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念》是一部扣人心弦的短篇言情小说,由爱吃红油馄饨的杨兄巧妙编织而成。故事中,言言陈志华顾景深经历了一系列惊险刺激的冒险,同时也面临着内心的挣扎和选择。通过与他人的相处和与自我对话,言言陈志华顾景深成长为一个真正勇敢和有责任感的人物。这部小说充满了情感与智慧,让他们钻了空子。”“这很正常。”陈志华安慰我,“任何生意都会遇到这种问题。关键是要及时发现,及时处理。”晚上,林伯来找我……将给读者带来无尽的思考和独特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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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他们笑我高攀顾家,离婚时只配拿钱滚蛋。七年后,我手握南洋一半的橡胶园,
用三倍价格收购了顾家濒临破产的影业。前婆婆亲自端茶时手抖得厉害,
而我笑着对身旁的秘书说:『告诉顾总,这次,换我等他来求。
』......轮船的汽笛撕破海风,我站在甲板边缘,和顾景深对峙着。他一动不动,
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我,好像只要我不回头,他就一直站下去。可我早就不打算回头了。
顾景深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站得笔直,像当年在码头第一次见我那样。只是现在的他,
眼角有了细纹,眼神也没了从前的光亮,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从1971年嫁给他,
到1978年签下离婚协议,七年婚姻,像一场没人想醒的噩梦。他没等到我下船,
干脆临时买了票追上船来。“阿月。”他喊我,声音哑得不像话。“你非要这样走?
”“你不爱我,连亲生儿子都能扔下?”“他才三岁,你忍心?”海鸟从我们头顶飞过,
翅膀扇起一阵风。我瞥了眼他肩上睡着的孩子,小脸贴在他西装领口,安静得让人心疼。
我猛地偏过头,悄悄擦掉眼角湿意。“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尽量让语气平静。
“可我没想离。”他说。我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发颤。真够荒唐的。堂堂顾家大少爷,
等到婚也离了、家也散了,才说这种话?太晚了。我手死死攥着包,指甲都快掐进皮里。
包里是几张卡,数字多得吓人。说是赔我这七年的。为了抢孩子,
顾老太太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威胁、利诱,最后干脆加码,说只要我放手,钱不是问题。
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紧张。我从没想把孩子抢走。一开始就知道,争不过。也不该争。
他是我生的,可更是顾家的种。Ź他出生那天,身边就围着八个营养师、六个保姆,
连喝什么水都有人盯着。他的人生,从落地那一刻起,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往后八十年,
一步都不会错。生在金窝里,是命好。我不该把他拖出来,让他去过那种风吹雨打的日子。
比起顾家能给他的,我这个从马六甲来的、听不懂粤语、不懂规矩的妈,反倒是个累赘。
顾老太太动作快得很。我人还没出港城,报纸已经炸了。昨天路过街角报亭,
一眼就看见我的名字登在头版。【顾家长子婚变落幕,女方获巨额补偿后离港。】字面客气,
实则冷得像刀子,一刀两断,不留余地。她从来就没瞧得起我。从我踏进顾家大门那天起,
她就当我是外来户。知道我听不大懂粤语,她就故意用带港味的英文,
在背后笑话我粗俗、没教养。那些日子,真难熬。......顾景深一直盯着我,
眼神不肯松半分。“阿月,马六甲到港城的船,随时都能坐。”“你走,我也等你回来。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得回来。”“你在槟城已经没亲人了,港城才是你的根。
”我想笑,想洒脱一点,可脸绷得发僵。“顾景深。”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以后,
我不会再踏上这片地。”“这里是你的家,你的天下。”“而你的一切,我都不再管。
”说完,我转身往船舱走。他几步追上来,立刻被几个穿黑衣的男人拦住。“少爷,
老太太交代,让您送完就回去。”“还有,孩子不能带过来,她只准您一个人来。
”“您要是不走,我们也不好交代。”我没停,也没回头。只管往前走。一步,再一步。
头也不回。.....外面的世界被彻底隔绝,轮船缓缓移动。码头上的景物渐渐模糊。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拼命地劝自己冷静。航程很长,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座位上。
偶尔去餐厅,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坐在角落里,我刚点了一杯咖啡,
隔壁的船客交谈声传了过来。「顾家的动作太快了,婚离得也太干脆了。」
「顾家那位从马六甲来的儿媳也算识趣,拿着钱走了,要真闹起来,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听说顾太...哦,不对,前顾太是槟城林家的女儿?Ź「橡胶园的那个林家吗?
