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雪夜里，跪在佛前。香灰落进眼睛，像融化的铁水。烫得睁不开，却还要低头叩首。

三十六根桃木钉，一根根钉进我的天灵盖，每敲一下，

都听见【无尘】轻声诵经：“阿弥陀佛，除魔卫道。”而她——我的姐姐沈知意，

就站在旁边，手里捧着我剥下的头皮，笑着说：“妹妹，你终于干净了。”那一夜，

佛龛染血，檀香熏得人发狂。我以为我会恨，会哭，会求饶。可我没有。我只是笑了。

笑到嘴角裂开，笑到喉咙涌出血泡。因为我记得一切。前世的背叛，今生的重来。

这一次，我要你们跪着，把吞下去的每一口肉，都吐出来。1归来我睁开眼时，

正躺在沈家东院的床上。窗外雨声淅沥，铜炉里燃着安神香，淡淡的檀味飘在空气里，

熟悉得让我胃部抽搐。[这味道……又来了。]我缓缓抬起手，

指尖颤抖地抚上额头——没有伤疤，没有桃木钉的痕迹。皮肤完好，像从未被撕裂过。

“**醒了！”丫鬟青禾猛地推门进来，眼圈红得像熬了一宿，“老夫人急得差点晕过去，

说您从假山摔下来，足足昏了三天！”我望着她，一句话没说。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三年前，我也是这样醒来的。一模一样的房间，一模一样的药香，

甚至连青禾脸上的泪痕位置都没变。可我知道，这不是巧合。这是轮回。我回来了。

回到那个命运尚未彻底崩塌的节点——沈知意还未嫁给无尘，我也还没被送进庙里“赎罪”。

我闭上眼，任由记忆翻涌。前世，我是沈家长房庶出女，母亲早亡，

寄居嫡姐沈知意膝下。她待我极好，衣食住行皆与她同等待遇，

连父亲都说：“知微虽非亲生，却比亲女还贴心。”可这份“贴心”，是我用命换来的。

为了讨好她，我替她抄经、背锅、挡灾，

甚至替她嫁给那个号称“清冷佛子”的无尘和尚做俗家妻子。结果呢？大婚当晚，

她便向朝廷告发我与外男私通，证据确凿——是我写给表哥的一封信，字迹一模一样。

而那封信，是我替她誊写的。我被逐出家门，打入冷寺，日日抄经赎罪。三年后，

她突然来访，说要为我超度。那一夜，她亲手将桃木钉钉入我的头骨，

口中念着《往生咒》。她说：“妹妹，你是污秽之身，唯有魂飞魄散，才能净化。

”然后，她在我的尸体上，披上了白色的僧袍。而现在……我回来了。

回到十五岁这一年，距离那场诬陷还有整整两年。[这一次，我不再是棋子。

]我睁开眼，对着青禾轻轻一笑：“我没事了。只是做了个梦。”她说：“什么梦？

”我说：“梦见自己死了。”青禾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去请大夫。我看着她的背影，

手指慢慢攥紧床单。[不，我才刚开始活。]第二天清晨，我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家规矩森严，每日卯时三刻，所有子女必须齐聚主厅行礼。我走进大厅时，

沈知意already在了。她穿着月白色绣兰长裙，发间一支玉簪垂着流苏，

端庄温婉，宛如画中仙。见我进来，她立刻起身迎上来，握住我的手：“知微，

可吓死我了！听说你摔了？伤哪儿了？”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低头看着她牵我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微凉。[就是这双手，

后来沾满了我的血。]“没事，”我柔声道，“只是头晕了一下，已经好了。

”她松了口气，搂住我的肩：“以后别去后园假山那边玩了，太危险。你要什么，

跟姐姐说就行。”我点头，乖巧地说：“嗯，我都听姐姐的。”回房路上，

青禾忍不住嘀咕：“**，大**对你真好啊，昨夜守了你一整晚，茶饭不思的。

”我没说话。好？她当然“好”。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关心，

是确认猎物是否还活着的巡视。她在等一个机会，等我把她的秘密握在手里，

再一举夺走一切。可惜，这次轮到我了。当晚，我独自坐在灯下，翻开一本旧账册。

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藏在床板夹层里，前世我直到死都没发现。今世，

我提前找到了它。里面记录着一笔笔银钱往来——全是沈知意暗中挪用府库银两，

资助城外一座名为“净心庵”的尼姑庵。而那庵中主持，正是无尘的师姐。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我冷笑。所谓的“清冷佛子”，

