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自清欢》这部小说看得很舒适,有一种越看越想看的感觉,是甜橙吖笔下这部小说有一种神秘色彩,还有小说还有很多笑点令人看得不乏味.非常不错的一部小说!主要讲述的是:而在规矩不乱。姨娘觉得呢?”秦语茉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块染坏的绸缎。她本想试探顾清欢的底线,却反被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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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佛系初夏的风裹着荷香掠过永宁侯府后花园,吹得荷塘水面泛起细碎的银光。
顾清欢斜倚在临水的芙蓉榭中,素白指尖捻着几粒鱼食,漫不经心地撒向水面,
锦鲤甩着金红相间的尾鳍争相跃动,溅起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像极了她此刻看似平静却暗涌的心境。她身着月白暗花绫罗衫,裙角绣着几茎浅碧水草,
走动时若隐若现;乌发只松松挽了个随云髻,仅簪一支素银缠枝簪,通身上下再无半点珠翠。
连裙摆扫过栏杆的声响都透着淡远,倒像是借居在此的远房亲戚,
而非这侯府明媒正娶的主母。这般素净,与周遭姹紫嫣红的牡丹、芍药比起来,
更显几分清冷疏离,仿佛一朵藏在叶间的白玉兰,不争不抢,却自有风骨。“夫人,
日头渐毒了,您腕子上的旧伤(去年处理府中事务时不慎烫伤)怕受不住,不如回房歇息?
”贴身侍女兰心捧着素色披风,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顾清欢抬眸,
目光掠过开得张扬的花丛,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再待片刻。这满园春色,
若错过了,可要等明年了。”她看似赏景,余光却早捕捉到假山后那两道鬼祟的身影。
风里果然飘来两道细碎的私语,是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
却仍清晰传入耳中:“...秦姨娘如今可比主母还威风,昨儿刚把采买处的张妈妈撵了,
换了她带来的远房表妹,连老夫人院里的雨前龙井都敢换成次等的,
说是‘府中开支紧’...”“咱们夫人也是太好性子了!好歹是将军府嫡女,
竟让个歌姬出身的压一头...嘘!快别说了,让秦姨娘的人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顾清欢恍若未闻,又撒了一把鱼食,指尖的鱼食簌簌落入水中,惊得锦鲤再次翻腾。
兰心却气得跺脚,撸着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被她轻轻按住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让兰心瞬间冷静下来。“何必与小孩子计较。”顾清欢语气淡然,
指尖触到兰心发烫的手背,“她们说的,本就是实话。”兰心急得眼圈发红:“夫人!
您就是太退让了!秦姨娘如今连您院中的份例都敢插手,
前儿还把您惯用的景德镇瓷盏换成了普通官窑的,这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话音未落,
园子那头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但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个华服女子迤逦而来,
女子身穿玫红遍地锦褙子,金线绣的缠枝莲从领口开到裙摆,
行走时像团燃烧的火焰;头戴赤金点翠步摇,东珠垂落的声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活脱脱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正是如今侯府最得势的秦语茉。秦语茉本是江南歌姬,
三年前被薛寻之从秦淮河畔带回府中。她生得明艳,又极会讨巧,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不过一年便从通房抬为贵妾;后来又借着顾清欢“体弱”的由头,
软磨硬泡接过了府中中馈,越发得意起来。“姐姐今日好雅兴。”秦语茉未语先笑,
走到芙蓉榭前却不行礼,只拿眼扫过顾清欢的素净打扮,眸中轻蔑几乎藏不住,
“这般热的天,还在喂鱼,仔细晒坏了身子,毕竟姐姐金贵,不比我们粗皮糙肉的禁折腾。
”顾清欢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情绪:“姨娘寻我,可有要事?
