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民政局门口的太阳很毒。苏芮坐在台阶上，后背的薄衬衫都湿透了。她看了一眼手机，

九点半。她和周凯约的九点。她又等了十分钟。周凯开着他那辆宝马才过来，

车停得歪歪扭扭。他下了车，领带歪在一边，头发乱糟糟的。“等久了？”他走过来，

一股酒味。苏芮没说话，站起来就往里走。办手续的窗口里，办事员是个中年女人，

头也不抬。“材料都带齐了？”“齐了。”苏芮把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都从包里拿出来，

递过去。周凯站在旁边，摸出一根烟想点。“里面禁止吸烟。”办事员抬起眼皮。

周凯悻悻地把烟塞回去。苏芮看着那张结婚证，红色的壳子，金色的字。三年前，

她拿到手的时候，高兴得手都在抖。现在，它就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

跟一张废纸没什么两样。“双方都想好了？冷静期还有三十天，三十天后要是还想离，

再一起来。”办事员把材料推出来，“字签了。”苏芮拿起笔，在申请人那一栏，

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周凯也签了，龙飞凤舞，跟画符一样。走出民政局，太阳更烈了。

周凯拉住她的手腕。“芮芮，我们真要这样？”苏芮把手抽回来。“周凯，这三年，

我过得什么日子，你心里没数？”“我错了，我以后改。”周凯的声音低了下去，“别走，

行吗？”苏芮看着他。这个男人，她爱了五年。现在看他，脸还是那张脸，

但感觉什么都变了。她心里头那点念想，就在这毒日头底下，一点点晒干了，没了。

“我走了。”她没回头，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车开出去老远，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周凯还站在那儿，像根木头。苏芮靠在车窗上，眼泪才掉下来。不是哭，就是眼睛酸。

她对自己说，苏芮，别回头了，往前走。2苏芮找了个小公寓，一室一厅，朝南。

她没什么东西，就两个行李箱。从周凯那栋大房子里搬出来的时候，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和几本书。搬家那天，周凯不在。说是公司有急事。周舟在。

他是周凯的亲弟弟，比周凯小三岁。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苏芮把最后一箱书搬出来，

累得直喘气。周舟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我来。”他的手很大，手指很干净。

箱子到他手里，像是没什么分量。“谢谢。”苏芮小声说。周舟没应声，

把箱子放到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他看着苏芮把行李都弄好，才开口：“地址发我，

我过去帮你。”“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苏芮赶紧摆手。“顺路。”周舟的声音很平，

听不出什么情绪。最后还是周舟开车送她去的。到了公寓楼下，苏芮说：“就到这儿吧，

我自己搬上去。”周舟没理她，直接把两个大行李箱都拎了下来，一口气上了三楼。

苏芮跟在后面，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有点乱。房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周舟把行李箱放在客厅中央，环顾了一下。“缺东西，列个单子，我等下买来。”“真不用，

我等下自己去买就行。”苏芮觉得麻烦他，过意不去。周舟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点水。”苏芮接过，水还是凉的。

她喝了一口，喉头那股干涩的感觉才好了一点。“那我走了。”周舟转身就往外走。“周舟。

”苏芮叫住他。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谢谢你。”苏芮说。周舟点了点头，没说话，

走了。门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苏芮一个人。她看着手里的水瓶，瓶身上还沾着他的温度。

她坐到行李箱上，突然觉得，这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3离婚冷静期，一天一天过。

苏芮白天上班，晚上就回自己的小窝。她买了锅碗瓢盆，买了绿植，买了软乎乎的地毯。

那个空荡荡的屋子，慢慢有了家的样子。周凯的电话，是从第三天晚上开始的。“芮芮，

你在哪呢？我回家你没在。”周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我搬出来了。

”苏芮正在切西红柿，准备下碗面。“搬哪去了？你告诉我，我去找你。”“没必要了，

周凯。我们马上就不是夫妻了。”苏芮把西红柿扔进锅里，热油溅起来，烫了手背一下。

她“嘶”了一声。“烫着了？”周凯在那头听见了，“你做饭了？你不会做饭，别瞎弄。

你告诉我你在哪，我过去给你做。”“不用你管。”苏芮挂了电话，把电话调成静音。

手背上起了一个小红点，**辣地疼。她以前也烫到过，周凯会大呼小叫地跑过来，

拿着牙膏给她涂，一边涂一边骂她笨蛋。那时候，她觉得那是疼爱。现在想想，

不过是他的控制欲罢了。接下来的几天，周凯的电话不断。有时候是认错，

有时候是回忆过去，有时候是发脾气。苏芮一个都没接。她看着屏幕上亮起来的名字，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天，她下班刚出公司大门，就看见周凯靠在路边一辆车上。

