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那份五百万的离职补偿时，我看着顾景深通红的眼睛，突然笑了。十年了。

十年里他向苏婉表白99次，每次被拒后都会来找我，说着"星河，还好有你"。

我以为第100次他会成功。确实成功了。在我30岁生日那天，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跪地，把那枚我设计了三个月的钻戒，戴在了苏婉手上。台下的我，

穿着他助理给我准备的灰色工装，像个透明人。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不是他不够好，

是我不够爱自己。"顾景深，恭喜你。"我放下手里的设计图，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星河，你去哪儿？""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1会议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我盯着投影仪上的设计方案，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签字笔。

这是顾氏地产今年最大的项目，总投资八个亿的文旅综合体。作为首席设计师，

我熬了三个月才拿出这套方案。"沈星河。"顾景深突然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

对上他深邃的眼睛。"这个方案不行。"他语气平淡，"重做。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副总裁张鸣率先出声："顾总，

沈总监的方案已经很完善了，如果现在推翻，工期会...""我说了，不行。

"顾景深站起身,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这个中庭设计，苏婉不喜欢。

"我的笔掉在了桌上。苏婉。又是苏婉。她是顾氏旗下高端会所的运营总监，

这个项目的甲方之一。更重要的是，她是顾景深暗恋了十年的白月光。"顾总。

"我深吸一口气，"方案是根据市场调研和用户需求做的，

个人喜好...""那就把她的喜好变成市场需求。"他打断我,转身离开会议室。

走到门口时扔下一句："三天后我要看到新方案。"门"砰"的一声关上。张鸣凑过来，

压低声音："星河，你别往心里去,顾总他最近...""我知道。"我收拾着资料，

"后天是苏总生日。"是的,我知道。

我知道苏婉的生日,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餐厅。

因为过去十年,每次顾景深准备向她表白前,都会来问我的意见。"星河，

你说苏婉会喜欢卡地亚还是蒂芙尼？""星河，巴黎餐厅的烛光晚餐够不够浪漫？""星河，

我这样说她会答应吗？"然后他就去表白了。被拒绝后,又会回来找我。"星河,还好有你。

""陪我喝一杯。""你说我哪里不够好？"我像个情感垃圾桶,装着他所有的失落和不甘。

然后第二天,他又会精神抖擞地继续追求苏婉。99次。整整99次。回到办公室，

助理小林端来咖啡："沈总监，明天是您的生日，需要我订蛋糕吗？"我愣了愣。对，

明天是我30岁生日。"不用了。"我笑笑，"就当普通的一天过。

"小林欲言又止："可是...顾总在群里说，明天晚上要在天台办派对，庆祝苏总生日。

所有高管必须参加。"我的手顿住。明天？我的生日，他要给苏婉办派对？"知道了。

"声音很轻，轻得像要散在风里。晚上十点，我才从公司出来。设计部只剩下我一个人，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脸上，显得格外苍白。三天改一套方案，这意味着我又要通宵了。

电梯在22层停下，顾景深走了进来。他刚开完会，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袖子挽到手肘，

露出结实的小臂。"还没走？""方案不是要重做吗？"我盯着电梯门上的数字，

"三天时间不多。"他沉默了几秒："辛苦了。"我笑了笑，没说话。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对了。"顾景深突然说，"明天晚上的派对，你负责布置一下。苏婉喜欢香槟玫瑰，

记得多准备些。""还有，她最近在减肥，蛋糕选低糖的。

""音乐用她喜欢的那首《月光奏鸣曲》。""礼服我已经让助理准备好了，放在你办公室。

"他说了很多，我听得很认真。直到他说完，我才开口："顾总，明天也是我的生日。

"电梯门打开。顾景深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我。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

第一次出现了慌乱。"星河，我...""没关系的。"我走出电梯，"我开玩笑的。

""明天的派对，我会准备好。"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星河！"我没回头，直接上了车。

启动引擎的那一刻，我看见后视镜里的他站在原地，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车开出停车场，我才发现脸上全是泪。十年了。十年的暗恋，