”秦语茉自顾自在石凳上坐下,摆手让随从退到十步外,只留两个心腹妈妈在身后,
慢悠悠端起兰心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便放下,似嫌茶味寡淡,
又似故意摆谱:“本不该扰姐姐清静,只是近来府中开支紧俏,各处都要俭省。
姐姐一向宽厚,定能体谅。”她指尖划过石桌上的鱼食罐,“我核算了几日,
姐姐院中有八个大丫鬟、十二个小丫鬟,还有六个婆子,实在冗余。不如减半,
份例银子也按这个数来,横竖姐姐平日不见客,用不着这般排场。”这话无异于公然羞辱!
按侯府规制,主母院中人手配置是姨娘的两倍,如今秦语茉竟要削至一半,
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永宁侯府没了规矩?兰心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反驳,
却被顾清欢一个眼神制止。顾清欢慢条斯理地放下鱼食罐,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帕角绣着的兰草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不知姨娘打算裁减多少?”秦语茉见她如此平静,
反倒一愣,她本以为顾清欢会哭闹或发怒,这般淡然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随即又笑道:“姐姐院里如今八个大丫鬟,十二个小丫鬟,婆子六人。我想着,
减半便是够了。份例银子也按这个数来,省下来的钱,还能给府里添些新物件。
”顾清欢抬眸,目光清凌凌地看向秦语茉,像两汪浸了冰的湖水:“姨娘管家辛苦,
开源节流是好事。只是侯府门第摆在这里,自有规制体面。我身为当家主母,若按此例,
外人只会笑话永宁侯府连主母的份例都供不起,倒让姨娘的一片‘苦心’,成了旁人的笑柄。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字字却如针扎:“况且,我前儿翻账时偶然看到,
姨娘上个月单是添置头面衣裳就支了二百两,又为你家兄弟在府中谋了个闲职,月钱十两。
这些开支,可比我院中所有用度加起来还多呢,姨娘既要俭省,何不先从自己身上省起?
”秦语茉脸色骤变,指尖掐进掌心,她竟不知这看似不管事的主母,竟暗中盯着账目的动静!
“姐姐这是何意?我添置行头,是为了陪爷出席宴席,给侯府撑体面;我兄弟的差事,
是爷亲自点头的,姐姐难道要质疑侯爷的决定?”“侯爷点头,是看在姨娘的面子。
”顾清欢淡淡打断,“但我劝姨娘一句,做事留一线。侯府的体面,不在珠翠缠身,
而在规矩不乱。姨娘觉得呢?”秦语茉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像块染坏的绸缎。她本想试探顾清欢的底线,却反被将了一军!只得强笑着起身,
草草福了一礼:“姐姐既这么说,那便再议。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望着秦语茉匆匆离去的背影,兰心又惊又喜:“夫人!您早该这般了!这起子小人,
就是欺软怕硬!”顾清欢却无半分喜色,只轻轻叹了口气,
指尖拂过石桌上的水渍:“一味的退让,果然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回到寝院“静心斋”,
顾清欢屏退左右,只留陪嫁的陈嬷嬷在跟前。陈嬷嬷是将军府老太君的得力人,
看着顾清欢长大,最是忠心。见状便知她有心事,温声问道:“夫人今日与秦姨娘争执,
可是心里堵得慌?”顾清欢摇头,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盛开的白玉兰,
花瓣在暮色中泛着柔光:“嬷嬷,你说我这些年是不是错了?总想着不争不抢,安稳度日,
却让人欺到了头上。”陈嬷嬷心疼地上前,替她理了理衣襟:“夫人性子温良,
老奴是知道的。只是这深宅大院,人心叵测,您越是退让,别人越觉得您好欺负。那秦语茉,
如今都快把侯府当成自己的了,连老侯爷留下的紫檀木家具,都敢搬到自己院里去。
”“她何止是想占侯府。”顾清欢转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锦缎封面上“治家手札”四字是老太君亲笔,墨色虽淡,却透着岁月的沉定,
“她是想把主母之位也一并夺去。”陈嬷嬷一惊,手里的茶盏差点脱手:“夫人!
