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温念初的小腿。

她加快脚步往出租车候车区走，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纹身。"念初！

"陆沉的声音穿过雨幕，温念初的后背僵了一下。她没回头，但脚步明显放慢了。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锁骨上，凉得刺骨。"我们谈谈。"陆沉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腕，

正好按在那枚面包纹身上。温念初猛地转身，撞进他怀里。金属戒指盒从陆沉口袋里掉出来，

在积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同时低头。温念初盯着那个丝绒盒子，

突然笑了："现在知道带伞了？"她的声音比雨水还冷，但眼眶通红。

陆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年我故意没带伞。"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进衬衫领口，

"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温念初的睫毛颤了颤。她弯腰捡起戒指盒，

指腹蹭过潮湿的丝绒表面："周予安拦截的信，我都收到了。"她突然抬头，

"每封都沾着咖啡渍，你紧张时还是会打翻杯子。"陆沉的表情像被雷击中。他张了张嘴，

却听见温念初继续说："但邀请函是真的。"她摸出那张烫金边的纸，"下周二的航班。

""我知道。"陆沉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所以我准备了五年。"他指着戒指盒，

"里面是两张机票改签凭证。儿童慈善项目的海外分部...需要艺术顾问。

"温念初的呼吸滞住了。她慢慢打开盒子，里面确实没有戒指，

只有两张泛黄的电影票根夹在凭证中间。正是他们当年没能看成的那场。"面包重要。

"陆沉突然说，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纹身，"但得是和爱的人一起分的面包。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这话我练习了1826次。"温念初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举起左手，

雨中闪着细碎的光："我纹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再遇见你..."她的哽咽被雷声吞没。

陆沉突然单膝跪地，积水浸透了他的西装裤。他从内袋摸出真正的戒指，

铂金指环上刻着小小的麦穗："现在我有面包了，还来得及...和你分享吗？

"温念初看着戒指内侧刻的日期，正是他们分手的日子。她蹲下来平视他，

湿透的裙摆泡在水里："你确定这次不会半途离场？""除非电影院倒闭。

"陆沉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突然皱眉，"等等，

.那些信你明明..."温念初凑近他耳边："陈姨的晾衣杆每次都会'不小心'碰到信箱。

"她的呼吸烫得惊人，"就像周予安'不小心'说漏嘴你订过婚纱。

"远处传来出租车不耐烦的喇叭声。陆沉突然把伞塞进她手里，

转身就往自己车跑："等我十分钟！"他的皮鞋踩出水花，

"后备箱里有1826封信的原稿！"温念初站在原地，看着戒指在雨水中闪闪发亮。

她摸出手机，给艺术机构负责人发了条消息："很抱歉，我决定接受另一个长期合作邀请。

"雨水顺着温念初的手机屏幕滑落，她盯着那条未发送的草稿看了三秒，

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陆沉的车尾灯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像他们分手那年坏掉的路灯。

"1826封？"她突然对着空气发问，声音轻得被雨声盖过。戒指在无名指上勒出浅痕，

铂金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她想起绘本里藏着的密码，那些只有他能看懂的麦穗暗号。

后备箱弹开的闷响传来时，温念初的指甲无意识掐进了掌心。陆沉抱着牛皮纸箱踉跄跑来，

西装下摆全浸成了深色。"每天一封，"他喘着气把箱子塞给她，"从你烧掉合照那天开始。

"纸箱侧面洇着深褐色的咖啡渍。温念初掀开一角，最上面那封的邮戳是五年前的圣诞节。

"你那时候在伦敦谈并购案。"她突然说，指尖划过泛黄的航空信封。

陆沉僵住了："周予安连这个都告诉你？""信纸有威士忌的味道。

"温念初抽出一张斑驳的纸，突然笑出声，"你到现在还是用钢笔，墨水都晕开了。

"雨水打湿了纸箱，她慌忙用身体挡住，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想起大学时她护着画具的样子。

陆沉的手悬在半空："当年那家影院...""改成母婴店了。"温念初打断他，

却从钱包夹层摸出张皱巴巴的票根，"我上周刚去过。"两张票根并排躺在湿漉漉的掌心，

日期相差五年，座位号却相同。雷声炸响的瞬间，

陆沉突然抓住她手腕："当年我说面包重要的时候..."他的拇指摩挲着纹身，

"后半句是'但和你一起吃才重要'。

"温念初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我烧照片那天..."她喉头滚动，

"想说的是'面包我会自己挣'。"雨水混着眼泪流进嘴角，咸得发苦。

出租车司机探出头催促："还走不走了？"温念初没回头，

只是突然把纸箱推回陆沉怀里："太重了。"她的声音带着鼻音，"你帮我搬回家。

"陆沉眼眶瞬间红了："家？"儿童医院往东第三个路口。"温念初低头转动戒指，

"画室二楼。"她顿了顿，"现在有烘干机了，不用再偷用周予安的衬衫晾画布。

"陆沉突然把箱子扔进后座，转身时撞翻了雨伞。

他浑身湿透地掏出车钥匙："后备箱还有东西。"他的声音发颤，

"婚纱...我每年都送去保养。

"温念初的耳尖瞬间红了："陈姨说那件露背的...""改了七次。

"陆沉突然从内袋掏出张对折的设计图，"最后定稿是这样。"图纸边角已经起毛，

明显经常被展开。温念初认出右下角是自己早期的涂鸦风格。雨势渐小，

出租车不耐烦地开走了。

温念初突然踮脚凑近陆沉耳边："艺术机构要派人的其实是非洲分部。

"她呼出的热气让他颈侧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上周二就改签了机票。

"陆沉猛地后退半步："你早就...""咖啡渍太明显了。"温念初晃了晃手机，

屏幕上是刚发出的邮件，"我说的是'另一个长期合作'。"她故意停顿两秒，

"陆氏集团的慈善基金会，不是一直缺艺术总监吗？"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

陆沉突然把戒指盒倒过来。一枚女士腕表掉在他掌心，表盘背面刻着小小的面包图案。

"本来打算..."他的声音哽住了，"在你纹身的位置戴这个。"温念初突然抓起他左手，

在同样的位置狠狠咬下去。陆沉疼得吸气，

却看见她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齿痕上："这是惩罚你..."她的哽咽被陆沉突然的拥抱打断。