倒是有些家底,不过,没办法跟顾家比,简直不够看的。」「高嫁吞针,
老祖宗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想攀高枝呗,只不过没站稳。」第2章我沉默不语,
喝了一口咖啡,将帽檐拉低。是啊,高嫁的确吞针。槟城林家,
曾经也算是马六甲有头有脸的人家。父亲经营的橡胶园规模不小。可到了港城顾家的眼里,
终究上不了台面。......我和顾景深的相遇,像是情节老套的爱情电影。
那是1971年,我们在槟城相遇。港城报业发达,影像业也发达。
虽然那年顾氏影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顾家在东南亚一带建的影院倒了不少,
但依旧颇负盛名。那年,顾景深接手一部分家业,到新加坡考察影院生意,顺便来槟城游玩。
在极其热闹的庙会上,他想要买扁担饭和阿参虾,却忘了换马来币。他当时穿着米色西装,
不像其他生意人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而是带着书生气。看着他尴尬地站在摊子附近,
我走了过去,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替他解了围。为了让他听懂,我还特意说了华语。
可谁知,他是来做生意的,本身就能听懂当地语言。我那不标准的华语,反倒是闹了笑话。
顾景深笑起来很好看。他非要留下我家里的号码,以表感激。后来,熟悉之后他告诉我,
那天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眼睛好亮,像是一汪泉水。顾景深追起人来阵仗很大。
从新加坡到槟城,他总是来回跑。包下整个餐厅请我吃饭,带我去看最新的电影。
他还托家乡的朋友寄来了港城的精致糕点和时髦衣裙。我起初是躲着的。
整个马六甲一带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顾氏影业。家里做饭的阿姨好心告诉我,
她年轻的时候漂洋过海去港城打过零工,给远房表姨家帮过佣。
她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顾家的派头有多大,是多么有家底。听她那样说,
我十分坚决地拒绝了顾景深。可他却那样执着,为了我,一次又一次推迟回港日期。
回去了以后,又坐船来槟城见我。在潮湿闷热的晚上,顾景深陪我走遍槟城的大街小巷,
吃路边的糯米糕,喝加了冰块的柑橘水。他的身上没有富家公子哥的骄纵和无礼,
总是彬彬有礼。面对他的执着,我终于点头同意。那时我天真地以为,爱情能跨越一切。
谁承想后来,一次又一次地被顾家人嫌弃。......顾家老宅坐落在山腰,
俯瞰维多利亚港,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巍峨建筑。我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
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巨大的水晶吊灯极有派头,屋里全是明清风格的家具,
一半是价格不菲的红木,另一-半是黄梨木。墙上挂着价格不菲的古董字画。
那些我在书上看到的知名大家的作品,挨个成排地挂在顾家的墙上。
顾景深的母亲端坐在客厅沙发上。她穿着黑色的丝绒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碧色的翡翠耳环和项链显得她皮肤极白,通身的气派。在顾景深的引荐下,我鞠躬打招呼。
顾老夫人并没有起身,只是用余光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这就是你打电话说非要娶的人?」
她语气平淡,比我家里供奉的菩萨玉雕还要威严。她并没有挑我的刺。
但我还是有些坐立不安。那时我想,或许她只是不习惯我的存在,等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可终究是我太幼稚了。为了让顾景深的母亲尽快认可我,我绞尽脑汁。我努力地学煲汤,
按照港城最地道的口味,守着锅炉,一熬就是好几个钟头。
顾景深的母亲往往只尝一口便放下。「味道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你没在这边长大,
终究还是做不来这些事情。」我早起晚睡,小心翼翼,试图处理好偌大宅子里的人际关系。
可顾景深母亲身边的那些佣人,仗着自己在顾家待的时间长,表面对我恭敬,
背后却取笑我说话怪腔怪调。我知道他们看顾老夫人的脸色行事。主子不待见我。
家里的佣人自然也不可能待见我。某次,我询问顾景深怎样才能让他的母亲满意。
他将我揽在怀里,笑着安慰我。「怎么哭了,丢不丢人。」「好啦,别担心,
我妈只是比较传统。待一起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她是一个很热心的人。」我没办法,
只能选择相信。第3章年底,顾家举办晚宴,宾客云集。
我穿上在港城最气派百货买的浅绿色旗袍,绣着一枝莲。梳妆完毕,才勉强有了些信心。
一进大厅,众人目光齐聚,几位夫人捂嘴低笑。顾老夫人脸色一沉,快步走来,
压低声音斥道:「谁让你穿这种衣服的?不懂规矩吗,你存心看我笑话是吗。」我僵在原地,
