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酒杯，笑意盈盈地看着金銮殿上的新帝殷九霄。“你喝，

还是我把贵妃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满朝文武百官，死寂一片。他们看着我，

这个亡国的前朝公主，如今的阶下囚，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殷九霄怀里的云舒，

那位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贵妃娘娘，花容失色，柔弱地靠在殷九霄的胸膛上，泪水涟涟。

“姐姐，你不要怪陛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活着的……”她半是委屈半是懂事，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清。“只要姐姐能消气，舒儿做什么都可以。

求姐姐不要逼陛下了。”真是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我看着她，又看看殷九霄。

殷九霄笑了。他慢慢地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踏着血色的地毯朝我走来。

那双曾被我囚于深宫，看过无数次挣扎与不甘的眼睛，此刻满是戏谑和淬了冰的冷漠。

“楚惊鹊，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能打断我双腿的公主吗？”他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他伸出手，从我手中拿过那杯毒酒。我看着他的动作，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他会喝吗？他会为了云舒，喝下这杯酒吗？他将酒杯凑到唇边，

喉结滚动。云舒发出一声惊呼：“陛下，不要！”殷九霄却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喝。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是在看一个死物。“你不是爱我么？”他问。

“爱到愿意把我变成一个只能待在你身边的瘸子。”“爱到愿意亡国丧家，

也要做我的阶下囚。”“既然这么爱，那用你的命来证明一下，如何？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下一秒，一只铁钳般的手扼住了我的下颚，

巨大的力道逼着我张开嘴。冰凉的液体混着浓烈的酒气，被粗暴地灌了进来。

“唔……”我拼命挣扎，酒液呛入喉管，辛辣与苦涩瞬间炸开。他死死地扣着我，

直到那杯酒一滴不剩地全灌进我的肚子里。“咳……咳咳……”他松开手，我瘫软在地，

剧烈地咳嗽，眼泪生理性地涌出。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新帝这疯狂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殷九霄丢开酒杯，蹲下身，

用那双曾被我亲手擦拭过无数次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楚惊鹊，

你不是想知道我选谁吗？”他笑得残忍。“你看，我选了你啊。”“我选你来喝这杯酒。

”“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用你的心头血，好好养着舒儿的身体。你的价值，

也仅限于此了。”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他那被吓坏了的贵妃。“舒儿，别怕，

一个疯子而已，不值得你伤心。”他温柔地将云舒打横抱起，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宠溺。

云舒在他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得意的挑衅。“哥哥，你没事吧？

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殷九霄的声音冷下来，“来人。

”殿外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将这个疯女人拖下去，关进水牢。”“没有我的命令，

不准给她任何吃食。”“若是死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就把心挖出来，

送到贵妃宫里。”2水牢阴冷潮湿，铁链穿过我的锁骨，将我吊在水中。水面只到我的胸口，

却冷得刺骨。锁骨的伤口被盐水浸泡，一阵阵钻心的疼。我以为我会死。可我没有。

那杯酒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一种会让人四肢百骸都剧痛无比的药物。痛楚从腹中烧起，

蔓延至全身，我连蜷缩身体都做不到。殷九霄，你当真好狠。第三天，牢门被打开。

我以为是来收尸的，没想到，来的是殷九霄。他换了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

却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少年。他屏退了狱卒，一个人走进来，停在水池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还没死？”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抬起头，

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让你失望了，我命硬。”“是啊，命很硬。”他赞同道，

“当年打断我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又开始提那件事。我垂下眼。是，

我打断了他的腿。那时我是大楚最受宠的公主，他是敌国送来的质子。初见时，

他站在桃花树下，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脊背挺得笔直，满身傲骨，不肯向任何人低头。

宫里的人都欺负他，排挤他。是我，把他从那些人的欺凌中解救出来，带回我的公主府。

我给他最好的衣食，请最好的太医为他疗伤。我以为，只要我对她好，他就会留在我身边。

可是，当他伤好后，他却告诉我，他要回国。“楚惊鹊，你的恩情，我来日必报。但北殷，

才是我的家。”我慌了。我不能让他走。“我不准！”我抓着他的袖子，“殷九霄，

你不能走！”“公主，请自重。”他冷漠地推开我。那一刻，我疯了。我叫来侍卫，

当着他的面下令：“打断他的腿。”他震惊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第一次出现了恨意。“楚惊鹊，你敢！”“你看我敢不敢。”我亲眼看着他的腿被打断，

亲耳听着他痛苦的闷哼。然后，我把他锁在我的寝宫，成了我一个人的玩物。“殷九霄，

现在，你走不掉了。”我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他赤红着眼，一字一句地发誓：“楚惊鹊，

总有一天，我会踏平你的大楚，将你制成傀儡，让你生不如死。”回忆结束，

水牢里的寒气让我回神。殷九霄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想什么？后悔了？

”我抬头看他：“后悔什么？后悔当年没直接杀了你？”他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

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从水中提起来。“死到临头还嘴硬！”窒息感传来，我却笑了。

“殷九霄，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被毒死？”他手上力道一顿。“那杯酒，

是我亲手调制的。它的滋味，是不是很熟悉？”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那是当年，

我为了让你‘听话’，喂你喝过的药。”“只不过，我给你的剂量，比我喝的，重了十倍。

”“日日夜夜，痛不欲生，是不是？”我看着他骤变的脸色，笑得更开心了，“你以为，

我不知道你的恨吗？”“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能忍到今天。”“殷九霄，你赢了。

可你杀不了我。”“因为，你舍不得。”3殷九霄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我重新落回水里，

呛了几口水，狼狈不堪。他站在岸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舍不得？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楚惊鹊，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留着你，

