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者退去后，峡谷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员压抑的**。

双方清点损失，冰卫有两人被那灰色能量侵蚀，虽不致命，但伤口处覆盖着一层顽固的、不断试图蔓延的灰斑，极难驱除。焱族那边也有三人受伤，情况类似。普通的治疗术法和丹药，对这种诡异的能量效果甚微。

炎恪长老尝试用精纯的火焰灼烧一名伤员手臂上的灰斑，那灰斑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活物般扭动，虽然被遏制了蔓延，却无法根除，反而让那名焱族战士疼得额头冒汗。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赤岩看着同伴痛苦的样子，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砸出一个焦黑的拳印。

敖寒蹲在一名受伤的冰卫身旁，指尖凝聚着极寒之气，轻轻点在那灰斑上。灰斑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甚至表面凝结出了一层冰霜，但依旧如同附骨之疽，无法彻底清除。他的玄冰之力可以冻结它，却难以将其从伤者体内剥离。

“这种能量……兼具吞噬与混乱的特性，似乎专门针对元素本源。”敖寒站起身，眉头紧锁，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回想起那灰衣人头领的话——“混沌的食粮”。难道，这灰色能量就是所谓的“混沌”？

炎舞走了过来，脸上没了之前的张扬，多了几分凝重。她看了看双方伤员的情况，又看向敖寒：“喂，冰疙瘩，你的冰都冻不掉这玩意儿？”

敖寒没有计较她的称呼，只是摇了摇头：“只能压制，无法根除。”

炎舞烦躁地抓了抓她那头火焰般的长发：“那我们怎么办？带着伤员去北极眼？那不是送死吗？”

炎恪长老面色沉重，他走到敖寒面前，沉声道：“敖寒少主，事态有变。这群袭击者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目标直指你我两族。他们显然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敖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次的袭击绝非偶然。

“而且，”炎恪长老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最后那句话……‘冰火之子，混沌的食粮’。老朽怀疑，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玄冰髓或地心炎火那么简单。他们觊觎的，可能是我们两族赖以生存的冰火本源之力！”

这个猜测让敖寒心中一凛。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再是简单的宝物争夺，而是关乎种族存亡的危机了。

炎恪长老继续道：“如今敌暗我明，单独行动，风险太大。我们之前的协议，恐怕需要……调整一下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临时性的、互相提防的合作，已经不足以应对当前的局面。

就在这时，炎舞忽然插嘴，她看着敖寒，眼神锐利：“冰疙瘩，虽然我看你很不爽，但刚才……谢了。”她指的是敖寒出手挡住刺向炎恪长老那一击。“你也看到了，那群藏头露尾的家伙不好对付。不如我们暂时联手？至少在搞清楚这帮**的来历和目的之前，别再互相使绊子了。”

她的话很直接，带着焱族特有的爽快，但也透着一丝无奈。这是目前最现实的选择。

敖寒沉默着。他天性不喜与人合作，尤其是与性格如此迥异的焱族。但炎恪长老的分析合情合理，炎舞的提议也是眼下唯一的出路。他想起了怀中那枚记载着“冰火同源”的玉简，想起了大长老那句“打破壁垒，需要不一样的温度”。

或许，这被迫的同盟，真的蕴含着某种契机？

他抬起眼，迎向炎舞那双灼灼的赤瞳，又看了看面带期盼的炎恪长老和一脸不爽但并未反对的赤岩，终于缓缓点头：

“可。在查明袭击者身份并解决此次危机前，玄冰敖家与食火焱族，结为临时同盟。信息共享，共同对敌。”

同盟的口头协议虽然达成，但信任的建立绝非一朝一夕。

为了救治伤员和商议下一步行动，双方决定一同行动，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最终，他们找到了峡谷深处一个更大的、带有地下水源的洞穴。

