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然。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方清月被雨水和绝望包裹的麻木。

大学时代，他是金融系的传奇。俊朗的外表，卓越的才华，凡人莫及的家世，让他像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所有女生都为他疯狂，却又都不敢轻易靠近。他仿佛自带冰冷结界，对所有人的示好都无动于衷，更别提多看谁一眼。方清月曾在图书馆与他有过几次短暂的“同框”，他总是一丝不苟地阅读着专业书籍，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洞悉与深沉。如今的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更加沉稳内敛，西装革履间透着掌控一切的从容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方清月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她本能地想逃离，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藏起来，但双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

“上车。”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她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温暖干燥，与外面肆虐的狂风暴雨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混杂着沈亦然身上清冽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宽敞舒适的真皮座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嘲讽，仿佛瞬间将她从炼狱拉回了人间。

沈亦然没有看她，只是从中央扶手箱里拿出一块柔软的毛巾，递给她。“怎么会在这里？周氏科技的庆功宴，你没去？”他轻描淡写地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方清月接过毛巾，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尖，心里莫名一颤。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脸颊，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我去了，他们不欢迎。”她没有隐瞒，也没有伪装，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顾及所谓的体面。

沈亦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了然。“看来传闻是真的，周子轩为了个小姑娘，把你踢出局了。”

方清月擦拭头发的动作僵住。她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现在全城都知道我是个失败者了吧？一个被丈夫抛弃，净身出户的糟糠之妻。我的名字，很快就会成为那些茶余饭后最便宜的谈资。”

“不。”沈亦然的目光锐利如刀，如同两束光线，瞬间穿透她内心深处所有的伪装与自卑。“至少在我的眼里，不是。我知道你的能力。”他的话语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而坚定，“在大学时，你就比周子轩强得多。他不过是个空有野心，却缺乏真正才华的人。你才是那个真正有远见、有执行力的人。”

方清月彻底愣住了。这番话语，像一道暖流，缓慢而坚定地流淌过她早已冰冷的心房。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从沈亦然口中听到对她的评价，而且是如此高的赞誉。大学里，沈亦然从未正眼看过她，每次擦肩而过都冷若冰霜，她一直以为他在骨子里是看不起周子轩那样出身平凡、胸有大志却能力平平的人，自然也懒得注意像她这样在周子轩身边扮演贤妻良母的女人。

“那你当时为什么……”方清月脱口而出，她想问，如果他真的这样认为，为什么当时从未表现出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认可？

“因为你看周子轩的眼神。”沈亦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而是直接打断了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那种盲目崇拜的眼神，让我觉得可惜。”他看向窗外，路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你本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却选择将自己束缚在一个人的梦想里。那时的你，太过耀眼，周子轩根本配不上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