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破产那天，我向许念提了分手。再见面时，她是众星捧月的创业新贵，而我穿着代驾服，

站在她的劳斯莱斯旁。“江屿，当初没甩了许念，这车现在有你一半吧？

”有人故意拔高声音，满是嘲讽。许念指尖夹着香槟，眼都没抬：“他？也配碰我的车？

”周围的唏嘘声像针，扎得人发疼——所有人都骂我势利、短视，在她最难时落井下石。

我攥紧口袋里的病危通知单，没辩解。没人知道，她启动资金里的每一分，

都是我用后半生换的。而我得到的，只有这张病危通知单。1“江屿，38号桌客人叫代驾，

库里南。”对讲机里传来经理不耐烦的声音，我赶紧应了一声，把吃到一半的泡面盖上，

一路小跑过去。会所门口，灯火辉煌。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簇拥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高定西装，身姿挺拔，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依旧是全场的焦点。是许念。

我的脚步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痛。三年了。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哟，这不是江屿吗？”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最先发现我，

他叫周明凯，以前跟我还算认识，现在是许念的追求者之一。

他上下打量着我身上印着“XX代驾”的马甲，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江大少爷，

怎么沦落到干这个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非赛车不开的啊。”他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探究、嘲讽、怜悯，

不一而足。我低下头，帽檐拉得很低，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此刻的狼狈。周明凯不依不饶，

他走到许念身边，像是邀功一样，故意拔高了声音：“许念，你看谁来了。当初没甩了你，

这辆库里南，现在说不定有他一半呢。”许念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曾经看我时总是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指尖夹着一杯香槟，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却像淬了冰。

“他？也配碰我的车？”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

”“当年许念对他多好啊，江家一破产，立马就分手，真是个白眼狼。”“短视呗，

谁能想到许念现在这么厉害，创立的‘启星科技’马上就要上市了。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

”那些议论声像一把把钝刀，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我攥紧了口袋里的那张纸，

纸张的边角硌得我手心生疼。那是一张病危通知单。我没有辩解，

只是走到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前，拉开了驾驶座的门。“老板，请问去哪？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许念没有回答，周明凯替她开口，报了个地址。是她现在住的别墅区，

离我们以前一起租住的小公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车内安静得可怕。后视镜里，能看到许念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很疲惫。

她瘦了，下巴的线条比以前更清晰了。也是，创业哪有不辛苦的。我胸口一阵翻涌，

强忍着没咳出声，只是把车窗降下了一点。冷风灌进来，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车开到别墅门口，我停稳车，下了车，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许总，到了。”许念睁开眼，

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直接扔在副驾驶座上。“不用找了。”她的声音依旧冰冷。

我没有去看那沓钱，只是低声说：“代驾费app上结，这是规矩。”许念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厌恶。“江屿，你到底想干什么？装清高？

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你放心，”她冷笑一声，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说完，她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声响。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直到那扇沉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我才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赶紧用手捂住嘴。摊开手心，一片刺目的红。

2回到我那个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已经是凌晨两点。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脱力地倒在床上，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黑暗中，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

这是那场“交易”的后遗症。三年前，江家破产，负债累累。父亲一夜白头，跳楼自杀，

母亲受不了**，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疗养院。我从云端跌入泥潭。那时候，

许念正准备她的毕业设计，一个关于人工智能交互的项目。她拉着我的手，

眼睛亮晶晶的：“江屿，等我毕业，我们就成立自己的公司，就叫‘启星’，

开启我们的星辰大海！”我看着她充满希望的脸，心如刀割。我知道，我不能再拖累她了。

我背着她，卖掉了我最后那辆改装过的摩托车，还清了一小部分债，剩下的，是天文数字。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则广告。——“北辰生物科技，

高薪诚招临床试验志愿者，要求身体素质良好，无遗传病史。风险高，回报高。”我去了。

接待我的是一个姓李的博士，他很直接地告诉我，

他们正在研发一种针对神经元再生障碍的药物，副作用极大，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成功了，

你会拿到三百万。失败了，我们也会负责你的‘身后事’。”李博士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

我签了字，按了手印。拿到钱的那天，我去找了许念。我把一张银行卡放在她面前，

里面是我用尊严和未来换来的五十万。“我们分手吧。”我说。许念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江屿，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奋斗吗？

”“我不想奋斗了。”我学着那些纨绔子弟的样子，扯出一个轻浮的笑，“我爸虽然破产了，

但我妈那边还有点家底。我准备出国了，不想在你这个小破项目上浪费时间。”“这五十万，

就当是我买断我们这几年的感情。”“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许念的眼睛红了，

里面是满满的失望和痛心。“江屿，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没有拿那张卡，

转身跑了出去。我站在原地，脸上**辣地疼，心里却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对不起，念念。原谅我的懦弱和自私。我不能让你陪着我一起沉沦。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后来，我把那三百万，分批匿名打进了许念项目的募资账户。