指尖发凉,不知何处犯忌。顾景深在另一宴厅应酬,我孤立无援。后来才知,
他父亲的情人曾穿莲花旗袍上门,顾老夫人自此厌恶此纹样。我从未听闻旧事,
自然不知忌讳。当晚,顾老夫人仍不停指责。顾景深终于发怒:「妈,
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明月她事先又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她是我的妻子,
是您的儿媳。她从槟城到这里,是因为爱我才嫁过来的,您怎么能这么刻薄。」
他拉着我的手离开。车上,我泪流不止。他掏出手帕,轻拭我脸,声音低柔:「别哭了,
怪我,全怪我。那是你在港城头一回参加这种大场面,我本该寸步不离守着你的,
是我没做到..」天刚亮,他带我去新买的房子:「要是你心里难受,咱们就搬出去住。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让你受委屈。」我心头一紧,几乎窒息。
.....后来我们真的搬了。两年后,我生下孩子。产时剧痛,数次昏厥。将昏未昏之际,
听见门外顾老夫人急问:「生了?是男是女?」外面顿时欢呼。我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醒来时,顾景深坐在床边,把孩子放进我怀里。屋外,
顾老夫人高声宣布:「赶紧通知所有报社,我们顾家长孙落地了!」我望着怀中熟睡的孩子,
心如空荡,嗓子干涩,轻声问他:「我们..还能走下去吗?」顾景深愣住了,
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皱眉问:「明月,你怎么了?说什么傻话?难道你不喜欢孩子?要不,
小名叫言言,好不好。」所有人都觉得我魔怔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压在心底的苦水,
早就满得溢出来了。我不快乐。哪怕有了孩子,我还是不快乐。从踏进顾家门那天起,
我就像是活在一层看不见的壳里。顾景深想帮我宽心,可这世上,
谁真能钻进别人心里去体会冷暖?....孩子出生后,我们又搬回了老宅。
他母亲要亲自照看孙子,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把孩子带出去。一群营养师围着我和孩子转,
吃的东西称得比药材还准。好几个保姆轮班守着,连我抱孩子都要看时间、走流程。
嘴上说着让我休养,可笑的是,我想见自己儿子一面,还得一层层报备审批。
孩子满月那场宴席,规矩多得数不清。满屋子人都笑得合不拢嘴。而我,
就算咬着腮帮子硬扯嘴角,也挤不出一点笑意。从那天起,我在家里彻底成了个摆设。
关于孩子的每件事,全由顾老夫人一手拍板。Ź喝什么牌子的奶粉,穿什么料子的衣服,
几点能出门晒太阳,全由她定。每次我稍有异议,她就淡淡扫我一眼,语气不重,
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你是在怀疑我的安排。」「我们顾家的孩子,历来都是这么带大的,
景深不也养得好好的。」太闷了。真的太闷了。其实言言出生前,她对我态度松动过一阵子。
我还以为,婆媳关系总算有了转机。可现在才明白,那时候她对我好,
不过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点用。因为孩子,我短暂地被当成了“有用的人”。
可一旦孩子落地,他们眼里就只剩那个小生命了。我是生孩子的工具,孩子是顾家的继承人,
是未来的指望。而我?不过是个用完就搁在角落的旧物件。夜深人静,
我一遍遍问自己:我是什么时候,变成今天这样的?为了那么一点点所谓的爱情,
我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值得吗?我答不上来。......这些年,
我跟着顾景深出席过无数次重要场合。他应付客人游刃有余,谈笑间风度尽显。而我,
站在他身边,像个提线木偶,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他生来就属于这座城市的上流圈子。
Ź而我,始终像个外来人。不管怎么努力融入,我和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我在那里,就像个多余的存在,谁也不会真正在意。第4章顾老夫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
不再直接斥责排挤我,而是用更含蓄的方式提醒我多么格格不入。餐桌上,
她会无意谈起某家千金如何优秀,拿了什么学位,有怎样的家教。她故意当着我的面,
对那些在港城长大的名门千金好。视线转向我时,却是一脸轻视。轮船驶出港城三天后,
我才敢站在甲板上看海。海水是深蓝色的,一望无际。风很大,把我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
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带我去槟城的海边,他说大海能带走所有的不快乐。那时候我还小,
信以为真。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连大海都带不走。船上的乘客不多,
