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鸾真的天天都来了。

第三天，她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头发也放了下来，扎了个马尾。虽然还是比村里的姑娘靓丽太多，但总算不像个外星人降落了。

她不再提“回去”的事。就那么站在地头，看着陈三干活。

有时候，陈三会歇口气，跟她搭两句话。

“那是什么？”她指着地里一片绿油油的草。

“不是草，是花生。”陈三拔了一棵，上面挂着一串串带着泥土的果实，“你吃的那个什么牌子的花生油，就是用这个榨的。没我种的香。”

苏青鸾没说话。她确实很少去关注食用油的品牌。

有时候，陈三会扔给她一个刚摘的黄瓜。“洗洗就能吃，脆。”

她接过来，在衣服上擦擦，咔嚓咬一口。清冽的，带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

第四天，陈三在修补田埂。和泥，是个体力活。他把土和水搅在一起，用脚踩。泥浆溅得到处都是。

苏青鸾在旁边看着，有点好奇，又有点嫌弃。

陈三突然朝她招招手。“过来，搭把手。”

苏青鸾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她看着那堆黏糊糊的泥，有点下不去脚。

“怕脏？”陈三笑了，他一脚踩进泥里，哗啦一声，“人活着，哪能不沾泥。”

他抓住苏青鸾的手腕，用力一拽。

苏青鸾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泥里。运动鞋瞬间就没了形，裤腿上全是泥点子。她又惊又怒，想把手抽回来，但陈三的手像铁钳一样，根本挣不脱。

“你干什么！放开我！”

“搭把手。”陈三的声音很平静，但手上力气很大，“把那边那捆稻草递给我。”

他的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捆干草。

苏青鸾气得说不出话。她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粗糙、沾满泥浆的大手，又看看陈三那张平静的脸。

“你……”

“快点。”陈三说，“太阳要下山了。”

苏青鸾咬了咬牙，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拖过那捆稻草，递给他。

陈三接过稻草，松开了她的手。他把稻草切碎，和进泥里，然后用这些泥去糊田埂的缺口。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苏青鸾站在泥里，看着自己的狼狈样，心里又气又有点莫名的……感觉。

她看着陈三的背影。他只穿了一条短裤，**的上半身全是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一起一伏。汗水顺着他深邃的脊背沟流下去，没入裤腰。那是一种充满了原始力量的性感。

她突然觉得，自己西装革履的样子，好像……也没那么高级。

陈三糊好了田埂，走到旁边的小水沟里，把手脚上的泥洗了洗。然后他走回来，站在苏青鸾面前。

“还愣着干嘛？洗干净回家。”他说。

苏青鸾看看自己，又看看他。他洗干净了，但脚上还沾着泥。他走过来，很自然地蹲下身，抓住她的脚踝。

苏青鸾浑身一僵，像被电了一下。

“你……你干什么！”

“帮你洗鞋。”陈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坦然，“不然你怎么走路？总不能光着脚上我的车吧？”

他的手很大，很粗糙，握着她的脚踝，那感觉很奇怪。有点凉，又有点粗糙的暖意。苏青鸾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她没再挣扎。

陈三把她的鞋脱下来，拿到水沟里清洗。泥水哗哗地流。他洗得很认真，连鞋缝里的泥都抠干净了。

洗完，他把鞋放在太阳下晒着。然后又拉过她，把她裤腿上的大块泥巴也拍了拍。

“行了。”他做完这一切，站起来，“等鞋干了再走。”

苏青鸾坐在田埂上，光着脚，脚踩在微凉的泥土上。她看着陈三，他已经又开始干别的活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了。

那种被人用一种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照顾的感觉。

没有虚伪的客套，没有利益的交换，只是……帮你洗鞋。

太阳慢慢西沉，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

苏青鸾的鞋干了。

她站起来，穿上鞋。陈三也刚好干完活，扛着锄头，准备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田埂上。谁也没说话。

走到院门口，苏青鸾停下脚步。

“陈三。”

“嗯？”

“你家的鸡蛋，卖吗？”

陈三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卖。自己吃。”

“我买。”苏青鸾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一百的，“给我拿十个。”

陈三看着那张红色的钞票，笑了。

“我哪有零钱找你。”

“不用找。”苏青鸾说。

陈三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转身进屋，拿了一篮子鸡蛋出来，大概有十几个。

“拿着。”他把篮子塞给她。

苏青鸾把那一百块钱塞进他手里。

陈三没看，直接揣进口袋里。

“明天早点来。”陈三突然说，“我教你钓鱼。”

苏青鸾愣住了。

“啊？”

“啊什么啊。”陈三进院，关上了门。

苏青鸾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口袋里揣着一张找不开的钞票，心里乱糟糟的。

她好像……被一个农民给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