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身份伪装。而沈知意对他的痴迷，也不是什么少女怀春，

而是早有预谋的合作。他们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顶罪的替身。那个人，就是我。

我合上账本，吹灭烛火。黑暗中，我轻声说：“等着吧，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

自己种下的因，结出怎样的果。”第二章：棋局初动七日后，京城来了位贵客——明珠公主。

她是先帝幼妹，性情古怪，厌恶宫廷束缚，常年游历四方，此次回京只为参加皇家春祭。

按例，她需拜访几位世家夫人，顺道赏花品茶。沈家有幸入选。消息传来那天，

全府上下忙作一团。老夫人亲自监督厨房准备点心，沈知意更是换了七八套衣裳，

最后选定一件淡紫缠枝莲纹褙子，衬得她气质出尘。“公主最喜风雅之人，

”她对着铜镜描眉，“我定要让她记住我。”我站在廊下，看着她精心打扮的样子，

忽然笑了。[前世你也没能留下她半分印象。因为那天，你在忙着给我栽赃。]没错，

就在明珠公主到访当日，一封“私通外男”的密信被人呈到了她面前。而那封信的内容，

正是我“勾引”表哥的证据。公主一向嫉恶如仇，当场勃然大怒，下令将我押入祠堂审问。

那一夜，成了我噩梦的开端。但现在……不会了。我提前五日就开始布局。

先是让青禾悄悄散布流言，说我在后园捡到一块刻着“净心”二字的玉佩，

疑似与某位高僧有关。接着，我又在书房“无意”提起，

最近常梦见一位穿白衣的僧人站在我床前，低语“缘起缘灭”。这些话，

不出三日就会传到沈知意耳中。她一定会紧张。因为她知道，“净心”二字，

只属于无尘一脉。果然，公主驾临当天，她神色明显不安。宴席设在荷花池畔，

水波荡漾，荷香阵阵。明珠公主穿着一身红狐毛边的胡服，英气逼人，

一进门就笑道：“听说沈家两位**才貌双全，今日总算得见。”沈知意连忙起身行礼，

姿态优雅如柳扶风。我则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磕了个头。“不必多礼。”公主摆手，