他瘦了点，下巴上冒了青色的胡茬。看见苏芮，他立刻站直了身子。“芮芮。

”苏芮目不斜视，往前走。周凯几步追上来，拦在她面前。“你别不理我，行吗？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苏芮想绕开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周凯抓住她的胳膊，

“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夜不归宿，不该……不该跟你提离婚。那都是气话，你当真了？

”苏芮甩开他的手。“周凯，你的气话，说了三年。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改，

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别走，回家吧。”周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周围有同事路过，

朝他们这边看。苏芮觉得脸上挂不住。“你先让我走。”她压低声音。“你不答应我，

我今天就不让你走。”周凯耍起无赖，又拉住了她的手腕。正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车窗降下来，是周舟。他看着他们，没什么表情。“上车。

”苏芮愣了一下。周凯也愣了。“周舟？你来干什么？这是我和你嫂子的事。”周舟没看他，

只看着苏芮。“上车，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不大，但有种不容拒绝的力气。

苏芮看着周凯，又看了看车里的周舟。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周舟一脚油门，

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把周凯甩在后面。车里很安静。“谢谢你。”苏芮说，声音有点小。

“他不会再去找你。”周舟说。苏芮心里一动。“你怎么知道？”周舟没回答。他开着车，

目视前方。路灯的光从他脸上划过，一半明亮，一半阴影。苏芮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

骨节分明。她忽然觉得，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小叔子，好像比他那个张扬的哥哥，可靠多了。

4周凯还是去找她了。不是在公司，也不是在她租的公寓楼下。他去了她妈家。

苏芮是周末回去的时候才知道的。一进门，就看见周凯坐在沙发上，正给她妈削苹果。

她妈板着脸，不理他。“妈，我回来了。”苏芮换着鞋。“芮芮，你回来了。

”周凯立刻站起来，手里的苹果皮都断了，“你听听我跟阿姨解释。

”苏芮的妈是个退休老师，一辈子要强。她指着周凯，手都在抖。“我们家苏芮，

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作践她？你说！”“阿姨，我错了，我**。

”周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我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您打我，骂我，怎么都行。

只要让芮芮跟我回家。”苏芮的妈被他这一下搞蒙了，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芮走过去，

把周凯从地上拉起来。“你起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我不起来。”周凯甩开她的手，

又跪下了，“芮芮，你原谅我这一次。我给你磕头。”他真就低下头，往地板上磕。砰，砰，

砰。苏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疼，但更多的是麻木和厌烦。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会跪下来求她，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她只觉得恶心。“你起来。

”苏芮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再这样，我报警了。”“你报！你今天不答应我，

我就跪死在这儿！”周凯梗着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苏芮的妈气得捂住了胸口。

“你……你这个……”苏芮拿出手机，真的按了110。就在她准备按拨出键的时候，

门铃响了。苏芮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周舟。他还是那副样子，干净，安静。

他看了一眼屋里跪着的周凯，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走进来，对周凯说：“起来。”“你滚！

这儿没你的事！”周凯冲他吼。周舟没理他，走到苏芮身边，拿过她的手机，

挂断了那个还没拨出去的电话。然后，他把苏芮拉到自己身后。他蹲下来，看着周凯。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哥，你闹够了没有？”周凯看着他，

眼神里全是恨。“周舟，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们离婚？你好趁虚而入？你这个伪君子！

”周舟笑了。那笑意很淡，但带着刺。“我是不是伪君子，你心里清楚。我只问你一句，

你起来，还是我让你起来？”周凯还在嘴硬：“你动我一下试试！”周舟没再说话。

他伸出手，抓住周凯的胳膊，用力一拧。周凯立刻杀猪一样叫了起来。“疼疼疼！放手！

周舟**要干嘛！”周舟手上又加了点力，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滚。

”周凯踉踉跄跄地站稳，胳膊还疼得龇牙咧嘴。他指着周舟，又指着苏芮，脸都扭曲了。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他骂骂咧咧地摔门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苏芮的妈看着周舟，眼神复杂。“小舟，今天……谢谢你。”“应该的。”周舟点点头，

