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玄司

在诏狱中三百六十度环绕的血腥味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还没上刑申宴青就招了。连梦中那几个大字“四皇子党脏银”都吐得一干二净。

观音庙外抓住的男子口供和细作交代的正对上号，那男子说除了自己不会有别人来取银票。

陆谦来到指挥使的屋子汇报。

唐墨霁：“梦中指示？哼！”

“他父亲是户部尚书那就先不要对他上刑，既然他有这能力就让他在狱中做梦指示几事证明一下再说。”

陆谦：“大人，那申宴青到了诏狱没几个时辰便肚子疼得死去活来打滚，腹泻不止。”

“要不要给他请个大夫看一下？”

“这会不会是他耍的什么花样？”

唐墨霁：“镇玄司的仵作不是会一些医术吗？是真是假一把脉便知。”

“别让他死在镇玄司。”

陆谦：“是，大人。”

结果仵作怎么把脉都说不似作假，很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便开了一些药。

第三日和第四日，已经拉虚脱的申宴青终于又梦见了一些指示，赶紧交代出去。

镇玄卫根据他所说果然找到一些东西。

陆谦拿着东西又来到唐墨霁的屋子。

“大人，那申宴青交代的地方果然找到一些东西。”

“可是这次找出的东西是三皇子和南越国那边的，更奇怪的是三皇子的这些东西此前镇玄司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大人，你看？”

唐墨霁的眉头皱起，他也有一点糊涂了。难道申修钊其实是四皇子的人，在三皇子身边当细作？

可是又听说他的女儿在和镇国公府议亲，就算是为四皇子卖命也不用这么舍得本钱吧？

唐墨霁：“把申宴青放回去，派人暗中观察。”

陆谦出了屋子之后，唐墨霁拿起笔在纸上写下申宴青三个字，随后又圈起来打了一个问号。

*****

申宴青在镇玄司的诏狱里住了几日，虽然没上刑也没过堂，却是被镇玄卫用板子抬回申府的。

他浑身瘫软无力，面色苍白唇色微青。

因为他交代完梦中指示后，又不大不小的拉了两次。

“夫人，二公子…二公子回来了！”丫鬟惊呼着跑进庄氏的院子。

这个庶子明明在禁足，莫名其妙的消失几日，这还是被镇玄司给抬回来的。庄氏掌管内宅，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只是当她看见申宴青样子的时候，也有些难以置信。

申宴青被下人搀扶着一步三晃的往屋中走去，见到她居然说：“母…母亲，孩儿大概要重新投胎了！”

庄氏知道他大约是说的胡话，也没计较，便对下人挥挥手：“扶进屋去吧，好生照料。”

这时赵姨娘却冲了过来，抓着申宴青的两个胳膊使劲的晃：“我的儿啊，你这几日是到哪儿去了啊…！”

“你吓死为娘了啊…！”

庄氏看不过去，让金嬷嬷拉开了赵姨娘：“好了，你看不出来他现在不舒服吗？”

赵姨娘立刻止住了眼泪，往院外走去：“镇玄司这是把我儿怎么了？”

“不行，我要去找大人请陛下我儿做主。”

庄氏看着赵姨娘的背影摇摇头，对金嬷嬷吩咐道：“安排人出去请一个好点的大夫。”

果然当夜申宴青便发起高热来，直到次日凌晨才退热。

*****

崔璟趁着休沐来看望好友。

已经过去两日，申宴青仍未恢复。

崔璟遂取笑道：“你小子行啊，还能全须全眼的从镇玄司的诏狱里出来。”

“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申宴青白了他一眼：“去你的，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随后便把伺候茶水的小玉支了出去，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都告诉了崔璟。他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在申宴青心中崔璟甚至比赵姨娘都可靠。

崔璟听后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这都是真的？”

申宴青：“废话，当然是真的。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才把真相告诉你的。”

“你可得替我保密，我不想被和尚道士的当妖怪烧死。”

崔璟：“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居然一模一样。”

申宴青：“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那一匣子银票起码有一二十万两啊。”

崔璟：“还说是好兄弟呢，有这等好事你都不叫上我。”

“你是不是打算独吞那些银票的？”

申宴青：“滚滚滚滚！”

“是谁怕被扣零花钱要去国子监点卯的？”

“再说了我以前都没做过这种梦，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直到在诏狱里的梦，镇玄司又真的找出了一样的东西，我也才确定这梦里预示是真的啊。”