不过是因为舒儿需要你的心头血做药引。”“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死得那么快。”他拂袖而去，

再也没有回头。我知道，我的话刺痛了他。刺痛了他那可悲的，被我践踏过的自尊。

接下来的几天，没人再来打扰我。每天会有人送来一碗清粥，保证我饿不死。

锁骨上的伤口在盐水里泡得发白溃烂，高烧反复。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

云舒来了。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身边跟着大群的宫女太监，与这阴暗的水牢格格不入。

她让所有人都退下，一个人走到我面前。“姐姐，你还好吗？”她柔声问，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托贵妃娘娘的福，还活着。”**在湿冷的石壁上，

有气无力地回答。“姐姐何必说这种话气我呢？”云舒叹了口气，用手帕掩着口鼻，

似乎很嫌弃这里的味道，“我来看看姐姐，是想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我没说话，

等着她的下文。“陛下他，为了我，废黜了后宫。”她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他说，此生，只我一人。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幸福？”我看着她脸上炫耀的笑容，

只觉得可笑。“是啊，真幸福。幸福到需要用别人的心头血来续命。”云舒的脸色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陛下留着你，

也是因为心里还有你啊。”她蹲下来，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道吗？每次我身体不适，陛下都会来看你。

他会站在牢门外，看很久很久，确保你还活着。”“他说，你的命，是我的。他要你活着，

亲眼看着我们如何恩爱。”“哦，对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他还说，

等你没了利用价值，就把你赏给三军将士。”“他说，前朝公主的滋味，

想必很多人都想尝尝。姐姐，你说陛下是不是很疼我？连这种事都为我想到。

”我看着她那张一开一合的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滚。”“姐姐，你怎么生气了？

”云舒故作惊讶，“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哦，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我面前晃了晃。“这是陛下赏我的金疮药，

听说是北境**，对伤口愈合有奇效。我想着姐姐这里用得到，就给你送来了。

”她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尽数倒入了水中。“哎呀，手滑了。”她惊呼一声，

满脸无辜，“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没关系，药溶在水里，

效果应该也是一样的吧？”药粉入水，迅速溶解。下一刻，

我锁骨上的伤口传来一阵被烈火灼烧般的剧痛。“啊——！”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不是金疮药，这是腐蚀皮肉的毒药！“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药效太好了？

”云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楚惊鹊，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吗？你现在，不过是陛下养的一条狗。

”“一条，随时可以取了性命，挖了心的狗！”4云舒走后，我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锁骨上的铁链每一次晃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伤口腐烂的速度加快了，

我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味。我开始发烧，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模糊中，

我总能看到殷九霄。看到他站在桃花树下，清冷孤傲的少年模样。也看到他被我锁在宫中，

满眼恨意的模样。爱与恨，交织成一张网，将我们两个都困在其中。不知过了多久，

牢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来的是太医，还有殷九霄。他站在几步开外，皱着眉，

似乎在忍受这里的气味。太医战战兢兢地为我检查伤口，手都在抖。“回……回陛下，

这位……这位姑娘的伤口严重溃烂，高烧不退，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殷九霄的脸色沉了下去。“治好她。”他命令道，“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

要保住她的命。”“是，是。”太医连声应着，手忙脚乱地开始给我处理伤口。清洗，上药，

包扎。整个过程，我一声没吭。不是不疼，是已经麻木了。殷九霄一直站在那里看着，

一言不发。直到太医处理完毕，他才挥手让太医退下。水牢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楚惊鹊。”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力气睁眼，

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做什么？在大殿上逼你？还是给自己下毒？

”“你明知道那不是致命的毒药。”“是啊，我知道。”我终于睁开眼，看着他，

“我只是想看看，在你心里，我和她，到底谁更重要。”“现在，我看到了。”“这个答案，

你满意吗？”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我。“不满意。”我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

你真的会把酒灌给我。”“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点的……不忍。”我的话，

让他的身体僵住。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不忍？”他忽然笑了，

笑声里满是自嘲，“楚惊"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有不忍？”“在你打断我双腿，

把我当成禁脔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只剩下恨。”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殷九霄。”我叫住他。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云舒的病，是装的吧？

”他的背影明显一震。“你说什么？”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我说，她的病，

是装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所谓的心头血做药引，不过是她为了折磨我，

编造出来的谎言。”“你闭嘴！”他怒喝道，“舒儿善良单纯，岂容你这般污蔑！

”“我污蔑？”我笑了，“那你敢不敢让我和她当面对质？”“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也配和舒儿对质？”他不屑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一个，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

”“殷九"霄，你爱上的，不过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毒蛇。你所谓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够了！”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扼住我的喉咙，“楚惊鹊，我警告你，

再敢说舒儿一句不是，我立刻就杀了你！”我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却还是艰难地开口。

“杀了我……你就永远……永远也别想知道，你心爱的舒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他手上的力道，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就在这时，

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陛下，不好了！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突然吐血昏迷了！”5殷九霄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松开我，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杀意。“楚惊鹊，如果舒儿有任何不测，我要你陪葬！”他撂下狠话，

疾步跟着侍卫离开。水牢里恢复了死寂。**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云舒吐血昏迷？

看来，我留在她身体里的那点“东西”，开始起作用了。那不是什么致命的毒，

只是一种能让人产生中毒假象的药。是我当年为了控制宫人，特地研制的。云舒，

你不是喜欢演戏吗？这次，我让你演个够。当晚，我被从水牢里提了出来，

带到了一个干净雅致的偏殿。宫女为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太医又来给我重新上了药。

虽然依旧被软禁，但待遇天差地别。我知道，这是因为殷九霄怕我死了。他需要我活着，

来当云舒的“解药”。果然，第二天一早，殷九霄就来了。他看起来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