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阿良的工作是看仓库。就一个大院子，几排铁皮房。他住其中一间，带个厕所，

有个小窗户。每天早上八点，老板开车来，对一下账。下午五点，老板开车走，

院子就剩他一个人。他也没什么朋友。下班了就在屋里躺着，用手机看视频。

视频里的人活得都挺热闹，他看看，也就过去了。这天晚上，下雨了。雨下得挺大，哗哗的，

砸在铁皮房顶上，跟撒豆子一样。阿良吃完了泡面，汤都喝干净了。

他拿着筷子在碗里敲了敲，当当两声。他听见门外有声音。不是雨声。是一种很弱的，

哼哼唧唧的声音。阿良把门拉开一条缝。门口的地上，有个东西。湿漉漉的一团，

黄毛都黏在一起了。是个猫。很小，看着还没断奶。它叫唤一声，声音跟蚊子似的，

然后抖了一下。雨还在下。它缩在门框底下，水顺着墙流下来，把它半边身子都泡了。

阿良看了一会儿。他想，这猫活不过今晚。他把门关上了。屋里又只剩下雨声。他坐回床边，

拿起手机，划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外面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钻到他耳朵里了。

他站起来，又把门拉开。那猫还在，只是叫的声音更小了。阿良叹了口气。他转身进屋，

从泡面箱子里翻出一个塑料碗，把中午没舍得扔的半根火腿肠掰了进去，又接了点自来水。

他把碗放在猫跟前。猫闻了闻，抬头看他。它的眼睛是蓝的，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它低下头，

开始吃。吃得很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阿良没关院门，就让它开着。他回屋了。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阿良打开门，那只猫不见了。碗空了，舔得干干净净。他上班，对账，

吃饭。跟昨天一样。晚上，他正要关门，那黄毛猫又来了。还是站在老地方，看着他不叫。

尾巴摇了摇。阿良没管它。自己进屋泡面。等他吃完，把门拉开，那猫还蹲在那儿。

阿良看着它。它也看着阿良。那对蓝眼睛，在昏暗的灯光里，像两个小小的火苗。阿良转身，

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小袋牛奶，倒在那个塑料碗里，放在门口。猫走过来，喝光了。

从那天起，这只猫天天晚上都来。阿良也习惯了。他吃什么，就给它留一点。有时候是米饭，

有时候是半个馒头。猫慢慢长大了，毛色也亮了，变成漂亮的杏黄色。它不进屋，

就在院子里溜达。有时候跳到货架上，有时候在墙角刨土。阿良一个人说话说惯了，

现在多了个活的，他就对着猫说。“今天老板又骂我了，说我账对不对。”猫蹲在对面，

舔爪子，不理他。“你说我这一天天的，图个啥。”猫舔完了，换个姿势，继续舔。

阿良觉得，有东西在跟前听着，也挺好。虽然它不听。这天晚上，阿良睡得正沉，

忽然被一阵动静弄醒了。他睁开眼，屋里全是金光。不是灯泡的光，是一种会流动的光，

像水一样，在墙上，在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跟白天一样。他坐起来，

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金色的衣服，那衣服不像布料，

像一片片龙鳞连在一起，光在上面流动。她的头发很长，是金色的，一直垂到地上。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是那双熟悉的蓝色。阿良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他看着她。女人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清，但是有点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你救了我。”阿良张了张嘴，

没出声。“我是龙神。”女人说，“你救了我的命。按照规矩，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阿良眨了眨眼。他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不是做梦。他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身上不冒热气，也没有呼吸。她就那么站着，金色的光从她身上发出来，

