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提词器上的真相》,经典来袭!顾行深远光周砚是书里的主要人物,也是作者某长生精心所出品的,阅读无广告版本更加精彩,简介如下:脑子里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尖叫:别念,别让它成为文字。我在两台提词器之间切换,找不到“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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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躺着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它闪了一夜,
像是要把我眼睛里余下的困意烧干。定位点在市三医院骨科十二层的走廊尽头。
信息只有五个字:十二点之前。又跟了句:不来,就等通知收尸。我没时间想是不是骗局,
拎了外套就出了门。雨停了,路边树叶滴水,出租车后座有股没散尽的烟草味。
司机问我去哪,我抛了定位过去,他皱了皱眉,说这会儿医院都关门。我说我找人,
他就不再搭话。十二层走廊的灯永远亮着,白得没有温度。我沿着护士站右拐,
拐角垃圾桶被半掩着,桶盖上有一只小孩子的蓝色布鞋,鞋头蹭了泥。
鞋里塞着一部廉价的按键机,按键机上贴了条写得匆忙的胶带:开机。我按下电源,
屏幕亮了,先是三秒的静默,接着传来一声少年忍着痛的吸气声,
我几乎立刻认出那是江起的呼吸。他刚成年,从小比我瘦,我小时候摔破皮都哭,
他摔断了手,只咬着牙不吭。我握紧了电话,不敢发声。“姐,”电话那头换了陌生男声,
嗓音故意压低,“你十分钟内下楼,沿着急救通道出来。右边停车场里有个废弃收费亭,
窗子里放了个U盘。拿走它,明天你去给‘远光’做发布会,照我们写的念,江起就能回来。
晚一分钟,我们就剁他一根手指。你知道我们说到做到。”电话挂了。我抓着按键机,
指尖冰凉,像握着一块刚从冷库里捞出的铁。护士从我身旁走过,
白鞋在地上蹭出干净的声响。天花板的灯照在我的手背,青筋一根一根浮着。我弟欠债了吗?
他前阵子说跟朋友做电竞陪练,钱够用。我没空查,
因为这两周我在准备一个大客户的舆情方案——“远光”自动驾驶公司,事故致死一个人,
舆论爆炸式发酵。死者,是我的恩师。我站在电梯口,电梯一直在别的楼层游走。
我没按呼叫键,直接去走消防楼梯。那男声说右边的收费亭。夜那么深,停车场空荡荡的,
唯一的灯是那亭子上方坏掉的节能灯,闪两下停两秒,像濒死的鱼在吐泡泡。我把窗子一推,
里面确实有个小小的黑U盘,贴着标签:“192”。地面潮湿,贴着黄色的掉边条,
脚下的水反着我的影子。我把U盘揣进衣兜,过了很久才发现我的手在抖,
抖得连钥匙圈也叮当响。我没有报警。不是因为我不相信警察,
也不是因为我以为自己能对付黑社会,而是那男声轻描淡写的“晚一分钟就剁一根手指”,
让我没法冒那个险。我叫了一辆车回公司。凌晨一点半,公司的落地窗照着空荡荡的街,
阑珊灯光里,我看见自己在玻璃里的轮廓,头发乱得像刚从风里走一趟。保洁阿姨还在,
戴着耳机擦前台的大理石台面。我冲她点点头,进了会议室,把U盘插上电脑。
一个加密压缩包,密码提示:“你知道的。”我试了很多东西:我的生日,我弟的生日,
我爸的生日,没用。我随手敲上“jingyan”,密码正确。屏幕一跳,
弹出五个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里是不同日期的日志,
命名规则像极了我做项目时规定的时间戳格式。
志是车辆的行驶记录:速度、方向盘角度、雷达回波强弱、视觉识别标签、人工介入时间点,
还有一列名为“标注来源”。那一列里,按理说全部应该是“云端标注系统”,
可在事故前十五秒内,它短短地闪了两次“人工校正”,时间精确到毫秒,
两次出现间隔不到两秒。我的眼睛开始疼,那种熬了太久突然接触强光的疼。
我把屏幕调暗了一格,深呼吸,给盛雪发了条消息。“你醒着吗?”消息发出去不到两秒,
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又没睡。”她第一句话就带着困意的笑,
像她半夜给我发简历时那样轻松。“怎么了江阑?你要破案还是破心?
