我慧根极深，是天生的修行者。带队的喇嘛也对我颇为赞赏，他叫我「阿旺」

，在藏语里是「心要」的意思。他说：「阿旺，你的心，正在慢慢静下来。」

我以为我真快成功了。直到那天。那是个黄昏，夕阳余晖把雪山染成一片金色。

我结束了一天的叩拜，坐在山腰一块岩石上，望着远方的云海。一个身影，从远到近，

进了我的视线。那人走得很慢，踉踉跄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的心，没来由的漏跳一拍。我定定的看着那个身影，

看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向我走来。直到她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她的脸。

那张曾经明艳的脸，现在全是风霜，皮肤干裂嘴唇起了厚厚的白皮，眼窝深陷，

憔悴的几乎脱了相。是罗珊。「她怎么找到我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无数问题在我脑子里炸开，把我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炸得粉碎。我僵在原地，跟个石像一样。

罗珊看着我，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跟哀伤。她看了我很久很久，

久到天边最后一点光也消失在山后。然后，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沈聿，

我总算找到你了。」她的声音嘶哑的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我没有回应。我不能回应。」

「我是阿旺，不是沈聿。」「沈聿已经死了，死在她嫁给我大哥那天。」见我没反应，

罗珊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她往前走了一步，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我走了很远的路，」她喃喃自语，「他们说你来了藏区，我就一路找过来。我问了好多人，

他们都说没见过你。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是沉默，

但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一阵刺痛。

罗珊的眼泪总算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不见了。她哽咽着，

问出了我最怕听到的那句话。「你真的……不要我了？」

「你以前说过要带我私奔到天涯海角，你不记得了么？」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针，

狠狠的扎进我心脏。「我怎么会不记得。」那些话，那些承诺，早就刻进了我的骨血，

日日夜夜的折磨我。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我再睁开眼，

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像口古井。我看着她，慢慢开口，声音淡漠的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女施主，你认错人了。」「贫僧法号阿旺，不是你口中的沈聿。」

4尘缘未了罗珊脸上的血色，在我话音落下那刻，褪得干干净净。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身体摇摇欲坠。「阿旺？」她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神里全是绝望，

「不……你就是沈聿，我不会认错的。你的眼睛，你的眉毛……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伸手想要抓我的胳膊。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击垮了她。她踉跄后退，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放声大哭。哭声凄厉，

在空旷寂静的雪山间回荡，像受伤的小兽。「为什么……沈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嫁给他，我不该离开你……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他醒了，

就把我赶了出来，所有人都骂我，说我是为了钱……我无家可归，我只有你了啊……」

她的哭诉，像无数根鞭子，抽打我的灵魂。我能感觉到，我用一年多时间筑起的心墙，

正在一寸寸的崩塌。我必须离开这里。再待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不再看她，

转身就走，脚步甚至有点仓皇。「沈聿！你别走！」罗珊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的追上来，

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腰。她的脸贴在我背上，滚烫的眼泪透过单薄的僧袍，

灼烧我的皮肤。「你别不要我……求求你……」她卑微的哀求着，「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不要罗家的公司，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像以前说好的那样，

去天涯海角，好不好？」我的身体彻底僵住，再也迈不动一步。天涯海角。这四个字，

曾是我们最美的梦。现在却成了最锋利的刀。我缓缓抬起手，想掰开她环在我腰间的手。

可我的手在半空中停住，颤抖着，怎么也落不下去。就在这时，

带队的喇嘛带着几个僧人走了过来。他们看到我和罗珊纠缠的样子，脸上露出瞭然的神情。

老喇嘛走到我身边，叹了口气。「阿旺，这是你的尘缘。」他看着我，眼神通透，「佛说，

旗未动，风也未动，是人心自己在动。你若心不动，何来尘缘一说？」我浑身一震。是啊，

如果我真的放下了，又怎么会这么痛苦？如果我真的心如止水，又怎么会怕她的靠近？

我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老喇嘛又对罗珊说：「女施主，天色已晚，山路危险。

你一路辛苦，先随我们回寺里歇息吧。」罗珊却不肯放手，只是把脸埋在我背上，

一个劲的摇头。「我不放，我一放手，他又不见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恐惧。

我能想象得到，她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艰辛跟绝望。我的心，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无法呼吸。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我转过身，

看着她哭花的脸，声音沙哑的开口：「我……不走。」「你先跟大师去休息。」

得到我的保证，罗珊才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被一位小喇嘛扶着，

一步三回头的朝山下的寺庙走去。我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老喇嘛没有走，

他静静的站我身边。「阿旺，你下不了山，也上不了山，就只能困在这半山腰了。」

我苦笑一声，双手合十，对他深深一拜。「请大师指点迷津。」老喇嘛摇了摇头，

「你的迷津，不在我这里，也不在佛祖那里。」他指了指我的心口。「在你这里。」说完，

他便转身离开了。我独自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我终于做了决定。

我脱下那身穿了一年多的僧袍，换回自己来时那身早已破旧的衣服。然后，我走进寺庙，

找到了罗珊。她在一间简陋的客房里睡着了，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在做什么噩梦。

我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找老喇嘛。我对他行了最后一个叩拜大礼。「大师，

我悟了。」老喇嘛捻着佛珠，微微一笑，「悟了便好。」「我要下山了。」我说。「去吧。」

「这一年多，谢大师收留。」「缘起缘灭，皆是定数。你本就不属于这里。」我走出了寺庙。

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我的岸，不在山上。在山下，在那个我试图逃离的红尘里。

我带着罗珊，离开了**。我们没回那个伤心的城市，而是买了两张去南方的火车票。

火车上，罗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好像要把这一年多的疲惫都补回来。

我看着她沉睡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