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离。闭关五百年，出来想喝口水。结果，我亲手创建的宗门，

把我刻在了“万魔榜”的第一名。说我的“修罗道”，是断绝凡人生机的天下第一魔功。

新任宗主，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小辈，正踩着我的名声，享受着万众敬仰。他不知道，

宗门地基是我打的，护山大阵是我画的，连他修炼功法，都是我当年随手扔掉的残篇。

他们说要净化我，审判我。可他们忘了，我就是天。审判天？他们配吗？1我出关了。

洞口的阵法，自己碎成了粉。不是**的。是它寿终正寝了。五百年，对修士来说不算长。

对一块石头，有点久了。我叫姜离。天衍宗的人，可能已经忘了这个名字。挺好。

我喜欢清静。洞外的天，灰蒙蒙的。空气里的灵气，稀薄得像一碗兑了十瓢水的粥。

我皱了皱眉。我闭关前，天衍山是天下灵气最足的地方。现在怎么搞得跟个凡人菜市场一样。

我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踩到了一块石板。上面有字。“禁地，魔头姜离埋骨处，擅入者死。

”字是红色的，不知道是朱砂还是血。写得歪歪扭扭，毫无风骨。我把那块石板，

一脚踢下了山崖。埋骨处？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我闭关的地方，是天衍宗的后山。

以前这里鸟语花香，灵兽遍地跑。现在，只剩下枯死的树，和一地的黄沙。灵气被抽干了。

死得透透的。我身上那件白袍，在闭关时早就化成了灰。现在身上空荡荡的。我手指动了动，

想捏个诀，弄件衣服。结果调动灵气的时候，经脉里传来一阵刺痛。这鬼地方的灵气，

不仅稀薄，还有毒。不是剧毒，是一种慢性的、让人变得迟钝的杂质。长期吸这种东西，

脑子会坏掉。我没再强求。就这么光着身子，一步步往山下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

终于看到几个人影。是天衍宗的巡山弟子。穿着统一的青色道袍，看着挺精神。就是修为，

太差了。巡山的，居然还是筑基期。我当年养的看门狗，都结丹了。他们也看见了我。

几个人先是愣住，然后脸色大变。“你是什么人！怎么从禁地出来的！”为首的那个，

拔出了剑，指着我。那把剑，是个下品法器。上面刻的符文，还是我五百年前设计的简化版。

现在看来，简直丑得不堪入目。我没理他。我看的是他身边那个，更年轻的弟子。

那个小弟子，一脸惊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抖着手指着我。“师兄，

她……她没穿衣服……”旁边的人哄堂大笑。为首的那个师兄，脸上挂不住，有点恼羞成怒。

“妖女！光天化日，不知廉耻！”他一剑就朝我刺了过来。剑尖上带着点微弱的灵光。

速度很慢。慢得我有点想打哈欠。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剑尖，就停在我指间，

动不了了。那个师兄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惨白。他想把剑抽回去。抽不动。

他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往下掉。“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拔剑？”我开口了。

五百年没说话，嗓子有点哑。不太好听。但我看到，那几个弟子的腿，开始抖了。

我手指轻轻一搓。那把下品法器，从剑尖开始，一寸寸变成了铁粉。风一吹，就散了。

为首的师兄，“噗通”一声，跪下了。“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剩下那几个，

也跟着跪了一地。连滚带爬。我有点烦。“吵死了。”我往前走。“谁，带我去见你们宗主。

”那几个人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回前辈……宗主在清光殿……”“带路。”“是，

是……”为首的那个师兄，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在前面引路。他不敢离我太近，也不敢太远。

那样子，活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耗子。我跟着他，走在天衍宗的山路上。周围的建筑，

都翻新过。风格浮夸，到处都镶着发光的石头。品位很差。路上遇到的弟子，

看到我们这一队组合，都指指点点。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一个屁滚尿流的内门弟子。

画面确实有点好笑。带路的师兄，头埋得更低了。我不在乎。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洗个澡，