”“我需要你帮我看个东西。”我说,“取证角度。”“你在公司?我过来。”她失业半年,
靠接一些零零散散的数据取证**活着。她比我小一岁,好学,上手快,手冷,眼睛亮。
我们以前一起在实验室熬夜,熬到谁都不说话,看仪器发呆。半小时后她推门进来,
灰色的卫衣,兜帽压着凌乱的马尾。她看了一眼桌上的U盘,“192是什么?
”“可能是某辆车的编号。”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她,只省掉了电话里的威胁细节。
我知道她敏感,知道了会劝我报警,不是我不相信她的判断,只是我暂时走不到那条路。
她戴上手套,很专业地把U盘接上写阻器,镜像复制了一份到她的硬盘上,
“先不破坏原始介质。”她边操作边说,“你不是‘远光’的顾问吗?”“是。
”我的声音哑了一瞬,“明天有发布会。”“江阑,”她抬眼看我,
“你恩师是那起事故的死者。”我点头,这个事实像铁丝一样缠在我的喉咙,拉扯就出血。
我和她讨论事故那天的新闻细节,讨论“远光”的声明措辞,
讨论资本市场下午如何急跌又回弹,讨论用户群体里出现的羊群效应,
我们像在做专业案例分析,尽量把情绪从语言里拧走。“看这个。
”她指着那两次“人工校正”。“这是内网账号才能触发的权限,没有外部API。
”“也就是说,有人在车上?”“不一定。这个权限在线路里可以被模拟,
或者在预编译时插钩子。”她翻看完日志,接着打开另一个文件夹,
那里面是内部邮件的截图。每封邮件的收件人列表都被打码了,
唯独发件人的名字没有遮盖:顾行深。我的胃里一紧。“你跟顾行深——”盛雪话没问完,
停了一下。我笑了一声,喉咙发干,“他是我前夫。”我们结婚两年,离婚三年。
他是“远光”的CTO,离婚那年,他突然被拍到和一个小明星夜半进出酒店,
照片铺满微博热搜。他在法庭上全程沉默,连句解释都没有。我把离婚协议签了,
跟他没有一句争吵,以为自己这样体面。他没有挽留,一直没有。“我看完了。”盛雪说,
“日志很完整,邮件也是真,元数据没动过。人工校正那两次很要命,说明在事故发生前,
有人改变了识别模型的判断。以我的直觉,这不像外部黑客,
而更像是一个有流程权限的人改了规则,又试图用‘外包数据标注出错’做背锅。
你明天要作为顾问上台?”“对。按原本计划,我们要重申‘严重关切’,
给出具体改进计划,宣布成立第三方调查组,把时间拖过去,把公关成本换成技术承诺。
但现在——”我看着屏幕最下方那封邮件,邮件里顾行深写:评估完成,先放那批件,
风险可控。时间是事故前两周。“你不该替他挡子弹。”盛雪说,“你弟的事要紧,
不过你如果念了他们给你的稿子,你恩师会被污名化。”“我不会念。”我说,“我会去。
”“你打算干嘛?”“改稿子。”我笑了笑,“把他们想用的词,连根拔了。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缓缓点头,“我陪你。”清晨五点,办公室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出现,
我和盛雪坐在会议室里写了两版稿。一版是计划内的“缓和版”,另一版是“揭示版”。
“揭示版”没有明显的指控语句,都是提问题:为什么机械制动的冗余没有触发?
为什么内网权限在事故前十五秒被调用两次?为什么质检单上的序列号在仓储台账里查不到?
我们把每一个问题都配了佐证,用最平静的语气对着最尖的事实。七点半,
我的合伙人苏彻来了,目光从咖啡机上滑到我脸上,“你没回家?
