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为了保护我，咬了跟我开玩笑的妹妹。却还害她狂犬病发作，只剩下一周寿命。

她痛得抓弯了床上的护杠，浑身抽搐，满眼恨意，“我只是想和姐姐玩，

为什么姐姐要放狗咬我……”爸妈为了替她报仇，将我扔进地下室。“你不是喜欢狗吗？

这十八条流浪狗送你了，好好陪它们玩三天！”那些狗饿红了眼，盯着我口水直流。

它们扑过来时，我失声尖叫，却被妈妈喊停了脚步。“敢跑的话，就别想再见你的小狗了。

”……被关在地下室三天，紧闭的门终于开了。我哆嗦着身体，不顾身上外翻的伤口，

撑着墙就出了地下室。我被门口的东西绊了个踉跄，垂眸一看。却发现，我的小狗，

只剩下了脑袋。温顺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却没有了以往看见我时的光亮。

我的惊叫声尚未出口，就被一巴掌堵在了喉间，“喊什么喊！吓到**妹怎么办？林悦，

亏**妹还担心你！”妈妈眼神冰冷扫我一眼，转而用温柔的语气哄妹妹，“你也看见了，

你姐姐没什么大碍。”我重重撞在墙上，身体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几乎让我难以忍受。

浓郁的荒谬与茫然席卷了我的心，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妹妹却像是被我吓到了，急切呼吸着，“妈妈救我！好可怕，有狗在咬我，

啊——”她的尖叫像一把利刃刺穿了我，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对不起……”却被妈妈撞倒在一边，小狗的脑袋也被踩歪了半边，“滚开！害人精！

”发脓的伤口又一次开裂，我痛得直发颤，指甲无力地扣紧了地板。爸爸迈步到我面前，

却是提起狗脑袋砸在我脸上，“带着你的狗，跪在家门口，给**妹赎罪！

”“什么时候**妹好点了，再给你找医生！”地下室门后的狗依旧呜呜咽咽，犬吠不断。

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就被保镖拖行扔到大门口。连带小狗丢了身体的脑袋，

咕噜噜在地上打转。周围行人的窃窃私语，像蚁行一样啃咬钻进我的血肉。

“就是林家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大女儿，克死了爷奶，现在又来家里当搅事精！

”“保准是看不得妹妹跟爸妈过好日子，特地带了病狗来咬妹妹呢！真该死啊！”“哎，

可惜小希那孩子，多漂亮一小姑娘，居然被害得了狂犬病！”我颤抖着，难堪地低下头。

好像这样他们就看不见我被啃咬得乱七八糟的脸。自出生起，爸爸妈妈为了经商方便，

就把我扔给了乡下的爷爷奶奶。他们有了妹妹，好久没想起我，直到爷爷奶奶因病去世。

我的小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算到了大城市，我也没有想过放弃它。可现在，

我唯一的小狗，冷冰冰地躺在我怀里。眼泪啪嗒嗒碎在地上。来往的人忍不住冲我吐口水，

我却毫不在意。我听着雨水，身体微微发颤，眼前一阵阵发晕。妹妹被咬那天的记忆，

又一次跃进了我的脑海。“姐姐，我来送你小狗啊，快给我进去看看！”妹妹浅笑着，

将我推向地下室门口，像是每一次要对我恶作剧一样。她上次这样笑，

就将我一脚踹进了游泳池。我拼命挣扎呼救，岸上的小狗急切地找来人救我。

可换来的却是妈妈对妹妹毫无保留的维护。“林悦，**妹还小，比较爱玩，你作为姐姐，

要多谦让她。”可妹妹明明只比我小一岁，却长得比我还高，也更漂亮。

那天听见门后尖锐的犬吠，我惊惧想要逃离，却被妹妹死死抓住了手腕要往里头拽。

小狗扑过来护我，情急之下，就咬住了妹妹的手腕。妹妹抬手就将小狗甩在地上，

捂着受伤的手痛呼。趁着她没反应过来，我抓紧了机会，带着小狗就跑了。可回家时，

却听见妹妹确诊了狂犬病。自此我从透明人，成了全家的罪人。天上不断倒下雨水，

我湿哒哒满身，却洗不清我的罪。雨水混杂血色蔓延到地板上，周围的行人渐渐少去。

我却只是愣愣抱着小狗脑袋，直直跪在地上，不受控制地痉挛。是我错了，我玩不起，

害人又害己。可我的小狗，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妹妹，也要被我害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记得屋内的灯熄了又亮。爸爸才不耐烦开了门，“还不进门！在门口装什么可怜？