那咱们更不能坐以待毙啊!老太君当年可是京中有名的治家能手,您手里还有她的手札,
怕什么?”顾清欢指尖抚过册页边缘的磨损,那是当年老太君教她认字时,
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她翻开其中一页,赫然写着:“敌强我弱,当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人性之贪,永难餍足,饵之下必有钩。”“嬷嬷,”顾清欢合上手札,唇角泛起一丝冷意,
“秦姨娘不是想要权吗?那我就给她。不仅要给,还要给得大方,给得痛快。
”“这...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陈嬷嬷急道。“不,”顾清欢目光深邃,
像藏着一潭深水,“这是请君入瓮。祖母说过,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
秦语茉如今还不够狂,我得再添一把火。”当晚,顾清欢破天荒地主动去了薛寻之的书房。
薛寻之正伏案看军务文书,案上摊着北疆地图,见她进来,笔锋一顿,
眼中满是惊讶:“夫人怎么来了?”成婚三载,顾清欢从未主动踏足他的书房。
他们是京中人人称羡的璧人,他是战功赫赫的永宁侯,她是将军府嫡女,婚事门当户对,
却总隔着层说不清的客气。薛寻之常年在外领兵,回府后也多是与秦语茉相处,
与顾清欢的交流,不过是晨昏定省的例行公事。“妾身有一事相求。”顾清欢福了一礼,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家常,“近日读《金刚经》有感,想在院中设个佛堂,静心礼佛一段时日。
府中庶务繁杂,恐分身乏术,想请秦姨娘代为打理一阵。”薛寻之更惊讶了,
放下手中的笔:“府中中馈向来是主母职责,岂可假手他人?若你觉得累,
我再派两个管事协助便是。”“秦姨娘协助管家已有年余,诸事熟稔。且妾身观她处事干练,
心思活络,必能胜任。”顾清欢语气诚恳,目光清澈,不见半分怨怼,
“妾身只暂留银库钥匙和对牌,待静修完毕,再重理家务。”薛寻之凝视着她,
试图从她平静的面容中找出些什么,他看得到她眼底的淡然,却看不到半分委屈或算计。
最终,他点了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便依你吧。”“谢爷体谅。”顾清欢再福一礼,
转身离去,步履从容,没有丝毫留恋。望着她的背影,薛寻之微微蹙眉。他这个夫人,
像一本摊开却读不懂的书,看似简单,实则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字句。回到静心斋,
陈嬷嬷早已等候多时,见她进来便急着问:“夫人,爷答应了吗?”“答应了。
”顾清欢淡淡道,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贪、嗔、痴”三字,
字迹清隽有力,却透着股冷意,“明日就请秦姨娘来交接。”“老奴还是不明白,
夫人为何要这般做?”陈嬷嬷凑近看那三个字,越发不解。顾清欢放下笔,
目光落在窗外的明月上,月光洒在她脸上,清冷如霜:“祖母说过,取之必先予之。
我要给的,不仅是权,还有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陷阱。”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侯府的天,安静太久了。是时候,下一场雨了。”第二章:入瓮次日清晨,
永宁侯府正厅内,气氛微妙得像张绷紧的弦。秦语茉早早便到了,
穿着一身簇新的绛紫色缠枝莲纹妆花褙子,领口滚着一圈赤金窄边,
走动时金线反光刺眼;头戴赤金镶红宝的头面,连耳坠都是成对的东珠,
一摇一晃间满是张扬。她坐在下首第一把交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目光时不时瞟向厅门,像只等着猎物落网的狐狸。顾清欢进来时,仍是一身素净打扮,