“都坐下说话。”几盏茶过后，话题渐渐转到佛法上。

公主笑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净心庵，那里的主持讲经极妙，说是有个师弟叫无尘，

乃当世佛子，可惜未曾得见。”沈知意眼神一闪，随即笑道：“确有此人，

小女子也曾读过他的《心经疏解》，字字珠玑。”“哦？”公主挑眉，“你也崇信他？

”“仰慕已久。”她垂眸，脸颊微红，“若能见其一面，此生无憾。”我低头喝茶，

掩住嘴角的冷笑。[多么虔诚啊。可你不知道，他在庵中藏着你的画像，每日焚香祷告。

]我放下茶杯，忽然轻声道：“公主，我也曾梦见过那位大师。”全场一静。

沈知意猛地抬头看我。我继续说：“白衣胜雪，手持佛珠，立于雾中。

他对我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醒来后，枕边竟有一枚檀木珠。”我说完，

从袖中取出一颗深褐色佛珠，放在桌上。公主拿起细看，

皱眉：“这的确是寺庙用的制式佛珠，但为何会在你这儿？”我摇头：“不知。

或许……是冥冥之中指引？”沈知意的脸色变了。她当然懂这话的分量。

若此事传出去，别人只会以为她与无尘早有私情，而我不过是被梦境点破的无辜之人。

更可怕的是——她无法反驳。因为她确实与无尘有联系。宴会结束后，我回到房中，

青禾兴奋地说：“**，大**刚才派人来找您掉的玉佩，说是在假山附近捡到了！

”我淡淡一笑：“让她拿去吧。”[那根本不是我的玉佩。是我故意丢的，

上面刻着“净心”二字。]这一招，叫移花接木。我不直接揭发她，

而是让她自己走进陷阱。只要公主心中存疑，后续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解读。

而我要做的，就是等。三日后，宫中传出消息：明珠公主有意参访城外寺庙，

点名想见无尘。圣旨下达，净心庵须做好接待准备。与此同时，一份匿名奏折递入御前，

举报净心庵私藏女子、扰乱民风。虽未点名，但朝野皆知，矛头直指无尘。

风声鹤唳之中，沈知意终于坐不住了。她深夜来访，站在我房门口，声音发抖：“知微，

那颗佛珠……你是从哪儿来的？”我正在抄经，闻言笔尖一顿，墨迹晕开一朵黑莲。

我抬眼，静静看着她：“姐姐怎么问这个？”“我只是……担心你被邪祟侵扰。

”[担心？你怕的是你自己暴露吧。]我放下笔，轻声道：“梦里给的。他说，

有人违背誓言，必将遭天谴。”她浑身一震，踉跄后退一步。“姐姐若不信，

不妨也去拜一拜佛。说不定，你也能梦见他。”她咬着唇，眼中闪过恐惧与愤怒交织的光。

最终，她转身离去，脚步凌乱。我望着她的背影，缓缓合上经书。

第一页写着四个字：**冤有头，债有主**。[游戏，开始了。

]第三章：佛前低语无尘终于来了。不是以高僧身份，而是作为被审查的对象，

奉旨入京述职。他住在皇家别院，由礼部官员监管，不得随意出行。可即便如此，

沈知意还是设法见到了他。通过老夫人的名义，请他为祖父超度亡魂，做法事三日。

我早料到这一招。所以，我在做法事前，偷偷在供桌下方贴了一张薄纸，

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汝欲成佛，先断情根**。那日清晨，阳光斜照进佛堂。

无尘身穿素白僧袍，手持拂尘，缓步走入。他容貌俊美，眉目如画，

唇角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可我知道，那双眼睛深处，

藏着蛇一般的贪婪。他走到供桌前，刚要焚香，目光忽然一顿。低头，看见了那行字。

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几乎不可察觉。随即，他面不改色地点燃香火，开始诵经。

但我看到了。那一瞬间，他的呼吸乱了。[他在怕。]经文念到一半，

我悄然步入佛堂，跪在蒲团上。他声音微顿，却没有停。我闭目聆听，

嘴唇无声地跟着默念。直到一炷香尽，他收声转身。擦肩而过的刹那，

我低声说：“大师，昨夜我又梦见你了。”他脚步一滞。“你说，

有人偷走了佛前的灯油，用来点燃孽缘。若不归还，必遭雷劈。”他缓缓回头，

第一次正眼看我。那双眼睛，冰冷如寒潭。“施主多梦了。”他淡淡道，

“贫僧从未入人梦境。”“是吗？”我微笑，“可您胸前的佛珠，少了一颗呢。

”他低头一看——果然，原本完整的十八颗佛珠，如今只剩十七颗。那颗缺失的，

正是我放在公主面前的那一颗。他脸色终于变了。“你……”“姐姐最近常做噩梦，

”我打断他，“总说自己听到了钟声，可咱们家，根本没有钟。”说完，我起身离去，

留下他一人站在佛堂中央，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一尊即将碎裂的雕像。当晚，

沈知意闯进我房间。她不再是平日的温柔模样，而是双眼通红，像一头濒临失控的兽。

“是你干的？！”她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捏碎骨头，“那些话，那些佛珠，

是不是你放的？”我任她摇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不过是个做梦的人。”“别装了！”她尖叫，“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娘告诉你的？

