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县师德师风建设大会，偌大的礼堂里坐满了昏昏欲睡的老师们。台上，

领导正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强调着“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台下，

林柿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领里。“……尤其要引以为戒的是，上周，

我县某小学两名青年教师，在郊游途中，竟私自采摘他人果园橙子，与园方人员发生冲突，

惊动警方，造成了极其不良的社会影响！在此提出严肃批评！

望全体教师……”“噗嗤——”周围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林柿感觉脸颊像被架在火上烤，她猛地低下头，手指胡乱地揪着鞋带。

坐在旁边的罪魁祸首闺蜜周涵，也以同样的鸵鸟姿势埋头“处理”鞋带，两人动作整齐划一，

默契得像是排练过。天知道，她只是陪周涵去散散步，

周涵手贱摘了路边橙园几个看起来格外诱人的橙子，结果就被看园的大叔逮个正着。

周涵那暴脾气跟人争执起来，两个人掐着腰扯着嗓子，就差动手了，对方直接报了警。

一想到在警局里做笔录的尴尬，林柿就想原地蒸发。那天在派出所调解室，

林柿和周涵正低着头听民警挨批评，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进来的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老头衫的男人，寸头，眉眼深邃，下颌线绷得很紧，

看起来有点凶。老头衫勾勒出宽阔的肩背和紧实的胸肌线条，

汗水让他身上带着一股阳光和泥土混合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他是这果园的老板，

被请来处理这事。男人原本一脸不耐，眼神扫过在场几人，在落到林柿脸上时，明显顿住了。

他那双带着点野性的眼睛眯了眯，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掠过嘴角。“哟，这不是林大班长吗？

”他开口，嗓音带着点砂石感的低沉。林柿猛地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记忆瞬间被拉回高中时代。程野，班里那个让老师头疼、女生私下却忍不住偷看的刺头。

她是循规蹈矩的班长，他是桀骜不驯的问题学生，交集甚少，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

是他塞给她一封……情书？她当时吓得看都没看就塞还给他，

结结巴巴说了句“要、要好好学习”。林柿如洪水猛兽般的态度惹恼了程野。

他有些气得不行，烦躁地伸手把要逃走的林柿拎了回来。他低头，

眯起眼睛盯着林柿"不是我写给你的，是周齐梁的。班长，这么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信是程野帮同桌周齐梁递的。林柿知道自己误会了，脸更红了，

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响，"没，没得罪。是都，都要好好学习。

"她的声音小的和蚊子一般。程野看着她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能松开手，摸了摸鼻子，

摆摆手，"走吧，快走吧。班长，您快学您的学去。

"林柿匆匆低头跑掉……程野和林柿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在这之后，

林柿遇到程野都低头绕着走。程野开始还会逗她几回，后来发现她是真的怕自己，也就算了，

放过了她。只不过，上大学后，程野偶尔还会想起那个见了他和见了老虎一样的林柿。

他无声笑笑，心想到，真的和名字一样，软得和柿子似的。谁能想到，

多年后会在这种窘境下重逢？最终，程野大手一挥，表示不追究了。走出警局，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林柿还沉浸在社死的余韵中。程野几步跟上她，与她并肩，侧头看她，

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橙子甜吗？班长。”林柿浑身一僵，

下意识地开始用右手去掰左手的小拇指，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没，没吃，不是我摘的。

”声音细若蚊蚋。程野的目光在她不安分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眼底笑意更深。“住哪？

我送你。”“不，不用了……”“怎么？怕我？”程野挑眉，带着点痞气，

“老同学叙叙旧不行？还是……班长大人还在为高中那封情书记仇？”“我没有！

”林柿立刻否认，脸更红了。最后半推半就上了他那辆有些旧的皮卡。路上，程野摸出手机，

“加个微信，万一你们学校还有什么后续要求，也好沟通。”他说得冠冕堂皇。林柿想拒绝，

但看着他那张“不好惹”的脸，以及“毕竟我们刚放过你们一马”的潜台词，

最终还是怂怂地掏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程野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网名“一颗柿子”，嘴角满意地勾了勾。

于是就有了周一教职工大会上，校长恨铁不成钢的点名批评，

以及台下更加不加掩饰的哄堂大笑。领导最后拍板：“影响太坏了！你俩，拎上牛奶，

亲自去给人家果园老板登门道歉，求得谅解，把影响消除！”林柿看着和程野的聊天界面，

手指悬在键盘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正在输入了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

对面却先发制人地弹出一条消息：程野：?有事林柿闭了闭眼，认命地打字：程野先生，

上次的事是我们不对。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登门来道歉。[跪了.jpg]手机那头，

程野看着那个怂怂的表情包，几乎能想象出林柿此刻皱着一张小脸的模样，低笑出声。

很快回了时间和地址。道歉那天，林柿和周涵拎着两箱特仑苏，

站在程野那间堆满农具和资料的办公室门口，像两只等待训话的小鹌鹑。程野靠在门框上，

双手环胸，目光饶有兴味地在林柿身上打转。“程老板，对不起，

我们错了……”周涵干巴巴地念着检讨词。程野没接话，走到林柿面前，微微弯腰，

视线与她齐平，似笑非笑：“地上也有橙子捡吗？班长。”林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但这句调侃实在有点过分，她忍不住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腮帮子微微鼓起。程野一愣，

随即笑得更加开怀，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嗯，生气起来更像只鼓鼓的柿子了，可爱。

等林柿他们离开后，程野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手上随意地抛了抛橙子，随即又自嘲道，

"程野啊程野，栽喽。"道歉流程走完，林柿以为这个事情总算有着落了，

也不会再见着程野了。可惜，没过几天，林柿又和他撞见了，更巧的是，还是在学校里。

原来是，程野主动找学校食堂的供应商蔬菜。程野除了包了块地种橙子，

想着提高土地利用率，还在橙子间隙种了些蔬菜，蔬菜收成倒是也不错。

这不为了创造点机会，给食堂让了好几分利。林柿的办公桌上，

莫名其妙出现一袋品相极佳、金黄饱满的橙子，面前更是站着一个明晃晃的男人。

这咋得林柿眼睛瞪得老大。“林老师，这你男朋友啊？挺帅嘛，还是农场主，真不错。

”有同事看见程野给林柿送橙子，打趣道。程野抢在林柿否认前开口，手里颠着一个橙子，

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瞬间僵直的林柿，痞痞地笑：“不是，”他故意顿了顿，“还不是。

”林柿耳朵尖都红透了。后面的日子里，只要是送菜，程野就来林柿这一趟。

橙子送得太频繁，林柿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橙子了。而且，她确实……没有那么爱吃橙子。

更重要的是，程野的攻势太明显，他那带着野性和直白的态度，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本能地想躲。终于，在一次程野又拎着一袋橙子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时，她鼓起勇气，

声音不大但很坚定：“程野，我不爱吃橙子，你别送了。”程野动作一顿，

看着她微微泛红却故作镇静的脸，上前一步，拉近两人距离，低头，声音压低，

带着蛊惑：“林柿，你不爱吃的……是橙子吗？”他靠得太近，

身上那股干净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林柿心跳如擂鼓，却强撑着假装听不懂，

把头扭到一边：“反正……你别送了。”程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沉了沉，

最终什么也没说，拎着那袋橙子转身走了。接下来几天，程野果然没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