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螭玦:玉碎
作者:雪狼湖畔的小屋
主角:苏砚青沈敬言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10-30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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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螭玦:玉碎小说,讲述了苏砚青沈敬言的故事,希望本书能缓解大家的烦恼,保持好心情讲述了:壁上刻着些颜色褪了大半的壁画,内容是古代帝王带臣民祭祀山川,人物古朴,风格近汉。……

章节预览

第一章雨叩济安堂民国二十二年的北平春天,总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去年冬天残留的雪渣子还没化尽,混着今年开春的冷雨,把整座古城泡得又湿又沉。

铅灰色的云团死气沉沉地压在头顶,连胡同里麻雀的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砖塔胡同深处的“济安堂”里,弥漫着甘草和陈皮混合的苦涩气味。

苏砚青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大褂,正俯身给一个老伙计胳膊上的脓疮放脓。她的动作很轻,

银针尖挑破皮肤时,老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旁边炭炉子上坐着铜盆,

热水冒着若有若无的白气,映得她专注的侧脸有些模糊。就在这当口,

门口那串老旧的铜铃跟疯了似的响起来,哐当哐当,刺得人耳膜疼,

檐下刚安顿下来的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惊惶地钻进了雨幕里。雨本来只是淅淅沥沥,

这会儿竟成了瓢泼之势,哗啦啦砸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没等学徒去开门,

那扇厚重的木门就“砰”一声被撞开,一个黑影裹挟着冷风和腥气跌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个中年汉子,浑身湿透,衣裳破烂,最吓人的是身上那些伤,

前胸后背洇开大片大片的暗红,有些血凝固了,有些还在往外渗。他脸色灰白,

嘴唇没一点血色,喉咙里嗬嗬作响,嘴角不断溢出血沫子。一条胳膊软软耷拉着,

另一只手却像焊死了般,死死搂着一个尺把长的紫檀木匣子。匣子做工考究,

此刻却沾满了泥浆和血污,刚才那一下磕在砖地上,发出沉甸甸的闷响。

“玉……玉玦……”男人的眼神已经散了,可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

枯树枝般的手指猛地向前一抓,死死攥住了苏砚青大褂的下摆,留下几个模糊的血指印。

苏砚青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为这突如其来的惨状,而是男人摔倒时,长衫下摆掀开,

她一眼瞥见他腰间挂着半块玉佩。和田青白玉,上面刻着繁复的螭龙纹——那纹路,那玉料,

连岁月磨出的温润光泽,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心上。三年前,

也是这么个阴冷的秋日,她刚满十六岁的弟弟苏砚白,背着家里传下来的旧药箱,

说去城南买药材,从此再没回来。官府、报馆、能托的人都托遍了,

最后只在警署积了灰的卷宗里,换来一句冰冷的“乱世失踪,查无实据”。弟弟留下的,

只有他书桌上那半块断裂的螭龙纹玉玦,断口处正好是螭龙的右前爪,像一声没喊完的呼救,

日夜戳着她的心窝。“济安堂的……苏大夫?”地上的人气息更弱了,眼神却突然亮了一下,

像是回光返照。他松开攥着衣角的手,颤抖着摸进怀里最贴身的暗袋,

掏出一个被血浸透大半的油布包。“这……苏二公子……托我……”他拼尽最后力气想说完,

脖子一梗,头歪向一边,没了声息。只有那只手,还紧紧攥着油布包。苏砚青蹲下身,

手指有些发僵,慢慢掰开男人已经僵硬的手指,取出那个尚带体温和血腥气的油布包。

她定定神,一层层揭开。最里面是块软缎,缎子中间,静静躺着半块玉玦。

她的呼吸霎时停了。根本不用比对。只一眼,她就认出来——这正是弟弟那半块缺失的部分!

玉质、雕工、沁色,分毫不差。她几乎是跑着回到里屋,

从自己妆奁最底层摸出珍藏三年的另外半块。两块玉玦在她微颤的手里慢慢靠近,

断口处的纹路仿佛自有生命。轻轻一声“咔”,它们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成了一条完整的、盘曲矫健的螭龙。断裂的左前爪和右前爪终于重逢。外面的雨更疯了,

噼里啪啦砸着窗棂,像有无数只手在急切地拍打。苏砚青把拼好的玉玦举到窗前,

借着偶尔划亮天空的闪电,眯着眼细看。完整的螭龙形态生动,龙首微昂,最奇的是,

龙口里竟衔着几道比头发丝还细的刻痕,弯弯曲曲,是古篆。“四象定魂,

寒井藏真……”她喃喃念出这八个字,心头疑云翻滚。这是什么意思?寒井在哪儿?