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愿望？”阿良终于说出话来，声音有点干。“对。”她说，

“任何愿望。金钱，权力，爱情，还是长生不老。你都可以拥有。”阿良看着她。

他看看自己这间小屋，看看墙角堆着的杂物，看看床边泡了水的碗。“我……我能许什么？

”他问。“任何事。”龙神回答。2龙神就那么站着。阿良坐在床上，两个人对着看。

阿良觉得这事太不真实了。他活了二十多年，每天就是上班吃饭睡觉。

他最大的烦恼就是下个月房租，最开心的事就是方便面里多了一包调料。现在，

一个自称是龙神的女人，站在他屋里，说要给他三个愿望。“你……真是龙？”阿良问。

龙神没说话。她抬起手，轻轻一挥。阿良看见，她身后，空气里浮现出一个影子。

一个巨大的，看不清全貌的影子。有角，有爪子，还有长长的身体。

那影子盘踞在整个屋子里，屋顶都快被它撑破了。金色的鳞片闪着光。阿良咽了口唾沫。

他信了。“那……那个黄猫……”他问。“是我的一个分身。”龙神说，“我渡劫失败，

神力散尽，变成了最弱小的形态。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真的死了。”她说得平平淡淡，

阿良却听得心里一跳。他只是随手喂了只猫，没想到救了个神。

“那三个愿望……”阿良搓了搓手，“都有什么讲究？”“没有讲究。”龙神说，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实现。”阿良脑子乱了。钱？他要多少钱？一百万？一千万？

要了钱干嘛呢？买个大房子？然后呢？还是每天躺着看手机？权力？当官？

他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管别人。爱情？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来的爱情。长生不老？

他想，那得活多少年，看着身边人都死了，就自己活着，多没意思。他发现，

自己好像没什么想要的。日子过得是挺没劲，但真要他改变，他又不知道该改成什么样。

“我……我想想。”阿良说。龙神点了点头。“可以。在你想好之前，我会留在这里。

”“啊？留在这儿？”阿良看了看自己的小屋，“我这……没地方住啊。”“我不需要住。

”龙神说，“我就待在你身边。”她说完，金光一闪，变成了一缕烟，

钻进了阿良戴在手腕上的一串黑檀木手链里。手链是他妈生前给他求的，他一直戴着。

手链上，一个最不起眼的珠子，变成了金色。阿良把手链摘下来，凑到眼前看。

那颗金色的珠子，温润的，像一块玉。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但他知道，她就在里面。

一个神，住进了他的手链里。阿良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老板来的时候，

看他有黑眼圈。“昨晚没睡好？”老板问。“嗯。”阿良应了一声。“年轻人，别老看手机，

伤眼睛。”老板说。阿良没吭声。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时不时地看看手腕上的手链。

那颗金色的珠子安安静静地待在那儿，跟普通珠子没什么两样。但他知道，里面有个神。

晚上，老板走了。阿良锁好院门，回到屋里。他坐在床边，看着手链。“那个……你在吗？

”他小声问。手链没反应。“龙神大人？”他又问。还是没反应。阿良觉得，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也许昨天晚上就是个梦。一个特别真实的梦。他叹了口气，

准备去泡面。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看见屋子中间，金光慢慢聚集起来。光里，

龙神的身影一点点浮现。她还是穿着那身金色的鳞片衣服，长发垂地。“你叫我？”她问。

阿良愣住了。“你……你怎么……”“你想让我出来，我就能出来。”她说。阿良看着她。

她确实是个神。“你想好愿望了吗？”她问。阿良摇了摇头。龙神走到他跟前。

她走过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阿良闻到一股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什么花香，

是一种很清冷的味道，像下雨之后的山里。她离他很近，阿良能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她的皮肤很白，不是人的那种白，是像玉一样，带着一点光泽。她的眼睛还是蓝色的，

看着人的时候，很深，像能把人吸进去。“你想要什么？”她又问了一遍。她的声音很轻，

就在阿良耳朵边上。阿良的心跳快了一点。他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要什么了。

3阿良看着龙神。她的脸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清冷的味道。她的嘴唇没有颜色，

但是形状很好看。“我……”阿良的嗓子有点干，“我还没想好。”龙神没说话，

就那么看着他。她的眼神很静，没有喜怒。但阿良就是觉得，

她好像能看透他心里的所有想法。“你不用急。”她说，“你可以慢慢想。”她说完，

就往后退了一步。阿良松了口气。“那个……我饿了。”他没话找话。龙神看着他。

阿良指了指角落里的泡面。“我就吃这个。”他拿了一包，撕开，放进碗里，加热水。

热气冒上来，屋子里都是泡面的味道。他把泡面端到桌上，又拿了双筷子。

“你要不要……也吃点？”他随口问了一句。问完他就后悔了。人家是神，吃什么泡面。

龙神却走到桌边，看着碗里的面。“这是什么？”她问。“泡面。吃的。”阿良说。

龙神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碗里的面。她的手指很白，很长，指甲也是干净的，

带着一点淡淡的粉色。阿良看着她的手指，没说话。龙神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面条。

