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那一声“喂狗”，像石头砸进静湖，在拍卖行漾开层层涟漪。

全场静默。众人目光在台上笑容恣意的女子，和台下面色沉冷的陆沉之间来回扫。

陆沉站在原地，像被钉住。

他看着她——那个曾经温婉顺从的妻子，此刻眼神清亮，带着他从未见过的锋芒。

心脏像被狠狠拧了一下，酸涩漫上来。

苏晚却不再看他。她利落转身，拉住顾景深的手，在众人探究目光中，从容离开了是非之地。

“痛快！”晚风拂面，吹散了几分窒闷，苏晚深吸一口气，感觉胸中块垒稍去。

顾景深侧头看她，眼中带着无奈与纵容的笑意：“你呀，总是这么出人意料。”他抬手，极其自然地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不过，做你自己就好。”

他们并肩走入夜色，未曾回头。

拍卖行二楼落地窗前，陆沉的身影显得孤寂。

他凝视着那两道逐渐融入车流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那个会对他亮出爪子、眼神灵动的苏晚，陌生得让他心惊。

却又……该死的吸引人。

“查清楚，”他声音低沉，对助理吩咐，“那位‘S’艺术家，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人，所有资料。”

他需要知道，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此，陆沉开始了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追随”。

苏晚在小画廊办沙龙，陆沉不请自来。

他试图以投资人身份与她交谈，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

“苏**的作品很有灵气，陆氏集团希望能有机会合作。”

苏晚正与策展人聊天，闻声回头，见是他，唇角笑意淡了几分：“陆总谬赞。我习惯独自创作，暂时没有合作打算。”语气疏离，像对待陌生人。

她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便转身继续话题，把他晾在原地。

陆沉看着她游刃有余的侧影，第一次尝到了被彻底无视的滋味。

苏晚出席慈善晚宴，陆沉又出现。

他端酒杯走近，想找开场白。

“苏**，好巧。”

苏晚正与顾景深低声交谈，闻言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是吗？我倒觉得，最近遇到陆总的频率，似乎高了些。”语气淡淡，带点揶揄。

顾景深适时向前半步，姿态温和却带着维护之意，与陆沉形成无形对峙。

他看着顾景深站在她身边那种理所当然的姿态，看着苏晚对顾景深流露的、对他不曾有过的轻松笑靥，心口像被堵住，闷得发慌。

他送去的鲜花、珠宝，甚至她失忆前无意提过的停产香水，都被原封不动退回。

附带卡片上，是她洒脱的字迹：“心意领了，物归原主。”

他按图索骥找到她工作室地址，在初夏夜风里等了许久，直到看见她背着画板归来的身影。

“苏晚。”他唤她，声音在夜里有些沙哑。

苏晚停下脚步，看清是他，眉头微蹙：“陆先生？有事？”

“我们，能不能谈谈？”他几乎卑微地请求。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她声音清晰冷静，“过去的事，我不记得，也不想记起。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不希望被打扰。”

她的话语，像初秋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就在陆沉感到无措之时，转机来了。

苏晚常在工作室附近小公园写生。那日午后，阳光正好，她正勾勒梧桐树剪影，一个追皮球的小男孩笑着跑上机动车道。

刺耳喇叭声和轮胎摩擦声骤然响起！

苏晚瞳孔一缩，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扔下画板就冲了过去！

就在她奋力将小男孩推开，自己却因惯性收不住脚步的刹那，一股巨力从侧方传来，将她猛地撞开！

“砰！”

沉闷撞击声炸开。

她踉跄摔倒在地，惊魂未定回头——只见陆沉倒在地上，额角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苍白的脸和地面。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影，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她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医院里，消毒水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