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后脑勺疼得像是要裂开。

陈凡睁开眼，先看到的是黑乎乎的茅草屋顶，几根茅草伸下来，上面还挂着蜘蛛网。

他动了动身子，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扎得他后背痒痒。

“水……”

嗓子干得像是在冒火。

旁边一个粗瓷碗递了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喝吧，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

陈凡接过碗，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碗，水里有股土腥味，但就是这股土腥味，让他脑子清醒了。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出租屋里没有土腥味，只有外卖盒子和隔夜泡面的味道。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

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墙角堆着几件农具，一个缺了口的瓦罐，一张小木桌，两三个小板凳。一个穿着粗布裙子的女人正坐在小板凳上纳鞋底，头发用一根木簪子随便挽着。

“我……这是哪儿？”陈凡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女人抬起头，那张脸有点黄，但眼睛很亮。“你忘啦？你在后山摔着了，俺们村的李二牛把你背回来的。你叫陈凡，对吧？从北边逃难过来的。”

陈凡。

北边逃难过来的。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地钻进脑袋。

战乱，饥荒，逃亡，然后是滚下山坡，后脑勺磕在了石头上。

**，穿越了。

还穿成了一个快要饿死的流民。

“俺叫杏花。”女人低下头，继续纳鞋底，“你先歇着，锅里还有点粥。”

陈凡看着杏花，又看了看这间四面漏风的屋子。

他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空调暖气。

这个时代，人命不如狗。

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掀开身上那床又薄又硬的破被子，下了床。

杏花端来一碗粥，粥很稀，能照出人影，里面飘着几颗碎米。

“喝了吧，暖暖身子。”

陈凡接过碗，大口喝起来。烫，但是他不管。他得活下去。

他喝完了粥，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杏花姐，这村子里，还安全吗？”他问。

杏花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前两天，东边的刘家村，被一伙乱兵给洗了。唉，这世道。”

乱兵。

陈凡心里一沉。

他不是什么英雄，他就是个普通人。在原来的世界，他上班下班，最大的烦恼就是下个月的房租。到了这里，烦恼变成了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我得干点啥。”陈凡说，“我不能白吃你的。”

杏花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他一眼。“你身子骨弱，先养养吧。”

“不养了。”陈凡站起身，“再养下去，就真成废人了。村里有活干吗？劈柴，挑水，啥都行。”

杏花看着他，眼神里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后院的柴火该劈了，斧头在那儿。”

陈凡走到后院，拿起斧头。

斧头很沉，木柄上满是汗渍和手油。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一根胳膊粗的木头，用了力劈下去。

“铛！”

斧头砍偏了，在木头上留下一个白印。

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他在原来的世界，连瓶盖都拧不开。

他没有力气。

陈凡扔下斧头，一**坐在柴火堆上，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除了敲键盘，什么都不会。

怎么活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太阳快要落山了，把天边染成一片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

他有点想哭。

但是哭不出来。

他只是觉得，很无奈。

真他娘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