”我颤着唇，摇晃晃要站起来。爸爸沉了眉眼，满眼厌恶，“怎么，让你跪一会就受不了了？

**妹可是被你害死了！”他说着将我怀里的小狗扯着扔出去，“这种肮脏东西，

你想带到哪里去？”“当初让你扔狗你不听，非得把那畜生带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狗！”我茫然地看他，手指头麻木得一颤一颤。

小狗是爸爸送给我的，刚来时，比我还小很多。我小小的，小狗也小小的。转眼间，我大了，

小狗也老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除了爷爷奶奶，小狗就是我最亲密的亲人。可原来，

只有我记得它呀。爸爸没有看我，只是毫不犹豫地进了家门。我慢吞吞将小狗捡起来，

摸了摸它湿润的毛发，随即藏在草丛。等我找回它的身体，再一起安葬吧。我的到来，

像是打响了静音键，原本温馨愉快的氛围因为我一下子降到冰点。妹妹脸色红润了些，

好像好多了，拉着妈妈的手撒娇，“我不怪姐姐，快让姐姐吃饭吧。”妈妈没说什么，

温柔地揉揉她柔顺的黑发，转而对我冷眼，“在狗盆里，自己去吃。”我顺着她的指尖看去，

拖着腿就到那个熟悉的铁盆面前。我恍惚看着，伸手抚摸冰冷的碗盆，

好像小狗还会在在我面前蹦跳着讨食。里面发冷的淡黄色汤汁，

随着我不住颤抖的手撒了些许。我闻着浓郁的肉味，几乎反胃地干呕，“我，

我吃不下……”“啊！”妹妹却在这时抓着头发惊恐发作，“姐姐不要怪我，呜呜，

小希知道错了，不要放狗咬我……”下一秒，我被妈妈摁着脑袋就往狗盆砸去，“怎么不吃？

嗯？又想吓**妹！”我挣扎着吞咽了好几口，却在舌尖尝到一束毛发，

身体在瞬间就定住了。妈妈见我咽下去，施施然松了手，“非得人伺候你！真是娇贵！

”我却死死地盯着碗里浮沉的毛发。是狗毛。是我的小狗。我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却被爸爸一巴掌抽歪了脸，“不是喜欢狗喜欢得不得了吗？看你弄得乱七八糟，

都给我吃干净！”妈妈将妹妹哄安定下来，转而走过来继续将盆踢到我跟前，“吃，吃干净，

做错了事情，就要赎罪！”“**妹都快死了，你只是被咬了几个伤口又淋了点雨，

做出这副鬼样子给谁看！”“把那畜生给我吃干净！”爸爸见我直愣愣盯着，冷笑一声，

将那盆肉拿着就往我嘴里塞。“吃啊，怎么不吃？”可无论我怎么挣扎，

那盆肉都被硬生生灌进了我的肚子。喉咙和胃都刺撩得发疼。我艰难地站起来，

拼命地扣着嗓子眼，口水顺着汤汁滴答答往下流。“太好了，畜生没了！”妹妹眨了眨眼，

笑着拍了拍手，但她下一秒又歪了身体，口水滴答答湿了衣服，抽搐身体，“啊，

啊……不要怪姐姐了，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妹妹失控地发抖，“我只是跟姐姐开玩笑，

姐姐也不想这样的……”爸爸原本递过来毛巾的手又收了回去，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你不配拿毛巾擦。”妈妈厌烦地踢了踢我，“滚回房间，不准出来碍眼！

