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是被冻醒的。不是冬夜的干冷，是那种浸在冰水里的湿冷，顺着脊椎往天灵盖爬。

他猛地睁开眼，卧室里的空调明明显示26度，可窗玻璃上却结着层薄霜，霜花的形状很怪，

像无数只蜷缩的手。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屏幕亮得刺眼。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屏幕，

整个界面突然黑了下去，几秒钟后，一行惨白的字浮了上来——【副本直播系统已激活】。

林默皱了皱眉，以为是哪个朋友搞的恶作剧。他划了几下屏幕，没反应，

小区3号楼】【剩余存活时间：23小时58分】【特殊提示：佩戴设备以观测“异常体”，

观众打赏可兑换生存道具】副本一∶家-404“搞什么鬼。”他骂了句，刚要把手机扔开，

卧室门底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用指甲在刮地板。

林默的呼吸顿住了。他住的祥和小区是个老小区，3号楼更是楼里的“元老”，

墙皮掉得像牛皮癣，电梯三天两头坏，夜里总能听见楼上有弹珠落地的声音。但住了五年，

他从没听过这种刮地板的声音，又轻又黏，像是...有人用浸了水的布在擦地。

手机屏幕又亮了些，这次弹出个小窗口，是个购物车似的图标，

里面躺着个黑色摄像头和一副入耳式耳机。图标下方写着：【新手礼包，点击领取】。

鬼使神差地，林默点了下去。卧室门和地板的缝隙里，缓缓挤进来个东西。不是快递盒，

是那套设备，像被无形的手推过来的。摄像头是扁圆形的，边缘泛着冷光，

耳机线细得像铁丝。他拿起设备，手指触到摄像头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

像是摸到了块冰。犹豫了几秒，他把摄像头夹在了衣领上，耳机塞进耳朵。

“滋滋——”电流声炸开的瞬间，世界好像变了。原本昏黄的卧室灯光，

突然蒙上了层淡红色的滤镜，墙壁上的霉斑在红光里扭曲着，像一张张缩小的人脸。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看见自己的被子上，印着个淡淡的影子——不是他的，

那影子比他瘦得多，脖子长得不正常，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观众进入直播间：1人。

”系统的机械音在耳机里响起。“观众‘夜半梳头人’打赏10惊魂币：主播看看床底。

”林默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僵着脖子，慢慢低下头。床底下一片漆黑，

但在红光滤镜里，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反光。不是灰尘，是...头发。黑色的，湿漉漉的，

正从床底边缘往外渗，像水草一样缠上他的脚踝。“操！”他猛地踹了下床板，

头发瞬间缩了回去，只留下脚踝上几道冰凉的水痕。

手机屏幕上的弹幕开始滚动：【新人主播胆子挺小啊】【这房间不对劲，

你们看墙上的钟】【+1，那钟不是停了吗？】林默猛地抬头看墙上的挂钟。

时针和分针死死钉在11点59分，秒针却还在走，只是走得极慢，每动一下，

钟面就泛起一层白雾，像是有人在里面呼气。“当前区域异常值飙升，

触发第一阶段‘锁闭’。”系统音突然变得尖锐，

“规则提示：404号房的住户数目必须平衡，失衡将触发‘清除机制’。”“什么意思？

”林默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他的视线扫过卧室，突然定格在衣柜镜子上。

镜子里的他脸色惨白，眼神惊恐，但...镜子里的卧室门是开着的。而现实中，

他的卧室门明明关着。镜子里的门后，站着个东西。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个穿旗袍的背影，

旗袍是暗红色的，下摆好像在滴水，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背影慢慢转过来，

林默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镜子里的“她”，没有脸，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肉，

唯独嘴角的位置，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观众‘棺材铺掌柜’打赏50惊魂币：兑换‘显形喷雾’（持续10秒）。

”“系统提示：道具已发放至左手口袋。”林默立刻摸向口袋，果然摸到个小瓶子，

喷头是骷髅头形状的。他拔开瓶盖，对着镜子按下喷头。“嗤——”雾气散开的瞬间，

镜子里的旗袍女人清晰了。她的脸不是血肉模糊，而是...烂了一半，

左边脸颊的皮肤泡得发白，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肌肉，右眼的眼球吊在眼眶外，正对着他。