”“今晚你带队去‘远光’现场。”我把“缓和版”递给他,“这版对外。
第二版仅限内部研判。”他没看第二版,拿起第一版翻了两页,“这套你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不需要我去吧?”“你去。”我盯着他的眼睛,“我会晚到。”他说好,
笑容职业到没有缺口。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忽然叫住他,“你昨天去哪儿了?”“应酬啊。
”他很松,“客户多。”“王斌酒楼?”“你跟踪我?”他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学这一手的?”“你鞋底沾了王斌门口那块地砖的白灰。”我说,
“你一抬脚就看见了。”他垂下眼看了看鞋底,“观察都用于事业上多好。”我没接话。
苏彻戴上外套,背影干净利落,让人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生打前台的人。他出门时,
玻璃门反光里我看见自己一瞬间的表情,有点陌生。九点半,
“远光”大厦门口就堆满了媒体车。保安维持秩序,粉条的导播笔挺地立着,
架着脸上的笑容,等着十二点的直播。我从侧门进去,脖子上挂着临时证,
凭行业里的脸熟混过几道关,最后被带到了后台。“江总。”接待我的人很客气,
“顾总在等您。”我沉了一口气。他推开隔间的门,坐着的男人抬起眼。三年没见,他瘦了,
眼窝更深,眼白泛着血丝。西装扣得好好的,袖口里纹路干净像他写的代码。“你来了。
”他说。我对他点头。他看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手上,“你手抖。”“昨晚没睡。
”我想了想,“你还要问我的近况吗?‘远光’的‘近况’我比你清楚。”他沉默了一秒,
“你昨晚去了医院。”“你的人一直看着我?”我冷笑,“你管这叫关心还是监视?
”“你弟很危险。”他说,“我一直在找他。”我心脏收紧,“你知道?”“周砚做的。
”他说,“‘远光’董事,基金派过来的。他掌着一条灰色的债务链,你弟碰了。
昨晚那通电话,是他们。”“你什么都知道,你还签字放行那批件?”我压住嗓子,
手上青筋突起来,“你知道我的恩师会死在那辆车上吗?”“我知道风险。”他盯着我,
“但我不知道会到这种地步。那批件的风险评估是‘可控’,
而且应急冗余机制在理论上足以覆盖它。不是那批件杀的人。”“那是谁?”我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江阑,当年我没有解释的事情,我现在可以解释。但不是在这里。
”“你以为我还在乎吗?”“你在乎。”他很轻,“你在乎到昨晚一个人跑去医院拿U盘。
”“那是威胁。”我说,“我没得选。”他看了我很久,像在把一句话咬碎了吞回去。
最后他伸手递给我一份资料,“你要的序列号映射,我能调出来的只有这部分。
另一部分在周砚的私盘上。”“你为什么给我这些?”我问,“你不怕我在台上把你捅了?
”“如果你捅的是我,我认。”他说,“如果你要的是救江起,那条路只有一条。
”“你告诉我。”“把周砚拉下去。”他说,“他撬了整条链条。”我笑了一声,
眼泪在眼角发酸,“你终于开窍了,学会让别人背锅。”他看着我,不笑不怒,
像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站在教室最后一排,背后是晚霞,
把白板上的公式看得一笔不漏。我想起那天我们都年轻,他讲完一个开源项目,
把代码交给我,说你试试。后来我们在沉默里走回宿舍,那时的风温柔,夜里路灯照着操场,
飞机飞过天空,一条隐约的光。十二点半,发布会准时开始。主持人念完开场致辞,
“远光”发言台上摆了三支话筒,两支有灰尘。我坐在后台的小桌前,
给苏彻发消息:“按B版。”他没有回。我又发:“确认?”“确认一下?”三个小时以前,
他还在我面前笑,现在像消失了。舞台灯一亮,我就知道事情不对。
台上的PPT不是我们做的那个版本,“缓和版”的修辞被换得更软了,
连“第三方调查组”都被“我们深刻反思”替代。最致命的是,
致歉里插了一个“疑似驾驶员酒后驾驶”的模糊点。我喉咙里涌上铁的味道。我冲出去,
拉住后台的导播,“这版谁换的?”他压低声音,“苏总说的。”我趴在提词器后面,
脑子里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尖叫:别念,别让它成为文字。我在两台提词器之间切换,
找不到“揭示版”。我盯着机位那边的黑影,看见苏彻站在摄影棚的缝里朝我笑,
那笑容干净漂亮,让人恨得牙痒。那一刻,
我明白昨晚收费亭的灰尘、鞋底的白灰、他话里的轻松,全部像一只手,
正稳稳推着我往深处掉。顾行深被叫上台。他站在话筒前,眼神经过我,落在空旷的地方。
他第一句话是:“这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死亡。”然后他停了一秒,说:“我负主要责任。
”台下摄像头齐刷刷地对准他,像一群金属做的喉咙。他继续说,“我签署了放行那批件。
我当时的判断有误。我愿意承担全部后果。”我在后台咬紧牙。你承认,有什么用?