”我吐得满地都是，急切地呼吸着。仿佛这样才能确认，我还活着。妹妹又干咳了一声。

爸爸将我拉拽起来，就扔进了卧室，眼神冰冷，像是看着仇人，“还有脸吐！

去房间好好反省！学会做一个姐姐的样子！”妈妈临着门锁前，将药箱扔进来砸到我头上，

“自己包扎一下，别让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都是你欠妹妹的！

别受点伤就摆着个臭脸！”光又渐渐暗去，我无力地滑倒在紧锁的大门边。兴许是淋了雨，

又翻着伤口，我竟觉得身体发热起来，不住得颤抖。我的手和腿，脸和脖子，

**在外的皮肤，到处是发白的伤口。外头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让我几乎控制不住泪水。

“妈妈，我临死前，想要去雪山看看雪。”妈妈对着妹妹温声细语，心疼又哽咽，

“什么死不死的，我的宝贝，想要去哪里都行。”爸爸也跟着哄，“我的两位公主，

明天我就安排飞机带你们去外面玩！”黑沉沉的卧室，竟然也给我些许安全感。

我蜷缩在地上，牙齿发着颤，指尖抓挠着地板。“那姐姐怎么办？”“别管她，饿不死她！

明天再让医生给她看看。”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恍惚间，

我又想起了儿时妹妹还没出生时的记忆。我记不清我是怎么跟妈妈撒娇的了。

可我还依稀记得妈妈抱我的温暖。我想一定跟妈妈哄妹妹一样，虽然可能没有那么温柔。

胃里又翻滚了起来，我忍着反胃在地上缩成一团，冷汗直直往外冒。夜深了，

我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妹妹。“真可怜，林悦。”妹妹停在我的卧室前，

“我特地给你挑了十八条病狗呢。”我发着抖，光是听见声音我都止不住想尖叫。

可是我不敢，又硬生生压住了。“你那条狗，倒真是跟你一样没教养，我原本还想着，

你死了我勉强接手养它呢。”“居然还敢对着我叫，害，我不小心手滑，你可以理解吧，

我呢，不小心就把它摔死了。”“偏偏它死前，还冲着关着你的门叫呢！我多善良啊，

我怎么会不帮它？这不是还留了个头放在门前守着吗？”“是不是很感动？我可是很体贴，

你在里面被疯狗咬的时候，我就把它扔在门口，一起陪着你呢！”妹妹笑得很刺耳，

“还有哦，你不是离不开它吗？我特地让妈妈把它做成菜哦！你吃下去，它就永远属于你了，

怎么样，好吃吧？”我在房间吐得昏天暗地，直直撞在门上，哭得不行。又怕得不行。

我想起来，那些狗啃咬我的样子。猩红的眼睛，尖锐的犬牙，以及止不住的口水。原来，

它们也生病了啊。可外头的妹妹却好像受了什么**，哭闹着在外头跌跌撞撞。

闹出来很大动静，紧接着是爸爸妈妈的怒骂声。是对着我。“被关起来了还不省心！

”“小希你不能这么善良，不然还不得被你姐欺负死！”我竟不知道，哭泣也成了一种欺负。

好在这一幕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多到我都没期待过他们会站在我身边了。

刺眼的光又一次闪在我面前，身体先一步颤抖，却被冰冷的声音冻住了。

冷水一股脑倒在我身上，“**妹好心给你送水喝，你居然还骂她滚！”水杯在地上碎开，

发出脆响，“既然这样，那就别喝了！”门咔哒一下，又关上了。我也想哭，可是我知道。

这里已经没有人会听我哭了。世界昏昏沉沉，我卸了力气。身体轻飘飘的，疼痛逐渐远去。

我想，我又可以见到小狗了。死后的世界，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没见到小狗，

就被一股力量拉扯到飞机上。天光大亮，爸爸妈妈就带妹妹到了雪山下。我从未见过雪。

第一次见，竟然是我死以后了。我飘在他们身边，只能跟着他们一路游玩。“可惜姐姐不在。

”妈妈怜惜地擦去妹妹脸上的雪痕，“别提那个害人精。”妹妹笑了笑，神情有些忧郁，

“哎，可是也不能让家里的佣人管家都回去啊，姐姐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

”“让她吃狗肉不吃，现在不伺候了，难不成还能不乐意了？”爸爸没说什么，

只是将相机递给路人，拜托他们帮忙拍照。“既然一家人都在，我们都拍个照片留纪念吧。

”我缩了缩身体。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即使早知道他们不在乎我，听到这些话，

还是会觉得难过。他们一共玩了三天，一点没想起我。爸爸妈妈为了专心陪妹妹玩，

把手机都关机了。直到最后一天，妹妹哭着抱住妈妈，“就算我死了，

我下辈子还想做你们的女儿！”妈妈也哭了，“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害人精啊！

”我苦笑一声，内心一揪一揪发着疼。妈妈别担心，妹妹不会死的。放心吧，我已经死了，

再也不会来害你们了。爸爸也红着眼，哽咽抱住他的妻女，“我保证，

回去后就把林悦赶出家门，无论如何，我林家只有你林希一个女儿！”我扯了扯唇，

垂下了眸。爸爸，可是自始至终，你们就没有承认过我呀。他们坐着缆车，

又赏了半天的雪景，才堪堪搭上飞机。我不是没尝试远离他们，只是一远离，

就会有一股力量又将我扯过去。尝试几次，我就不挣扎了。爸爸摇了摇手里的瓶子，

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林希也说过想看雪吧，这一瓶就给她当礼物了。

”我看着他手里小小的瓶子，忍不住笑了笑。原来还是有人记得我吗？可妹妹却哭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雪了，以后就让姐姐陪你们去吧……”妈妈就夺过那瓶雪就往地上砸，

“给什么给！她也配？”我眼睛有些发涩，心酸地移开了眼。一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