十年的陪伴，十年的等待。到头来，他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2第二天是周五。

我五点就到了公司，开始准备晚上的派对。天台被布置成了花的海洋，

香槟玫瑰铺满了整个场地，中央是一架白色钢琴，琴键上撒着细碎的花瓣。

助理送来了顾景深准备的礼服。是一件灰色的及膝连衣裙，款式普通，连个装饰都没有。

我看着这条裙子，突然想笑。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沈总监，苏总的礼服到了，

顾总让您帮忙送去。""好。"挂断电话，我提着那个精美的礼盒敲开了苏婉的办公室。

"星河，你来了。"苏婉笑得温柔，"快让我看看景深给我准备的礼服。"她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件香槟色的高定晚礼服，领口镶嵌着碎钻，裙摆像云朵一样蓬松。光是这条裙子，

就价值六位数。"好美。"苏婉抚摸着裙子，"景深真是太了解我了。

"她看向我："你的礼服呢？""在办公室。""是什么样的？

"我笑了笑："普通的工装裙。"苏婉愣了愣，随即叹气："景深就是这样，

对自己人从不讲究。星河，你别介意，他是把你当家人了。"家人。多温馨的词。

可家人不该是最亲近的人吗？为什么他给家人准备的，永远是最差的那一份？"苏总，

我还有事，先走了。"离开她办公室时，我听见她在打电话。"妈，

今晚景深要向我求婚了...我知道他条件好，但我还是想再观察观察...你说得对，

女人要矜持..."我停下脚步。求婚？今晚？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所以，我30岁的生日，将会见证他们的订婚？回到办公室，我换上了那条灰色的裙子。

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十年了。从20岁到30岁，

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沈总监，派对快开始了。"小林在门口叫我。

"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子，走向天台。天台上已经来了很多人。

高管们三三两两地聊天，手里端着香槟。正中央，顾景深站在钢琴旁，

修长的身影被落日余晖镀上一层金色。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藏蓝色西装，

平时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今天特意做了造型，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

我见过他穿正装的样子无数次。但从没见过他为了谁，这样精心打扮。"星河。

"张鸣走过来，递给我一杯香槟："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入职资料上有啊。"他笑笑，"虽然顾总好像忘了，但我们这些老同事还记得。"说完，

他掏出一个小盒子："送你的，不贵重，别嫌弃。"我打开，是一支钢笔。

笔身上刻着我的名字。鼻子一酸，差点流泪。"谢谢。""客气什么。"张鸣拍拍我的肩，

"星河，你值得更好的。"我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口突然传来骚动。苏婉来了。

她穿着那件香槟色的晚礼服，长发披肩，妆容精致，像童话里的公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顾景深快步走过去，绅士地伸出手："苏婉，生日快乐。

""谢谢。"苏婉的脸微红，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两人相视而笑，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站在人群最后，像个局外人。音乐响起，是《月光奏鸣曲》。顾景深带着苏婉走到中央，

单膝跪地。"苏婉。"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天台。"我用了十年时间追你，

被你拒绝了99次。""但我从未放弃。""因为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那枚戒指我太熟悉了。

因为是我设计的。他找到我时，说想要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我花了三个月时间，

改了二十多版，终于做出了这枚完美的作品。铂金戒托，中央是一颗3克拉的粉钻，

周围环绕着碎钻，像星星捧着月亮。"苏婉，嫁给我。"天台上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所有人都在起哄。"答应他！""答应他！"苏婉掩面而泣，点了点头。顾景深站起身，

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然后拥抱了她。人群欢呼得更大声了。而我站在最角落，看着这一切，