大部分是做生意的华人,还有几个欧洲面孔的商人。餐厅里总是很安静,偶尔有人交谈,
也压着声音。我每天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点一杯咖啡,看着窗外的海水。
服务生是个年轻的马来小伙子,总是很客气地问我需要什么。“太太,您的咖啡。
”他把咖啡放在我面前,犹豫了一下,“您看起来有心事。”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我在想言言。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找妈妈。顾老夫人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孩子不会缺任何东西。可是,他会不会想我?算了,想这些没用。第四天晚上,
船停靠在新加坡港口。我没有下船,只是站在甲板上看着岸上的灯火。霓虹闪烁,人声鼎沸,
这座城市永远都这么热闹。有人在我身后咳嗽了一声。我回头,
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头发梳得很整齐,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生意人。
“林太太?”他试探着问。我愣了一下。现在应该叫我林**才对。“我姓陈,陈志华。
”他递过一张名片,“我在新加坡做橡胶生意,听说过令尊的大名。”我接过名片看了看。
陈志华,南洋橡胶贸易公司总经理。“陈先生,您认识我父亲?”“当年在槟城见过几次面,
林老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语气很诚恳,“听说您刚从港城回来?”我点点头,
没有多说什么。“如果不介意,我想请您喝杯茶。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和您谈谈。
”我有些意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和我谈生意?“陈先生,我想您可能搞错了。
我对生意不太懂。”“林太太,您太谦虚了。”他笑了笑,“林家的橡胶园,
现在是谁在打理?”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父亲去世后,橡胶园一直是几个老管家在维持。
我嫁到港城这些年,很少过问家里的生意。“看来您确实需要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陈志华说,“不如这样,我明天在新加坡的办公室等您。有些事情,当面说比较合适。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第二天上午,我下船去了陈志华的办公室。
办公室在新加坡的商业区,很气派的一栋大楼。陈志华的秘书把我带到会议室,
桌上摆着一摞厚厚的文件。“林太太,这些是您父亲留下的资产清单。”陈志华打开文件,
“您看过吗?”我摇摇头。结婚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
“林家在马六甲一带有十二个橡胶园,总面积接近三万英亩。”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
“按照现在的市价,价值至少五百万港币。”我吃了一惊。我知道家里有些家底,
但没想到会这么多。“除了橡胶园,还有一些房产和投资。”陈志华继续说,“加起来,
您继承的资产总值大概在八百万港币左右。”八百万港币。这个数字让我有点晕。“可是,
我对这些一点都不懂。”我老实说。“没关系,可以学。”陈志华倒了杯茶给我,“林太太,
您知道现在橡胶生意有多好做吗?欧洲那边需求量很大,价格一直在涨。
您父亲当年的眼光很准,选的都是最好的地段。”我端起茶杯,手有些发抖。“那些管家们,
这些年一直在帮您打理。但说实话,他们年纪大了,很多新的机会都抓不住。”陈志华说,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帮您重新整理这些生意。”“为什么要帮我?”我直接问。
陈志华笑了,“做生意嘛,当然是为了赚钱。我们可以合作,您出资源,我出技术和渠道。
利润五五分成。”我沉默了很久。其实我心里清楚,回到槟城后,我必须要有自己的生活。
顾家给我的那些钱,虽然数目不小,但总不能坐吃山空。“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说。
“当然。”陈志华很爽快,“不过我建议您尽快做决定。现在橡胶价格正在上涨,
错过了这个机会,就要等很久了。”我拿着那些文件回到船上,一页页地翻看。
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地名,看得我头疼。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站在橡胶园里,
穿着他那件白色的长衫,笑着对我说:“月儿,这些都是给你的。你要好好守住。
”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第五天,船重新启航。我站在甲板上,