换身衣服。顺便问问，这五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天衍宗，

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有，是谁把我埋了的？2清光殿，在天衍宗的主峰。这名字，

一听就没品位。我记得以前这里叫修罗殿。简单，直接。带路的弟子，

把我领到殿外一片小广场，就不敢再往前了。“前辈，宗主就在里面……我等身份低微，

不能擅入……”他说完，就带着他那几个师弟，跑了。比兔子还快。我抬头看了一眼清光殿。

修得金碧辉煌。门口立着两尊巨大的石像。左边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右边的，

是一个面容慈悲的女人。雕工很烂。我一个都不认识。殿门口，站着两个守卫。金丹期。

总算见到两个像样点的。他们看见我，眉头皱了起来。“来者何人！此乃宗主议事之地，

速速退去！”他们的语气，比刚才那几个巡山弟子，要硬气得多。可能是因为他们离得远，

没看见我搓铁粉那一幕。我没说话。我往前走。他们拔出了武器。是两把长戟，上品法器。

比刚才那把破剑，强多了。“站住！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我停下脚步。不是怕了。

是我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很微弱。就在清光殿的角落里。那个气息，

属于一个我认识的人。我的……跟班。我没再理会那两个守卫。我转身，朝角落走去。

角落里，有个杂役弟子，正在扫地。他穿着最下等的灰色布衣，佝偻着背。头发白了一半。

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修为，只有炼气五层。一阵风都能吹倒。我走到他面前。

他好像没看见我，还在专心扫地。地上的落叶，被他扫成一堆。然后一阵风吹来，又散了。

他又重新开始扫。一遍，又一遍。我站着看他扫了半柱香。那两个守卫，看我没闯殿，

也没过来。只是远远地盯着。像看一个疯子。“卫今。”我开口了。声音不大。扫地的动作，

停住了。那个佝偻的背，僵硬了。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迷茫，

然后是震惊，最后是狂喜和不敢相信。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混得，不怎么样啊。”我看着他。他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噗通”一声，跪下了。不是刚才那些弟子那种因为恐惧的下跪。他的额头，

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主人……”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哭腔。

“卫今……恭迎主人……出关……”我没让他起来。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我记得，

我闭关前，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离姐”。天衍宗，

只有他敢这么叫我。五百年。他居然还活着。也居然，还记得我。“起来吧。”我说。

“说说，怎么回事。”卫今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不敢看我，低着头。“主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清光殿的方向，眼里全是恐惧。“跟我来。”他带着我，

离开了主峰。一路往山下，最偏僻的角落走。我们走过富丽堂皇的内门弟子区。

走过井然有序的外门弟子区。最后，来到了一片破破烂烂的棚户区。这里，

住的是天衍宗的杂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馊味。卫今的住处，是其中最破的一间茅草屋。

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家徒四壁。“主人，委屈您了。

”卫今的声音，充满了愧疚。“我这里，只有这个了。”他说着，从床底下，

摸出一个小小的包裹。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女人的衣服。

是一件黑色的长裙。样式很古老。是我五百年前，最喜欢穿的款式。“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

您以前换下来的。”卫今说。“我知道您总有一天会回来。”我接过那件长裙。穿上了。

很合身。“现在可以说了。”我坐在那张木板床上。床板“嘎吱”一声，好像随时要散架。

卫今站在我面前，又想跪下。“站着说。”我不耐烦地说。他这才站直了。

但他还是不敢抬头。他开始讲。从我闭关后第十年开始讲起。讲岳清风是如何一步步上位的。

讲他是如何篡改教义，污蔑修罗道的。讲他是如何把我，从天衍宗的开创者，

塑造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讲那些曾经受过我恩惠的长老，是如何背叛的。

讲那些反对他的人，是如何被清洗的。他的声音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每说一句，他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一点。“……三十年前，

岳清风彻底坐稳了宗主之位。他颁布了《清光律》，将修罗道列为禁术。凡是修炼者，

一律废除修为，打入地牢。”“那块‘魔头姜离埋骨处’的石碑，就是他亲手立的。

”“他说……他说您修炼魔功，走火入魔，已经自爆身亡了。尸骨无存。”“宗门里，

所有关于您的记载，都被销毁了。”“现在的新弟子，只知道天衍宗的祖师爷，

是清光殿门口那两尊石像。”“他们管那叫‘清光二圣’。”卫今说完了。屋子里，

一片死寂。我没说话。我在想一个问题。清光二圣？那两个丑得一批的雕像，是谁？

“岳清风，现在是什么修为？”我问。“回主人，据说是……大乘后期。号称离飞升，

只有一步之遥。”卫今的声音，带着绝望。大乘后期。确实挺高了。“哦。”我应了一声。

“那他，应该挺抗揍的。”3卫今不敢接我的话。他只是站在那里，头埋得更低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绝望。在他看来，岳清风是大乘后期的神。而我，是一个刚从坟里爬出来，