面条就那样浮起来，悬在半空中。热气还在冒，但是面条不往下滴油。“很有趣的能量组合。

”她说。阿良张大了嘴。悬在空中的面条，一根根散开，变成了发光的线条，

在屋子里盘旋飞舞，像一群金色的萤火虫。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阿良看呆了。

那些光线飞了一会儿，又重新聚在一起，变回一碗泡面，安安稳稳地落在碗里，

连汤都没洒一滴。“我吃过了。”龙神说，“你吃吧。”阿良看着那碗面，有点不敢动。

“吃吧。”龙神又说，“它只是恢复了原本的形态。”阿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

放进嘴里。味道没变。还是那个味道。他松了口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龙神就坐在他对面，

看着他吃。她不说话，也不动，就像一尊雕像。阿良吃得很快，一会儿就把一碗面吃完了，

汤也喝干净了。他放下碗，打了个嗝。“你一直……都这么看着我？”他问。“嗯。

”龙神点头，“我在观察你。”“观察我什么？”“你的欲望。”她说，“你想要什么，

你的愿望就会是什么。”阿良摸了摸鼻子。“我没什么欲望。”“每个人都有。”龙神说，

“只是你自己没发现。”她说着，又站起身，走到阿良身边。她弯下腰，凑近阿良。“比如，

你现在心跳就很快。”她说。阿良的心确实跳得咚咚响。她靠得太近了，

那股清冷的味道包围着他，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他甚至能看清她金色长发里，细小的发丝。

“你想要什么？”她第三次问。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他耳边吹气。

阿良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她的嘴唇，忽然很想尝尝，那嘴唇是什么味道。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猛地往后一缩，后背撞在了墙上。

“我……我什么也不要！”他有点结巴地说。龙神直起身子，看着他。她的眼神还是那么静，

但阿良觉得，那静水下面，好像藏着什么。“是吗？”她说。阿良不敢看她，低着头。

“那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她说完，金光一闪，又变回了那颗珠子。

屋子里只剩下阿良一个人。他靠着墙，心跳还是很快。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欲望这种东西，离他这么近。而且，是关于一个神的欲望。他有点害怕，

又有点……兴奋。4第二天，阿良上班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老板让他搬货，他差点踩空。

“阿良，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板皱着眉，“魂不守舍的。”“没事，老板。没睡好。

”阿良说。他一整天都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想龙神凑近他时，那股清冷的味道。

想她蓝色的眼睛。想她那身像龙鳞一样的衣服。他发现自己有点想她。

想让她再从手链里出来。一下午，他都时不时地看手腕。那颗金珠子没什么变化。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老板走了。阿良锁门，回屋，饭也没吃，就坐在床边看着手链。

他不知道该不该叫她。叫她出来，说什么？问她愿望的事？还是……他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手链上的金珠子亮了一下。龙神的声音从他脑子里响起来。“你叫我了吗？

”阿良吓了一跳。“没有啊。”“是你的想法。”她说，“你想见我。

”阿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原来自己的想法，她都能知道。金光一亮，龙神出现在屋里。

她还是老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阿良问。

“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波动。”她说，“你很想见我。”她说话很直接，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阿良被她说得脸更红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的存在，会激发你最深处的欲望。

”龙神继续说，“这是我的力量之一。对我而言，你就像一本打开的书。”阿良觉得，

在她面前，自己一点秘密都没有。“那……你也能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他问。“能。

”龙神点头，“但我不能替你说出来。愿望必须由你亲口许下。”她走到阿良面前。

“你昨天，想亲我。”她说。阿良的头都快埋到胸口了。“为什么不说？”她问。

“你……你是神。”阿良小声说，“我……我是个普通人。”“神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问。阿良答不上来。“你想要我吗？”她又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太直接了，