我看着她的“启星科技”从一个想法，变成一个雏形，再到拿到第一笔融资，声名鹊起。

而我，则在一次次的药物试验中，身体被逐渐掏空。试验结束后，我拿着剩下的钱，

安顿好了母亲，然后开始靠打零工度日。我不敢去找正经工作，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倒下。医生说，我的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就像一台被强制超频的电脑，随时可能烧毁。胸口的闷痛再次袭来，我蜷缩在床上，

冷汗浸湿了后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代驾app的结算通知。

——“客户许XX已支付车费128元，并额外打赏2000元。

”我看着那2000元的数字，自嘲地笑了。她还是老样子，喜欢用钱来划清界限。也好。

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下这点关系了。第二天，我被一个电话吵醒。是我的发小，陈飞。

“屿哥，你上热搜了！”电话那头，陈飞的声音很急。我愣了一下，打开手机。

一条本地新闻的推送弹了出来——《昔日富少破产后沦为代驾，遭前女友当众羞辱》。

点进去，是一段**的视频，正是我昨晚在会所门口的场景。视频拍得很清晰，

周明凯的嚣张，许念的冷漠，我的狼狈，都一帧不落。评论区已经炸了。“这个江屿我知道，

以前玩跑车玩得可凶了，没想到现在这么惨。”“惨什么惨，活该！

江家一出事就甩了女朋友，这种男人不值得同情。”“许念也太酷了吧！‘他？

也配碰我的车？’简直女王发言！”“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江屿有点可怜吗？

他看起来好憔셔悴。”“楼上的圣母滚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关掉手机，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没想到周明凯这么下作，居然还找人**。他这么做，

无非是想讨好许念，顺便把我踩进泥里，让我永世不得翻身。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许念的号码。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视频的事，不是我做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带着一丝疏离。“我知道。”我说。

她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会让公关部处理掉。”她又说，

“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吧，就当是封口费。”又是钱。在她眼里，我是不是就只认钱了？

心口一阵刺痛，我压下喉间的腥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不用了，许总。

我只是个代-驾司机，上不了台面，不值得您费心。”“江屿！”她的声音突然拔高，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你非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跟我说话吗？”我没有回答。

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好话说呢？“嘟…嘟…嘟…”她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

都逃不出宿命的安排。下午，我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说我母亲的情况不太好，让我过去一趟。

我匆匆赶到疗养院，母亲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发呆，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看到我，

她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阿屿，你看到念念了吗？

她说要给我做桂花糕吃，我等了好久了。”母亲的精神时好时坏，

记忆也停留在了江家出事之前。那时候，许念经常来家里，陪我妈聊天，

给她做各种好吃的点心。我妈特别喜欢她，早就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我蹲下身，

握住母亲冰冷的手，轻声说：“妈，念念她……出差了，要很久才回来。

”“出差啊……”母亲喃喃自语，“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她担心。”我鼻子一酸，

差点掉下泪来。从疗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

竟然走到了我和许念以前住的小区楼下。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我们租了一个顶楼的阁楼。

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但我们却甘之如饴。我们在那间小小的阁楼里，

规划着我们的未来。她说，等公司上市了，她要买下整个顶楼，打通了，一半做画室，

一半做星空房。我说，好。如今，她住进了带花园的别墅，而我，

连抬头仰望星空的资格都没有了。我正准备离开，一辆熟悉的车却缓缓停在了不远处。

许念从车上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阁楼，窗户黑着，没有灯光。

她就那么站着，站了很久。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起来有几分孤单。我躲在暗处，不敢让她发现。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怀念，

还是来……彻底告别？不知过了多久，她拿出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我口袋里的手机，

恰好在这时震动起来。我没有接。我看着不远处的许念，她举着手机，眉头越皱越紧。最终，

她失望地放下手机，转身，上车，离开了。车灯划破夜色，像一道伤疤，烙在我心上。

回到家，我点开未接来电，果然是她。还有一条短信。“江屿，你到底在哪里？

”我删掉了短信，把手机扔到一边。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该再有任何纠缠。接下来的几天，

我没再出去做代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身体的疼痛越来越频繁，我只能靠止痛药来缓解。

药片的副作用很大，让我整天昏昏沉沉。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总会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许念穿着白裙子，在画板前画画，**在沙发上看书，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安逸。“江屿，”她忽然回头，笑得像个孩子，“你说，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放下书，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会的。

”我吻了吻她的头发，“永远。”永远……多么讽刺的词。“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挣扎着起身，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陈飞，

他一脸焦急。“屿哥，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他挤进房间，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没事，

老毛病。”我摆摆手，给他倒了杯水。陈飞环顾了一下我这间家徒四壁的屋子，眼睛红了。

“屿哥，你何必呢？”他声音哽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跟许念分手？

你知不知道，她找了你三年！”我心头一震：“她找我？”“是啊！”陈飞说，“你走后，

她疯了一样找你。她不相信你会那么对她，她觉得你肯定有苦衷。

她去了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问遍了我们所有的朋友，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笔五十万，她一分没动。她说，那是对她的侮辱。”“后来，她拿到了那笔匿名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