又对苏芮说，“他不会再来烦你们了。”苏芮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直以为周舟是个温和的人，没想到他动手起来，这么干脆利落。周凯走了，

可他跪在地上的样子，他磕头的声音，好像还在屋子里回荡。苏芮觉得心里堵得慌。

周舟看着她苍白的脸，说：“我送你回去。”苏芮摇了摇头。“我想在这儿住一晚。”“好。

”周舟没再多说，“有事，给我打电话。”他走了。苏芮的妈拉住女儿的手，叹了口气。

“芮芮，这孩子……”苏芮知道妈想说什么。她说：“妈，我心里有数。”她有数吗？

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刚才周舟站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她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5周凯果然没再去烦苏芮的妈。但他开始换花样。

他每天早上，准时在苏芮公司楼下等。手里捧着早餐，豆浆油条，或者小笼包。

看见苏芮来了，就迎上去。“芮芮，吃点东西。你早上都没好好吃饭。”苏芮不理他，

径直往里走。他就跟在后面，一直送到电梯口。“中午我给你送饭，别吃外卖，不干净。

”苏芮进了电梯，才松了口气。中午，他真的来了。提着保温桶，站在他们公司前台。

苏芮不想让他影响不好，只能下去。“你到底想干嘛？”苏芮把他拉到没人的楼梯间。

“我想对你好。”周凯把保温桶打开，里面是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都是你爱吃的。

”苏芮看着那些菜，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以前，她要是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

能高兴一整天。现在，只觉得油腻。“我不吃。你拿走。”苏芮转身要走。周凯拉住她。

“芮芮，就一顿。吃了这顿，我以后中午不来了。”苏芮拗不过他，只好拿起筷子，

随便扒了两口饭。没什么味道，像在嚼蜡。“好吃吗？”周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嗯。

”苏芮含糊地应了一声。晚上下班，周凯又等在公司门口。“我送你回去。”“不用。

”“让我送，就当是……朋友。”周凯的语气放得很低。苏芮坐上了他的车。

车里放着她以前最喜欢的歌。周凯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苏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戏。到了公寓楼下，

苏芮解安全带想下车。周凯突然抓住她的手。“芮芮，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他的手心很热，攥得她很紧。苏芮用力想挣开。“放手。”“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周凯的眼睛红红的，像一头困兽。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苏芮和周凯都转过头。周舟站在不远处，靠着一辆自行车。他穿着一身运动服，

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像刚跑完步。他走过来，目光落在周凯抓着苏芮的手上。“哥，放手。

”周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周舟！**是不是跟踪我？”“我住这附近。

”周舟的语气很平淡，“苏芮，下车。”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命令的意味。

苏芮心里一横，对着周凯的手腕就咬了下去。周凯“啊”的一声惨叫，松开了手。

苏芮立刻拉开车门下车，跑到周舟身边。周凯捂着手腕，看着牙印，眼神都要喷出火来。

“苏芮！你行！”周舟把苏芮拉到自己身后，对周凯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说完，

他推着自行车，带着苏芮走进了单元楼。到了门口，苏芮停下脚步。“今天……又谢谢你。

”“我住楼下1201。”周舟忽然说。苏芮愣住了。他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周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刚搬来几天。”他看着她，目光很深。“以后，他再来，

你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他就推着车，进了楼道，往楼下去了。苏芮站在原地，

心里翻江倒海。他住楼下？她摸了摸还在狂跳的心，打开自己的房门，关上。屋子里很黑，

她没有开灯，就那么站在黑暗里。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他真的住在那里。苏芮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她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公寓，

不再是孤岛了。6知道周舟住在楼下，苏芮的感觉很奇怪。一方面，觉得安心。

好像有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自在。做什么事，都感觉楼下有双眼睛。

虽然她知道，周舟不是那样的人。这天下班，苏芮去超市买东西。买完出来，

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地面瞬间就湿了。她没带伞，被困在超市门口。

正发愁，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是周舟。“上车。”他说。苏芮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里开了暖风，很舒服。周舟递给她一条干毛巾。“擦擦。”“谢谢。

”苏芮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水。周舟没再说话，专心开车。雨很大，雨刮器忙个不停。

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雨刮器的声音。苏芮抱着购物袋，看着窗外的雨幕，不知道为什么，