连件衣服都没有的“魔头”。他觉得，我们没希望。“你怕了？”我问他。卫今的身体，

猛地一颤。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卫今不怕死！”他咬着牙说。

“卫今只是……恨自己无能！不能为主人分忧！”他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头子，哭得像个孩子。我看着他。没安慰他。也没骂他。

我只是说：“去，给我弄点吃的。”“饿了。”卫今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

我关心的居然是吃饭问题。他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是，主人。”他转身，走出了茅草屋。

我看着他的背影。我知道，他不是去给我弄吃的。他是去找他那些老朋友，打探消息去了。

虽然他混得很惨。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总会有一些自己的门路。他想帮我。

用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我没阻止他。**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我需要一点时间，

来适应这个身体。还有这个，被污染了的世界。经脉里的灵气，还在横冲直撞。

像一群没头苍蝇。我得先把它们，理顺了。这个过程，很疼。像有无数根针，

在扎我的五脏六腑。我没出声。这点疼，跟修炼修罗道的时候比，不算什么。修罗道，

讲究的是破而后立。每一次突破，都等于死一次。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脚步声，叫骂声。我睁开眼睛。来了。茅草屋的门，

被人一脚踹开了。木门撞在墙上，散了架。门口，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个胖子。

穿着内门弟子的青色道袍，被他撑得满满当dada。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一看就不是善茬。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一脸的狗腿子相。胖子一眼就看见了我。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里，就露出了贪婪的光。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哟，

卫今这个老东西，还学会金屋藏娇了？”他的声音，油腻得让人恶心。“小美人，

一个人在这里多寂寞啊。跟了哥哥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他说着，就朝我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发出了猥琐的笑声。我没动。我甚至没看他。我的目光，越过他，

看向了他身后。卫今，被两个人架着。他的脸，肿得像个猪头。嘴角还挂着血。显然，

是刚被人揍过。“放开他。”我说。声音不大。但那个胖子，脚步停住了。他好像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小美人，脾气还挺大。”他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内门执法堂的王执事！”“这个老东西，偷了宗门的灵谷，被我当场抓住。

”“按门规，得断他一只手！”他说着，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一个跟班，拔出了一把短刀。

架在了卫今的手腕上。卫今拼命挣扎。“我没有偷！是你们栽赃我！”“王胖子！

你不得好死！”王胖子一脚踹在卫今的肚子上。卫今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还敢嘴硬！

”王胖子啐了一口。“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今天，我不但要断你的手，

我还要当着你的面，玩你的女人！”他说完，又朝我走了过来。这次，他的笑容里，

带上了一丝残忍。我站了起来。“我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很冷。“放开他。

”王胖子停住了。他好像，终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他仗着自己是金丹期的修为，

又有执法堂的身份。他不觉得，一个看起来毫无修为的女人，能把他怎么样。“我就不放，

你能……”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的脖子，被我掐住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到了他的面前。我的手，像一把铁钳，锁住了他的喉咙。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想挣扎。但他发现，自己全身的灵气，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

动弹不得。那两个跟班，吓傻了。架着卫今的那两个人，也松开了手。卫今倒在地上，

剧烈地咳嗽着。“谁给你的胆子。”我看着王胖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动我的人？

”王胖子说不出话。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快要窒息了。他眼里，全是恐惧。

他现在，终于知道怕了。我松开了手。他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深深地踩进了泥土里。“你刚才说，要断他一只手？

”我问。王胖子疯狂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行。”我说。“说过的话，

要算数。”我抬起脚。然后，重重地踩了下去。“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王胖子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了过去。剧烈的疼痛，

让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两个跟班，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前辈饶命！