月白衫子配淡青马面裙,只在发间多簪了一支碧玉簪,那是将军府老太君给她的陪嫁,
以示交接的郑重。她步伐沉稳,落座时裙摆轻扫地面,没有半分急切,
倒让秦语茉的张扬显得有些刻意。“姐姐来了。”秦语茉起身,草草福了一礼,
目光却已迫不及待地投向顾清欢身后,兰心捧着的红木托盘上,
放着厚厚的账册和象征管家权的对牌,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像秦语茉梦寐以求的宝贝。
“让姨娘久等了。”顾清欢在主位坐下,语气平和得像在说天气,“今日请姨娘来,
是为交接府中庶务。我既决定静修,这些俗务便要托付给可信之人。”秦语茉笑得眉眼弯弯,
眼角的余光都在发亮:“姐姐放心,我必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负姐姐所托,
定不会让侯爷失望。”她特意加重“侯爷”二字,似在炫耀薛寻之对她的信任。
顾清欢点点头,
意兰心将账册和对牌呈上:“这是府中采买、人事调派、厨房采办等一应事务的账册和对牌,
今日起便交由姨娘打理。府中规矩,姨娘也知晓,遇事若拿不定主意,可问老夫人或侯爷。
”秦语茉的指尖触到对牌时,心头猛地一跳,冰凉的金属触感像电流般窜过,
让她差点笑出声。忙命身后的周妈妈妥帖收好,仿佛那不是对牌,而是通往主母之位的钥匙。
“另有一事需告知姨娘,”顾清欢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浮沫,语气漫不经心,
却字字都往秦语茉心坎里钻,“府中历年账目里,有几笔是老侯爷在时的特别支出,
去向不明,也不必深究。侯爷是知道的,毕竟是老侯爷的安排,咱们做晚辈的,不便多问。
”秦语茉心领神会,这分明是告诉她,账上有可以动手脚的空子!她强压着心头的狂喜,
笑得越发甜腻:“妹妹明白了,定会妥善处置,不叫姐姐操心,也不叫侯爷为难。
”交接完毕,秦语茉志得意满地告退,脚步都比往日轻快几分,
连背影都透着扬眉吐气的得意。走到厅外时,她忍不住摸了摸怀中的对牌,
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顾清欢果然是个软柿子,这么容易就把权力交了出来。她一走,
陈嬷嬷便从屏风后转出,忧心忡忡道:“夫人,老奴看她那得意样,
只怕不出三日就要伸手贪墨了。”顾清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是她惯用的雨前龙井,
清香扑鼻:“就怕她不贪。嬷嬷,我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夫人放心,
老奴已按您的吩咐,在老侯爷的‘特别支出’里添了三笔模糊账目,数目都在百两以上,
正好合了秦姨娘的心意,多了她不敢拿,少了她看不上。另外,
城西‘锦绣绸缎庄’的底细也摸清了,去年就因以次充好被镇国公府退过货,
只瞒着外头没传开,老奴已把这消息透给了秦姨娘身边的小丫鬟,说那家布料便宜,
还能‘私下多给些好处’。”顾清欢满意地点头。秦语茉一向贪图便宜,
又想借着采买捞油水,定会选中这家绸缎庄,这便是她设下的第一个饵。“接下来,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顾清欢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案上的《治家手札》上,
指尖轻轻抚过“人性之贪”四字。果然不出顾清欢所料,不过五六日工夫,
秦语茉便动作频频。先是借口采买处人手不足,将自己的两个远房亲戚安**去,
一个管账目,一个管采买,
把采买处彻底变成了自己的地盘;接着又把厨房管事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李妈妈,
李妈妈一上任,便把各院的份例茶叶从雨前龙井换成了普通绿茶,
连老夫人院里的点心都减了分量。