心里空荡荡的。突然，手机震动了。是闺蜜陆晴的消息。【生日快乐，星河。今晚有空吗？

我在楼下等你。】我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人，转身离开。没人注意到我走了。

就像没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3陆晴开着车，载着我去了江边。夜风吹过来，

带着江水的腥味。"哭吧。"她递给我纸巾，"没人的地方。"我摇摇头："哭不出来了。

"十年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你打算怎么办？""不知道。"我看着江面，"晴晴，

我是不是很失败？""30岁了，事业有成，却把感情经营成了笑话。

"陆晴叹气："不是你的错，是顾景深不识货。""你知道吗，今天公司里传遍了。

""什么？""说顾总为了苏婉，连你的生日都忘了。"她愤愤不平，"还说你就是个舔狗，

活该被当备胎。"我苦笑："他们说得没错。""你清醒点！"陆晴抓住我的肩膀，

"沈星河，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他你变成什么样了？""以前那个自信张扬的设计师哪去了？

""那个拿下亚洲设计大奖的沈星河哪去了？""现在的你，就像他的影子，没有自我，

没有尊严！"她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剜在我心上。"我只是...""你只是什么？

"陆晴打断我，"只是爱他？""沈星河，爱一个人不该让自己变得卑微。

""如果他不爱你，那就放手。"我沉默了很久。手机又震了。是顾景深的消息。

【你去哪了？派对还没结束。】我看着这条消息，突然觉得很可笑。派对结束不结束，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工具人。帮他筹备求婚，帮他设计戒指，帮他布置现场。

等他得偿所愿，我这个工具就该退场了。"晴晴。"我说，"我想辞职。""真的？""嗯。

""去哪？""米兰。"我下定决心，"我的老师一直邀请我去他的工作室，我想去看看。

""好！"陆晴眼睛一亮，"就该这样！""等老娘送你去机场，

看顾景深那个狗男人还怎么作！"我笑了，十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是啊。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世界那么大，我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周一，

我递交了辞呈。顾景深看着辞职信，愣了很久。"为什么？""想换个环境。

""是因为周五的事？"他皱眉，"星河，你不该这么孩子气。"孩子气？我暗恋他十年，

陪了他十年，到头来却成了孩子气？"顾总。"我平静地看着他，"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米兰那边已经发了offer，我打算下周就走。""我不同意。""那我就按劳动法，

提前一个月递交辞呈。""沈星河！"他站起身，"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文旅项目正在关键期，你说走就走？""我会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好。""交接给谁？

"他的声音很大，"整个设计部就你最了解这个项目！"我笑了："那是顾总的问题，

不是我的。"说完我转身要走。"站住。"顾景深拦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因为周五我忘了你的生日？""行，我道歉。""但沈星河，

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意气用事。"小事？我的十年青春，我的生日，我的尊严。

在他眼里都是小事？"顾总。"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不是每个人都要围着你转。

""也不是每个人都要为你的爱情买单。""我累了。""想为自己活一次。"说完，

我推开他，离开了办公室。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沈星河，你会后悔的！"我没回头。后悔？

我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早点离开。4接下来的一周，我开始疯狂地交接工作。

顾景深找我谈了三次，每次都被我拒绝。他开出的条件越来越优厚。从加薪50%，

到升职副总裁，再到给我公司10%的股份。但我都拒绝了。"星河。"最后一次谈话，

他说，"你到底要什么？""自由。"我合上笔记本，"我要自由。"他愣住。

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像是第一次看清我。"这些年，

我从未勉强过你。"他说。我笑了："没有吗？""三年前，

我拿到米兰设计学院的全额奖学金，你说公司正在转型期，需要我。""两年前，

陆晨向我表白，你说他配不上我，让我专心工作。""一年前，我接到猎头的电话，

年薪是现在的三倍，你说那家公司不靠谱。""顾景深，你没勉强过我吗？"每一件事，

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还有。"我继续说，"每次你被苏婉拒绝，

半夜打电话让我陪你喝酒。""每次你要向她表白，让我帮你出主意。""每次她生病，

让我代替你去照顾。""因为你说，你信不过别人，只信得过我。""顾景深，

这不叫勉强吗？"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我以为...我以为你愿意的。"他的声音很轻。

"是啊，我愿意。"我苦笑，"所以我成了最好利用的那个。""不是的。"他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