旗袍的盘扣崩开了两颗，露出脖子上深深的勒痕，紫黑色的，像条扭曲的蛇。更可怕的是，

她的左手手腕上，戴着块银色的手表，表盘裂了道缝——那是林默去年在网上买的情侣表，

他自己戴了块黑的，另一块银的...他明明送给女友苏晴了。“苏晴？”林默的声音发颤。

女人（或者说，异常体）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她的手里捏着张纸，

纸被水泡得发皱，上面用红笔写着几个字：“403缺一人”。403？林默猛地想起，

隔壁403是空的。半年前搬走的，听说那家的女主人是个旗袍爱好者，后来不知怎么，

在屋里上吊了。当时警察来的时候，他还凑在门口看了一眼，客厅里确实挂着好几件旗袍，

红的黑的都有。“403缺人，关我404什么事？”他咬着牙，试图冷静下来。

异常体突然笑了，笑声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像玻璃摩擦一样刺耳。

她手里的纸突然自燃起来，灰烬落在镜子上，组成一行新的字：“你占了他的位置”。

他的位置？谁的？林默的目光扫过卧室，突然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那是他和苏晴的合照，

在海边拍的，苏晴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现在，照片里的苏晴不见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沙滩上，背景里的海浪变成了暗红色，浪尖上漂着件熟悉的红色旗袍。

“观众‘纸人匠’打赏100惊魂币：主播看看门牌号！”对了，门牌号！

林默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客厅的灯忽明忽暗，墙角的落地钟停了，指针卡在12点，

钟摆上挂着个纸人，穿着迷你版的旗袍。他冲到门口，看向门牌号——404。

数字是金属做的，冰冷坚硬。但此刻，“4”的右下角，正往下滴着黑色的液体，不是油漆，

是粘稠的，像血。他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4”，数字突然扭曲起来，

“4”的竖勾弯了个诡异的弧度，变成了一个吊着的人影。

“平衡...平衡...”林默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厨房。

他在工具箱里翻出把螺丝刀，又冲回门口，对着门牌号狠狠撬了下去。金属牌掉在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捡起牌子，

翻到背面——上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403与404，本是一体”。一体？

林默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想起刚搬来时，物业说过这栋楼原本是一梯三户，

后来开发商把403和404之间的墙砸了，隔成了两户。也就是说，他现在住的404，

有一半是原来的403？“所以...她要找的是原来的403住户？”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旗袍女人已经不见了，但地上的水渍还在，正慢慢往门口渗。

平衡住户数目...那是不是说，只要填补了403的空缺，就能离开这里？可怎么填补？

这里早就没人住了。林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工牌上。工牌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照片里的他穿着西装，笑得一脸傻气。他拿起工牌，突然注意到工牌的编号：XZ-403。

这是公司的工号，他一直没在意，现在想来，403...他咬了咬牙，走到403的门口。

403的门是深棕色的，上面贴着张褪色的福字，门把手锈得厉害。

他把自己的工牌塞进403门牌号的凹槽里——大小刚好合适。

“滋啦——”工牌接触到金属门牌的瞬间，冒出一阵白烟，工牌上的照片开始融化，

变成一滩黑色的粘液，顺着门牌流下来，在地上汇成一个“3”字。与此同时，

他脖子上的摄像头红光突然消失了，耳机里的电流声也停了。卧室里的挂钟开始正常走动，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床上的影子不见了，床底的头发也消失了，

只有脚踝上的水痕还留着，冰凉刺骨。副本二∶电梯“第一阶段‘锁闭’解除。

”系统音恢复了平稳，“下一区域：电梯。”林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手机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牛逼啊主播，

居然破解了规则】【那女人是403吊死的女主人吧？

听说死的时候怀着孕】【打赏200惊魂币：主播小心电梯，

那玩意儿比404邪门】他看着弹幕，心里一阵发寒。原来那些“异常体”，

都是小区里真的出过事的人。那接下来的电梯...他想起上个月，

电梯里的监控拍到过奇怪的影子，物业说是线路故障，但后来就没人再敢坐电梯了。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林默站起身，捡起地上的404门牌号，塞进包里。

他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但直觉告诉他，留着总没错。打开家门，楼道里一片漆黑，

声控灯像是坏了，怎么跺脚都不亮。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亮着，光线绿幽幽的，

照在墙上，像一块巨大的青苔。他扶着墙，一步步往电梯口挪。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味，脚下的地板黏糊糊的，像是踩在没干的水泥上。