看着新加坡的灯火渐渐远去。陈志华说得对,我确实需要了解家里的情况。这些年,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附属品,依附在顾景深身上,依附在顾家的荫庇下。现在,
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我回到房间,拿出纸笔,给槟城的老管家写了一封信。我要回去,
要重新接手父亲留下的生意。写完信,
我忽然想起顾老夫人那天说的话:“你在槟城已经没亲人了,港城才是你的根。”她错了。
槟城才是我的根。那里有我的父亲,有我的回忆,有我真正的家。而港城,从来就不属于我。
轮船在海上颠簸,我却第一次感到踏实。船抵达槟城港口时,天刚蒙蒙亮。
我提着行李箱走下船,海风带着熟悉的椰香扑面而来。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
挑夫们扛着货物来回穿梭,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这里的一切都没变。
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样。老管家林伯早就在码头等着了。他头发全白了,
背也驼了不少,看见我下船,眼圈立刻红了。“**,您终于回来了。”我鼻子一酸,
差点掉眼泪。“林伯,让您久等了。第5章“不久,不久。”他连忙接过我的行李,
“老爷要是知道您回来了,该多高兴。”回家的路上,林伯跟我说着这些年的变化。
Ȥ橡胶园的收成一直不错,但管理上确实出了不少问题。几个年轻的工头仗着我不在,
私下里做了不少手脚。“**,您这次回来,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林伯叹气,
“老爷当年的规矩,都快被他们忘光了。”林家的老宅坐落在槟城的山坡上,
是一座典型的峇峇娘惹建筑。青色的瓦片,雕花的窗棂,院子里种着鸡蛋花和九重葛。
我小时候最喜欢在院子里追蝴蝶,父亲总是坐在藤椅上看报纸,偶尔抬头笑着看我。
现在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鸡蛋花树也没人修剪,枝条乱七八糟地伸展着。我站在门口,
忽然不敢进去。“**?”林伯担心地看着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屋里的家具都蒙着白布,空气中有股霉味。我一间间房子走过去,每个角落都有回忆。
父亲的书房还保持着原样,桌上放着他生前用过的钢笔和墨水瓶。我在父亲的椅子上坐下,
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年轻的父亲抱着刚会走路的我,我们都笑得很开心。“林伯,
明天开始,我要去看看橡胶园。”“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当天晚上,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槟城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月亮很圆,
洒下一地银辉。Ż我想起在港城的那些夜晚。顾家的老宅虽然豪华,但总让我觉得压抑。
每天晚上,我都要等顾景深回来才能安心睡觉。可他总是很晚才回家,有时候甚至不回来。
现在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反而觉得踏实。第二天一早,林伯开着一辆老式的福特车来接我。
Ζ我们先去了最大的那个橡胶园。车子在泥土路上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一排排橡胶树整齐地种在山坡上,树干上划着斜斜的口子,白色的胶液慢慢流进小铁桶里。
工人们看见我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围过来。他们大多是马来人和印度人,
在这里干了很多年。“这位就是林老爷的女儿。”林伯向大家介绍。工人们纷纷点头问好。
有个年纪大的马来工人用不太标准的华语说:“**,您父亲是个好人,我们都很想念他。
”我心里暖暖的。“谢谢大家这些年的辛苦。”工头阿强走过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华人,
长得五大三粗的。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轻视。“林**,您这次回来是要卖掉橡胶园吗?
”他问。“为什么这么问?”“听说您在港城嫁了豪门,现在又离婚回来,
肯定是想变卖家产吧。”阿强的语气很不客气,“要是真想卖,我可以帮您联系买家。当然,
介绍费少不了。”林伯脸色一变:“阿强,你怎么跟**说话的?”“林伯,没关系。
”我拦住他,看着阿强,“我确实刚离婚,但不代表我要卖掉父亲留下的产业。相反,
我要把它们经营得更好。”阿强撇撇嘴:“**,橡胶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您一个女人,又不懂行,怎么可能管得了这么大的摊子?”“是吗?”我笑了,
“那你来告诉我,这个月橡胶的收购价是多少?
