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整个玄天宗都炸开了锅。

天命之子萧澈，要亲临我们玄天宗！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每一个角落。

弟子们兴奋得脸都红了，奔走相告，仿佛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真的假的？我们能亲眼见到那位传奇人物了？”

“当然是真的！掌门已经下令，三日后，全宗上下，都要到山门口迎接！”

“天啊，我得赶紧去换身新衣服！”

至于萧澈来的目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他是为后山那位顾老祖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们清心峰。

不少同门旁敲侧击地来找我打听。

“戚师兄，老祖她……是什么反应啊？”

“是啊是啊，能被天命之子看上，这是何等的荣幸！老祖是不是高兴坏了？”

我看着他们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只觉得荒谬。

荣幸？

我师父需要这种荣幸？

开什么玩笑。

但我什么也没说。

因为我知道，跟他们解释不通。

在他们眼里，萧澈就是天，就是道。

顺应天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只是摇摇头，说：“老祖她，没什么反应。”

这是实话。

这三天，我师父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该睡觉睡觉，该喝茶喝茶。

仿佛那封信，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她的淡定，却被其他人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没什么反应？那就是默认了啊！”

“肯定是太激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也是，毕竟是顾老祖嘛，总得端着点架子。”

流言越传越离谱。

到了第三天早上，版本已经变成了“顾老祖对天命之子一见倾心，早已芳心暗许，正焚香沐浴，静待良人”。

我听得脑仁疼。

我去看师父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很认真地研究一只蚂蚁搬家。

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

别说焚香沐浴了，她头发上还沾着一根草叶。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

“师父，时辰差不多了。山下……很热闹。”

“嗯。”她头也不抬，继续看蚂蚁。

“掌门那边派人来问，您……要不要下去一趟？”

“不去。”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可是，萧澈他……”

她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

“急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山门口的方向，那里人声鼎沸，灵光冲天。

“客人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他连山门都进不来。”

“让他爬上来，见我。”

我懂了。

师父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也是，以她的身份，确实没必要亲自去迎接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

于是，我下了山，把师父的原话转告给了掌门。

掌门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长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大概觉得，这是老祖在端架子，在拿捏。

很快，萧澈就到了。

他来得排场极大。

脚踏一艘流光溢彩的飞舟，身后跟着数十位气息强大的护道者，还有十几名貌美如花的侍女。

飞舟所过之处，天降金莲，仙音缭绕。

那阵仗，比皇帝出巡还夸张。

玄天宗的弟子们都看傻了，一个个仰着头，发出阵阵惊呼。

“这就是天命之子吗？好强大的气场！”

“你看他那艘飞舟，肯定是仙器级别的！”

萧澈从飞舟上缓缓走下。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面容俊朗，嘴角挂着一抹自信又略带邪气的微笑。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审视。

仿佛在看自己的领地。

掌门真人连忙迎了上去，拱手道：“萧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萧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他的眼神，已经越过所有人，望向了后山的方向。

“顾随安呢？”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掌门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赔着笑。

“老祖她……在后山清修，不便下山。她让在下转告道友，请您……上山一叙。”

“哦？”

萧澈眉毛一挑，似乎觉得有些意外。

随即，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和了然。

“有意思。性格还挺烈。”

他自言自语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也罢，本座就喜欢这种带刺的玫瑰。”

“越是挣扎，征服起来才越有味道。”

他说完，也不等掌门回话，径直就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的护道者和侍女们，都留在原地，没有跟上。

显然，他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征服”那位顾老祖。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背影，玄天宗的弟子们，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命之子的风采！”

“顾老祖这点小性子，根本拿捏不住他！”

“等着吧，要不了一个时辰，顾老祖就会乖乖地跟着他下山了！”

我站在人群里，面无表情。

我看着萧澈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不。

比死人还可怜。

因为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正一步步，走向他这辈子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