前辈饶命！”我没理他们。我走到卫今身边，把他扶了起来。“没事吧？”卫今摇了摇头。

他看着我，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我转过身，看着那三个还在发抖的人。“滚。

”我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姜离，回来了。”4王胖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带着他那两个，已经吓尿了的跟班。他那条断掉的胳膊，就那么耷拉着。看着有点滑稽。

茅草屋前，恢复了安静。卫今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还有那扇散了架的木门，半天没说话。

他的表情，很复杂。有激动，有担忧，还有一丝……茫然。“主人，您……”他想问什么，

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我替他问了。卫今没点头，

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打狗，要看主人。”我说。“但如果那条狗，咬得太疼了。

就没必要再看主人了。直接打死就好。”“王胖子，是岳清风的狗。”“我今天打了他，

岳清风很快就会知道。”“这正是我想要的。”卫今还是不理解。“可是主人，

您现在……修为还没恢复。岳清风他……”“谁告诉你，我修为没恢复？”我打断他。

“我只是，在适应。”我说着，伸出手。一团黑色的火焰，在我手心燃起。没有温度。

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修罗鬼火。我的本命神通。这玩意儿，专烧神魂。

卫今的眼睛，瞪大了。他能感觉到，那团小小的火焰里，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他脸上的担忧，终于被狂喜所取代。“主人！您的力量……”“回来了一点。”我说。

“够用了。”我收起火焰。“卫今，你在宗门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我问。

卫今想了想，摇了摇头。“自从修罗道被禁，以前的老人，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

也都和卫今划清了界限。”他的语气，有些落寞。“不过……”他话锋一转。“在杂役处，

倒是有几个，一直被欺负的老家伙。他们对岳清风，都没什么好感。”“那就够了。

”我点点头。“你去，把他们找来。”“就说，我请他们看一场好戏。

”卫今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他还是照做了。他很快就带回来三个老头。一个个都跟他一样，

穿着灰色的杂役服，满脸风霜。修为，也都是炼气期。他们在天衍宗，就是最底层的蝼蚁。

谁都可以踩一脚。他们看到我，都很拘谨。甚至不敢抬头看我。“卫今，你找我们来，

就是看这个……姑娘？”其中一个山羊胡老头，小声问。“老张，别乱说。

”卫今瞪了他一眼。然后，他转向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主人，人带来了。

”那三个老头，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卫今，又看看我。眼神里，全是迷惑。“主人？

”山羊胡老头，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好像不认识这两个字。我没解释。我从怀里，

掏出了一样东西。一块黑色的铁牌。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修罗头像。

这是修罗令。天衍宗，曾经的最高信物。见此令，如见宗主。当我拿出这块令牌的时候。

那三个老头，身体同时巨震。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脸上的表情，从迷惑，变成了震惊，

然后是狂热。“修罗令！”山羊胡老头，声音都在发颤。“这……这是真的修罗令！

”他“噗通”一声，跪下了。另外两个老头，也跟着跪下了。他们，都是旧时代的人。他们，

都认得这块令牌。“都起来吧。”我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找你们来，

是想让你们，帮我做一件事。”“前辈请吩咐！我等万死不辞！”山羊胡老头，磕头如捣蒜。

“不叫前辈。”我纠正他。“叫我，宗主。”这天晚上。天衍宗的执法堂，出了一件大事。

王胖子，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不是被人杀的。是自杀。他用自己的牙，

一寸寸咬断了自己的喉咙。死状，极其惨烈。他的两个跟班，疯了。在执法堂里，见人就咬。

嘴里不停地喊着：“别杀我！别杀我！魔鬼来了！”执法堂，乱成了一锅粥。而始作俑者，

我。正坐在卫今的茅草屋里，教那三个老头，修炼真正的修罗道入门心法。那块修罗令，

就摆在桌子上。令牌上，那颗修罗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透着一股，嗜血的光。好戏，

才刚刚开始。5王胖子的死，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天衍宗这潭死水。虽然没掀起什么大浪。