”阿强愣了一下:“这个..”“每英亩的产量是多少?成本又是多少?”我继续问。
阿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其实这些数据我也不知道,但我猜他肯定也不清楚。果然,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看来你也不是很懂行。”我淡淡地说,“从明天开始,
所有的账目我要重新核查。林伯,麻烦您安排一下。”“好的,**。”林伯应道。
阿强的脸色很难看,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我们又去了其他几个橡胶园。Ź情况大同小异,
管理都很松散。有些工人明显在偷懒,有些设备也该更新了。回到家里,
我拿出陈志华给我的那些资料,对照着林伯整理的账本。越看越心惊。按照账本上的记录,
这些年橡胶园的收入确实不少。但很多支出项目很可疑,
比如“设备维修费”、“运输费"等等,数额都很大,但没有详细的明细。“林伯,
这些费用都是真的吗?”我指着账本问。林伯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摇摇头:“**,
我也说不准。这些年账都是阿强在管,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了。”我心里有数了。
看来阿强这些年没少从中捞好处。“林伯,明天您帮我联系一下陈志华先生。
我想和他详细谈谈合作的事情。”“陈志华?就是新加坡那个做橡胶生意的?”“您认识他?
”“听说过。这人在南洋一带名声不错,做生意很有一套。”林伯点点头,
“**要和他合作?”“嗯。我一个人确实管不了这么多事情,需要找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当天晚上,我给陈志华写了封信,表示愿意合作。同时,我也开始制定整顿橡胶园的计划。
第一步,重新核查所有账目。第二步,更换不称职的管理人员。第三步,改进生产工艺,
提高产量和质量。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肯定很难。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依赖别人。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林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包括顾景深,包括顾老夫人,包括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我要让他们知道,
当初他们赶走的那个“乡下丫头”,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林明月了。三天后,
陈志华从新加坡赶到槟城。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起来比在船上时更精神。林伯亲自去码头接他,我在家里准备茶点。“林太太,
您这里真是个好地方。”Ź陈志华走进院子,打量着四周,“难怪令尊当年舍不得离开槟城。
”我请他坐下,亲自倒茶第6章“陈先生,我已经初步了解了家里的情况。正如您所说,
确实需要专业的人来打理。”陈志华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这是我拟定的合作协议,您先看看。”合同写得很详细。
陈志华负责橡胶的收购、加工和销售,我负责提供原料和资金支持。利润按照**分成,
我六他四。“为什么不是五五分成?”我问。“因为您提供的不只是原料,
还有这些年积累的客户资源。”陈志华解释,“而且,
林家在马六甲一带的名声就是最大的资产。”我仔细看了看合同条款,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就这样吧。不过我有个条件。”“您说。”“我要参与具体的经营管理,
不能只当甩手掌柜。”陈志华笑了:“林太太,您想学做生意?”“是的。
我不能永远依赖别人。”“好,我很欣赏您的想法。”他伸出手,“合作愉快。”签完合同,
陈志华提出要去看看橡胶园。“林太太,我想了解一下具体的生产情况。
”我们开车去了最大的那个橡胶园。Z阿强看见我带着陈志华来了,脸色明显不自然。
“阿强,这位是陈先生,以后我们会合作经营橡胶园。”我介绍道。阿强勉强打了个招呼。
陈志华在园子里转了一圈,不时停下来查看橡胶树的生长情况,还和工人们聊了几句。
“林太太,您这个橡胶园管理得不错。”他对我说,“不过有些地方还可以改进。”“比如?
”“比如割胶的技术。现在工人们用的还是老方法,如果改进一下,产量至少能提高两成。
”阿强在旁边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就是运输。”陈志华继续说,
“现在都是用牛车运到码头,效率太低了。我建议买几辆卡车。”“卡车很贵吧?”我问。
“前期投入确实不小,但长远来看很划算。”陈志华算了一笔账,
“一辆卡车的运输量相当于十辆牛车,而且速度快得多。”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那就按您说的办。”阿强终于忍不住了:“林**,买卡车要花很多钱,万一赔了怎么办?
”“赔了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冷冷地看着他,“倒是你,
这些年的账目我要重新核查一遍。”阿强的脸刷地白了。“林**,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怀疑我?”“我没有怀疑,我只是想了解真实情况。”我拿出一张纸,
“这是上个月的支出明细,你来解释一下。”阿强接过纸看了看,额头开始冒汗。
“这个..设备维修费..”“哪些设备维修了?花了多少钱?有收据吗?”我追问。
“收据..收据我回去找找。”“还有运输费,每个月三千块,运的是什么?运到哪里?