偏秦语茉自己的用度不减反增:单是胭脂水粉就支了五十两,还新做了三套锦缎衣裳,
甚至借口“天气热”,给身边的丫鬟都添了新首饰,这些开支,
全记在“府中公用”名下。更明目张胆的是,秦语茉开始频繁出入账房,
以“老侯爷特别支出”的名义,
陆续支取了大笔银两:今日说是“给老侯爷上香火钱”,
明日说是“修缮老侯爷生前的书房”,理由一套接一套。这日傍晚,
陈嬷嬷悄悄来报:“夫人,秦姨娘今日又从账上支了二百两,说是为老侯爷做法事的香火钱。
这已是这个月第五笔了,账房先生都快拦不住了,说再这么支,府中流动资金都要空了。
”顾清欢正在临帖,写的是老太君手札里的“欲取先予”四字,头也不抬:“让她支。
记得让账房先生详细记录,每一笔都要有她的亲笔签字,日期、事由、金额,一个都不能漏。
”“老奴明白。还有一事,秦姨娘果真选了那家锦绣绸缎庄作为府中布料供应商,
第一批货昨日已入库,老奴悄悄去看过,都是些陈年旧料,颜色发暗,还夹杂着断丝,
分明是以次充好,却按最好的价钱入账。”“她从中拿了多少回扣?”顾清欢停下笔,
看向陈嬷嬷。“少说也有三成。”陈嬷嬷比了个“三”的手势,啧啧摇头,
“那绸缎庄老板说了,秦姨娘要‘长期合作’,还让他把回扣按月送到她兄弟家里,
真是贪得无厌,连这点小利都不放过。”顾清欢看着宣纸上的“欲取先予”,
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贪得好。不贪,我怎么请君入瓮呢?”正说着,
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通报:“夫人,侯爷来了。”顾清欢与陈嬷嬷对视一眼,陈嬷嬷会意,
连忙收拾了笔墨,悄声退下。薛寻之走进来,见顾清欢正在整理书案,
案上摊着佛经和《治家手札》,便道:“不必忙,我坐坐就走。
”他今日穿着家常的靛蓝直裰,腰间系着一块白玉佩,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儒雅。
自那日顾清欢主动让权后,这是他第三次来静心斋,前两次都是匆匆坐了坐便走,
今日却似有话要说。“爷可用过晚膳了?”顾清欢替他斟了杯雨前龙井,
茶杯是她亲手挑选的青瓷,上面绘着浅淡的兰草,“这是昨日将军府送来的新茶,侯爷尝尝。
”“用过了。”薛寻之接过茶盏,目光在室内扫过,书架上摆着不少佛经,案头除了笔墨,
还有一本摊开的《治家手札》,书页停在“攻心为上”那一页,
“你近来...可还好?佛堂设好了吗?”“劳侯爷挂心,一切都好。佛堂已设好了,
就在西厢房,每日晨晚各礼佛一个时辰,倒也清净。”顾清欢在他对面坐下,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杯沿,两人同时一顿,她迅速收回手,垂眸道,“府中事务,
劳烦姨娘多费心了。”一阵沉默。烛花偶尔爆开,噼啪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薛寻之轻咳一声,打破了僵局:“府中事务交给秦姨娘,你可还放心?若觉得不妥,
我再另做安排,毕竟你是主母,不必事事退让。”“姨娘处事干练,很是妥当。
前日我还听老夫人夸她,说府中用度比往日省了不少。”顾清欢微笑打断,语气诚恳,
“倒是侯爷,近日公务可还顺利?我听兰心说,您近来总在书房待到深夜,怕是累着了。
”见她主动问起公务,薛寻之有些意外,随即叹了口气:“尚可。
只是兵部近日为北疆粮草一事争论不休,走河西道怕遭草原部族骚扰,走陇山道又太过险峻,
迟迟定不下主意,圣上也催得紧。”“可是为运输路线之争?”顾清欢轻声道,
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妾身幼时听家父提起过,河西道虽平坦,
却要经过三处草原部族的势力范围,往年常有劫掠;陇山道虽险,却有旧年戍边留下的烽燧,
若派一队轻骑护送,沿途还能借助烽燧传信,反而更安全。家父曾说,用兵之道,不在择易,
而在择安。粮草乃军中命脉,宁可多费些时日,也要求稳。”薛寻之怔怔望着她,