这玉玦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想起弟弟失踪前的那些反常。

他总是抱着那本旧得掉渣的《考工记》发呆,有时在纸上画些星星点点的图,

嘴里嘟囔着什么“苍龙七宿对应古玉纹”、“星野分野关乎地脉”之类旁人听不懂的话。

那时只当他是书读多了魔怔,如今想来,那些“疯话”恐怕别有深意。正心乱如麻,

后堂堆放药材的库房那边,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谁?

”苏砚青心头一紧,低喝道。她迅速把玉玦揣进怀里,

顺手抄起案几上那把切药裁布的小手术刀,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往后堂摸去。济安堂的后堂,

药柜高耸,各种草药气味混成一团,浓得化不开。光线昏暗,只有门缝漏进一丝微光。

苏砚青握紧刀,目光扫过一排排药柜的阴影。在最角落那个最大的药柜后面,

似乎有细微的窸窣声。她一步跨过去,低喝:“出来!”柜子后面,一个身影吓得猛一哆嗦,

连滚带爬地挪了出来。是个半大少年,约莫十四五岁,

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蓝布衫,身子单薄,头发乱蓬蓬,脸上又是灰又是泪。

他抬起头,惊恐地望着苏砚青,那双清澈却盛满恐惧的眼睛,

让苏砚青恍惚了一下——那眉眼间的轮廓,尤其是紧抿嘴唇的样子,

竟有几分像她失踪的弟弟砚白!“别……别杀我……”少年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

“我……我叫吴小雷……我爹……我爹是给博物院搬东西的脚夫……前些天,

在城外……让日本人……给害了……”他边说边掉眼泪,“爹临死前,

叫我把这个……一定交给济安堂的苏大夫……”说着,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揉得皱巴巴、边角都破了的宣纸,颤巍巍递过来。苏砚青接过纸,

强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慢慢展开。纸上用墨笔画着一幅残缺的星图,线条虽稚嫩,

星宿位置却标得仔细。星图右下角,赫然盖着个清晰的朱红印章——“故宫古物馆典藏”。

苏砚青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透不过气来。她猛地想起,三个月前,

故宫博物院宣布,为避战火,上万箱国宝要南迁。报纸上天天登,

那些承载着老祖宗精粹的物件,正一箱箱秘密运出北平。弟弟的失踪,

这张盖着故宫大印的星图,还有这要命的双螭玉玦……难道都跟这事扯上了关系?夜深了,

雨还没停。济安堂里灯火通明,苏砚青却觉得自己陷进了一团巨大而危险的迷雾里。

约莫二更天,医馆那扇平日很少开的院后门,被人轻轻敲响了。叩门声两轻一重,

带着点试探。苏砚青吸了口气,把拼好的玉玦紧握在手,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门外是个低沉清晰的男声:“苏大夫,鄙人沈敬言,为今日之事而来。”苏砚青沉吟一下,

拔开门闩,拉开一道缝。门外站着个穿深色中山装、三十上下的男人。他身量挺高,

面容清俊,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文质彬彬,可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他胸前别着枚小徽章,

清清楚楚——“北平文物整理委员会”。沈敬言的目光越过苏砚青,

扫了眼屋里地上没来得及完全擦掉的血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苏大夫,打扰。

”他声音平稳,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刚才那位,是我们委员会下面跑腿的联络员,

帮着打理故宫文物南迁路上的联络和安保。没想到……”他没进屋,就着门外的雨檐,

从公文包里取出张折叠的军用地图,利索地展开。指尖点在西郊一个被红笔重重圈出的地方。

“这儿,据老书里说,有口千年寒井,传是辽代皇家藏宝的秘窟。不光我们知道,

日本人那边,也盯上很久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砚青紧握的右手上,

“令弟苏砚白先生的失踪,八成跟他发现了这口井、还有某些会危及南迁文物的秘密有关。

”说着,他的手指忽然抬起,轻轻按在苏砚青握着玉玦的手背上,

声音压得更低:“而这双螭合璧,照我们掌握的零星史料看,

就是打开那寒井底下某个老物件的唯一钥匙。”就在这时,窗外的暴雨竟莫名其妙停了。

浓云裂开道缝,清冷的月光水银似的泻下来,正好透过窗纸,照在苏砚青摊开的手掌上。

怪事发生了——那枚刚拼好的螭龙玉玦,被月光一照,里头仿佛有光在流动,龙身上的鳞片,

泛起细碎神秘的银点,活灵活现,好像下一刻就要活过来腾空飞去。

苏砚青怔怔看着手里这奇景,耳边又响起弟弟当年那些听着不着调的话:“姐,你信不?

