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我把车停在“老地方”烧烤摊的门口。这里是我们和赵德创业初期最常来的地方，几瓶啤酒，一堆烤串，就能聊到后半夜。

公司做大后，来的次数就少了。应酬的饭局越来越高级，吃的菜越来越精致，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赵德已经在了，占了个角落的桌子，面前摆着几瓶啤酒，正跟老板吹牛。

他看见我，招了招手：“这儿！”

我走过去，拉开塑料椅子坐下。

“怎么了，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赵德给我起开一瓶啤酒，递过来。

我没说话，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就灌了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心里的那团火。

“今天，徐霞来找我了。”我放下酒瓶，看着赵德。

赵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为了林峰那个总监的位置？”

“嗯。”

“你怎么说？”

“我拒了。”

赵德一拍大腿：“拒得好！那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让他当总监，公司迟早得完蛋！”

“可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苦笑一声，把下午在办公室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

赵德听完，气得脸都青了，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烤串都震得跳了起来。

“他妈的！这帮白眼狼！”他骂道，“张伟和李河，当年要不是你，他们现在还在小公司里混日子！现在翅膀硬了，敢跟着一个娘们来逼宫了？”

“还有徐霞……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女人心眼太多，不简单，你就是不听！”

我沉默着，又喝了一口酒。

当年我和徐霞结婚，赵德是第一个反对的。他说徐霞看我的眼神，不像看爱人，更像看一张长期饭票。

可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觉得赵德是偏见。

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最清醒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德冷静下来，问我，“真要把位置给林峰？”

“给了林峰，公司就毁了。”我说，“不仅是能力问题，这个头一开，以后公司就不是我陈阳说了算了。今天她能为了竹马逼我，明天就能为了她七大姑八大姨逼我。这家公司，迟早要姓徐。”

“那不给，他们就集体辞职。”赵德皱着眉，分析道，“技术和销售是公司的两条腿，断了一条都走不稳，何况是两条一起断。”

“我知道。”我捏着冰凉的酒瓶，感觉前所未有的棘手。

这是一个死局。

要么，公司立刻瘫痪。

要么，公司慢性死亡。

“操！”赵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们两个大男人，对着一桌子烤串，相对无言。

吃了半天，我突然问他：“老赵，你说，徐霞为什么非要让林峰上位？就因为是竹马？”

赵德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嗤”了一声：“还能为什么？裙带关系呗。林峰是她的人，林峰上去了，就等于她把手伸进了公司的核心管理层。以后她说东，林峰敢往西？她这是想架空你！”

“不，我觉得不止。”我摇了摇头，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但还没抓住。

“林峰这个人，我接触过几次。他看徐霞的眼神，不对劲。”我说，“那不是普通朋友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赵德瞪大了眼睛。

我没说话，但我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一阵恶心，涌上我的心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徐霞这三年来，在我面前扮演的那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形象，又是多么的可笑。

“我得查查。”我说，“我得把这个林峰，查个底朝天。”

“怎么查？现在公司里，到处都是徐霞的眼线，你一动，她就知道了。”

“明着不行，就来暗的。”我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我认识一个**，以前帮我做过竞品调查，嘴很严，办事也靠谱。”

“行！”赵德一拍桌子，“就这么干！先把那小子的底裤扒下来，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到时候，证据甩在徐霞脸上，看她还怎么说！”

“这只是第一步。”我说，“查清楚林峰，只是解决了‘为什么’。但‘怎么办’，还得另想办法。”

“张伟和李河那边，才是真正的麻烦。”

赵德也沉默了。

是啊，就算证明了林峰是个垃圾，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逼宫危机。张伟和李河他们，是被徐霞的人情绑架的，就算他们知道林峰不行，为了还人情，也得硬着头皮上。

“看来，得破釜沉舟了。”我看着远处城市的霓虹，缓缓地说。

“怎么说？”

“如果两条腿都要烂了，留着也是个死。”我的声音很冷，“不如……自己动手，把它们砍了，再换上新的。”

赵德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你准备让他们走？”

“不是让他们走。”我摇了摇头，拿起一串烤腰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眼睛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是请他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