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茶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手中的折扇刀上。那柄奇异的兵器，一半是文人雅士的折扇，一半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疤脸汉子，也就是恶虎堂的堂主赵泰虎，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能感觉到，那不足半寸的距离，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生死线。

只要我手腕再往前送一分，他的脑袋就会被洞穿。

他身后的那群地痞，刚才还气焰嚣张，此刻一个个都白了脸，握着刀柄的手在抖，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你……你到底是谁？”赵泰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我没有回答。

手腕轻轻一抖，折扇刀“唰”地收回，寒光敛去，再次变回那把平平无奇的乌木折扇。

我将折扇轻轻放在说书台上，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

“茶凉了。”我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平静的态度，比刚才出刀的瞬间更让人心悸。

赵泰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铁板，而且是那种能撞碎骨头的铁板。

他咬了咬牙，对着远处的柱子喊了一声：“拿刀！”

一个小弟哆哆嗦嗦地跑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柄钢刀拔下来，双手捧着还给赵泰虎。

赵泰虎接过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老东西，你给我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不敢再多停留，带着他那群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茶楼。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茶楼里压抑的气氛才猛地松开。

“哗——”

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天呐！陆先生居然会武功？”

“那是什么兵器？扇子……扇子里藏着刀？”

“太快了！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赵泰虎的刀就飞了！”

茶客们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眼神，从往日的熟悉，变成了震惊、敬畏，还有一丝陌生。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只是缓缓站起身，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今日惊扰了各位雅兴，陆某改日再为各位说书。”

说完，我拿起桌上的折扇，便要从侧门离开，回后院的住处。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陆先生，请留步。”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人从角落的茶桌站了起来。他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面容俊朗，气质却与这市井茶楼格格不入。

从恶虎堂进来闹事到我出手，他始终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有事？”我问道。

年轻人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激动，他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晚辈萧让，见过……断潮刀前辈。”

“断潮刀”三个字一出口，我心里猛地一沉。

这个名字，我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听人叫过了。它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我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乌木折扇。

“你认错人了。”我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变得冷硬，“我只是个说书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

“前辈！”萧让在我身后急切地喊道，“家父是惊鸿山庄庄主萧远山！他让我在此等候前辈，已经等了整整十年！”

我的脚步，停住了。

惊鸿山庄，萧远山。

那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故人。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萧让那张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让你等我？等我做什么？”

萧让的脸上露出一丝悲痛，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到我面前。

令牌由白玉雕成，上面刻着两只展翅欲飞的惊鸿鸟。这是惊鸿山庄的信物。

只是，这块本该洁白无瑕的玉牌上，此刻却布满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家父他……他老人家，在一个月前，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