古玉是有灵性的,它们记得自己生在哪个河滩,被哪双巧手雕过,被哪个皇帝戴过,

记得看过的每次日出日落,每段生死离别……它们记得历史。”一股从未有过的决心,

像暗夜里的火苗,在她心底烧了起来。第二章四象诗谜沈敬言带来的消息,

像块大石头砸进苏砚青原本平静的日子,水花四溅,也彻底搅乱了她的命。

她把沈敬言让进里屋,倒了杯热茶,自己转身回卧房。在弟弟砚白以前住的屋子里,

她翻出那本被他翻得快散架的《考工记》。这书她之前也查过几回,没看出什么。可这次,

她几乎是凭着一股直觉,用手指细细捻着扉页的夹层。果然,在纸张粘合的细微处,

摸到点异样。她用银针小心挑开粘合处,里面赫然夹着张对折的、边缘泛黄的毛边纸。

打开一看,是砚白那手熟悉清秀的字,

写着四句似通非通、却又暗藏机锋的诗:“青龙衔烛照寒泉,白虎衔枚守石筵,

朱雀衔书辞汉阙,玄武衔珠卧山巅。”“这是……”苏砚青把字条递给沈敬言。沈敬言接过,

只扫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推推眼镜,凑近油灯,细细辨着每个字,好一会儿,

才沉声道:“四象护宝诗!这不是普通文人玩的,是古代常用来指藏宝地的暗语!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管一方,也代表不同的地形和机关。”他抬起头,

目光灼灼:“故宫这次南迁的清单里,正好有一套顶珍贵的先秦青铜礼器,四件,

造型纹饰就跟这四象一一对应!苏二公子肯定是发现了这套礼器和西郊寒井的关联,

甚至可能……发现了有人想打这批国宝的主意!”为佐证,沈敬言又打开公文包,

这回拿出张有点模糊的黑白照片。背景是太和殿广场,人来人往,

工人们正小心把包裹严实的东西搬上车,装进印着“故宫”大字样的木箱。照片右下角,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灰学生装、身形清瘦的少年,正侧身望着搬运的队伍,

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忧思。尽管只是个侧影,苏砚青却像被雷劈中,僵住了——那是她弟弟,

砚白!绝不会错!“这照片是民国二十二年二月十六拍的,”沈敬言指着照片背面的日期戳,

“正是故宫文物南迁头一天,第一批东西秘密运出紫禁城。令弟当时在那儿,绝不是巧合。

”苏砚青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弟弟模糊的脸,冰凉的相纸却让她心口一阵剧痛。

积了三年的担忧、思念、恐惧,此刻全化成滚烫的眼泪,涌出来,落在照片边,

晕开淡淡的墨痕。“我要去找他。”她猛地抬头,抹掉泪,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把写着四象诗谜的纸条仔细折好,和那双螭玉玦一块,紧紧塞进贴身的衣兜。

“不管他在哪儿,不管要付出什么,我都要找到他,带他回家。”第二天天蒙蒙亮,

苏砚青把济安堂暂时托付给邻街信得过的张伯,简单收拾了个包袱,

里面除了必要的钱粮衣物,多半是她惯用的金疮药、止血散、银针家伙。

吴小雷紧紧跟在她身后,这没了爹的少年,好像把苏砚青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沈敬言安排的是一辆半旧带篷马车,车夫是个闷葫芦。马车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

辘辘驶出北平城。车帘外,是一片乱糟糟、凄惶惶的景象。往南的官道上,

挤满了拖家带口、推车挑担的逃难人。他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背着少得可怜的行李,

深一脚浅一脚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涌——山海关丢了的消息已经传开,平津一带人心惶惶,

战火眼看就要烧过来。战争的阴云,比北平春天的雨云更厚,压得人心里发沉。

“前头就是青龙桥了。”沈敬言掀开车帘,指着远处一座跨在永定河上的老石桥。

那桥饱经风霜,桥栏上刻的青龙早被岁月和兵灾磨平了棱角,只剩模糊的影子。

苏砚青心里一动,掏出怀里的玉玦。这时,云缝里漏下一缕阳光,照在玉玦上。

怪事又来了——螭龙嘴里那些细篆字刻痕,像小透镜似的,把光折射、聚拢,

在桥面蒙尘的石板上,投下两个清晰的光字——“水源”。

“看来头一句‘青龙衔烛照寒泉’,线索就在这青龙桥左近的水源地方。”沈敬言低声道。

可还没等细看,沈敬言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把车帘撂下一半,低喝:“趴下!