是不是她留下的东西里写了什么？！”[原来你终于提到了母亲。]我心头一痛。

母亲死得蹊跷，官方说是急病，但我查过医案，

发现她临终前曾大量服用一种名为“断肠草”的毒药。而那段时间，

正是沈知意掌管内宅药膳之时。我一直不敢确定。但现在，她亲口承认了。“你说谁？

”我轻声问。“别装傻！”她逼近一步，“你一定看过账本！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净心庵？

怎么会有佛珠？！”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姐姐，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这些梦吗？”她愣住。我说：“因为母亲死前，托梦给我。她说，

有人用她的命，换来了富贵荣华。而那个人，穿着嫁衣，踩着她的尸骨，走进了佛门。

”沈知意脸色惨白，踉跄后退。“你胡说！”“我没有。”我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佛如何审判背誓之人。”她冲过来要打我，却被青禾拦住。

混乱中，她摔出门外，发髻散乱，狼狈不堪。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久久不能动弹。

[母亲，等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践踏您的名字。]两天后，

明珠公主亲临沈府。她说要参观佛堂，顺便看看那位传说中的“佛子”。无尘被迫现身。

他依旧冷静，举止如仪。可当公主问他：“听闻你有一颗失窃的佛珠，可是真的？

”他答：“确有一颗遗失，或许是弟子不慎掉落。”公主又问：“那你可知，

那颗珠子现在何处？”他顿了顿：“不知。”公主忽然一笑，从袖中取出那颗佛珠，

放在掌心：“是在一位**梦中出现的。她说，你让她带句话——**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无尘瞳孔骤缩。全场寂静。老夫人震惊，沈知意面如死灰。而我，

低着头，嘴角微扬。[你不是说从不入人梦境吗？][可你的佛珠，

偏偏出现在我的梦里。]这不是神通，是我的局。我早已买通宫中太监，

将佛珠悄悄送入公主手中，并附上一张纸条，模仿梦呓语气写下那句话。现在，

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位“清冷佛子”，是否真的清净？尤其是当他面对佛珠时，

那瞬间的失态，已被公主看得清清楚楚。临走前，公主单独召见我。她盯着我看了很久，

忽然说：“你不怕他吗？”我摇头：“怕，但更怕沉默。”她轻叹：“你知道吗？

真正可怕的不是恶人，而是披着善皮的魔鬼。”我抬头看她：“所以我才要撕开这张皮。

”她笑了，拍拍我的肩：“有意思。若有需要，可来找我。”她走后，我站在庭院里，

望着天空。乌云渐散，月光洒落。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第四章：火起净心一个月后，净心庵失火。大火烧了一整夜，将整座寺庙化为灰烬。

据幸存尼姑说，起火前夜，曾见一名白衣女子走入庵中，次日便不见了踪影。

坊间传言四起，有人说那是冤魂索命，有人说这是天罚降临。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在废墟中，人们挖出了一具女尸。全身焦黑，

唯有一支玉簪完好无损。簪头上，刻着一个“沈”字。消息传到沈府，沈知意当场昏厥。

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不可能！她明明已经……”话未说完，她猛然住口，

惊恐地看向四周。我站在角落，默默听着。[原来你终于说漏嘴了。]那具尸体，

自然不是我母亲。我母亲葬在城南乱坟岗，尸骨早已腐朽。但这具女尸，是我安排的。

一个流浪乞丐，年岁相仿，身形相似，我让人给她戴上母亲的玉簪，再放入庵中焚烧。

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人相信，沈知意害死亲妹，连尸首都藏在寺庙里。

更要让无尘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果然，朝廷震怒。一道圣旨下来，

彻查净心庵过往十年账目。结果令人咋舌：大量银钱流向不明，多名女子失踪记录，

更有私建密室、藏匿文书的证据。其中一份文件上，赫然写着：“沈氏女，年二十，

禁足三年，待赎。”下面签名——无尘。而时间，正是我母亲去世那年。舆论哗然。

曾经被誉为“佛门明珠”的无尘，一夜之间沦为妖僧。皇帝下令将其押入大理寺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