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姜山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我和姜宁并排坐在他对面。

我能感觉到，姜宁很紧张，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着。

我伸出手，在沙发靠背的掩护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颤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说吧。”终于，姜山放下了茶杯，开口了，“你们俩，到底想怎么样？”

“爸，我们是认真的。”姜宁抢先说。

“认真？”姜山冷笑一声，“你认识他才多久？不到十二个小时！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我说你们是认真的？”

“我……”姜宁被问住了。

这些问题，她确实一个都答不上来。

“姜董。”我开口了。

姜山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我。

“我叫许言，二十六岁，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我平静地说，“大学毕业于电影学院导演系，现在经营着一家小型‘创意服务公司’。无房无车，银行存款……刚刚多了两百万。”

我坦诚得像一张白纸。

姜山和姜宁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你看！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骗子！”姜山激动地指着我，“宁宁，你醒醒吧！他就是图你的钱！”

“他不是！”姜宁大声反驳，“如果他图我的钱，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从你这里敲诈更多！但他没有！”

“那是因为他蠢！”

“他才不蠢！”姜宁站了起来，情绪也激动起来，“他比你给我介绍的那些只知道谈生意、谈家世的男人，要真诚一百倍！至少，他敢为了我，去对抗那些混混！你呢？你只会躲在后面，想着怎么用钱摆平事情！”

“我……”姜山被女儿怼得哑口无言。

“而且，你凭什么看不起他？！”姜宁指着我，“他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原则！他……他……”

她似乎想找一个词来形容我，但找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他比你可爱多了！”

“噗——”

我旁边正在倒茶的老张，一口茶喷了出来。

我也差点没绷住。

可爱？

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是不是有点……

姜山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自己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他指着我们俩，“你们要在一起，是吧？行！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许言是吧？你不是开公司的吗？我给你一个项目。城西那块地，我准备建一个大型的游乐场。现在，我把这个项目的前期策划案，交给你来做。”

我愣住了。

城西的游乐场项目？我有所耳闻，那是姜氏集团今年投资最大的项目，据说预算超过五十亿。

他把这么重要的项目的策划案交给我？一个拍短片赔钱的导演系毕业生？

“爸！你疯了！”姜宁也急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姜山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ange的狡黠，“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我考察一下我未来女婿的能力，有什么问题吗？”

他加重了“未来女婿”四个字。

“一个月。”姜山伸出一根手指，“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给我拿出一份让我，让整个董事会都满意的策划案。如果你做到了，我就承认你们的关系。如果你做不到……”

他顿了顿，冷笑着说：“就立刻从我女儿身边滚蛋，永远别再出现。”

这是**裸的阳谋。

他知道我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一个投资五十亿的项目策划案，涉及到市场调研、财务预算、风险评估、设计规划等等无数专业领域，别说我一个外行，就算是一个专业的团队，一个月的时间也根本不够。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也让姜宁看清楚，我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客厅里一片死寂。

姜宁焦急地看着我，不停地给我使眼色，让我拒绝。

我知道，只要我拒绝，姜山就没办法了。

但……

我看着姜山那副“你输定了”的表情，心里一股莫名的火气，升腾了起来。

我，许言，可以被人说穷，可以被人说蠢，但不能被人说“不行”。

尤其，不能被我“未来岳父”说不行。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迎向姜山的目光。

“好。”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我接了。”

姜宁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