”阿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陈志华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阿强,我给你三天时间,
把所有的账目和收据整理清楚。”我站起来,“如果有问题,你知道后果。
”阿强的脸色惨白,但也不敢反驳。回到家里,陈志华对我说:“林太太,您处理得很好。
做生意就要这样,不能心软。Ż”“我也是没办法。”我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不在,
让他们钻了空子。”“这很正常。”陈志华安慰我,“任何生意都会遇到这种问题。
关键是要及时发现,及时处理。”晚上,林伯来找我。“**,
阿强今天下午就收拾东西跑了。”“跑了?”我有些意外。“是的。
听说他连夜坐船去了吉隆坡。”林伯摇摇头,“看来确实有问题。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高兴的是终于摆脱了这个蛀虫,
生气的是不知道他到底贪了多少钱。“算了,人跑了就跑了。”我说,“林伯,
明天您帮我找个新的工头。”“好的,**。Z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第二天,
林伯带来了一个叫阿明的年轻人。他今年二十八岁,在附近的橡胶园干了五年,很有经验。
“阿明,以后橡胶园就交给你管了。”我对他说,“工资比阿强时候高两成,但我有个要求。
”“**您说。”“所有的账目必须清清楚楚,每一笔支出都要有收据。”“没问题。
”阿明爽快地答应了。有了新工头,橡胶园的管理很快就上了正轨。陈志华也兑现承诺,
买来了两辆卡车,还请了技术员来指导工人改进割胶技术。一个月后,
橡胶园的产量果然提高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成本降低了,利润增加了。“林太太,
您看这个月的报表。”陈志华把账本递给我,“纯利润比上个月增加了四成。
”我仔细看了看数字,心里很高兴。“陈先生,看来我们的合作很成功。”“这只是开始。
”陈志华笑道,“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欧洲的买家,他们对我们的橡胶很感兴趣。”“真的?
”“当然。马六甲的橡胶质量在国际市场上很有名。只要我们保证供应量,价格还可以再涨。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情很好。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Ȥ那天晚上,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算账。按照现在的收益,用不了几年,林家的资产就能翻一番。正想着,
林伯匆匆跑了进来。“**,港城来电话了。”我心里一紧。“谁打来的?
”“说是顾家的人。”林伯的表情有些复杂,“让您接电话。”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跟着林伯去了客厅。电话里传来顾老夫人的声音。“明月,是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您有什么事?”我尽量保持平静。“言言病了。
”她停顿了一下,“发高烧,一直喊妈妈。”我的心猛地一紧。“严重吗?
”“医生说没有大碍,但孩子一直哭闹,不肯吃药。”顾老夫人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想..你能不能回来看看他?”我沉默了很久。“明月?你还在吗?”“我在。
”我深吸了一口气,“孩子现在怎么样?”“还在发烧。Ź景深也很着急,一直守在医院里。
”我闭上眼睛。虽然已经离婚,但言言毕竟是我生的。听说他生病,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知道了。”我说,“我会考虑的。第7章“明月,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孩子是无辜的。”顾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需要妈妈。”我挂了电话,
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林伯担心地看着我:“**,您没事吧?”“没事。”我摆摆手,
“林伯,您先去休息吧。”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我的心情五味杂陈。理智告诉我,
不应该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顾家,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如果现在回去,
很可能又会陷入以前的困境。但感情上,我放不下言言。他还那么小,
生病的时候肯定很害怕。作为母亲,我怎么能不管他?我想起言言刚出生时的样子,
红红的小脸,紧握的小拳头。想起他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走路,第一次笑。
那些美好的回忆,让我的心软了下来。也许,我应该回去看看他。就看一眼,
确认他没事就回来。这样想着,我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我站在槟城的码头上,
手里攥着去港城的船票。海风很大,把我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远处的轮船正在冒烟,
准备起航。“**,您真的要回去吗?”林伯站在我身后,声音里带着担忧。我没有回答。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昨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
脑海里反复出现言言生病时的样子。三岁的孩子,发着高烧,嘴里一直喊着妈妈。
我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他。确认他没事就立刻回来。“林伯,橡胶园的事情就先交给阿明。
陈先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把一封信递给他,“这里面是一些重要的安排,
您帮我处理一下。”Ź“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很快。”我说,“最多一个星期。
”轮船的汽笛响了,催促乘客上船。我拖着行李箱走向检票口。回头看了一眼槟城的港口,
心里五味杂陈。一个月前,我满怀希望地回到这里,以为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离开。船舱里的乘客不多,大部分是做生意的商人。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行李放好。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看起来像是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