安置好伤员后，敖寒和炎恪长老、炎舞、赤岩围坐在一起，中间摊开了一张古老的北地地图。

“当务之急，是找到救治伤员的方法，并且弄清楚那些袭击者的来历。”炎恪长老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点，“据此地三日路程，有一处上古战场遗迹，据说那里残留着许多上古时期的符文和破碎的传承。或许能找到关于这种灰色能量的记载。”

敖寒看着那个标记点，心中一动。那里，似乎靠近他得到黑色玉简的冰冢禁地所指向的某个古老方向。

“可以。”敖寒表示同意，“遗迹之中，或许也有关于‘冰火同源’的线索。”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透露部分信息，毕竟现在是同盟。

“冰火同源？”炎舞和赤岩都愣住了，连炎恪长老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那是什么东西？”炎舞疑惑地问，“冰和火怎么可能同源？不是天生相克吗？”

敖寒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一种上古传说。或许与此次危机有关。到了遗迹，可以探寻一番。”

这个提议虽然让人疑惑，但也增加了前往遗迹的必要性。

决定之后，队伍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朝着上古战场遗迹出发。

一路上，气氛依旧有些尴尬。冰卫和焱族战士各自保持着距离，泾渭分明。只有敖寒和炎舞，因为需要共同商议路线和应对可能的危险，交流稍微多了一些。

行程并不轻松。越靠近遗迹，环境越是荒凉古怪，时而会遇到紊乱的能量乱流，或是隐藏在地下的古老陷阱。

在一次穿越一片布满空间裂痕的碎石坡时，炎舞因为性子急，差点触发了一道隐匿的裂痕。还是敖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那瞬间的接触，炎舞手腕上灼热的温度让敖寒指尖微微一颤，而敖寒手掌那冰冷却有力的触感，也让炎舞愣了一下。

“看着点路。”敖寒松开手，语气依旧平淡。

“……要你管！”炎舞有些别扭地转过头，耳根却微微发红，嘴硬地回了一句。

类似的微小摩擦与互助，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不断发生。

经过三天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上古战场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巨大的、不知名兽类的白骨半埋在焦黑的土地里，断裂的兵刃随处可见，早已锈蚀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伤、苍凉而又狂暴的气息。这里的地貌极其奇特，一边是冻结了万年的冰川，另一边却是凝固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熔岩流，仿佛一场极致的冰与火的对决在此地被瞬间定格。

“好强烈的怨念和能量残留……”炎恪长老面色凝重地提醒道，“大家小心，这里很可能有上古残魂或者被能量侵蚀变异的生物。”

队伍小心翼翼地深入遗迹。他们在一处相对完整的、由巨石垒成的残破大殿中，发现了一些刻在墙壁和石柱上的古老壁画与文字。

壁画的内容晦涩难懂，但大致描绘了一场惨烈的大战。交战的双方，一方操控着冰霜，一方驾驭着火焰，但他们共同的敌人，却是一团模糊的、不断扭曲变化的灰色阴影！那阴影所过之处，冰消火熄，万物归于死寂。

“看这里！”炎舞指着一幅壁画。上面画着几个身上同时散发着冰蓝与火红光芒的人影，他们联手对抗着巨大的灰色阴影，光芒交织，似乎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力量。

“冰火同源……难道是真的？”赤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敖寒仔细查看着那些古老的文字，结合壁画，他心中的猜测逐渐清晰。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明悟：

“看来，我们猜得没错。上古时期，冰族与火族并非世仇，而是并肩作战的盟友。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那种灰色的、被称为‘混沌’的能量。这种能量以吞噬一切有序的能量，特别是元素本源为生。”

他指向那团灰色阴影：“袭击我们的灰衣人，使用的就是这种力量。他们属于一个信奉‘混沌’，试图将世界重归虚无的组织。”

炎恪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他们袭击我们，是为了吞噬我们的冰火本源，壮大自身？”

“恐怕是的。”敖寒点头，目光锐利，“而且，我怀疑，我们两族后来的世仇关系，很可能也是这个组织在背后挑拨离间，目的就是防止我们再次联手，威胁到他们。”

这个推断，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