走到三楼和四楼之间的平台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老太太穿的软底鞋。

林默猛地回头，红光滤镜自动开启了。他看见楼梯转角处，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

背驼得像个问号，手里拄着根拐杖，正慢慢往上走。是住在二楼的张老太。林默见过她几次，

总是笑眯眯的，手里总拎着个布袋子，说是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喂猫。但此刻，

张老太的脸在红光里显得格外诡异。她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嘴角淌着口水，

滴在蓝布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她手里的布袋子破了个洞，

掉出来的不是烂菜叶，是几根带血的猫骨头。“后生仔，”张老太的声音像砂纸在磨木头，

“看见我的猫了吗？白色的，缺了只耳朵。”林默的后背一阵发凉。他想起上周，

确实在垃圾桶旁边见过一只死猫，白色的，右耳不见了，尸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当时他还觉得可怜，用塑料袋装着扔去了垃圾站。“没...没看见。”他咽了口唾沫，

转身想走。“它在哭呢。”张老太突然笑了，笑声像指甲刮玻璃，“它说，

有人把它的骨头埋在电梯井里了。”话音刚落，

电梯口突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了4楼。林默不敢再回头，拔腿就往电梯口跑。

张老太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像是在给他倒计时。冲到电梯口，他猛地按下下行键。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片漆黑，

只有顶上的应急灯亮着，光线惨白，照亮了轿厢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快进去啊！

”耳机里传来观众的催促声。林默咬了咬牙，冲进电梯。就在他按下关门键的瞬间，

他看见张老太站在电梯口，蓝布衫的袖子被电梯门夹了一截，却像是没感觉似的，

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她的布袋子里，伸出一只猫爪，白色的，缺了只耳朵。“哐当！

”电梯门关上了，轿厢里瞬间陷入死寂。应急灯的光线忽明忽暗，

轿厢壁上的抓痕在灯光下扭曲着，像无数只手在里面乱抓。林默靠在轿厢壁上，

心脏狂跳不止，他注意到，电梯的按键面板上，所有楼层的数字都亮着，

包括不存在的18楼和-2楼。“当前区域：电梯。”系统音响起，

“规则提示：电梯运行期间，请勿直视轿厢顶部，请勿回应任何呼唤，

请勿在非目标楼层开门。”“目标楼层是几楼？”林默问。系统没回答，

倒是弹幕开始刷：【目标楼层不是1楼吗？主播要去大门啊】【不一定，这副本邪得很，

说不定1楼是陷阱】【你们看楼层数字，1楼的灯在闪】林默看向面板，

1楼的数字果然在闪，不是正常的亮灭，是像接触不良似的，忽明忽暗，每次亮起，

数字旁边都会多出一道血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划上去的。“滋滋——”电梯突然震动了一下，

开始缓缓下降。显示屏上的数字从4跳到3，再跳到2，一切正常。但林默总觉得不对劲，

轿厢里太安静了，除了他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正常的电梯运行时，

总会有电机的轰鸣声，可这电梯，静得像口棺材。到了2楼，电梯突然顿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叮——”门开了。外面不是二楼的楼道，而是一片漆黑，

只有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林默看见那片黑暗里，站着个穿工装的男人，背对着他，

手里拿着个扳手，正在检修什么。是维修工人？可物业不是说电梯这周不维修吗？“谁啊？

”男人转过身，林默的呼吸瞬间停了。男人的脸一半陷了下去，像是被重物砸过，

左眼的位置只剩下个血洞，安全帽歪在一边，上面全是暗红色的污渍。他手里的扳手，

沾着几根头发，黑色的，湿漉漉的——和林默床底下的那头发一模一样。“电梯坏了？

”男人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黑牙，“我修了三年，还没修好呢。”林默猛地按下关门键，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门缓缓合上，他看见男人举起扳手，狠狠砸向电梯门，火花四溅。

“砰！砰！砰！”扳手砸门的声音在轿厢里回荡，震得他耳膜生疼。直到电梯开始下降，

声音才渐渐消失。

“观众‘太平间守夜人’打赏500惊魂币：兑换‘隔音屏障’（持续30秒）。

”“系统提示：道具已激活。”刺耳的砸门声突然消失了，轿厢里恢复了死寂。

林默松了口气，靠在壁上滑坐到地上。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了1楼，灯还在闪，

血痕又多了几道。“快到1楼了，主播准备好冲出去！”弹幕在刷。林默点点头，

握紧了手机。只要出了电梯，穿过小区花园，就能到大门口了。他记得大门是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