崔璟听后替好兄弟高兴：“那有这梦你是要飞黄腾达了呀。”

“下次再有好事，能不能带上好兄弟？”

“当然不会忘了你！”经他一提醒，申宴青说道：“我想起个事跟你说。”

“观音庙那次不是我第一次做梦，我落水昏迷的时候曾经梦见过一道圣旨，传位于太子周天禹。”

“所以说你父亲兵部尚书和我父亲户部尚书都是三皇子党，等太子继位我们两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会吧！”崔璟有些不相信：“太子不是有些优柔寡断名声不显，被三皇子追着打吗？”

申宴青：“不。真正的太子深不可测，你我的父亲都被骗了！”

听他这么说崔璟有些慌了：“那怎么办？”

申宴青：“反正我现在打算不遗余力的和我父亲对着干，拖后腿。最好三皇子自己把我父亲踹一边。”

“到时候就是被清算，至少保住家族中大家的命。”

催璟怀疑：“这也能行？”

这时外院敲敲打打的热闹场景传到了申宴青屋中，他开门走出屋来问廊下的小玉：“今日府中什么事，这般吵闹？”

小玉：“二公子，今日是镇国公府向大**下聘的日子。”

“这外院的锣鼓声应该是大媒和媒婆到了吧？”

“我C！”申宴青一听赶紧拔腿就往前院跑去：“还把这事给忘了！”

“她不能嫁到镇国公府去。”

假如今日庚帖一换，以后要扭转就难了。

*****

申府正堂

申修钊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的聘书喜笑颜开：“好，好！”

庄氏端坐在另一个主位上，面上没有太多喜色。像今日这种场合，后院姨娘小妾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申彦若站在庄氏的后方，在看不到的地方她使劲拧着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搅碎了才好。

客座主位上是大媒端王妃。

虽然端王已经是宗室旁系，这婚事明面上看去镇国公府还是给足了申府面子。

媒婆也在旁边一个劲的夸着。

“恭喜申大人恭喜夫人，这是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啊。”

“镇国公府高门显贵世袭罔替，大**能得这门亲事真的是十辈子修来的福。”

“也请申大人和夫人放心，国公夫人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将来必定不会委屈大**的。”

听了媒婆的话，申修钊更加高兴：“放心，本官放心！”

“我反对！”这时申宴青喘着粗气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申修钊夫妇跟前：“父亲母亲，儿子反对这门婚事。”

“儿子反对大妹妹嫁到镇国公府去！”

申修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一沉：“混账，你发什么疯？”

“还不赶紧滚回去！”

说完转头看了下身旁的庄氏，希望她出言把这个捣乱的逆子撵出去。哪想庄氏像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似得，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跪在跟前的庶子。

申宴青：“父亲，儿子没有发疯。儿子正是为了大妹妹余生都过得安乐，才冲进来不得不说。”

“镇国公府虽然门庭显贵，但是大妹妹她嫁过去不会幸福的。”

“求父亲听儿子一次。”

申彦若的眼中燃起了希冀的光。

这场面把媒婆的整不会了，她看向大媚端王妃，哪想端王妃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媒婆只能说些好话劝说申宴青：“二公子，这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公子面前说了什么混账话？”

“理解二公子担心自家妹子出嫁之后过得不好，但是请二公子放心。”

“这盛京城中谁人不知，镇国公府二公子一向洁身自好，房中连同房丫鬟都不曾有一个。”

“闭嘴！”申宴青暴躁打断了媒婆的话：“萧亦承他屋里当然没有同房丫鬟了，因为他喜欢男人嘛！”

申修钊：“孽障，你胡说什么？”

申宴青：“儿子没有胡说，萧亦承他在桂花巷养了一个外室，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那人就是鸿禧班的当家小生。”

申修钊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住嘴，孽障！”

“这等坏人名声的话，也是可以胡乱说的吗？”

申宴青：“儿子没有乱说，父亲大可以自己派人去查。”

申修钊不想再在这个逆子身上再浪费时间，大喊一声：“来人啊！”

“把这个混账给我拖到祠堂去！”

端王妃见再闹下去已经是家事，总不可能留下来看别人打儿子，便起身：“申大人，看来你们对于这桩婚事还有些犹豫。”

“要不等你们考虑好了，往镇国公府递个信。”

“我们改日再登门来下聘？”

说完便往外走去。