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破产那天，我提了分手。再见面时，她是众星捧月的创业新贵，而我穿着代驾服，

站在她的劳斯莱斯旁。“陈屿，当初没甩了许念，这车现在有你一半吧？

”有人故意拔高声音，满是嘲讽。许念指尖夹着香槟，眼都没抬：“他？也配碰我的车？

”周围的唏嘘声像针，扎得人发疼——所有人都骂我势利、短视，在她最难时落井下石。

我攥紧口袋里的病危通知单，没辩解。没人知道，她启动资金里的每一分，

都是我用后半生换的。而我得到的，只有这张病危通知单。“陈屿，1888号，

送许总回观澜府邸。”对讲机里传来领班的声音，冰冷，没有情绪。我攥着代驾的马甲，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许念。这个名字，像一根深埋在我心脏里的刺，两年了，每次被提及，

依旧能牵扯出密密麻麻的疼。“发什么愣？快去啊！许总可是咱们的大客户，

怠慢了你担待得起吗？”领班见我没动，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我回过神，

低头“嗯”了一声，快步走向酒店门口那辆最扎眼的黑色劳斯莱斯。车门边，

几个穿着光鲜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身高定的黑色丝绒长裙，背对着我，

身形纤细，天鹅颈的线条优雅又疏离。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能立刻认出她。是许念。

她变了，不再是那个会穿着白T恤牛仔裤，跟我一起在路边摊吃麻辣烫的女孩。现在的她，

是星河创投的创始人，是资本圈里人人追捧的新贵。众星捧月，名副其实。“许总，

我送您吧，您喝了酒，不安全。”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凑上去，语气殷勤。许念没回头，

只是微微侧了侧脸，声音清冷：“不用，我叫了代驾。”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拔高了调门，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哟，这不是陈屿吗？陈大少爷，怎么沦落到来当小代驾了？

”我身体一僵。是赵凯，以前我们圈子里的一个人，

也是最喜欢跟在我**后面“屿哥”“屿哥”地叫着的人。我爸公司一倒，

他是第一个跳出来踩我的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鄙夷，嘲讽，幸灾乐祸。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代驾公司的马甲，站在这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像个小丑。

许念终于缓缓转过身。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惊讶，

没有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两年不见，她比记忆里更美，也更冷了。

赵凯见许念不说话，胆子更大了，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陈屿，

当初你要是没甩了咱们许总，这辆劳斯莱斯，现在怎么也得有你一半吧？啧啧，真可惜，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哄笑声。是啊，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两年前，

许念家道中落，负债累累。而我，作为她交往三年的男友，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

提出了分手。所有人都骂我嫌贫爱富，落井下石。我没有辩解。一句都没有。

我攥紧了口袋里那张折叠起来的纸，它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那是一张病危通知单。我的。

许念终于开了口，她指尖夹着一杯香槟，轻轻晃了晃，眼皮都没抬一下：“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我的心上。“也配碰我的车？

”周围的哄笑声瞬间变得肆无忌惮。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不是羞愧，是疼。

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辣的。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对她弯了弯腰，

声音沙哑：“许总，请问现在可以走了吗？”许念没再看我，将手里的香槟递给旁边的侍者，

径直拉开车后座的门，坐了进去。赵凯还不肯罢休，

对着我的背影“呸”了一声：“什么东西，一个臭代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没理他，

坐上驾驶位，熟练地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我能看到许念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眉头微蹙，

似乎很疲惫。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杉香水味，混合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

是我陌生的味道。我们曾经那么亲密，我知道她喜欢用茉莉味的洗发水，

喜欢在阳台种满多肉，喜欢在下雨天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而现在，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冰冷的后视镜，隔着两年的时光，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城市里。一路无话。快到观澜府邸时，

后座的她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我以为她要吐，下意识地放慢车速，准备靠边停车。

却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呢喃，像梦呓。“陈屿……”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我从后视镜里看她，她依旧闭着眼，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脸上带着几分脆弱和痛苦。她是在做噩梦吗？梦里有我。是啊，在她心里，

