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项目活动室的灯还亮着。

我盯着面前一堆直播设备，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试着推流参数。桌上摆着三个空咖啡杯，第四杯已经见底。赵铁柱正在测试备用网络，张大爷带着几位老年学员连夜练习战术配合。

「默哥，网线检查完了，还真发现了问题。」赵铁柱走过来，压低声音，「有人动过手脚，我已经重新布线，还准备了4G热点备用。」

我心里一紧：「李翠花的人？」

「应该是。下午有个假装维修工的家伙鬼鬼祟祟，被我『客气』地请走了。」赵铁柱憨厚一笑，「放心，明天我守着，苍蝇都飞不进来。」

经典李翠花，我直接一个预判你的预判。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这次是支付宝到账的「叮咚」声。

【系统任务：策划一场话题性活动，获得5000+线上关注。倒计时：12小时。奖励：梗点×50，话题热度翻倍卡×1。】

我怀疑系统在整我，并且我有证据。谁家正经项目开局就搞直播？

「小老弟，你这操作不行啊。」张大爷凑过来，指着我的设置界面，「美颜滤镜得开，咱这张老脸也要讲究讲究。还有这个弹幕互动，你得设置成自动置顶精彩评论。」

我人傻了。一个65岁的退休教师，对直播的理解比我还深？

「张大爷，您还懂这个？」

「嗨，我孙女天天玩这个，我跟着学了点。」张大爷推了推老花镜，「年纪大了，不学习就跟不上时代了。对了，我的游戏ID『法号梦泪』够不够吸睛？」

我差点没绷住。这反差感堪比在寺庙里看见和尚蹦迪。

彩排时张大爷操作失误，慌乱中我眼前闪过一道微光，界面参数竟自动优化完成——这系统还挺贴心。

第二天下午三点，直播即将开始，主麦克风却突然失灵。赵铁柱眼疾手快换上备用设备，张大爷默契地插科打诨暖场，危机十秒内化解。

活动室里坐满了老年学员，平均年龄65+。有的戴着老花镜认真盯着屏幕，有的笨拙地操作鼠标。王阿姨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击屏幕：「小陈，这个英雄的大招是哪个键来着？我老记不住。」

「Q技能，王阿姨。您看，我在键帽上贴了标签。」

赵铁柱那魁梧的身躯蹲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像只误入羊群的北极熊。他面无表情地给每个人调试设备。

我盯着直播间右下角可怜的「在线人数：3」，手心全是汗。

「准备好了吗？」我深吸一口气。

「来吧！」张大爷摩拳擦掌，「让那帮小年轻看看，咱这银发战队的实力！」

游戏开始。张大爷语速飞快：「注意走位！别浪！团战听我指挥！」

【弹幕】「**，这大爷普通话真标准」

【弹幕】「ID梦泪笑死我了」

【弹幕】「尊嘟假嘟？老年电竞？」

【弹幕】「雪Distance～这波配合绝了」

【弹幕】「前排合影！」

【弹幕】「银发潮流来袭！」

在线人数跳到了50。

「漂亮！」张大爷一声令下，五人配合行云流水，拿下一血。王阿姨兴奋地拍手：「哎呀，成了成了！」

【弹幕】「这波团战我奶奶来了都能赢」

【弹幕】「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弹幕】「66666」

【弹幕】「银发战神！」

【弹幕】「泪目了家人们」

在线人数：328。

我感觉不太真实。这真的是一群平均年龄65+的老年战队吗？

「赢了！」张大爷摘下耳机，满脸红光。其他几位老人也激动地欢呼起来。

我盯着数据后台，在线峰值突破5000，弹幕完全失控，刷屏的「6666」像瀑布一样滚动，甚至出现了我们城市本地的讨论话题。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直播设备，不只是冰冷的机器，它们是一扇窗，一座桥。

那些小小的火星，正在燃起。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检测到宿主社恐症状有所缓解，建议原地表演一段单口相声。」

你礼貌吗？

「小陈！」张大爷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我差点趔趄，「跟你这儿混，比跟我那倒霉儿子待着有意思多了！明儿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哥们儿，都是有想法的人！」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这年头，被需要是件奢侈的事。

手机震动，打断了这温情时刻。是王撕葱发来的消息：「玩得挺大，下周一早来我办公室一趟。」消息末尾附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金色锁形图标。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解锁它需要消耗刚获得的梗点，而这可能关系着老板的真实意图。

看着直播间还在暴涨的数据，再看看手机上那条带着神秘图标的消息，我感觉自己正在从巅峰坠入深渊。

流量没有贵贱，快乐不分年龄。

我看着眼前这群神采奕奕的老人，又看了看那条消息，深吸一口气。

完了，芭比Q了。我好像已经回不去当咸鱼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