但也让一些人，感到了不安。尤其是执法堂的人。他们开始调查。很快，就查到了我头上。

一个从禁地里走出来的，神秘的黑衣女人。成了最大的嫌疑人。第二天一大早。

卫今的茅草屋，就被围了。这次来的，不是王胖子那种货色。是执法堂的精锐。为首的，

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元婴期修为。他叫李玄。是执法堂的副堂主。也是岳清风的，

一条忠犬。他们没有破门而入。李玄站在门外，声音不大，但传得很远。“里面的人，出来。

”他身边，围了至少三十个金丹期的执法弟子。把这片小小的杂役区，围得水泄不通。

昨天那三个老头，吓得脸都白了。“宗……宗主，怎么办？”他们看着我，声音都在抖。

我睁开眼睛。我调息了一整晚。经脉里的杂质，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修为，

恢复到了出窍期。虽然离巅峰，还差得远。但对付外面这些人，足够了。“开门。”我说。

卫今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拉开了那扇，已经没有门的门框。阳光，照了进来。

也照清了外面，那些人的脸。一张张，都写满了“来者不善”。李玄的目光，

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我。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很久。眼神里，有审视，有疑惑。

他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人，能让王胖子那种金丹修士，

死得那么惨。“你就是姜离？”他开口了。声音，像毒蛇吐信。我有点意外。他居然，

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看来，岳清风已经知道了。效率挺高。“是我。”我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看着他。“有事？”我的语气，很平淡。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李玄的眉头，

皱得更深了。他不喜欢我的态度。在他看来，我应该跪地求饶才对。“王执事的死，

是不是你干的？”他问。“是。”我承认得很干脆。“他该死。”我这句话，让周围的空气，

都降了几度。执法堂的弟子们，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李玄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

闪着危险的光。“好，很好。”他点点头。“你承认就好。”“来人，把这个魔女，

给我拿下！”“死活不论！”他一声令下。三十多个执法弟子，同时动了。剑光，刀气，

符箓，法宝。一瞬间，就把我小小的茅草屋，给淹没了。那三个老头，惊叫一声，

闭上了眼睛。卫今挡在我身前，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点修为，什么也挡不住。我伸出一只手。

轻轻往前一推。一个无形的屏障，出现在我们面前。所有的攻击，落在屏障上。

都像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李玄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这是什么妖法！”他失声叫道。他看不懂。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不是妖法。”我说。“是你们，太弱了。”我往前，踏出一步。屏障，消失了。

但那三十多个执法弟子，却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他们手里的法器，全部碎裂。人，

也倒飞了出去。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落地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每个人，都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只剩下李玄，还站着。他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冷汗，

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想跑。但他发现，自己的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不了。

我走到他面前。“回去告诉岳清风。”我说。“想见我，让他自己来。”“别再派这些垃圾，

来烦我。”我没杀他。我只是，在他神魂里，留下了一点小东西。一点，修罗鬼火的火种。

然后，我解除了对他的禁锢。李玄如蒙大赦。他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一句话都没敢说，转身就跑。跑得，比王胖子还狼狈。

事情，和我预料的一样。当天下午。宗主岳清风的法旨，就传遍了整个天衍宗。

法旨的内容很简单。邀请“姜离前辈”，于今晚，在清光殿赴宴。共商宗门大事。

“姜离前辈”四个字，咬得特别重。整个宗门，都炸了锅。谁都没想到，那个传说中，

已经死了五百年的大魔头，居然还活着。而且，还被宗主，奉为了“前辈”。

卫今拿着那份金色的法旨，手都在抖。“主人，这是鸿门宴啊！”“岳清风他，

肯定在清光殿，布下了天罗地网！”“您不能去！”“为什么不去？”我反问他。

“我也很想见见，这个把我写进‘万魔榜’的宗主。”“看看他，到底长了几个胆子。

”6夜幕降临。天衍宗的主峰，灯火通明。清光殿，更是亮如白昼。数不清的夜明珠，

把大殿内外，照得没有一丝阴影。我知道，这不是为了照明。是为了，

不给我任何躲藏的机会。挺蠢的。我要是想躲，就算是大白天，他们也找不到我。

我穿上那件，卫今给我找来的黑色长裙。一步一步，走向主峰。卫今，跟在我身后。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了恐惧。只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然。那三个老头，

也跟在后面。他们，是我的见证人。我们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巡山弟子盘问。

也没有守卫阻拦。好像，整个天衍宗，都在为我让路。但我能感觉到，在那些黑暗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