我大概就是个噩梦吧。我不敢再看，默默地把车开进小区，停在她那栋别墅的门口。“许总，

到了。”我熄了火，低声提醒。她没有反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绕到后座，

拉开车门。“许总？”她还是没醒。我只好俯下身，想把她叫醒。离得近了，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眼下淡淡的青色。她好像瘦了很多。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一片清明，

带着彻骨的寒意。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瞳孔里我狼狈的倒影。她看着我，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还想占我便宜？”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滚下去。”她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我默默地直起身，

退后两步，帮她关上车门。她下车，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别墅大门，输入密码。

大门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泄了出来，照亮了她孤单的身影。我站在车边，

看着那扇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将我和她隔绝在两个世界。我掏出手机，完成了这笔订单。

系统提示音响起：“代驾费128元已到账。”128元。

这就是我和她两年后重逢的全部价值。我转身离开，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医院发来的催款短信。【陈先生，

您本月的治疗费用尚有5万元缺口，请尽快缴清，以免影响后续治疗。】我看着短信，

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我的病，叫再生障碍性贫血。通俗点说，就是骨髓不造血了。

确诊那天，是我爸公司宣布破产的第二天。也是我跟许念提分手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约她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见面，她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头发贴在脸上，眼睛红红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她以为我是来安慰她的。她说：“陈屿，

你别担心，我家虽然破产了，但我可以去打工，我可以养活自己，我不会拖累你的。

”我看着她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准备好的话说出口。“许念，

我们分手吧。”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为什么？”她颤抖着问。“没有为什么，腻了。

”我逼着自己说出最伤人的话，“我爸的公司也快撑不住了，

我没工夫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了。”她不相信，抓着我的胳膊，一遍遍地问我为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念，你清醒一点，

你已经不是那个千金大**了。我现在自身难保，没能力，也没兴趣再管你的死活。”说完，

我没再看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她压抑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没有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走不掉了。我不能拖累她。我的病需要大笔的钱去治，

骨髓移植是唯一的希望，但费用是天文数字。我爸的公司破产，家里债台高筑，

我连自己的明天都看不到，怎么能给她未来？分手后，我卖掉了我名下所有的东西，车，

房子，还有我妈留给我的一些股份。凑了一笔钱，一部分用来还家里的债，另一部分，

我匿名投给了当时刚刚起步的星河创投。那是许念大学时的心血，

一个专门扶持大学生创业的投资项目。她家出事后，这个项目也搁浅了셔。我知道，

那是她的梦想。我给不了她未来，至少，我可以帮她保住她的梦想。做完这一切，

我带着我爸妈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小镇。这两年，我一边打零工，

一边接受保守治疗。医生说，我的情况越来越差，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

可是钱呢？前期的治疗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这次回来，我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我听说，

我以前一个朋友在这边开了一家代驾公司，我想着晚上出来跑跑，能挣一点是一点。没想到，

第一天就遇到了她。我回到我租的那个小隔间，不到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

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里面是我所有的家当。箱子最上面，

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十八岁的我和十八岁的许念。我们在学校的银杏树下，

她笑得眉眼弯弯，靠在我的肩膀上。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未来会像那天的阳光一样，灿烂，

温暖，没有尽头。我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照片上她的脸。“念念……”喉咙一阵发痒，

我猛地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我赶紧捂住嘴，一股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摊开手，

掌心一滩刺目的红。第二天，我照常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看着我的报告，

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陈屿，你的血小板指数已经低于危险值了，不能再拖了。

”医生严肃地看着我，“必须马上住院，准备移植。”“钱……”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困难，但是命比钱重要。你还这么年轻，不能放弃。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从医院出来，我感觉天都是灰色的。手机又响了，