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妻子。秦语茉从不关心这些朝堂事,每次他说起公务,
她要么撒娇要么转移话题,
只会说些“侯爷辛苦了”“侯爷别累着”的软语;而顾清欢却能有这般独到的见解,
甚至比兵部的几位老臣想得更周全,他竟不知,他这位看似柔弱的夫人,还有这般见识。
“夫人高见。”他由衷道,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倒是我一叶障目了,
竟没想到烽燧这一层,明日我便将此提议呈给兵部,想必能解燃眉之急。”“妾身浅见,
让爷见笑了。”顾清欢谦逊地低头,耳尖却悄悄泛红,这是成婚三年来,
薛寻之第一次这般郑重地夸她。薛寻之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发觉这个妻子其实很美。
不是秦语茉那种明艳张扬的美,而是一种静水流深的雅致,像春日里的白玉兰,
初看不觉惊艳,细细品味才知其中的温润与风骨。“清欢,”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声音比平日温和几分,“这些年来,是我疏忽你了。总觉得你性子淡,不喜热闹,
便少了些关心,日后若有心事,不妨与我说。”顾清欢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莞尔:“侯爷言重了。夫妻本是一体,何来疏忽之说。只是妾身性子笨,
怕帮不上侯爷什么忙。”这一刻,薛寻之忽然觉得,
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明媒正娶的夫人。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忽然生出几分愧疚,
这些年,他确实把太多精力放在了秦语茉身上,忽略了身边这个默默承受的妻子。
又过了半月,秦语茉的贪欲越发膨胀。她不仅将府中大半采买都转到了自己有份的商铺,
绸缎庄、粮店、点心铺,全是她亲戚开的;还开始克扣下人月钱,
连老夫人院中的份例都敢动手脚,把冬日的炭火换成了劣质的,说是“省着点用,
冬日还长”。府中怨声载道,下人们私下里都在议论秦语茉的贪婪,却碍于她正得势,
没人敢当面顶撞。这日,秦语茉正在房中拨弄算盘,计算这个月的进项,
光是回扣就有五百两,加上“老侯爷特别支出”的银子,足足有一千多两,
笑得合不拢嘴。心腹周妈妈快步进来,面色凝重。“姨娘,老奴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妈妈低声道,凑近秦语茉耳边,“夫人那般轻易就将管家权交给您,会不会有诈?
昨日我见她与侯爷在花园散步,相谈甚欢,侯爷往静心斋去得也勤了,
以前侯爷可是很少去的。”秦语茉嗤笑一声,将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她能有什么诈?
不过是个没手段的软柿子,争不过我,只好躲起来礼佛。至于侯爷,
不过是念着她正室的身份,做做样子罢了,难道侯爷还能真疼她不成?”“可是老奴听说,
账房先生每笔支出都要您亲笔签字,还记录得格外详细,
连您支了多少胭脂钱都记着...”周妈妈仍不放心。“怕什么?”秦语茉不以为然,
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金簪塞给周妈妈,簪子是锦绣庄老板送的谢礼,成色极好,
“这是锦绣庄送来的,妈妈拿去戴。夫人亲口说了,侯爷知道老侯爷的‘特别支出’,
就算查起来,也有她担着。再说,那些银子大半我都在京中置了处宅子,
写的是我兄弟的名字,就算有事,也查不到我头上。”周妈妈接过金簪,见秦语茉这般笃定,
也不好再说什么,千恩万谢地退下了。待周妈妈走后,秦语茉走到镜前,
端详着自己娇艳的容颜,镜中的女子明艳动人,穿着华贵,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歌姬的影子?