”苏砚青和吴小雷下意识缩低身子。透过帘缝,苏砚青看见桥下河滩上,

有几个穿和服、蹬木屐的男人,拿着洛阳铲家什,在河滩土坡上东挖挖西探探。

动作麻利老到,绝不是普通路人。“是松本商会的。”沈敬言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深深的厌恶,“这商会表面做买卖,其实是日本军部和右翼安在北平的耳目,

专替他们搜罗文物、搞‘文化征伐’。”话音刚落,河滩上那几人里,

一个脸上带狰狞刀疤、块头不小的汉子好像觉察到什么,猛地扭头,阴狠的目光像毒针,

直刺马车这边。苏砚青心里一沉——这张刀疤脸,她认得!约莫三年前,这人来过济安堂,

买过不少治刀伤消炎的药,当时说是“打猎误伤”。现在看,纯是扯谎!

刀疤脸的目光和苏砚青在帘缝后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愣了下,随即嘴角扯出个残忍的冷笑,

显然也认出了她。马车不敢停,加速离开了青龙桥。当晚,

他们歇在荒郊一个破败多年的山神庙。庙宇残破,神像落灰,四处漏风。

沈敬言和车夫在外头放哨,苏砚青在庙里生起小堆火,

给连日奔波、又受了惊吓的吴小雷瞧瞧。少年本就体弱,加上风寒,竟发起高烧,浑身滚烫,

嘴唇起皮,不停说胡话。苏砚青拿出银针,正要给他针灸退烧,突然“砰”一声巨响,

庙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碎木屑乱飞中,刀疤脸带着四个拎短棍、面目凶狠的打手,

像鬼似的闯进来,瞬间把小小庙堂围住。“苏大夫,真是哪儿都能碰上您呐!

”刀疤脸操着生硬中国话,皮笑肉不笑,手按在腰间的武士刀柄上踱步,“咱明人不说暗话,

把你那玉玦交出来。松本先生吩咐了,你们乖乖听话,还能留个全尸。

”冰冷的杀意弥漫在破庙里。沈敬言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挡在苏砚青和吴小雷前头,

同时迅雷不及掩耳地从靴筒抽出把锃亮的勃朗宁短枪,枪口直指刀疤脸:“想要玉玦?

先问过我手里的家伙!”“砰!”枪声猛地炸响,打破山林夜晚的死寂。

沈敬言这枪没照要害打,警告性地擦着刀疤脸耳朵飞过,灼热的气流刮得他脸生疼。

刀疤脸又惊又怒,哇哇叫着让手下扑上来。庙里地方小,瞬间打成一片。

沈敬言靠枪暂时压住对方,但对方人多,又都是亡命徒。“从后头走!

”沈敬言冲着苏砚青大吼,同时不停开枪压制。苏砚青知道这会儿不能犹豫,她一咬牙,

把昏沉沉的吴小雷背起来,按沈敬言事先指点的,

向神像后头那个被破幔帐遮住的、极隐蔽的洞口——是条不知哪年月挖的、通往后山的小路。

她一头钻进黑暗潮湿的暗道,身后是兵刃相碰的铿锵声、沈敬言的怒喝和敌人的惨叫。

雨好像又下了,冰冷的山风夹着雨丝从洞口灌进来,冻得她一哆嗦。

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黑暗里摸索,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完全听不见庙那边的动静,

才力竭地瘫坐在泥地里。背上,吴小雷呼吸微弱滚烫。怀里,那枚双螭玉玦贴着皮肉,

传来一阵阵凉意,这凉让她混乱恐惧的心稍微定了定。弟弟生死不明的脸,

沈敬言决绝挡在前头的背影,还有那些等着人去救的国宝……无数画面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

“不能倒……”她死死握住玉玦,指甲快掐进掌心,“绝不能!

