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石化了。

结婚申请表？我什么时候签的？

我努力回忆，脑子里只有一片浆糊，和一堆亲戚的脸。好像……好像是有个人拿了个红本本让我按手印，说是“走个流程”。

我当时以为是签到簿！

所以，我不是在演戏？我是真的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搭给了我职场上最大的死对头？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许知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在台上那么冷静？当司仪宣布你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了。江哲，我们公司除了你，还有谁叫这个名字？”

我感觉我的天灵盖都被人掀了。

所以，从我被推上台的那一刻起，她就认出我了。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台上发表爱的宣言，然后一步步走进她设好的圈套。

她全程一言不发，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在看戏！

一股怒火从我脚底板直冲脑门。

“许知意！你耍我？”

“我耍你？”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江哲，你搞清楚状况。是你自己喝多了，冲上台说要娶我。是你自己，当着几百人的面，给我戴上戒指。现在你倒打一耙，说我耍你？你还要脸吗？”

我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好像……她说得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头热。

我颓然地靠在门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只想来吃顿好的，怎么就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交代了？

“那……那个陆嘉明呢？”我挣扎着问，“他才是你原来的新郎吧？他为什么跑了？”

提到这个名字，许知意脸上的嘲讽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厌恶。

“他家临时变卦，要求我们家把市中心那套陪嫁的房子，过户到他个人名下。我爸妈没同意，他就用逃婚来威胁。”

我愣住了。这操作也太骚了。

“所以，你就让他跑了？”

“不然呢？”她反问，“留着这种男人过年吗？”

她说得云淡风azy，但我能感觉到她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今天本该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却变成了一场闹剧。没有一个女孩能坦然接受这种背叛和羞辱。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我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一点。

算了，她也挺可怜的。

“行吧。”我叹了口气，举手投降，“现在怎么办？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就当今天是一场梦。”

“解决？”许知意挑了挑眉，“怎么解决？离婚？”

“不然呢？难道还真过日子啊？”我瞪大了眼睛。

“江哲，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如果被人知道我们结了婚又闪电离婚，你觉得我们两个，谁能留在公司？”

我心头一凉。

我们公司是业内顶尖的设计所，竞争激烈。我和许知意又是同一个部门的死对頭，为了一个项目总监的职位，斗得你死我活。如果这件事爆出去，我们俩都会被当成笑柄，职业生涯基本也就到头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试探着问。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沉默了片刻。

“我们做个交易。”她转过身，眼神锐利，“我们维持这段婚姻关系，为期半年。”

“半年？！”我叫了起来，“你疯了？”

“我没疯。”她语气平静，“我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来摆脱我爸妈无休止的催婚和相亲安排。你也需要一个缓冲期，来让你那些热心的亲戚们冷静下来。半年后，我们就以‘性格不合’为由和平离婚。到时候，风头也过去了，对我们谁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我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提议，虽然离谱，但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

“那这半年……”

“这半年，我们是合作关系。对外，我们是恩爱夫妻。对内，我们是合租室友。”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房租你不用交。就当是我利用你的补偿。”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我们立个协议。”

我凑过去看。

《婚内合作协议》

甲方：许知意

乙方：江哲

合作期间，双方互不干涉私人生活，包括但不限于交友、情感及财务状况。

双方需共同居住，但分房睡。乙方睡客房。

在家人、朋友、同事面前，双方有义务扮演恩爱夫妻。具体表演细节，视情况而定。

合作期间，不得发生任何超出‘同事’范畴的肢体接触。

半年期满，双方无条件配合办理离婚手续。

……

协议条款清晰，权责分明，不愧是她许知意的风格。

“怎么样？”她把笔递给我，“没问题就签字吧，乙方。”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笔，又看了看她那张写着“公事公办”的脸，忽然觉得荒谬又好笑。

我，江哲，二十八岁，兢兢业业的设计师，竟然要和一个我最讨厌的女人，签一份为期半年的卖身契。

我接过笔，在乙方的位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合作愉快，许总监。”我咬牙切齒地说。

她满意地收起协议，放进包里。

“合作愉快，江组长。”

她走到床边，拿起一个枕头和一床薄被，扔到沙发上。

“沙发和客房，你选一个。”她说完，就径直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我看着那个小得可怜的沙发，又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最终认命地抱起枕头和被子，走向了黑漆漆的客房。

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

没有洞房花烛，只有一个死对头，和一份冷冰冰的合约。

我把自己扔在客房的床上，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