阿良猛地抬头看她。她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阿良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着她，

看着那张完美得不似真人的脸，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睛。他点了点头。他承认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伪装没有意义。龙神笑了。这是阿良第一次看她笑。她嘴角微微上扬，

整个屋子好像都亮了一点。“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第一个愿望。”她说。阿良愣住了。

“你许愿，让我成为你的女人。我就会是。”阿良的呼吸都停了。他看着她，大脑一片混乱。

这可以吗？把一个神，当成自己的愿望？“可是……你答应了老板娘，

要让她生儿子……”阿良突然想起这件事，脱口而出。龙神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那是她的愿望，她已经许下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阿良的心思完全被这个新信息占据了。老板娘的愿望？生儿子？

这……这算是神力干预人间吗？“那……那她的孩子……”他结结巴巴地问。

“会是她的孩子。”龙神打断了他，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你不要总想别人的事。现在，

是你的愿望时间。”她往前又凑近了一步，身体几乎贴在阿良身上。“你决定了吗？要我吗？

”阿-良能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凉意，不是冰冷的凉，而是像玉石一样的凉，很舒服。

他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想要去碰她的脸。他的指尖离她的脸颊还有一寸远的时候，

停住了。他想起了那个黄猫，那个在雨里发抖的小东西。想起了它喝牛奶的样子，

想起了它舔爪子的样子。然后又想起了眼前的龙神，那个高高在上的，

可以满足一切愿望的神。如果他把愿望用在她身上，那他和那些用愿望来满足自己私欲的人，

又有什么区别？他的手，慢慢地放下了。“我……”他深吸一口气，“我不要。

”龙神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因为……我救你的时候，

没想过要什么回报。”阿良说，“你就当……我只是喂了一只流浪猫。”他说完这话，

心里忽然轻松了。龙神沉默了很久。她看着阿良，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些别的东西。不是疑惑，

也不是探究，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你这个人……很有趣。”她说。她转过身，

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黑夜。“你还剩两个愿望。”她背对着阿良说，“想好了再说。

”说完，她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了手链里。屋子里又只剩下阿良一个人。他坐在床边，

心里很平静。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什么样的机会。但他不后悔。他觉得，这样挺好。

5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但又不完全平静。龙神没有再主动出现过。但阿良知道，

她就在手链里。有时候，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会感觉有目光跟着他。有时候，

他晚上看视频笑出声，会感觉手链微微发热。她像一个沉默的观众，看着他的生活。

阿良也习惯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反而觉得有个人陪着，挺好的。他开始跟手链说话。

“今天老板给我涨了二百块钱工资。”他一边吃饭一边说。手链没动静。

“今天看了一部电影，挺好看的，讲一个机器人有了感情。”他晚上躺在床上说。

手链还是没动静。他也不在意，就这么自言自语。这天，他下班回来，

在巷子口看见一群人围着。他挤进去一看，是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哭。

她妈妈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怎么了？”阿良问一个旁边的大妈。“发烧了，突然就晕倒了，

叫不醒。”大妈说，“她爸去开车了，这会儿堵在路上呢。”小女孩脸色通红，呼吸很急促。

“赶紧送医院啊！”有人说。“等车来，黄花菜都凉了。”另一个人说。阿良看着小女孩，

心里着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龙神，”他在心里默念，“你能不能帮帮她？

”手链的珠子亮了一下。龙神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我可以帮你。

但这需要用一个愿望来交换。”阿良愣住了。一个愿望，换一个陌生小女孩的命。他没犹豫。

“我换。”他说。“你确定？”“我确定。”“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让这个孩子恢复健康。

”“是。”阿良在心里回答。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个原本躺在地上抽搐的小女孩，

忽然不动了。她脸上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呼吸也平稳了。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妈妈，我饿了。”她说。她妈妈愣了几秒，然后一把抱住她，又哭又笑。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哎？刚才不还说不行吗？怎么自己好了？

”“邪门了真是……”阿良悄悄地退出了人群。他走在回仓库的路上，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失去了一个愿望。一个可以让他拥有任何东西的愿望。