陆沉的手臂收得更紧了，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交汇在一起。

温念初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又快又重。"你咬得太轻了，

"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应该再深一点。"温念初突然推开他，

抓起他的左手腕狠狠咬下去。陆沉疼得倒吸冷气，却笑着看她："这才像你。

"血珠从齿痕渗出来，混着雨水流进袖口。"你疯了？"温念初慌忙用袖子去擦，

布料立刻晕开一片淡红。陆沉趁机把腕表扣在她手上，金属表带贴着皮肤冰凉。

"现在我们都带着对方的印记了。"他的拇指擦过她腕间的纹身。远处又一道闪电劈过，

照亮温念初突然变白的脸色。"怎么了？"陆沉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发现周予安撑着黑伞站在五米外，脚边滚落着几个文件袋。"儿童医院的签约文件。

"周予安弯腰捡起沾水的纸张，语气平静得反常，

"董事会要求今晚必须..."他的目光停在温念初的腕表上，突然笑了，

"看来我白跑一趟。"温念初下意识往陆沉身后躲了半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陆沉心脏猛地抽痛，他向前一步挡住她："文件给我，你先回去。

""回哪儿？"周予安突然把伞扔进水坑，"你公寓的备用钥匙我今早还回去了。

"他转向温念初，"画室楼下那家面包店，其实是我开的。

温念初的指甲掐进陆沉手臂："所以每天早上的...""海盐卷配方是你大学时最爱吃的。

"周予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可惜烤了五年都没学会你喜欢的焦度。

"他的皮鞋碾过泡烂的文件袋，"现在不用学了。"陆沉突然抓起温念初的手："我们走。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现在就去看那1826封信。"温念初却站着没动，

眼睛盯着周予安西装内袋露出的信封角。"你拦截的不止是信。"她声音发抖，

"还有伦敦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周予安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缝，

雨水顺着他的金丝眼镜往下流。陆沉猛地转身："什么录取通知？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念初你什么时候...""分手前一周。"温念初苦笑，

"我偷偷申请的，想给你惊喜。"她摸出钱包里泛黄的纸条，"结果收到拒信，

直到上个月校友会才知道..."周予安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在停车场回荡："你当时要真去了伦敦，"他指着陆沉，"那个并购案根本不会失败。

"他的领带黏在衬衫上，像条垂死的蛇，"我是在救你们。"雷声轰然炸响，

温念初突然冲向周予安。陆沉来不及阻拦，她已经扯出那封泛蓝的信封。"邮戳是假的，

"她的指尖在火漆印上摩挲，"你连这个都仿造了。

"周予安的眼神终于慌乱起来："我只是...""只是什么？

"陆沉一拳砸在他耳边的柱子上，指关节立刻渗出血，"让我猜猜，

并购案失败后你趁机低价收购的股份，现在值多少钱？"温念初突然安静下来。

她慢慢走回陆沉身边，把信封塞进他流血的手心："不去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现在这样更好。"周予安踉跄着后退两步，

突然从公文包抽出文件夹："儿童医院项目我退出。"纸张散落一地，

"就当是..."他的目光落在温念初的纹身上，"面包店的赔礼。"暴雨突然转成细雨，

陆沉低头看信封上的日期，正是他说出那句狠话的前三天。

温念初踮脚凑近他耳边："我纹这个不是原谅你，"她的呼吸烫得惊人，"是要你永远记得。

"陆沉突然单膝跪进积水里，撕开信封的手抖得厉害。录取通知上温念初的照片已经褪色，

但钢印清晰可见。"我们可以..."他的喉结剧烈滚动，

"现在申请还..."温念初拽着他站起来："傻子。"她抹了把他脸上的雨水，

"我上周刚签了美术馆的十年合约。"她的无名指在雨水中闪闪发亮，

"违约金够买下半家面包店。"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周予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陆沉突然把湿透的西装外套罩在温念初头上："回家。"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信要看，

婚纱要试，还有..."温念初突然吻住他，咸涩的雨水混着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她松开时，陆沉的无名指上多了道浅浅的牙印。"这样才公平。"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现在，带我回家看信。"陆沉的手掌紧紧包裹着温念初的指尖，

雨水顺着他们交握的指缝滴落。她低头看着两人纠缠的手指，

突然发现他小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这是什么时候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你烧照片那天。"陆沉用拇指摩挲那道疤，"玻璃相框的碎片。

"他的西装袖口被雨水浸透，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纹身。温念初眯起眼睛，

发现那是用极细的线条勾勒的面包图案。她突然笑出声："你居然..."话音未落，

陆沉已经扯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赫然纹着日期数字。"分手后第三个月纹的。

"他的耳尖发红，"周予安说像条形码。"温念初的指尖悬在纹身上方："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