”第三章寒井秘踪山里的夜,又长又冷。苏砚青背着昏迷的吴小雷,在雨里艰难挪步,

想找个能躲雨的地方。好不容易寻到个浅山洞,她把少年安置在干爽处,

用随身带的草药和银针给他医治,直到天快亮,吴小雷的高烧才慢慢退下去,呼吸也匀了。

苏砚青不敢久留,等天光大亮,雨小了些,她就搀着虚弱的吴小雷,顺山涧往下游走,

盼着能找到沈敬言,或者至少知道他死活。运气不错,在离山神庙二三里远的溪水边,

他们发现了昏死过去的沈敬言。他斜靠在大石旁,脸色惨白,左臂袖子被利刃划开长口子,

伤口皮开肉绽,深得见骨,血几乎把整条胳膊和半边胸口的中山装都泡透了,凝成暗褐色。

苏砚青立刻上前,用溪水冲洗伤口,敷上特效金疮药,拿干净布条仔细包好。过了好一阵,

沈敬言才悠悠转醒,剧痛让他额头冒冷汗,可他仍强撑着说:“他们……没得手,

应该往西去了……白虎涧……诗里‘白虎衔枚守石筵’,

八成就是那儿……”三人不敢再走大路,只能靠沈敬言模糊的记忆和沿途打听,

在崎岖山道间辗转。吴小雷虽身子虚,却格外懂事,默默跟着,不喊一声苦。

直到第三天后晌,他们才总算到了西山深处的白虎涧。这是个人迹罕至的山谷,

谷里散落着几十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这些石头不像天然乱放的,隐隐按某种古老规矩排着,

成个庞大的、让人望而生畏的石阵。石阵中央,立着块最高大的石碑,

上面刻着四个模糊可辨的古隶字——“汉武巡幸处”,传说是汉武帝来过的地方。

“试试玉玦。”沈敬言靠在一旁石头上,虚弱地提醒。苏砚青点点头,取出玉玦,四下看看,

最终把它轻轻放在石碑顶端。这时,日头偏西,角度正好。阳光穿过玉玦,

尤其那双螭龙眼睛时,又发生了奇妙折射。两道细细的、却异常亮的光柱投下来,

像被无形的手引着,精准落在石阵里两块不起眼、表面有斑驳虎纹的巨石根部。光柱刚定住,

一阵沉闷的、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嘎吱吱”机关转动声,清清楚楚钻进三人耳朵。紧接着,

石碑前头约一丈远的地面微微震动,一块巨大的、和周围地面几乎一体的石板,

慢慢滑向一边,露出个黑乎乎的、往地下去的方洞口,以及向下延伸、长满青苔的石阶。

“果然有名堂!”沈敬言挣扎着站直,眼里闪过兴奋。苏砚青从包袱里拿出备好的松明火把,

用火折子点燃。跳动的火光照亮洞口,也映出她谨慎而坚定的脸。“我下去看看。

”说着就要先下。“当心。”沈敬言叮嘱,又补了句,“我跟你一块。”他虽带伤,

显然不放心苏砚青独闯。吴小雷也想跟,被苏砚青以需要人望风劝住。她和沈敬言一前一后,

小心踩着湿滑石阶往下探。石阶不长,下了二三十级就到头。眼前是间不算宽的石室,

四壁凿得粗糙,空气不流通,有股浓重的土腥霉味。火把光摇曳,照亮石壁。

壁上刻着些颜色褪了大半的壁画,内容是古代帝王带臣民祭祀山川,人物古朴,风格近汉。

石室角落,散乱堆着些陶罐碎片,看着年代久远,没啥特别。

“看来就是个普通汉代的祭祀遗迹。”沈敬言仔细查了一圈,失望地叹气,“没文物的影子。

”苏砚青却没放弃,她举着火把,凑近细看壁画。在一幅描绘祭祀大典的壁画角落,

不起眼处,她发现了异样——那儿画着个小些的玄武(龟蛇缠绕),这玄武没朝祭祀中心,

反而绕着一口普通水井,井台边,好像放着半块玉玦图案,形状和他们手里的双螭玉玦极像!

“看这儿!”苏砚青指着那细节,“‘玄武衔珠卧山巅’,这壁画指着下一处线索!

第三句‘朱雀衔书辞汉阙’,汉阙……在北平周边,最有名的汉阙,就是昌平居庸关云台!

”这发现让两人精神一振。他们赶紧退出石室,合上机关石板,带着吴小雷,

立刻动身赶往居庸关。去居庸关的路上,他们更加小心。在一处岔路口,

碰到支规模不小的骡马队,几十头壮实骡马驮着沉甸甸、用油布盖得严实的木箱。尽管遮着,

苏砚青还是眼尖瞥见一些箱子角落露出熟悉的封条印——“故宫博物院”。

“是南迁的文物队。”沈敬言低声道。他上前和领队低声交谈几句,回来时脸色更难看,

“这批装的是典籍书画,要走潼关运南京。但领队说,他们接到密报,日本人好像知道了,

很可能在沿途险要地方设了埋伏,准备动手抢。”这消息像块大石头压在各人心头。

国宝南迁,路远迢迢,步步惊心。赶到居庸关,已是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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