她喃喃自语:“顾清欢,你以为退让就没事了?等着吧,这主母之位,迟早是我的。到时候,
我定要让你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她不知道的是,此时静心斋内,
顾清欢正听着陈嬷嬷的汇报,唇角含笑。“...秦姨娘在京西置办的那处二进宅子,
地契已经拿到了,是用她兄弟韩烬的名字买的,花了八百两,全是贪墨的府中银两。
锦绣庄的老板也答应了,必要时可出面作证,指认秦姨娘索要回扣,
还能拿出她签字的‘好处单’。”“很好。”顾清欢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治家手札》,
翻到“人性之贪”那一页,指尖在“饵之下必有钩”上停顿,“饵已吞下,
是时候收线了。”窗外,乌云渐渐聚拢,一场夏日的雷雨即将来临。狂风卷着树叶拍打窗棂,
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顾清欢望向阴沉的天色,
轻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第三章:局中局七月十五,永宁侯府老夫人六十寿辰。
府中张灯结彩,朱红的灯笼从大门一直挂到后院,连廊庑下都铺满了红毯,
踩上去软绵绵的;庭院里搭起了宽敞的戏台,
戏子们早已在后台候着;空气中弥漫着糕点和熏香的味道,一派热闹景象。
京中权贵几乎悉数到场,连宫中都赐下了镶金嵌宝的万寿屏风,由太监亲自送来,
端的是风光无限。老夫人身着绛紫色万寿纹缂丝褙子,头戴翡翠抹额,手上戴着满绿的玉镯,
端坐正堂受礼,满面红光。秦语茉今日格外卖力,
前前后后张罗指挥:一会儿叮嘱丫鬟给宾客添茶,一会儿安排戏班开场,
一会儿又去厨房查看菜品,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比顾清欢这个正主还忙。
“翰林院李夫人到,”“兵部尚书府贺礼到,”“安王府世子妃到,
”唱名声不绝于耳,秦语茉穿梭在贵妇之间,穿着一身正红色遍地金通袖袄,
裙摆扫过地面时,金线绣的凤凰仿佛要飞起来。按侯府规矩,正红色只有正室才能穿,
秦语茉却偏要抢这个风头,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如今侯府的内宅,是她说了算。
顾清欢则安静地陪在老夫人身侧,只着一身藕荷色绣缠枝莲的衣裙,领口缀着细小的珍珠,
低调却不失身份。她偶尔与相熟的将军府女眷低声交谈几句,目光却时时关注着宴席的进展,
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收势。“开席,”管家高唱一声,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庭院。
一道道珍馐美味鱼贯而上:水晶肘子油光锃亮,松鼠鳜鱼浇着琥珀色的酱汁,
燕窝羹盛在白玉碗里,香气弥漫了整个庭院。宾客们举杯谈笑,戏台上也开了场,
唱的是《长生殿》的祝寿段落,气氛热闹非凡。秦语茉志得意满地环视全场,
端着酒杯走到薛寻之身边,柔声细语:“侯爷,今日寿宴还合您心意吗?
都是妾身按着老夫人的喜好准备的。”薛寻之点头,目光却掠过她,
落在不远处陪老夫人说话的顾清欢身上,顾清欢正给老夫人剥荔枝,动作轻柔,
眉眼间带着温顺,与秦语茉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他心中忽然掠过一丝异样,却没细想。
就在这时,席间传来一声惊呼:“母亲!您怎么了?”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兵部尚书府的赵老夫人脸色惨白,手中的象牙箸“当啷”掉在桌上,接着捂住肚子,
额上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边的珠花;安王府世子妃也蹙着眉按住太阳穴,
丫鬟递上的帕子转眼就沾了呕吐物,原本热闹的宴席瞬间僵住,满座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见状,急忙问道,语气里满是慌乱,今日来的都是贵客,
若是出了差错,永宁侯府的脸面就丢尽了。话音未落,
席间接二连三有宾客出现不适症状:轻者头晕恶心,捂着胸口皱眉;重者直接趴在桌上呕吐,
场面一片混乱。丫鬟仆妇奔走搀扶,请医延药,戏台上的戏也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