一点也不觉得着急。心里很平静。到了公寓楼下，雨还没停。“东西我帮你拿上去。

”周舟熄了火。“不用，就一点东西。”苏芮说。“没事。”他下了车，打开后备箱，

把购物袋都提了出来。一手好几个，毫不费力。苏芮跟在他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到了门口，苏芮开门，让他进来。“换双鞋吧，地上湿。

”苏芮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是她以前给周凯买的，一次都没穿过。周舟换上鞋，

把东西放在厨房的台面上。“喝点什么？”苏芮问。“水就行。”苏芮给他倒了杯温水。

周舟接过水，没喝，目光落在她的书架上。那里摆着一排排的专业书，还有几本小说。

“你也看东野圭吾？”他问。“嗯，偶尔看看。”苏芮有点意外，“你也看？”“还行。

”两人一时没话。外面的雨还在下。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芮觉得有点尴尬，就找话说：“你……什么时候搬来的？怎么没听你说？”“就前几天。

想着离你近点，有事能照应。”周舟说得很直接。苏芮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周舟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很坦然，“就是觉得，

你一个人，不安全。”他看着她，眼神很真诚。“我哥那人，你比我了解。他不会轻易放手。

”苏芮垂下眼帘。“我知道。”“以后，下班我接你。”“不用那么麻烦……”苏芮想拒绝。

“不麻烦。”周舟说，“我正好下班顺路。就这么定了。”他用了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他说完，把水杯放在桌上。“我下去了。你早点休息。”他走了。苏芮站在门口，

看着他走下楼。她关上门，背靠着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周舟。

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小叔子，像一株沉默的植物，不知不觉间，

已经长成了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周舟上了他的车，

但没有立刻开走。他在车里坐着，好像在等雨停。苏芮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她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雨大，开车慢点。”几秒钟后，手机亮了一下。“好。

”只有一个字。苏芮却笑了。那是她离婚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7周舟说到做到。

从第二天开始，他每天傍晚都准时出现在苏芮公司楼下。有时候开他的车，

有时候骑他的自行车。苏芮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慢慢地，也习惯了。坐在他的副驾驶，

或者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吹着晚风，看着天边的晚霞，一天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

他们话不多，但气氛却不尴尬。有时候，周舟会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苏芮会说：“随便。”然后，他就会带着她去菜市场，买一堆菜回来，

在她的小厨房里叮叮当当做一顿饭。他的厨艺很好，比周凯好多了。做出来的菜，清淡可口，

很合苏芮的胃口。两人就这么吃着饭，看看电视，或者聊聊工作上的事。九点多，

周舟就会说：“我下去了。”苏芮点点头。他就像一个定时上门的钟点工，精准，克制，

从不越界。苏芮渐渐对他产生了依赖。有一天，公司临时加班，弄到很晚。等她忙完，

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走出公司大门，以为周舟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等在那里。

他靠在车上，在抽烟。看见她出来，他立刻把烟掐了。“忙完了？”他问。“嗯，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等你我睡不着。”他说得很自然。苏芮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快上车，外面冷。”车上开着暖气。

苏芮看着他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动。“周舟。”她忽然开口。“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周舟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为什么。”苏芮没再问。她心里其实有点答案，

但她不敢去确认。她怕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到了楼下，周舟停好车。“上去吧，早点睡。

”“周舟。”苏芮解了安全带，但没有下车。她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

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周舟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头，

深深地看着她。他的目光里，有苏芮看不懂的情绪，翻涌，挣扎，最后，

都化成了一种深沉的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他的指尖有点凉，

却让苏芮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是。”他说，声音有些沙哑。“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苏芮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很久以前？是多久？是在她和周凯结婚前？

还是结婚后？她不敢想。周舟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上。他缓缓地凑过来，

苏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种很好闻的、干净的气息。他的吻，

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苏芮浑身都僵住了。她没有推开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周舟离开了她的嘴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他低声说。苏芮的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周凯。这个电话，像一盆冷水，把苏芮从头浇到脚。她猛地回过神，推开周舟，

手忙脚乱地去接电话。“喂？”“芮芮，你在哪？我听见旁边有男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跟谁在一起？！”周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咆哮。苏芮看了一眼身边的周舟。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我在家。你听错了。

”苏芮强作镇定。“你撒谎！你到底在哪？我过去找你！”周凯不依不饶。“你不用来了。

”苏芮深吸一口气，“周凯，我们明天去民政局吧。把手续办完。”“你……！

”周凯在那头气得说不出话。苏芮挂了电话，关机。车里一片死寂。“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