但他救了一条命。他觉得，挺值的。回到屋里，他坐在床边。“谢谢你。”他对手链说。

龙神没有回应。但阿良知道，她听见了。从那天起，

阿-良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开始留意身边的事。他看见邻居家的水管破了，

水淹了半个厨房。他心里一动，想许愿让水管修好，但他忍住了。这不是他该管的。

他看见路边有个卖水果的阿姨，车翻了，苹果滚了一地。他过去帮她捡了半天。

阿姨非要塞给他两个苹果，他没要。他发现，不用愿望，他也能做点事。虽然都是小事。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手链忽然亮了。龙神出现在屋里。

她还是穿着那身金色的衣服，但阿良觉得，她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你今天做得很好。

”她说。“什么？”阿良没反应过来。“帮那个卖水果的阿姨。”她说。阿良有点不好意思。

“那不算什么。”“你开始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世界了。”龙神说，“虽然很微小。

”阿良看着她。“你好像……很高兴？”龙神点了点头。“我的神力，来自于信仰。

你做的每一件好事，都会为我增加一丝信仰之力。”阿良没想到是这样。“所以，我帮你，

也是帮我自己。”她说。阿良明白了。这不是单方面的帮助，是一种交换。

“你还剩最后一个愿望了。”龙神看着他，“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阿良沉默了。

最后一个愿望。他可以要钱，要房子，要一个漂亮老婆。他也可以像上次一样，用它来救人。

或者……他看着龙神。他忽然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甚至有点荒唐的想法。6阿良看着龙神，

那个荒唐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我……在想一个愿望。”他说。“嗯。

”“这个愿望可能有点大。”阿良有点不确定。“再大的愿望，我也能实现。”龙神说。

阿良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龙神的眼睛，那个蓝色的，像宇宙一样的眼睛。

“我想要……”他一字一顿地说，“世界和平。”龙神愣住了。

这是阿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表情。惊讶，不解，还有点……荒谬。

她沉默了很久。“你确定？”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的腔调。“我确定。”阿良点头。

“你为什么想要这个？”她问。阿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世界上打仗，

有人饿死，有人病死，挺不好的。要是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没人欺负没人，挺好的。

”他说得很朴素，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龙神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你知不知道‘世界和平’意味着什么？”她问。“就是不打仗了啊。”“不止。

”龙神摇了摇头，“没有战争，意味着没有冲突。没有冲突，意味着没有欲望，没有野心，

没有竞争。人类会失去前进的动力。艺术会停滞，科学会倒退，爱情……也会变得平淡如水。

”阿良没说话。“那将是一个完美的，但也是死寂的世界。”龙神说，

“你确定要那样的世界吗？为了一个你想象中的‘好’，而抹去人类之所以为人的东西？

”阿良被她说得有点懵。他从来没想得这么深。他只是觉得，和平是好事。

电视里不都这么说吗。“我……”他犹豫了。龙神没催他，就那么等着。阿良想起了自己。

他自己的生活，不就是挺平淡的吗？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有时候无聊，但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全世界都像他这样……“我确定。”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觉得，平淡一点，

总比有人受苦好。”龙神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愿望。

”她最后一次确认。“是。”“好。”龙神抬起手，整个屋子瞬间被耀眼的金光吞没。

阿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

漂浮在无尽的宇宙里。他看见了很多画面。战火纷飞的城市，瞬间恢复了宁静。

坦克和枪炮变成了花朵和树木。饥荒的土地上，长出了庄稼。医院里，所有的病人都康复了。

人们脸上的仇恨和愤怒，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温和的微笑。整个世界，

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光芒散去后，阿良发现自己还在屋里。龙神站在他面前，

脸色有些苍白。“完成了。”她说。“这么快？”阿良有点不敢相信。“对于神来说，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她说，“但消耗了我很多神力。”阿良看着她。“你……没事吧？

”“我需要休息。”她说，“在你需要我之前，我不会再出现了。”说完，她化作一道金光，

回到了手链里。手链上，那颗金色的珠子，颜色暗淡了一些。阿良坐回床上，

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世界和平了。就这么简单。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很安静。

没有车声，没有人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打开手机，想看看新闻。

新闻APP的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