是代驾公司的领班。“陈屿，你现在在哪？赶紧来金鼎会所，有个大单，客户指定要你。

”指定要我？我愣了一下，除了许念，我想不到还会有谁。她又想干什么？继续羞辱我吗？

我本能地想拒绝，但“大单”两个字，又让我犹豫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我马上到。”我最终还是妥协了。金鼎会所的包厢里，烟雾缭绕。我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许念。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随意地挽着，

比昨晚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随意。她的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正满脸堆笑地跟她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许念抬起眼，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李总，

我叫的代驾来了。”她对那个中年男人说。李总这才注意到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许总，这就是你说的代-驾？看着不太机灵啊。”许念没理他，

而是对我扬了扬下巴：“过来，倒酒。”我愣住了。我是代驾，不是服务员。

包厢里其他人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赵凯也在，他笑得最得意：“陈屿，愣着干嘛？

许总让你倒酒，是看得起你。还不快点？”我攥紧了拳头。许念这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踩在脚下。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红酒。

我的手有些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我走到许念身边，弯下腰，准备给她倒酒。

她却忽然伸出手，挡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我的皮肤，让我浑身一颤。

“用不着你。”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嫌脏。”“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这两年，我受过无数的白眼和冷遇，为了给我爸治病，

为了我自己的治疗费，我什么苦都吃过。在工地上搬过砖，在餐厅里洗过碗，

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我都没有觉得这么难堪过。唯独她。唯独她的一句话，

就能轻易地将我所有的尊严碾碎。“许念！”我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不服气？”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逼视着我的眼睛。“陈屿，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一个代驾而已。我让你做什么，

你就得做什么。”她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还给你。

这才刚刚开始。”说完，她直起身，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直接泼在了我的脸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进我的衣领里。狼狈不堪。包厢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许念的举动惊呆了。随即，赵凯带头鼓起了掌：“许总威武！对这种白眼狼，

就该这么对他！”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酒，看着许念那张冷漠的脸，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站住！

”许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让你走了吗？”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跪下。”她说，

“给我把地上的酒舔干净，我就放你走。”我的身体猛地一震。让我跪下？让我把酒舔干净？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包厢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赵凯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大概也没想到，许念会做得这么绝。我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化不开的冰。我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原来，恨一个人，

真的可以把她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许念，你一定要这样吗？

”“是。”她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点了点头。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我真的弯下了膝盖。不是向她，而是向着那片狼藉的地面。

我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地板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胳it。是许念。她的手在抖，

力气却大得惊人。“你疯了！”她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抬起头，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我看到她眼底的震惊，慌乱，还有一丝……心疼？是我看错了吗？

“不是你让我跪的吗？”我自嘲地笑了笑，“许总的要求，我怎么敢不听？”“我让你跪，

你就真的跪？陈屿，你的骨气呢？”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骨气？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东西能当饭吃吗？能换钱治病吗？”我说完，

就看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松开了。我没有再看她，站起身，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我走出金鼎会所，外面的冷风一吹，

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那一瞬间，

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包厢里。不是被羞辱死的，是被心痛死的。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

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喂，请问是陈屿先生吗？”“我是，你是？”“你好，

我是许总的助理，我叫李安。”许念的助理？她打电话给**什么？“陈先生，是这样的。

”李安的语气很客气，“许总刚刚在金鼎会所喝多了，不小心把您弄脏了。她让我联系您，

给您一些赔偿。”赔偿？我冷笑一声：“不用了。”“陈先生，您别误会，

许总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表达一下歉意。”“我说了，不用。”我正准备挂电话，

李安忽然又说：“陈先生，许总还说，如果您愿意，星河创投可以给您提供一个职位。

”我愣住了。给我提供一个职位？这是什么新的羞辱方式吗？“什么职位？”我问。“司机。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司机。从代驾，到专职司机。许念，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告诉你们许总，我没兴趣。”我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会再给她任何羞辱我的机会。绝对不会。我回到出租屋，刚准备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