承认会让谁活过来?承认能给谁解脱?承认只是另一个好的媒体标题。这时,
我的按键机震了一下。屏幕弹出一张照片:我弟坐在地上,双手被尼龙扎带缠着,
左手小指弯成诡异的角度。他脸很白,嘴角有血。照片下面一句话:十五分钟内,
女顾问在台上把全部责任指向“驾驶员违反交通规则”,他就能保住拇指。否则,剁。
我呼吸一窒。台上有人在问问题,我耳边嗡嗡的,像有一列火车从我脑子里轰过去。
我拉开后场的帘子,走向侧台,台阶只有三步,却像是爬一座凹陷的山。“把这个换上。
”我对导播说,递给他我的硬盘,“第三个文件夹的‘揭示版’,直接丢到提词器。
”“现在?”“现在。”我说,“我上台。”导播犹豫了一下,看看台下的机位,再看看我。
我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白衬衫,把领口整了整,指头用力掐了一下掌心,痛让我的声音稳。
我走到话筒前,顾行深让开半步。他看我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东西碎开,
那是三年里我都没能捞到的东西。主持人迟疑了一下,朝我点头。“各位媒体老师。”我说,
“我是‘远光’危机公关的外部顾问江阑。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简单的叙事:谁的错,
谁来赔,谁道歉。
们做准备的时候也想过这一套——把矛头指向看不见的‘系统’、‘流程’、‘外包公司’,
还有‘驾驶员’。这套话好写,人人都会拍手。”我停了半秒,“但我有几个问题,
想请各位和我们一起看。”屏幕上跳出第一张图,是事故那辆车的行驶轨迹。我拿起激光笔,
圈出两处细微的偏移,“这是事故前十五秒内‘人工校正’触发的时间点。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模型还没完成判断之前,有人,或者某个有权限的流程,
把模型往某一个方向推了一把,这一把改变了结局。
”第二张图是质检单的序列号与仓储台账的映射表。我说,“这张表显示,
那批件的序列号在仓储台账里查不到。我们不能草率地说这里面一定有作假,但至少说明,
‘流程’有一个黑洞。”第三张图是我恩师的照片,我没有放他受伤的模样,
只放了他站在实验室里笑的那张。他戴着手套,眯着眼在看一个样本。我说,“他是我老师,
教过我如何在数据里尊重事实。他这次成了新闻里的一个标签。但我知道他带学生时的标准,
他是那种连第三位小数都会争论半天的人。”“今天,”我最后说,
“我们没有‘简单叙事’。我们有很多问题,
都是‘远光’必须在第三方调查里查清楚的问题。我们不把责任推给死者,
也不把责任推给不存在的一个‘外包系统’。我们承认这是一场‘人祸’,
但我们要指向对的人。”台下安静了三秒,接着有人问:“你指的是谁?
”我看着台下闪烁的光,喉结上下滑了一下,说:“我们正在把相关证据提交给监管与警方。
”我合上话筒,转身时手心已经出汗。顾行深的眼睛里有一瞬的亮,
像有人把一个盖了很久的盖子掀开了一角。我回后台,按键机又震了一下:你很勇敢。行,
那就让他先断小指。照片里的刀已经贴在我弟指缝边,我胸腔里的空气突然塌掉,
空气压得我眼前发黑。我看见黑色的水,从我脚踝慢慢往上漫。我的手开始乱翻手机,
找“最近联系人”。我拨了顾行深的手机。“需要我做什么?”他接起的声音很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